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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原創連載小說﹕狩魔遊記(完) [打印本頁]

作者: 雷.仲恩    時間: 2004-9-19 05:23 PM     標題: [原創連載小說﹕狩魔遊記(完)

看見這區實在冷清得太離譜,所以就作了些東西放這裡=.=
我記得自己上一次作長篇的時候…是中二吧…
中三的現在…改變了…
這次想建築一個大型一點的事情結構,不再是坐在電腦時才想情節。
讀了菊地秀行的吸血鬼獵人D系列,受益非淺。
就勞煩諸位抽一點空指導一下吧。
這只是CH1和CH2的一半,近來沒太多空閒時間呢
CH1前半部份有點無病呻吟,見諒。
新會員不認識我就當我先前的話沒說啦
Ps看完後請留下評語or感想o





Chapter 1 刺殺
天下著雨,天色在三十分鐘前還在放晴。天氣的變化實在太快速了。
雲上似乎有很多白煙似的,看似有一條條白龍在穿梭似的。
他走到街上,左右的建築物極多,在黑沈沈的下雨天氣下更覺陰暗。而居民無止境也無限制的興建也使這裡的感覺更加緊迫。

他在酒館門口等了很久,他在等著自己的老闆出來。
雨聲不絕,雨水溜在屋簷再往下滴下。街上偶爾有幾架馬車經過,發出不悅的馬蹄聲。
密集的屋子絕對是這個小鎮的特色,他真不明白老闆為何要到這裡。

不過關於他這個老闆的壞事他卻知道得很多,他知道這個老闆其實是個奸商聯會的頭目,專
門售賣黑市物品。而一年一度的克里斯拍賣會裡,拍賣物品最多的大概是他老闆吧。
即使是外出吃飯,他的身邊也有六、七個打手,雖然他不認為這些打手在出問題時會有任何
作用。
在這個今日這個古老與科技共存的世界裡,要殺一個人而且可以不留痕跡的人實在太多了。
他不認為要保護自己是一件很容易的任務。更不要說保護別人了。
這世界上沒有萬無一失的事。他很清楚。
街上人漸漸的減少。雨聲陪伴著他。
街上很出奇地冒出一個人的人影。在這場雨中獨行的一個身影。
出奇的是那個人在大雨中也不急步前進,而是以很慢很慢的速度前進。在雨中漫步。
慢慢地他可以看到那個奇怪的人的服飾,那是個高個子但很瘦削的男人,他的衣服真很誇
張,似乎他是那些愛出風頭的人。他的黑髮黑得出奇,長及下巴的頭髮垂在面兩邊,白晢得
像漂染過的臉孔在遠遠露出冷冷的氣息,他突然感到四周的氣氛變得極度奇怪。
那人穿著灰黑色的緊身衣,這顯得他更瘦削,他想從背後看一定不能看清楚這個是男人還是
女人。
現在人的打扮真有趣。
奇怪的是那條兩黑色的帶子交叉繫在他腹部前落看位置,活像是個殺手。
殺手?
為什麼他沒有想過這是一個殺手?他的老闆就是在提防這麼一些對自己不利的殺手。
他繼續站在小店子的門前查看,他在想是否應進去通報?但這個怪異的人也有可能只是一般
人呀…一個人穿著新潮一點的衣服在雨中漫步…沒一樣是一個殺手的特質。
應該不會是的…他心裡想著。
他的衣領裡藏著一支手槍,可笑的是,他根本沒有開過槍。但不知道自己握著槍時會否被槍
的後座力擊昏。
怎也好。那個人已經經過他的面前,繼續向前走了。
他暗罵自己胡思亂想。他心想自己的人生會繼續伸展,繼續下去。
他看到那穿黑緊身衣的人突然轉頭,在交叉的黑皮帶上抽了些東西出來。
腦部突然失去知覺。接著是無盡的黑暗……和雨水聲。
他在行內被稱為骸。他在這條叫做「維納」的村裡的一間小屋子裡,他在把自己的槍械分解
又組合。
為的只是消磨行動前的空白時間。
他在先前已經收下了組織的一袋價值300萬的黃金,他把黃金存入自己的假名戶口,然後回
到自己這條破舊的村落。
他不是不安。殺人在這個時代不是甚麼嚴重的罪。而且世界有很多地方都是無政府地區。一
個人的被殺、殺人根本不會有人理會。當他知道這個事實時,同時意識到自己的細小。
當然,住在這些無政府地區的人,通常都是些貧窮、害病以及難民,根本不會有人特地殺他
們。
而相反,住在些相對較穩定地方的人,刺客要殺他們,似乎也比較困難。
不單是地方探員、魔導師和職業捕快的追捕。現在想想,其實刺客的敵人似乎也甚多。
他選擇這個職業前已經聽聞,有很多公認第一流的刺客在一個密室裡與一個普通人格鬥的能
力也沒有。他聽到這裡時心想,刺客的可怕是在於他們確是精於暗殺,但暗殺技術越熟練,
也就意味著一個刺客本身的危險。
黑色的天空迷漫著白霧一般的雲,他似乎只在晚間出沒。
他磨了一段時間後,他索性拿了兩把手槍到屋頂去坐。
他的屋子比最貧窮的人更貧窮,比甚麼人都更普通,一個刺客最重要的,就是不可以高調。
他曾經聽說過一個職業殺手退休後在繁華的城市裡過富貴人的生活,更公開自己殺人的經
過、心情,然後把它們寫成書。
這個職業殺手後來的情況他已經忘得八八七七,不過最近又傳出這個殺手被刺殺的消息。
他穿著破布衣服,躺在木屋頂上。晚上涼爽的微風向他的臉吹了過來。
他感到眼皮很重很重…他的精神壓力很大,因為在一個月裡殺四次人真的太辛苦了。
與很多很多年前的世界相比,要殺一個人實在太困難。
一個人要不顧性命去殺一個人,就是一個十來歲的孩子也可以容易成功。但你要殺人後全身
而退,是很難的。
根據他的非正式統計,有60%的職業殺手會在自己進行任務的時候被殺。
真的。
一個殺手要殺人未必要用槍,他自己就曾經用一條在黑市買下來的毒泥鰍去毒殺目標。這使
他的名號在同行中打響了名堂。毒泥鰍幾乎是隨處可見,不過毒性足以殺死人的就很難找
到。他在污穢不堪的黑市市場裡用低價買走了這條泥鰍。再把毒泥鰍的毒性提煉出來,再用
這些毒液注入子彈中……
以低成本的毒泥鰍換取240萬的報酬,他實在為這件事逾快了幾天。
只是幾天。
他覺得自己的快樂比其他人更淡,淡得要緊。最多的快樂只有殺人,真的,殺人只是為了生
活和餵養自己的飢餓。
飢餓……
他看見自己的媽媽…她身穿紫色的裙掛,坐在安樂椅上,手拿著一本書。他記得自己的母親
很愛看書。看很多書。在機械城堡裡的藏書室裡有很多很多的書。但他自己卻毫不愛書,他
看到自己在騎馬,眼前的景物一一向後飛,感覺就是在兩筒捲動中的飛林中騎馬。
他特別喜歡在晚間騎馬,他喜歡那些涼爽的風…她們在吹拂他的臉,那冷冷的氣息…
我突然看到前面泛起了一層黑色,像是被風的東西。

他驚醒了,他依然躺在屋頂上,完全沒有改變。他依然不能回到往時的日子。
他擦了擦眼睛,手錶上顯示了一個眼睛。
他按了按手錶旁邊的按鈕,液壓顯示器的眼睛顯示了一個時間﹕
「12:31am」
他心想時間還夠,睡一覺還好的。
他回到屋子裡,穿他每次殺人都必定會穿的衣服﹕黑衣和交叉的腰帶。集團也會提供殺手每
次行動所需的衣服,而集團那三層的經理人就會收取每次行動報酬的20%,扣除行動裝備的
10%,一個刺客的實際收入實在不高。
他穿好衣服後,把兩把黑色銀盾手槍放在交叉的腰帶內。但這樣的衣著又實在有點誇張。刺
客最重要的規則﹕「不可高調」
想到這裡,他在外加了件殘舊的黑被風,他心想這應該好了一點。
他步出破屋子,心情有點緊張和興奮。這使他想起自己孩童時代,尼古拉斯伯爵夫人,即他
母親準備帶他離開城堡到城裡遊玩時他那種按捺不住的興奮。
今晚是月圓,月光映照在鄉郊暗淡破落的地上。地上沒有他的影子。
他步履慢條斯理地向著城鎮的方向走去。
目標是個專門捕捉魔獸的奸商,每每傳出買家被魔獸殺死的消息。
他這次決定半價接這宗生意,一來是他不是再維持120萬的超高價錢,恐怕所有買家都會被
嚇怕吧。其二是他自己也看這些奸商不順眼。
等捕快去慢慢授集證據,再去抓人。成功的機率實在太低了。大部份罪犯都是可以消搖法外
的。
包括他自己。
駭只是個代號。
他經過走進一個名為「澤」的森林,他很奇怪為什麼這個森林會這麼巧擋在城市與市郊的道
路中間。使得他每次都要摸黑穿過危險的森林。
不過「摸黑」只是一般人的用語。對他來說,黑暗的環境比白天更光明。
他不知怎樣跟別人描述自己與生俱來的感觀,總之他是個夜行生物。
他花了十分鐘穿過黑暗的森林,發著光的不夜城就在面前。
他住在如此樸實和古色古香的村裡,但一個古村落與一個繁盛的城市如此接近,而雙方卻絲
毫不被對方影響。
人就剛剛雙反,凡人總是近朱者赤的。
他步進城市那個幾乎沒有守衛的城門,有些士兵在閒聊,有的在打瞌睡。駭暗笑,他們多像
小說裡那些配角,注定要墮落。
他剛步入城市就看到人山人海的街道,他很辛苦地迫進人群裡,他暗想這是甚麼日子?
不過這種場面在這城市實在是司空見慣,甚麼小事都可以弄一個超大型的舞會。
這種熱鬧得誇張的場面,有誰會留意到他?除了那些守城的白痴外…
想到這裡他不禁笑了。
人群發出巨大的歡呼聲,他辛苦地穿過人群,人的汗水味混合著巨大的擴音器巨響…
「這天我們為了慶祝本市的捕快成功抓到了惡名昭彰的連環殺手…」
他在人群行列裡走了兩分鐘,終於離開慶祝人群的行列。
他身上滿了別人的汗水,這使他極感不滴。他快步走到內街,與喜慶的人群對比,這裡黑暗
在漫延,冷清在擴散。陣陣涼風吹拂他的臉。
他真想停下來,好好感受一下自己夢寐以求,屬於童年那種在大自然生活的點滴。
殺人前總有這種興致也許只有他。不過殺人是一種職業,雖然對於某些人是種很厭惡的工
作。
只是工作而已…他提醒自己。
從潮濕的街道走向密集式建築的營業區。意味著孤獨更進一步與他如影隨形。四周連一個陌
生人都沒有。所謂的「營業區」,說得真實一點即是密集式的紅燈區、賭檔和毒品吸食場地
等地的混合體,當地政府管不了這些,也許是沒能力管吧。所以把這些不良事業集中在一起
方便管理,不過這種看似助長不良事業的作法當然惹來社會的非議。
但這些事都與他無關,他的目標只是去一間叫「鼖十」的賭場殺一個人。
雖然說是殺一個人,不過殺一個值得別人出錢買起的命,通常都不會是簡單的,例如目標身
邊的保鑣、打手,這些小角色雖然對任務過程沒有甚麼大影響,不過總會令他的時間失算。
他曾經為了殺一個人而總共殺掉對方三十個人以上,連彈藥的錢也虧了。
這次他當然是有備而來的,他把手槍很巧妙地藏在衣服裡。使別人對自己的戒心減到最低是
殺手的基本功,正如一個人要殺自己的女友實在太簡單了,因為對方根本毫無防範呀。
他一邊想一邊加快步速,向那一條全部都是賭場的賭街走去。
其間有些濃妝艷抹的女郎向他的方向捨訕,但他卻毫無心情跟誰說話。
何況他根本不是人類…
他漸漸看到燈光極度耀眼的「鼖十」,「鼖十」是城裡最大的賭場,下至一般小居民,上至
市長也會到這間賭場去玩樂一番。但駭卻對此很奇怪,把錢輸來輸去有甚麼好處?
夜還未深,賭場的人流還不多,在入口進出的人屈指可數,不過既然來早了,那進去等等也
沒關係。
正當他想踏步走過馬路步入賭場的時候。他看到個很眼熟的人。
那是個二十五歲左右的男人,他紅啡色頭髮很長很長,使得他要把頭髮拉起來。
駭對他的印象十分強烈,他每次收到下次任務的通知時,都會到一個地方,去與經理人見
面,他在那個地方很多次都見過那人,對他印象深刻不光是他的紅啡長髮,而是經理人對他
說過這男人的事﹕
「千萬別跟他拉上關係。曾經有十個職業捕快﹗十個﹗去以最殘忍的手段殺死他旗下的一個
刺客,當然十個捕快去殺一個人是足夠有餘的。而他們也成功了。那個化名Abadon的人就
單槍匹馬自己的殺死十個捕快。」
這件事比駭的那件「毒泥鰍」以小換大的殺人事件更加轟動。
他因自己用毒泥鰍殺人的成功而持續幾星期的開心就是因為這件案件而終止。
他在想這個Abadon為何會到這間賭場,會和他殺的人有甚麼關係嗎?
Abadon進了賭場入口後便沒有再出來,不過他知道這個人此時此刻來到一定跟他有些甚麼
關係。
他隔著馬路看著賭場,希望Abadon在他動手之前離開這裡。
說到底他總不希望在熟人面前殺人。
他等得累了,便在木椅上坐了下來,拿出目標的相片。雖然他在家裡已經看過目標的樣貌很
多很多次,但坐在睹場的對面看著又是另一種感受。
想到一個人很快會死在自己所發出的子彈之下,他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就似是一個屠宰場
的工人憐吻動物一樣。
可幸他早已明白自己今天會有這般的感覺,所以他早就跟自己說﹕「不可跟目標發生任何程
度的關係與感情,當他是動物,而自己就是個屠夫」
當屠夫的感覺好壞參半,特別是拿槍刺殺對方的一刻,他簡直覺得自己是個生命的復仇者。
不過他的獨特就証明他的感覺沒錯,比方說他極度討論陽光,他總不在烈日當空下外出,他
想天底下有甚麼人跟他有一樣的生活習慣。
想著想著,他看見Abadon步出賭場,他身邊的女士都回頭一看,好像想看清他是雄是雌的
樣子。
不過不計他的長髮他還真是那種不是被女人迷倒而是迷倒女人的類型。
他心想時間已經到了,總不能在目標步出空蕩蕩的街道時才動手的。因為他的計畫是﹕「趁
賭場人多又熱鬧的獨特環境致目標於死地。」
他在Abadon離開大約三分鐘後正式步入賭場。
夜還不夠深,賭場的人似乎還不多,還不到那種「混亂」的情況。
賭場裡燈光暗黃,分不清是火光還是燈光的微黃昏暗著他微抖的身軀,他的獵人般的眼睛往
賭場四周掃蕩。
四周窗戶掛著黑紅色的鮮艷窗布,地板放著最高貴的地毯,腳底踏在上面陪感自然貼服。還
未運作的賭桌蓋著布子,似是間還未開店的飯店。
身材曼妙的女郎一個一個從他的肩膀旁走過,有些女郎的身旁還加了些俗不可耐的富翁,好
明顯那些女郎都是只會被金幣吸引的拜金主義者。
想到這裡,追逐生命的自己又是甚麼?
他慢慢地走向賭場的內廳部份,這裡異常地安靜。想不到一兩小時後這裡就會熱鬧不堪呢。
他穿過了垂著布曼的門檻,森冷的空氣向擊來。不知是從何穿來?
他不知道。
但目標已在眼前,對方就坐在一張木雕椅子上,擺著大老闆的樣子抽著煙。椅後有一道木板
門。似是火警逃生用的後門。
目標四周有四個樣貌好勇鬥狠的打手,一看就知是蠹貨。殺手就知道,這種樣貌十分惹人注
意的打手根本是沒有料子的。
看來光是身邊已有四個打手,可想而知後門也應該有打手來保護著。
不過他是要刺殺一個目標,不是單打獨鬥。
他退到門檻後,隱藏著自己的身影。卻發覺了自己的影子投到了地上。
身後的火光十分顯眼地閃爍著。是的,是火光使自己的影子投到地上。
目標依然吞雲吐霧,但他身邊其中一個打手卻是那麼警覺,看見地上他的閃爍中影子。
他向目標和打手耳語幾句後,便獨自向他的方向走過來。
「骸」沒有一絲緊張,對比起槍林彈雨血肉橫飛的槍戰局面,這僅是前奏。
他身影在黑暗中一閃,眼下是一條依然黑暗的後巷。
巷裡有個發炓的人影,雨水滴在髮上,肩上,嘴上…
下雨了。
滴答的雨聲悠然而起,從城門到內城,從喜慶的人群到冰冷的毒品吸食中心。
穿過目標的耳朵,再流進他的耳裡。
他品嚐血液中白熱的興奮,殺人的渴望注入血液似的流向他的腦部…
他踏著近乎無聲的腳步向把持後門的小角色走去,兩手垂在腳旁,慢慢的…慢慢的…
發抖者似乎發覺了他的殺氣,在冷冷的空氣裡抖得厲害。
他們之間的距離漸漸減少,似是甚麼無形力量把他們拉近。
那瘦小的人看了看他的臉,神色怪異。好像看到了一顆光亮奪目的寶石卻疑惑寶石裡暗隱著
甚麼。
他窺探了駭異的目光,揭力隱藏的殺機。
他依然克制自己,在那人面前施施然地走過。他聽到瘦小男人似乎噢了一些,全個人放輕鬆
了。
「就是現在…」
「駭」的左手化成了一陣風,抽出來的時候變幻成銀光閃爍著,扣動板機,輕輕的後座力使
手腕輕輕一抖。
子彈拼發而出,微小而不自然的金屬聲穿過濕冷的空氣,朝目標衝去。
全個過程不需三秒。
目標被擊中,血霧灑了一地,倒了下來。
他毫不認為自己做了甚麼好事,壞事。他再一次提醒自己﹕
「工作罷了。」
他輕輕打開木門的鎖把,輕輕的腳步聲在賭場最高級的地毯上盪漾。
目標的背影繼續抽煙,打手背著「駭」。
銀光再閃。
黑色交叉皮帶裡抽出銀色的手槍,剛才警覺的打手首先發現有「異物」入侵。轉過了頭,可
惜也太慢了。打手似乎看到是銀槍自己飛向殺手的手裡,接著銀色的軌跡停了下來,發光火
紅色的閃爍。幾聲刺耳的聲音再次穿過空氣,四名打手裡未及時發覺的三名應聲倒下。血從
他們三人的頭下源源不絕地流出來。
那個機警的人似乎不是普通打手呢…
不理那個驚呆了的刺殺目標,那個打手盡量低下身子,以近乎人類極限的高速拿了自己的槍
械出來。
賭場包廂外似乎已經開始騷動。
已經發覺了嗎?我還沒解決那個煩人的打手呢。他心裡暗想。
「駭」身影一閃,躲到長方形包廂的黑暗位置,特別的步法與速度,形成一個個動作殘影。
打手呆呆凝視眼前殺手為數最少10個的黑暗影子,一個可怕的名詞溢到心田上。
「影術﹗」
打手眼睛一眨,殺手業已不見。
他回頭一看,發覺在自己驚訝的當下,身後老闆的頭上已經多了個紅色的小孔。

他踏步在最濕滑的道路上,重重的腳步在城中的路上淺起了水花。
雨已停下,警笛聲在城中響著。
慶典的人群已經因雨水而消散。街道似乎空無一人。
街道的人們似乎聽到警笛聲的警報,眼神極度的警覺。這個全國最繁華的城市,最邪惡的罪
案也會在這裡發生。最窮凶極惡的罪犯也會在這裡集聚一起。
諸如大銀行的劫案,殺人案曾出不窮。
他身影一閃,黑被風在下雨後濕潤的風中飄來飄去。他輕巧地跳上了營業區的屋頂上。
他屈膝蹲在木屋頂上,眼看著遠方的城門,警笛聲似乎包圍著他。
他一按銀手槍的按鈕,用完的彈夾應聲「架喇」一聲的掉了下屋頂。從屋頂的快速滑到街
上……
屋下,彈夾掉上引起了巨大的騷動。捕快們似乎已經知道地上沒有他們的獵物。
在屋頂上。
他們一個一個的往屋頂屈膝而上,為十數人的捕快站包圍著他。
捕快們身穿全黑衣服,雖則手中握槍,但腰際卻帶著一把長劍。
這是捕快集團的傳統。代表了他們早期已私人集團﹕術劍的形式起家。不過生意越來越好,
聲名大噪的同時,各國政府紛紛向他們朝手。
以政府集團再次出現在犯罪者口中的職業捕快們,此刻眼裡盡是冰冷私敵意,想必他們也與
自己一樣,對工作上的殺人毫不關心。
天空因雨後變得清澈無比,銀白的月亮就在屋頂戰場的上空。十數名捕快與「駭」一動也不
動。
其中一個捕快首先動手,當他舉起手槍的0.2秒時,駭的雙手皆化作銀光,自動步槍不住擻
起來,後座力無情地衝擊他的雙手。
他的目標﹕腳下的木屋頂。
屋頂剎那間出現幾十個小孔子,小孔子圍著成了個圓形,架喇一聲,殺手與被打出的圓木板
一起掉到屋裡。
「不好﹗」捕快們像是同一時間說出台詞。
他落到一間貨倉似的地方,買木板趺在地上泛起了塵埃。
他身影形成了一樓黑影,動作連貫得產生殘影的影子「閃」出貨倉。
當他走出貨倉的大門時,十來個捕快落到了他的後頭,他心裡暗想若自己慢1秒的時間,自
己就與他們撞個正著。
金屬聲向他襲他,子彈穿過空氣向他射來,可惜太慢了吧。
他們在橫七豎八的街道上追逐,住民為了不想被波及,全部躲到屋裡關上門。
他一閃躲進一條後巷裡,子彈發出的吵雜聲全無美感可言。
捕快們也不甘示弱,幾個扔掉了手槍,拉出長長的利刃。劍光閃到黑暗無光的後巷。
照出了殺手的樣貌…
幾個持槍捕快發出幾粒子彈,駭用力跳上窄巷,四肢撐著兩邊的建築物。
帶頭持劍捕快露出微笑,一個箭步沒入黑暗裡,
黑暗裡閃出幾次閃光…

作者: 雷.仲恩    時間: 2004-9-19 05:23 PM     標題: [原創連載小說﹕狩魔遊記(完)

ch2 黑色合約
極北的村落上,恐怖正在蔓延。
穿過前人類文明的遺留物﹕水泥路。穿過村落每一間小屋子…
以及屋裡的人的心。
抖擻的心祈求著長久以來藏在心裡的不祥災難不要發生。
上天總與人的心意唱反調。
調皮的小孩子不理父母的反對,從暗格打開小孔,窺探外面大人稱為「活死人」的訪客。
迷霧穿過一個高瘦影子,十分細慢地前來。
每一家的小孩子難蓋好奇之心,想看清楚「活死人」的樣貌。
穿著黑色洋裝的女性慢慢走過,黑色長髮垂在肩後。單手拿著一把小傘子。
同是窺探者的少年們更心神混亂,少女們雖然不屑地轉過頭來,但心裡對這麼一種奇異生命
卻存在著一絲好奇。
霧中難看清女性的年齡,但白得誘明的膚色與浮白的顏色卻形成奇妙的對比。
精緻的眼睛帶著一些勝利者似的驕傲,似是一個女皇巡視自己的屬地一樣。
但這又與現實在甚麼分別呢?
眾多窺視者的心都難以發出疑惑的眼神,這就是大人所說殺人不見血的活死人嗎?
這麼強烈與不屬於塵世的美﹗
小巧的五官配在一起令人們一再竊竊私語,這個漂亮的女人就似是走路也會很小心,生怕踏
死螞蟻的那類人呀﹗
「村長?」女性音樂般的聲音響起。
霧中出現一個瘦小而老態盡現的老人。眼裡除了尊敬和極力隱藏的恐怖外,別無他物。
「是的……伯爵夫人…」話裡難掩顫慄之音。
「別緊張喔,村長。我們不是說好了數量嗎?」女性露出勝利似的微笑。
「是…是的…」村長欲言又止。
「如果你們照合約交出數量的話,我們可是沒有籍口去罰你們哩。」女性似是用最天真的口
吻說出最可怕的說話。
「是的…是的…」老人只會唯唯唯諾諾。
「那麼…我走了哦。」跳脫的聲音。
霧中出現一架馬車,雙復數的駿馬們好像承繼了主人的傲然神色,也抬起頭傲視他們主人的
屬地﹕阿萊克斯村落。
飽受「活死人」殘害外表卻又富庶非常的特異村落。
女性踏著輕巧腳步登上馬車,馬車絕塵而去。留下再一次收到死亡通知的人們。

刀光劍影繼續起舞,一馬當先的捕快沒入黑暗中,銳利的眼睛掃視著黑影中的臉。
銀光朝駭砍去。
躲不了,他的動作比駭手中銀槍裡的子彈還要快。
沒救了嗎?
刺耳的金屬聲傳出,火花大作。被下令如無命令不可進攻的捕快們被聲音所驚嚇。
駭使出平手所用過最大的力擊起右手,銀做合金手槍擋下了對迫致命的一劍。
所謂短一寸,險一分。以短小的手槍擋下對手的長劍,實在危險之極。
對方發出不悅的聲音,兩個身影互換位置。
駭不禁露出勝利的微笑。暗想黑暗中就是刺客的天堂。
捕快的眼裡出現了多個殺手,每個一模一樣的殺手均露出勝利似的微笑。
捕快心裡暗叫糟糕。
在捕快的必備知識裡面,第三章十一條﹕絕對不可捕捉在黑暗中的職業殺手,因為其影術能
殺人無形。
捕快陷入絕地。
人影全部消失。黑暗中寂靜無聲。
後巷外的捕快心急如焚,他們的眼睛不可透視黑暗。
應該說人的眼睛不可透視黑暗。
巷中的對戰陷入膠著,敵人消失似的,但自己卻毫無防備的暴露在被隨時殺死的危險。
光是恐怖已經可以殺死人。駭心想。
只有經過五年刻苦訓練暗殺技術中的常用技﹕「影術」的人,在黑暗中才能看見隱藏的自
己。
眼前的捕快顯從末受過訓練。
也不難怪,捕快集團從來都是輕視暗殺術的,他們認為這些旁門左道在實戰中是毫無作用
的。
但他們有心入研究過這門博大精深的功夫嗎?
駭自黑暗中扔出手槍,捕快緊繃的神經竟也可以立即反應,
而且方向正確。
他一劍把手槍砍開兩半,但很明顯是反射動作。肯定模擬過這種情況上千次進行那種訓練。
不過為什麼說這是反射動作?
緊繃的神經在這時發揮不到效用,他為什麼不一劍砍向扔出手槍的方向呢?
他的腦裡只充斥著﹕「砍殺任何出現的東西」的指令。
駭的思潮維持了很短時間,他的袖子趺出短刀,黑身軀一閃,從身把刀子架在對方的脖子
上。
「別動呀,捕快先生。」
捕快明白自己已經敗陣,但不知自己是否可以全身以退。
搞不好…會死呀。
捕快看不見背後的殺手樣貌,但可以看見影手的手掌在他面前揚了揚。
劇烈的睡意襲來…

作者: 雷.仲恩    時間: 2004-9-22 12:13 AM     標題: [原創連載小說﹕狩魔遊記(完)

他在邊陲地區軀馬前進,馬蹄踢起潮溼的泥沙。捕快絕望的表情他仍歷歷在目。
是甚麼使殺人如麻的自己放棄一個對自己這麼大壓迫感的人?
他不知道。
在眾目睽睽之下帶著捕快人質而成功逃脫,似乎又會在行內引起一番討論。
畢竟連他自己也不曾聽聞。
他踏著最沈重的腳步回到破村落的屋子裡。
屋子與離開前沒有分別。依舊混亂不堪。灰塵處處。
他坐在陳年木椅上,感到疲憊不堪。
每次任務後的必然現象﹕身心的疲軟。他起來,把屋內的木門關好。再把裡面的鐵門重重鎖好。
一手甩開交叉皮帶,把頭髮緊繃在一起。他的習慣。
是時候要修剪一下頭髮了。
他在地板摸了摸,用勁拉起了看似是地板的鐵暗門。超高溶解度合金所做的鋼門,任誰也不能在
沒有門匙的情況下進門。
這才是他真正的家。昏沈的睡意擊來。
眼前是父親的機器城堡,貴族的尊貴在城堡的巨大與華貴可見一班。
城堡外看似滿目瘡痍,但卻不然。那是各個智能監視器。還有熱能監視器…太多了,記不起。
父親高瘦的身影站在草地上-尼庫洛家族的廣大花園上。父親拉著母親的手在散步。那時他驚奇…
驚奇他們為什麼總像熱戀中的愛人般,他們的青春,他們不老似的力量。
母親突然出現在眼前,場景一換,這是母親的書室。
電子書籍放滿了銀色的書架,彷如二十許人的母親在看書。自己的細小身軀溜了進去。
美麗母親朝他微笑。
每當他問﹕「為什麼爸爸媽媽不怎麼老」之類的問題時。她總會笑著回答﹕
「那是魔法喔,靈普。」
場景再度變換,他騎在馬上,與上次的夢一樣。他看見一隻巨大的黑色魔鳥在自己上空穿梭著。
看似是一個穿著黑被風的人。黑色的月亮大得十分嚇人。
他拉拉彊繩,令馬停下。那像隻魔鳥…
他被驚醒了。電腦發出了另一邊的消息。
是經理人的字條,他總是在別人睡覺時才打擾別人的。真煩人。
「9391-5493-3」
靈普在路上看到了捕快們搜捕自己所下的痕跡,另一批捕快在街上向路上問話。
這就是特務組織所能行使的權力。令人諷刺的是捕快本身的工資很低,除了工作上的權力外別無
其他。又是一種徒具外表的職業。不過他們的實力還真不容忽視,若不是那個甚有性格而一馬當
先的捕快,他也許已被活捉。
他也在捕快組織裡受過訓練,是基於為了知道捕快與殺手的關係,以及眾多高明殺手被活捉的秘
密。
他在一次行動中「假裝」被殺。靈普.尼庫洛從此在世上消失。
他在村落中廢墟一般的廣場中等待經理人的到來。冷風吹拂著他,突然覺得有些毛骨悚然。
也許是這個廣場過去充滿血跡與死亡的歷史。
廣場正中滿是暗紅色斑點的木樁,為數有十數枝。在正中央有一孤獨的大木柱,黑色的木質外層
似乎已經經歷了無數次的焚燒。
舊日的刑場至今滿佈孤寂,這裡已被廢棄長達五百年了。五百個仲夏與嚴冬,被殺死的靈魂長達
五百年的寂寞又有誰了解呢?
想到這裡他又變得多愁善感起來。那是誰的罪過?
被處死的男巫和女巫被焚燒的慘叫似乎歷歷在目,他確實親眼看過呀。
木樁用來殺死的,是有「活死人」之稱的吸血鬼。穿透著吸血鬼的心臟變可使他們死亡的傳說在
幾千年來仍然不變。盡管時代演進,吸血鬼與其忠心的魔獸群臣,依然在黑暗的傳說裡潛伏。
有時出現,有時隱藏。
不過最近又出現了黑暗的騷動,偏僻的村落有人看見黑暗的腐屍緩緩爬行。
城市裡出現可怕的疫病,病人首先出現發高熱的情況,過了幾天無一不入土為安。
屍體的共通點是身體某個地方會有兩至四個小孔。怎看也是那種恆古以來被認為是邪魔的生物。
那些事似乎與他很遠很遠…
黑暗裡兩顆眼睛緊瞪著他,他知道是誰來了。
經理人穿出黑暗,來到為月光所明亮的一邊。經理人身穿西裝,帶著圓眼鏡,神情甚為輕鬆。
怎也不能從他的外表聯想到任何關於殺手的事。
「唉呀,你每次殺人都總要惹來諸多累贅的。你看呀…」經理人開始其絮絮叨叨的教訓式台詞。
靈普安穩地站著。經理人說完後嘆息道﹕
「你知道這次有多危險嗎?十多個捕快呀。比Abadon的十個捕快還要多﹗」經理人的頭上開始冒汗。
靈普說﹕「那是誇讚我嗎?」
經理人頓時語塞。
「有甚麼事嗎?兩個傻瓜在黑暗裡幽會,會使人生疑呀。不過也甚為浪漫的。」靈普輕輕說。
「鬼來跟你幽會,新任務。」經理人簡短地說。
「甚麼任務?」他問。
正當經理人開口欲說的時候,靈普搶先道﹕
「慢﹗酬金多少?」
經理人的表情彷彿在說﹕「找死呀」
「一千萬。」經理人說。
「一千萬?」他心裡微微一震,一千萬?就是刺殺國家元首也未到一千萬呀。是甚麼人的命值一
千萬呢?
「殺甚麼人?」他沈睡般的聲音問。
「很難解釋,而且要解釋很久。如你所說,兩個傻瓜在黑暗裡幽會,確是使人生疑。有空到城裡
喝杯咖啡嗎?
「一千萬一喝一杯咖啡,也不錯。」靈普笑說。
夜裡盡是殺手與捕快激戰留下的痕跡。捕快們的搜索看似已經告終,街道回復平靜。
又一條該死的生命被掐死。殺死一個該殺的人實在不是罪過。
行人少得很,他們又穿過守城的士兵,想到他們不知曉自己的腦袋裡有刺客的樣貌,他笑了。
又是一種無知,夜色使人倍感寂寞。一種近乎天亮似的光在夜空中飄浮。
「喂,剛才在任務其間,我看到一個人。」他漫不經心地說。
「誰?」經理人邊走邊問。他們業已穿過窄巷子,進入闊大的主城樓街道。
「你跟我說過的那個Abadon。」他說。身影忽晴忽暗。
「別用那種步調,引人疑惑。」經理人提醒道。一秒後,經理人輕叫道﹕
「甚麼?為什麼看見他?」他問。
「不知道,他進賭場後不知做過甚麼,但沒對任務做成甚麼影響。」靈普繼續說。
「任務的大約內容是甚麼?你的表達能力不是那麼差吧?」
他們走進街角的暗處,這裡經營了一間專門在黑夜開店的咖啡室,而且店主更立下一個奇怪的約
定﹕「不可在店內抽煙。」在品流複雜的城市裡,很少商店會立下如此約定。
不守約者會被趕走。很偏執的信念。
他們推開玻璃門,少數客人在店裡品嚐著飲料。似乎黑暗更增加這裡異樣的氣氛。
店內四溢咖啡豆獨有的香味。店內照明全由燭光包辦,裝橫格調十足。
想不到前人類文明被毀滅後,現化人還能創造出這麼精緻的藝術品。
他們在黑暗的死角位置坐下,在身體與黑檀木椅接觸的一剎那,燭光自己燃起。
也許是現業電子的工勞。致使文明高速發展。
「來兩杯黑咖啡。」經理人對侍應說。
靈普凝視著落地玻璃外的世界。
街道黑暗得離譜,他不能想像自己於幾個小時前在這座城市的上空被十幾個捕快追捕,但此刻依
然可以十分寫意地安坐在城市其中。
黑暗有時戰勝光明。他心裡沒有惻隱之心嗎?他強行終斷思維。
「說吧。」他簡短地說。
「你對前兩三千年的歷史知道多少?」經理人淡淡說。
「僅知道大部份前人類被毀滅於一場氣候異變。剩下的人類聚居於依然溫暖的南半球。」他說完
後說﹕「怎麼了?小時候我最怕歷史科了。」
經理人正色道﹕「對呀,基因特變而成的野獸在公元24xx年-地球文明被不多被毀滅的一千年後
出現,而且是在長年被冰雪覆蓋,氣候極度惡劣的北半球。」
靈普默然,刺客猜不透經理人想告知的事情。
「基因突變的成因估計是核射線的污染,不過改變之大,種族之多卻又令人搞不懂。而且這些新’’
物種都朝著一個方向進化,就是殺死任何生物,特別是人類。所以有人推斷這些野獸是某些瘋狂
科學家的實驗品。」
「這又與行動有何關係呢?」他沈著氣問。說實在的,在一次又一次的刺殺行動中,他的忍耐力
倒真增進不少。
經理人繼續說﹕「到了近五百年,開始出現了吸血鬼創造新物種的傳聞。」
「甚麼?那些腐屍?」他輕叫。
與此同時,侍應與咖啡皆一起到來。
經理人自顧自的啜起咖啡來。靈普文風不動。
他繼續說﹕「對,一般人的印象裡吸血鬼都是些長著遼牙,衣杉破爛而只懂向生命苛索血肉的低
智慧傢伙。不過在41xx年左右,出現了高智慧型的吸血鬼之說。誘因是一個寂寂無名的作家把
自己與一種有人類心靈的喝血生物的往時。這本書推出時被人認為是科幻小說。但因為這本書的
讀者增加的同時,開始發挖事實真相的人也相繼增加。想知道那些﹕『有人類心靈的吸血鬼』是
種甚麼東西。」
「嗯。」靈普覺得睡意攻侵襲自己。只懂以單字作回應。
「有約一百年前,開始有更明顯的跡象顯示高智慧吸血鬼的存在,在赤道以北的少數村落開始出
現吸血鬼的虜人案。事實昭然若揭。到近年吸血鬼的存在已經列入人類史裡。」
「那跟任務有甚麼關係?」得知談話快要結束。
「我的買家發下了兩個任務。一,殺死長期出沒在村莊的吸血鬼及其僕眾。二,與一個專業獵人
同行。」
「專業獵人?」他冷冰冰地問道。
「對,委託人雖然對你十分有信心。但畢竟你沒有對付人類以外生物的經驗〝所以你到達目的地
後,不會再孤獨完成任務。」他說。
「那反而令事情變得複雜。」
「我也這樣認為。」經理人說﹕「似乎很奇怪。不過似乎委託人很偏執的樣子,也就算了。那種
生物對人類來說還是未知呢。小心駛得萬年船吧。」
「呀…是了,你剛才是否提過那本關於吸血鬼的第一本書…現在還可以找到嗎?」他問。
「應該可以。不過多國政府也下令回收這本書,這本稱為﹕「黑夜貴族」的書已成禁書呀。不過
在黑市中依然貨源充足。沒問題。」經理人自信地說。
「一千萬…想必敵人一定不簡單。」他語氣裡有一絲恐懼﹕對未知事物的恐懼。」
「是的。但怎樣困難的任務你也會完成…對嗎?為了實現你那個夢想。好了,關於任務細節,時
間,目的地、用那種方法到達。我會通通寫在信上寄給你。」
「用那種方法到達?」靈普安靜的聲音彷如輕瀉的流沙。
經理人賭氣地說﹕「海路。」

作者: 雷.仲恩    時間: 2004-9-23 12:00 AM     標題: [原創連載小說﹕狩魔遊記(完)


此時,靈普已經身在列車上…
超高速列車往已經設定好的目的地全速前進。車廂裡的人出奇地少。高速躍飛的景物向後滑去,
彷彿連外面呼嘯的冷風也溜到車裡。以再生電子能所軀動的超高速列車正向赤道的崩塌口前進。
不知是何時起,赤道與北半球之間出現了裂痕,似乎是甚麼巨型地震把它們分成兩兄弟。
力量足以震開大地的地震,人類完全不可想像。
地層裂開,海水充斥其中。形成一條巨大得像一片汪洋的「河流」。
當某些大陸自然拼合在一起的時候,似乎海路交通已經漸漸衰落。從海路出發的決定令他稍一愕
然。他就坐在車廂的其中一個位置時,充分感到這次旅程的困難。不知是甚麼時候,他寂寞起來。
遠方的人早已入土為安,不知他們是否真正安息?在土中會否繼續做著生前的惡夢?
人生本來就是場夢。而且多數都是擾人的夢魘。
只是他寂寞的活了下來,由恆古的中土世界過渡到新世紀。
災難過後顯得生機處處的世界。已經沒有了所謂「發展中國家」的形容詞了,因為各國都在努力
發展。那近乎冰河時期的災難使人類的數目幾乎到達絕種的邊際。
現在世界各地的人幾乎都是各個舊前人類種族的混合。
人類是成功過渡。
面對北半球這片無人之境,潛伏在人類歷史裡的妖魔傾巢而出。
吸血鬼是其中的代表。人類對其持續幾千年的恐懼非但沒有消失。反而變本加厲。
人類只能穩住南半球的半壁江山。他們已不是地球的霸主了。
他心想,人類都是經過了很多次的輪迴吧,由一個世代演變至另一個新天地。
在沈思的途中,卡車出現了一個人影。
那人一進入這個近乎密封的空間時他已感到異樣。妖異的氣候侵襲背後,他感到莫名的毛骨悚然。
只是一秒的時間,他適應了。手掌裡出現了一些莫名的水點。
那人頭帶著闊度及肩的黑色篷帽,走過靈普時,他看見她那黑色且近乎可以稱為「破布」的斗篷,
包裹在斗篷的身體穿著輕布甲,修長的身影走路時優雅有加。一把花劍連劍履背在身後。
他看見了那人的臉孔,不禁呆了半晌。
那白臘似的臉孔不帶任何表情,精美的五官平均的分配在白晢的臉上。長長而灰白的髮絲隨那些
溜進來的風微微飄起。最為奇怪的是,她額頭上有一個傷口似的地方,看上去像隻閉上的眼。
戰士。
與暗殺者不同,看著黑色身影坐在搖遠的彼岸,他沒有自信能在單打獨鬥中取勝。
黑色身影全身散發著千錘百鍊的銳利目光及殺氣。
對方安靜地坐著,眼睛似乎看著最搖遠的地方。那不是茫然的眼神,而是有焦點的。彷彿站在世
界的邊境,世間的事與她毫無關係。
這樣的人絕不是人類。就連有些人類也已察覺,人類這種生物的墮落本質,有時人類對待同類的
殘忍連妖魔們也趕不上。那天仙似的臉孔似乎不屬人間。
猜對了,是個女戰士。
那絕不是人類。也許是狼人所變化而成的,也許是捕快僑裝而成,也可能是有著絕美外表傳說的
吸血鬼…
他莫名其妙地笑了。
對方遠看著玻璃窗外不斷飛後的顏色,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微笑。
列車一個急停,車箱一陣震盪。扶手左右搖擺著。
他一身影一個抖擻,站了起來。黑色人影也緩緩站了起來。
實很難有女性的印象,即使冰冷的外表給了他答案,但這身裝扮又巔覆了他的所思所想。
他們下了車,這個死神只是個過客罷了。
踏出超高速列車的他,看見夜依然沈睡…


ch3船舶上的黑死病
科羅達在享受著晨光。
甲板的晨光異常溫柔,他在陽光下沐浴著。海浪與水流在船下快速略過,從露天甲板向下看時,
真驚嘆這種原始交通工具的神妙。他遠眺遠方的地平線,似乎在想些甚麼。
故鄉似乎已經陷入一種原始的恐慌,在信裡得知村落出現了神秘的死亡事件,一切似乎也與吸血
鬼有所關連。縱使這只僅僅令極北的地區陷入恐懼中。
信中似乎不能盡說,某些非得親眼看見才能得知的真相隱藏在信中。
他必須回到故鄉。
一具屍體在大廳被發現,使得船長封鎖全廳調查。因為害怕那是甚麼傳染病。
使得船客要在房間享用早餐。
真想快點回到故鄉…他握緊拳頭,放鬆時上面冒出了點點火焰。
他滿足地對著大海微笑…
船上出現了微少的傳言,一個上船時好好的船客病死了。想是得了急病。
據消息指,那屍體臉上充滿了死亡的顏色﹕黑色。雙眼反白。呼吸已經停止,但最奇怪的是,死
者心臟依然跳動。
屍體後來被移到某個地方,船長會在晚上向船客交代事情始未。
甦醒過來時船艙一片黑暗。想必黑夜已經臨降。打開防光窗戶,往北海旅途的天上繁星處處。
天空有一層霧氣,似是有顏色的。
他穿好外出的衣服後,便寫意非常地走出船艙。走廊上空無一人,走廊天花的燈光昏黃了靈普四
周。他往前樓梯走去,那邊應該是通往宴會廳。
樓梯上放著朱紅地毯,一直廷申至他心裡的目的地。
侍者看見了靈普,微笑著拉開大門。
他再不是同行人稱「駭」的殺手。他只是個普通船客。他心情無比輕鬆。
彷彿連在清醒情況下輕鬆一番也是一種休息。精神的休息。
內裡與冷冰冰的走廊是個完全不同的世界,最奪目的是那頂大得駭人的吊式水晶燈,在人們上空
發出好比繁星的光輝,在水晶的折射下更替大龐添加一分華麗。
血色地毯佈滿了大龐,玻璃與玻璃輕撞的聲音此起彼落。人們車水龍馬,不時看見男女在暗角作
大膽的挑逗與熱吻。害羞的小情人們互相乾杯。青年們、中年人均在大龐中央跳著不知名的舞。
他一身黑色似乎與客人們的晚裝不太合襯,他始終是個死亡使者。
他走上螺旋而上的樓梯,在可以看見所有角落的地方獨個兒坐了下來。
一副純真、歡樂、喜慶、淫慾結合成的圖畫就活現在他眼前。
人類的歡樂終屬慾望,天堂都也會是這樣的境況嗎?
一個黑影出現在大廳的台上,這船的船長。
一看就是那種經歷風霜的類型,眼中似乎隱藏著不安。
「各位。」巨型擴音器終於壓制了客人們恣意的嘈吵。
「再次歡迎諸位光臨敝船,敬祝諸位有個順利而快樂的旅程…關於今早大廳裡發生的騷動…」船
長似乎打了個突。
「騷動…是一個船客的急病發作所致,與傳染病沒有關係。」船長似乎故作堅定呢。
船長是一船之首,當然要穩住人心。以及船客。
對此靈普全不知情,因為當人們擔心是否可怕的病毒侵害船隻時,他還有睡夢中休息。
「請諸位放心繼續旅程,代表全船為今早的事故向旅客致歉。」話畢群人間有零星的拍手聲。
大龐再為宴會聲音所浸沒。

作者: 碧眼冰唇    時間: 2004-9-23 10:31 AM     標題: [原創連載小說﹕狩魔遊記(完)

仲恩 , i really like your stories , even most of them talking about Vampire ...But i like Vampires too , their story away related to history and a lot of romance . A little dark and freaky , but beautiful at the same time .
I can't wait to see your next chapter , after i finish all the story , i will write you a whole page of comments , ha ha .
So , yeah , keep going boy !
作者: 雷.仲恩    時間: 2004-9-23 09:29 PM     標題: [原創連載小說﹕狩魔遊記(完)

下面引用由碧眼冰唇2004/09/23 10:31am 發表的內容:
仲恩 , i really like your stories , even most of them talking about Vampire ...But i like Vampires too , their story away related to history and a lot of romance . A little dark and freaky , but b ...
恐怕要一些時日呢^^



「我先走啦,肚子餓得作響…」聲音抱怨著。
「我還差幾箱…你先去吧。」他說。
「好吧。」閉門聲響起。
「這裡是第幾箱…是上等船艙的嗎?運上去還真費勁…」船務員喃喃說著。
黑暗的貨倉中盡是各式各樣的寄存物品。鋼鐵形成的空間給人極大的壓迫感。
眾多貨物之中有一個不祥之物﹕一具黑檀木棺材。
人類對於棺材的恐懼自古皆有,只是隨了自身所散發的恐懼外…還有別的事物…盤據其中。
他看了看棺木,上面沒有掛著任何房間編號。
「怎麼可能…」他喃喃自語﹕「先前好像沒有這個呀…」
在紀錄厚本子上的是密密麻麻的小字,記錄著那個貨物是屬於那個客人。
他聽到海濤的聲音…真想離開這裡…離開這個冷冰冰的地方﹗
他心裡正納悶…
那具黑檀棺材…冰結似的氣流凝聚在一起…

科羅達獨個在房中,似乎是甚麼令他渴望獨自一人。誘人的舞宴正在進行,自北海吹來的風彷彿
混雜著女士的嬌笑,男人們的粗糙叫囂。
在燭光下的科羅達黑影好不鬼魅,黑影屈膝著,雙手似乎跳著不知知名的舞步。口裡念著怪異的
咒語。像個古老的練金術士。
只是形式上的問題。禁斷的法術已經被他竊取,他已經是個能呼風喚雨的上帝了。
不過法術「居於」自己的身體裡,似乎有一定的適應期。而且他知道一定要長年修煉,才能做出
那個煉金術士曾在自己眼前所做到的事。最困難的,是原素剎那間的召喚,與自己的意志相結合。
那才是真正的魔法。
在很多文獻裡,無論術士們、騙徒們在使出自身的法術時都會念念有詞,其實外人沒法知曉,念
念有詞及所謂咒語皆是分散對手注意力的技倆。真正能召喚各種能量的「東西」
可能是權杖,可能是戒指,甚麼也可以。
那種穿滿力量的東西…污流石…傳說中完整的污流石是一座小山…剩下來的被切割成不同形狀。
其中一小塊就在他無名指的戒指上…
他的五指順次序閃出火光,首先是大娒指,食指、中指、無名指,最後是尾指。
火,水,土,風,電五種小光輝閃在不同的手指裡…若是旁人看見一定會驚呆了。
他笑了笑,伸出沒事做的左手。
很奇怪的右手,手掌正中有一割痕,他右手一輝,五光已然消失。
整個左掌眉出黑色的暗潮…
「看嘶啞叫喚的死亡呀…黑死病再次重臨吧…」念念有詞…
黑影繼續無聲擺動。
~
靈普就在甲板上。北冰的冷風烈送而來。黑暗的海水在船下盪漾。似乎某種巨大物體在海中潛行。
他似乎感覺到風中危險的警告﹕離開的時候到了﹗即使在汪洋之中,黑暗依然橫行無忌﹗離開的
日子剩餘不多了﹗縱使黑暗是你的回歸線﹗
微微的冰冷突至。來自背後。
他雙手已經準備好,只消0.1秒不用的時間他已經可以擺好射擊的姿勢。
一陣驚異流過他的腦裡…
黑劍士,那個俊逸有加的劍士,縱身為女性外型卻渾身散發危險的氣息。
然而那被層層包裹的心靈藏著甚麼?是無盡的黑暗歲月嗎?
是否與自己一樣,經過一個又一個晚上,一個又一個人類死在他的槍下?
旅人帽已經不見,黑色中帶灰的髮絲隨風逸散,輕布由已然除下,修長的身影看似柔弱不堪…
那飄浮著堅強意志的眼神卻告訴他,她不是尋常人類。
兩個奇異的生物走在一起。對方也似乎受不了廳內人們貪得無厭的吵鬧聲音。
只有抽離者才能看清真相。
劍士雙肩後的斗篷依舊殘破,只是彷彿在黑暗中泛著閃光。
她靠在甲板的圍杆上,眼神看著最遠的黑暗地平線。
殺氣似乎已經消失,不,只是劍士的注意力只有遠方…
「我在車裡看見過你。」他說。
白臘般的臉頰動了一動,她異常血紅的嘴唇似乎動了動…只是這是他聽見聲音後的事。
「是的。」
「你的目的地是哪?」他問。茫然對著未知事物的語氣…
「北冰之村﹕。」簡短而直接的回答。
似乎驚訝對方的直截了當。說話時劍士的動作始終如一,眼著閃著世界的邊緣。一種莫名的遠離
感。
「那真巧。」他說完後便離開冰冷的甲板,只是知道了一個甚為奇怪的消息,他想起了經理人的
說話﹕「我的買家發下了兩個任務。一,殺死長期出沒在村莊的吸血鬼及其僕眾。二,與一個
專業獵人同行。」
專家嗎?對抗不死生物…他卻是個對付活人的專家呢…
宴會廳裡的人們似乎已經盡數喝醉。玻璃撞擊的聲音變得零落,幾對戀人見場中空間的滕出,趁
機在場中大跳特跳一番。
呻吟與呼吸聲在各個暗處發出,一種慾火與油精結合的新物質充斥其中。
大門被突然打開,被調暗的燈光下出現了幾對急速的腳步,步向其中一間桌子裡。
一個半夢半醒的女人躺在那裡,原來的衣服不知是被自己還是誰人拉扯得東彎西扯。雪白的大腿
露了出來。臉上的表情卻極其怪異,似是痛苦的身體,臉上卻是一種置身極樂的表情。
醫療師不禁在欣賞其身體的同時感到怪異,那病變﹗
只是今早的男人發作時剛巧在冰凍的甲板﹗
我們可以救活她﹗醫療員們似乎異「心」同聲說。
用擔架﹗怡走她﹗快快快﹗………
只是一切看在「駭」的眼裡。那是甚麼?又是今早的病症嗎?是奇怪的新病毒所引起吧。
其中一醫員緊張地說﹕「又是這樣﹗沒呼吸﹗但心跳繼續﹗」
「把她送進醫護所﹗那裡有能抵抗『血化』的藥物﹗」
聽到一個重要的詞語…駭閃身入黑暗,默默跟隨在數人影子後…

「血化」
一個為知情者深深懼怕的名字,指人類受不知名因由而引起血液異變,沒有潛伏期,沒有任何表
徵,患者在一分鐘內會進入休克,若不注射特效藥在十分鐘內則萬事皆休。
只知道是血液中一種不知名物質的流動,似乎從身體外進入的…
早晨的男子似是血化病患者。
船長把屍體火化後,骨灰伴隨海風飄送至茫茫大海。
只是男人的屍體彷彿比其他的更奇怪…
女人躺在病床上,安靜地呼吸著。消毒藥水的味道滿佈房內。
黑影中冒出了一個人影…
駭…
優雅的雙手撫過了女性的臉龐…一個聲音響起…
那是靈普.尼庫洛的聲音…
「我知道的…是誰人的所為吧…」他輕笑。

作者: 紫千雪    時間: 2004-9-24 04:09 PM     標題: [原創連載小說﹕狩魔遊記(完)

 很有趣的感覺 , 一直追下去 , 好像 , 會有不知名的東西在暗角出現 , 伏擊 ...... 可是 , 分格的部份 , ( 抱歉 , 失當之處 , 還望見諒 ) 分的太開了 , 依正常的分段 , 或會更好。
 刻劃場景美 , 但 , 尚欠一些特獨細膩之處 ...... 至於 , 欠了什麼 , 很抱歉 , 鄙人還沒完全看出來。不過 , 這是篇很讚的小說。
作者: 御風行    時間: 2004-9-24 09:12 PM     標題: [原創連載小說﹕狩魔遊記(完)

毆毆......我好久沒來了!!!!!
仲恩又出新小說啦!!!!!!
不過我覺得沒有之前的吸血鬼連載小說那麼好看....
不過......還是很讚啦.....
畢竟寫不出東西的人沒有資格講話!!!!!!!
作者: 雷.仲恩    時間: 2004-9-25 01:47 AM     標題: [原創連載小說﹕狩魔遊記(完)

哈..說來真有像難以言喻.那剛剛是六月exam,很忙很忙..又因與這裡一些人的思怨令心情都壞極了,坐在電腦前又覺得先前的失樂園文筆太爛..=.=所以提不起精神去寫下去…因為我已說過吧,那不是個有系統的故事~
誇張點說~我要向更高層次的吸血鬼文學進發~~(發瘋中~)=.=
作者: 雷.仲恩    時間: 2004-9-25 08:08 PM     標題: [原創連載小說﹕狩魔遊記(完)

明顯的人為事件。只是不知誰人所為罷了。眼前臉無血色的女性像極具死屍。比女劍士更覺恐怖。
他之所以對此信念有此信心,是因為他在大廳暗處看見了一幅似曾相識的圖畫。
女性的左手食指頭有著一個奇怪的圖案,一個黑暗的圓圈,裡面「鑲嵌」著一個五角星。
他在一本書裡看過。經理人在黑市幫他找到的,名為「黑暗貴族」的禁書。
在七十頁一幅插圖裡,又是一個黑暗的五星符號。
那正是被吸血鬼選中的獵物,左食指上才會出現這個獨特的圖案。
血的五芒星。
黑暗貴族的作者以第一人稱描述自己與吸血鬼的情慾事跡,被害者與飲血者之間近乎病態的慾望
關係。這個女人就是受害者。
料想船長會揭力隱藏這個事實,畢竟船客們不一定持有這種知識。
女人平穩的呼吸彷彿永恆。他站在床邊,想得出神。
那代表甚麼?呼之欲出吧,吸血鬼已在船上?
船長應該已經知道他所知道的,接下來的應該是搜查全船的行動。
若「黑暗貴族」的事跡是真的,那麼吸血鬼在白畫進入假死的說法應該是沒錯的,那麼船長應該
在明天就會開始行動了。
很可惜,這些原來都應該與他無關。他的任務只是到達搖遠的冰村,「暗殺」為患的吸血鬼罷了。
但畫伏夜出的生活習慣已經流進他的血液裡。若明天船長走進他的船艙裡…
那就糟了。
他可能會誤會他即是那殺人的吸血鬼……他不想在旅途中就掛了。
怎做好?
木門被慢慢打開…他的身影一閃,縱身入黑暗,回到自己的房間內…
船長走到病房裡,感到黑暗裡殘留著刺客的神色。
床上的女人繼續沈睡,若過了這晚長的夜,就過去了…
他要找個地方藏起自己,找個最安全的地方隱藏起自己。思索中全船最安全而隱密的地方…只有
船底的貨艙…
他動身走向船底的貨艙。也許旁人會奇怪…習慣是可以改變的吧…
思索又回到百多年前的時光。機器城堡中的醫療室內。
他昏倒了。一個風光明媚的下午,正在軀馬前行的他,感到一陣極恐怖的感覺。
感覺不到陽光的熱力,他的血液似乎僵住了,整個人突然不能動彈。他的眼睛突然一黑,黑暗得
一點光也沒有。突然失去視力令他感到極度恐怖。他整個人失去平均,趺在地上。
全身的痛楚湧至腦裡…
那時,他只有十四歲。父親發現他得了一種極不常見的病症﹕「陽光症」
與吸血鬼一樣,基於懼怕陽光的特性,他在發作時與吸血鬼一樣。頻死的感覺十分深刻。
只是不需吸飲鮮血,只是無需找人取樂。晚間出沒的人類…
只是病症未發作前的陽光歲月,已經在很久很久之前了。過去慢慢地縮小。似乎已經小得像灰燼
一樣。往後的歲月只有黑暗…黑暗…
他突然想到一個甚為有趣的想法。要躲避船長等人,可以到那個人的地方…
黑色的劍士…
他原地折返,甲板上又是那個黑身影。站在那裡沈思著…對著月光。月光隨著時間躲進了霧中,
整個場景變得十分鬼異…月光隱藏了起來。唯一的光亮已然不見。
「嗨。」他踏上樓梯,來到甲板上。
身影冰霜的臉上輕鬆動了動,似乎早已發現了他的存在。
「甚麼事。」簡短的答話。
「有個不情之請。」月亮進入黑雲的中心地帶。甲板真正的黑暗無光…
整個世界只有聲音…與黑暗…
「我是個陽光症的患者…」接著把先前對於船長搜船的舉動的困擾告訴她…「所以能否借你的房
間一夜?」旁人聽起來實在不無滑稽之感…
劍士的身影沒動過,似乎是在思索甚麼…
「你是那個受雇的刺客?」她問。
「是的。」他答。
「來吧。」黑影飄然入暗,斗篷在黑暗中飄浮…「我也不想任務的拍擋被殺。最少在任務完成前
不要。」
他對劍士的直接感到非常驚愕,這個人巔覆了他長久以來對女性的看法。
黑暗的身影領他到了船的最上層,不知怎的氣溫有如冰霜。
月亮在這裡顯得特別接近,好像伸手已經可以觸到。
她打開了房門,裡面的裝橫十分冰冷。看不出是普通年輕女性的房間。原已色調已經冷淡的船艙,
加上淡藍色床舖,發出微藍火光的長臘燭,房間給人一種藍調的感覺…
「你喜歡睡哪都行。」她說,「我會保你安全到抵達村落為止。」
一把可以說是嬌柔的聲音對著一個刺客說﹕「我會保你安全…」可笑嗎?
「我是靈普。」他說。

但那是殘酷的現實,陽光症扼殺了他陽光下活動的自由,但也賦予了他外人無法想像的力量…
很快會知道的…
「妳就是那個吸血鬼獵人吧。女性獵人倒是少見。」他在其中一張椅上坐了下來。
還真老實不客氣。
「對。」又是冷冷的回應。
「還真獨特…是了…你的報酬有多少?」他問。
「500萬。」她說。
「比我少呢。」他說。
「我有一點不是為了錢。」她說。
「有甚麼原因嗎?」他問。但劍士沒有再回答,在自己的床上睡了起來。黑斗篷包裹著身體…
「那這晚就謝了。」他就在沙發睡了起來。他想著﹕「希望這船別發生甚麼怪事才好。」

夜裡在汪洋中的船走得十分平靜,與在夢鄉中遊玩的世人一樣。
飲宴已然結束,場地已經收拾好。夜才正式展開。只是除了寂靜外,還有另一些暗夜來客。
在船底…
船長獨個兒走出船長室,多年的船海經驗告訴他﹕船停了下來。
只是四周一點兒聲音也沒有,肅殺的氣氛在四處飄渺。他拿著分子分解槍,經過走廊。
雖然槍身十分苯動,而且極度高昂。但長途旅行中這種重型武器還是必需的。
只清一擊命中,對方的身體分子結構便會快高速被分解,是最不留痕跡的殺人武器。
國政府在得知這種危險武器的存在後,已經加緊回收,但能做到的事實在不多。這種槍械已經流
入黑市。船長秘密藏著一把。準備用來對付深海巨怪﹕巨八爪魚。
但此刻,暗夜的來客似乎比深海怪物更加可怕,以持續的恐懼腐蝕人心…
今日才處理好一具屍體,想不到又有人倒下。
只希望女船客能原好過挨過這不祥的夜晚了。而他只要去殺了那入侵者…
這船程就可以安然無恙地過渡了…但願如此。經過黑漆漆的走廊,樓梯…那已經變得沈寂的貨
倉…單手推開鋼鐵門把,陣陣冷風吹至。
內裡依舊漆黑一片,只是多了個人影。
躺在鐵做地板上。船長奔了過去。
「喂﹗你怎麼了?」急躁的聲音。似乎船長所想沒錯。
躺在地上的船員沒有任何意識,身體輕輕的像被抽光了一樣。臉頰盡是黑色,血跡斑斑的衣服好
不搶眼。頭髮被不知名的東西沾溼了。
船長放下船員,重新架起分解槍,眼睛在黑暗裡警戒著。
一個聲音響起了﹕「縱然生為活人,也應對活死人有適當的尊重…」
話聲慢慢淡淡下,「以及奉獻。」聲音裡隱藏著輕輕笑意。
船長向著聲音的來源發了一槍,金屬槍頭及出陣七彩的華光,發出向後的後坐力,船長整個人向
後飛彈,撞在地上,發出了巨大的聲響…
某人接住了他…他被接著的部份浮現出冰冷的感覺,頭髮被輕士地撫摸起來…
「我說過呀….」話聲溫柔地道﹕「應對糟受上天責罰的我們作出適度的奉獻…」
茫然不知的船長向後一看,一張俊美的臉孔就在眼前…
「停手﹗」
只見自己令貨倉的一邊開了個洞,冷冷的風從大洞外溜了進來。他一個抽身,在空中轉了半圈,
跳到了貨艙的另一邊。與男子對峙著。
「別過來﹗」船長的聲音充滿了震顫,以及毫無自信的架式。
「小心我把你的頭轟了﹗」
「是嗎?..我倒想體會一下那是甚麼呢…」黑影說,「若那是極樂的巔峰,我還想一試呢。」
船長在口袋裡拿了個黑色小盒子出來,以近乎喊出來的聲音說﹕「你逃不掉的﹗」語畢按了按盒
子。「全船的衛士都會趕到這裡﹗你這個怪物逃得掉嗎?」
黑影沒再說話。
船長看了看手上的巨槍,已經充好電了。可以再發射另一炮。
「受死吧﹗」船長說完最後的台詞後,準備發射的一剎那。
黑影消失,意思跟隨消失無影。
黑影站在屍體旁邊,如歌似的笑說﹕「那是個好結局嗎?船長。」

只是在睡夢中的靈普被吵醒,女劍士早已醒來,但沒有帶著旅人帽,沒有穿著布甲,只是一件單
薄的睡衣,背起她那輕巧的花劍衝了出去。
靈普兩把銀槍放在交叉腰帶後緊隨而出。
走廊上滿是充著鋼甲衛士,全身鋼甲反映著銀色的光澤,頭部位置被頭盔包裹著。看不見臉部表
情。
想必也不是好事吧。
女劍士的影子飄然而下,在樓梯盡頭處消失了似的。他緊跟在後,十多個衛士也隨著他們向船底
進發。衛士們身影忽地改變,變成了透明一般的顏色。
那是「亡靈」。
以宗教議式令往日戰爭的亡靈進駐凡人的身軀,籍此提升戰力,這樣的傳聞只已聽聞,只是未曾
親眼看過。住客們盡皆打開房門,窺視全船所發生的騷動。有的帶著疲累而抱怨的目光,有的帶著好
奇的目光,也有的是不屑的眼光…
搞不好他所憂慮的事會發生…躺在病床的女人,以及使之臥床的人…
亡靈衛士比他更快,已經消失在視線之內。
他向前狂奔,還差一點…
船貨艙的門被打開了,黑身影就站在打開的門前。眼睛緊緊地盯著前方。
亡靈衛士也站在門前,像在甚麼事迫使他們留在此地。
靈普拉出長銀槍,來到了門前…
一個瘦削身影屈膝在地上,兩手抱著一個男人…船長的身體,臉埋在船長的脖子上…
很明顯的動作…
亡靈衛士們一馬當先衝了進去,拉出了白得發光的重長劍來。
黑身影文風不動。似是在打量對手。靈普則在微微的驚愕裡…
一個亡靈衛士最先來到吸血鬼附近,一道劍光向吸血鬼頭部送去…
一些「噹」的聲響響徹全場,其他亡靈衛士似乎受驚嚇了。靈普看清楚了。
吸血鬼已放下受害者船長,在斗篷裡伸出的左手緊緊握著一把配劍,擋下了重十多倍的重劍。
那一個亡靈衛士在狠狠發力,希望以壓倒性的重量使對方配劍斷開。
吸血鬼的臉上有著與亞娜一樣的冷冰氣息,只是在吸血過後在著一絲鮮紅。
吸血鬼左手一鬆,全場所有一皆以為是力量取得勝利。但…
配劍在空中飛舞著,亡靈衛士高舉重劍,向吸血鬼猛攻過去。
吸血鬼左手一揮,亡靈衛士應聲倒地。
靈普好不容易才看見…配劍在空中飄浮的時候,以最鬼魅的速度「送」到了吸血鬼的左手上。
就似是被吸引過去似的。
吸血鬼再度右手握劍,一個箭步奔進十數過亡靈衛士之間,一時間貨艙似乎冰冷無比。
一個亡靈衛士的頭部噴著血的趺在地上,透明的顏色消失了,變回普通的頭盔,因為亡靈已走。
一隻手臂飛彈開去。斷腳在臉下流血,劍摩擦著空氣,發出刺耳的聲音…
血灑了一地。血肉橫飛。亡靈守衛不了他們。
血霧在空中飄浮著,吸血鬼一抖劍身,優雅收劍。
他暗紅的雙眼注視著靈普,然後是亞娜…兩人眼神對峙著。
似乎是一種另類的交流方式,空氣卻是冰天雪地。
亞娜輕輕拉出長劍,以中段式的劍架與吸血鬼對峙著。
「看呀..為患的吸血鬼的僕眾,若不能打倒僕人就別想往村莊﹗」她說。眼睛依然緊盯著對方。
一剎那,靈普手裡已出現兩把手槍。
死鬥展開…

作者: 紫千雪    時間: 2004-9-25 08:48 PM     標題: [原創連載小說﹕狩魔遊記(完)

 死亡的華麗 ...... 對不起 , 鄙人現在想出欠了些什麼。 所欠的是 , 淒酸感覺 , 冷的場景 , 冷的情 , 一向是靈異故事所必要的元素 ...... 至於說 , 奇幻小說 , 除了 冷 外 , 還需要一些新奇的個人 ( 作者 ) 元素。很抱歉 , 鄙人也不知道該如何描述才是 ......
 目前 , 鄙人只能說至此 , 很對不起。鄙人斗敢向 雷大人 推薦 , 請 雷大人 稍移玉步 前往 [url=http ://angelcity.idv.tw]天使帝國[/url]。在這裡 , 定必有 雷大人 所需求的。
作者: 雷.仲恩    時間: 2004-10-2 11:10 AM     標題: [原創連載小說﹕狩魔遊記(完)

吸血鬼只是笑著,笑著。雙方自己垂放,輕巧配劍握在左手裡。
「我們快要到了,到達目的地了。」吸血鬼說。
「你休想逃掉。」她冷冷地說。
「其實你又何必苦苦相迫呢?殺了我對你沒有好處…是嗎?」吸血鬼微笑著說。那種暗藏殺機的
笑容令人更覺恐怖。
一剎那,兩個身影已消失,空中爆出紅色火花,金屬摩擦發出的聲音此起彼落。
兩個身影在貨艙之間交劍,只見吸血鬼擋下了女獵人往頭上砍殺的一劍後,隨即發動攻擊,配劍
以接近光速向獵人左臂去﹗
只見女獵人從容不迫,不理左手的安危,握劍的右手向吸血鬼脖子砍去﹗
後坐力突發而出,子彈破空往敵上射去。
那幾個剪影僅在兩三秒內進行…
吸血鬼似乎露出了一個苦笑。
吸血鬼一個跟斗,整個身體作180度旋轉…子彈擦過吸血鬼的身體…血霧輕散而出…
女獵人在空中,右手一砍…
三個黑影落地,子彈剛剛打在貨艙某處。吸血鬼的首級已與身體分家。脖子以上的位置不斷流出
鮮血。女獵人猛地收劍,右手按著冒血的左手。
「傷重不重?」靈普看著怪異的屍體問道。
「不重。」她說﹕「你好像在奇怪,為什麼我總很偏執地要取他首級。」
他不語。
「若你砍掉他的手,他可重生。砍掉腳踝,身體組織依舊可以重生,只有砍掉腦袋也可以真正了事…」
船客肯定已經開始感到異樣,有刀劍砍殺及子彈聲,不來看才怪。
「走吧。船差不多到岸了。」她說。然後踏著慢慢的腳步離開。踏在鐵地板上腳步聲好不明顯。
他看看那堆亡靈衛士的血肉,心中升起了一種異樣的感覺…

ch4抵達冰村
船長被殺,另外那堆血肉、死去的船員及被取去首級的人。足夠令船客進入極端的恐懼之中。
女船客驚慌地問﹕「船長死了怎麼辦?我們是否可以平安??」水手及船員們忘於安慰船客,獨行船客依然躲在自己的房間裡。
全體亡靈衛士被殺,副船長忙於奔走全船,調查事件的起因。
黑夜接近未段,女獵人在房裡清洗傷口,靈普則在甲板上吹著海風。
獵殺吸血鬼的任務似乎毫不簡單,若不是與女獵人暫時聯手,與那種吸血鬼戰鬥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他在衣裡拿出一本殘舊的書,名叫﹕黑夜貴族。
他獨個兒閱讀了起來。
書中所言非虛,夜族(吸血鬼)的反射神經及運動神經比普通人類強幾倍以上,在食物鏈中的排行比人類比
高。人類再不是居於食物鏈中的頂尖了。
深藍的遠方有一巨大黑影,海浪擊打岩石的聲音傳到他的耳裡。
那看似搖遠的岸,如今他漸漸靠近了。
他轉身,被船隻甩在後面的天空依然繁星閃爍,但他們面前的天空早已泛著一片輕輕的簿莎,另一個早晨
又臨降在人間…黑夜被軀散了…
只是隨著時間消逝,黑影似是浮出水面的慢慢清晰。
那是個碼頭,非常簡陋的碼頭,長長的木板塔成的道路架在上水,高高的木杆上有些飄浮在空中
的布條,幾個人影在木路上走動。天空上一隻飛鳥也沒有,小船隻零零落落地散落在海邊。
碼頭坐落在兩片黑影﹕峽谷之內,他可以想像到,穿過碼頭後一定是黑暗的山峽,要爬越巨大的
山峽似乎也需一晚時間。還未計算妖魔來襲所消耗的時間。
幾個船客出現在靈普身後,他們都發覺了,目的地就在面前,而且越來越近。
女獵人也在自黑暗中出現,男船客紛紛回頭。
女獵人在靈普旁邊停了下來,說﹕
「那就是目的地吧。」
「對。」靈普說。
「似乎泛著不祥的氣息呢。那個糟受夜族殘害的地方。」她幽幽道。
「到步後我們要分道揚鑣嗎?」靈普說。
「是。」
「真冷酷。還好船長掛了,我也不會被誤以為是吸血鬼。」
只是天空深處有些巨大生物在飛舞著……

那個病重的女船客奇蹟似的不藥而癒,連沈浸在恐慌氣候中的醫療隊也感到莫名的興奮。
只是病癒後的女船客的臉上泛著一絲鮮艷的誘人,眼睛間似乎散發著妖氣…
有意無意間,他竟然看到女船客的嘴裡閃著銀光…

ch5船抵
南斯那維亞,一個位於赤道以北一帶一個小港口,以極北冰霜似的天氣與長期受「夜族」殘害而
聞名於世。只是現時的村落實在已是覆蓋著茫茫的白雪。
靈普踏在港口的地上,只看見那白茫的天空一隻飛鳥也沒有,那肅殺的氣候使人混身抖擻,古舊
的改造建築物已經映入眼簾,上面冒著淡淡的白煙,似是貧窮人家在生火取溫暖。
地上滿是白雪,白色結晶體從天下落下。四處蔓延著死亡的歌聲,從群山到海面,從海面到村落
地上。村中各人像趕著甚麼大事似的,腳步急急忙忙的。
各船客早已作鳥獸散,女劍士更早已不知所縱。
他就踏步在介於黑暗與黎明的冰村中,四周響起蟲嗚,在鄉鎮與群山之中飄渺著。
霧氣正在升起,近水之地霧氣如此易生…一種異樣的感覺在這裡昇起。
他首先往村長之家,既然是受他僱用,也應該先行去尋訪一下。
路上有著奇怪的痕跡,像是巨怪橫行村落所做成的。痕跡上還印有點點水跡。似是從海而來的巨
蟒之類。村民們在趕緊返家,街上行人漸漸減少。氣氛有點異樣。
通過由具中世紀建築風格的建築物所堆疊而成的短短街道後,進而道路便沒入黑暗的大峽谷裡。
似乎村落正坐落在一峽谷之下,從地面往上看根本不能看到任何光線,兩面巨大的峭壁把村落
「夾」在中間,根本沒有尋常人類可以攀登。
村落最北邊已是開始直入峽谷中心地區,盡是黑暗。甚為黑暗生物獨佔一方之感。
村長之家就在村中最北,一間甚為光鮮的屋子。屋頂煙囪冒著煙,屋內人正生火取暖。
他站在門前,輕輕拍動已經甚為破舊之感的大門。
門後傳來一聲﹕「來了~」的聲音,一把甚為蒼老的女聲。
木門被打開,只是一個白髮斑斑的老婦人來應門。屋內的熱氣一下子散了出來,與屋外越發冰冷
的天氣的對比十分強烈。
「啊…是客人啊,老東西。客人來了啊…」老婦人說﹕「請先進來吧。」
他踏了進屋內,雙腳首先踏在屋內和暖的地毯上,腳上的冰雪剎那間融化。足見室內外溫差是何
等強烈。
老婦人笑嘻嘻地說﹕「請看坐坐吧…他快出來了。」語畢在桌上拉了張椅子出來。
他坐下。打量四周。
高科技與古舊的結合十分合襯,宇宙能暖爐的熱力庸懶地溫暖全屋。從屋中一些極不起眼的角落
透射出來。古舊的大鐘發出滴答滴答的聲音。一種奇怪的襯合感。
「是了…是村長僱用的獵人嗎?」老掃人打量著他。
「不是的…我……」他的聲音斷斷續續的…
一個聲音說﹕「刺客吧,除了獵人打還多一個刺客…這個主意還算不錯吧。」
一個老頭子從一個門濫中探出頭來。
「村長。」他點了點頭。
「那個獵人在哪?」村長是個典型老翁,白白的頭髮配上眼瞳發白的臉容。
「我在船上曾經與她見過一面…但下船後就已經失去她的蹤影了。」他說。
村長說﹕「那…她應該很快會來的了…是的,君上想在哪暫時住下?」
老掃人說﹕「我好去準備早飯」便離開了。
「我想,在村長這裡住一晚吧。畢竟白天外出對我甚為不便。」他說。
村長表情一變,似乎是為了﹕「畢竟白天外出對我甚為不便」的原因。只是隨即他便笑著說﹕「君
上就在此處住一夜吧。至於…」
「甚麼?有甚麼問題嗎?」他說。
「至於任務方面…我們不干涉,如果作法、何時進行也沒關係。只要可以完成任務就可以了。」
老人眼中閃過一種奸險的神色。
靈普暗暗一笑。

房間十分細小,家具十分簡單。他閉好窗戶、鎖好鐵門後便緩緩入睡…
他看見巨大的機械城堡,機械的牆面爆出巨大的火花,前方的沙漠拚散出沙火之氣,巨大的轟隆
聲傳至,牆面又再爆出幾炮,擊出前方向前狂奔的虎牙妖獸。乳白色身體的妖獸們以千軍萬馬之
勢向機械城堡衝來。母親控制炮口向敵方攻擊,超音速離子光速射線橫掃沙漠,揚起漫天的風沙。
父親在虎牙妖獸堆中砍殺著,劍技委實強強勁…
記憶中他與城堡上下曾經與妖獸們作戰,因為城堡坐落在吸血鬼與虎牙妖獸領地的交集處,兩者
的戰爭禍及他們的城堡。
只是腹背受敵,吸血鬼的高強與虎牙妖獸的殘暴與機動力,人類縱使有機器的幫助,也不能同時
對付兩者…
如今城堡已變成怎樣,他已無從得知。縱使在機動馬車後遠望被焚燬的城堡時,他總有過一陣哀
愁,他的快樂到哪了?
起來時,村外傳來一陣吵鬧聲。「喂呀喂呀,快走快走﹗」
他起來,打開緊閉的窗戶,看見幾個人影從窗前走過。
四處是極為吵雜的聲音,夾雜著兵器互擊的聲音…然著是黑暗的一斷的擴散。房裡已近乎無光。
他收拾好後馬上開門,村長屋內已然無人在內。
村外突然傳來轟然出響,他更快腳步走出屋外。
木門打開後,他進入一個冰冷的地帶,宇宙能暖爐的熱力已然消失,取而代之是刺骨的冷風。
外面盡是逃跑的村民,他們表情帶著驚慌,恐懼…而及一種,應該說是「習以為常」。
他向村民逃號的來處一看,看見海邊搖晃著黑暗的巨大影子。
村長去了哪他無從得知,只是他應先去看看海邊出了甚麼事才對,搞不好已有人傷亡。
搞甚麼?他會去關心別人心死已是奇事。
他在村長旁邊挑了一馬,縱身上馬,像往日一樣軀馬前進。
馬蹄發出巨大而有節奏的聲音,逃命的村民一一從他身邊走過,驚叫聲,孩童的哭叫聲如歌謠般
傳到他的耳裡,不如昔日城堡被攻占之感。
夜星與白月依然在天上高掛,毫無落下之意,更不需說如何也不肯被他超越。
不知何時村落已不是村落,而是吸血鬼派遣群臣前來捉拿人類。
不過縱然沒有吸血鬼的命令,好殺是那些不知命怪物的本性,這個無庸致疑。
幾個黑影從前路向他飛來,他伸手向腰帶已是一槍,對方不及反應中槍趺倒,趺在地上。
其餘幾個在迫緊的同時,他看清了他們的面貌。身軀極小,像是小妖精之類。但臉上滿是魚鱗又
像是海洋生物,頭上更是滿佈散亂的白髮。身體滿是不祥的暗紅色。最奇怪的是尾部長有一隻手。
如今像向人索命似的恐怖地張開著。
他又是三槍,幾個怪異生物應聲倒地。
他停下馬來,附近民房已是很少。他看著地上的異物。心想這應該是類似Ahuizotl(水猴)的近
親,也可能是旁血類。總是連他的子彈也看不清楚的,應該沒有繼承吸血鬼的任何一滴血液,他
放下了心。只是應該擔心村民受傷應該眾多。
他繼續軀馬前進,海港已近在眼前。藍藍的水平線慢慢往上升,直至看到哪些破破落落的小船兒。
一堆人影跪在地上,有些目無表情,有些年紀輕的已哭成淚人。
哭聲傳至。
縱使是馬蹄聲的巨大,也不給哭聲的悽慘。
致使他們這樣的原兇,就站在他們面前。一個比一般人類矮小而苗條的女性,耳朵比較長。髮色
白晢在黑暗中彷彿發光。看似想大發慈悲卻又有隱衷的眼神。
應該是夜行性精靈,不過她們的天性愛好自然,又不會與人類打交道,怎會出現在此?
即使現在停馬恐怕已徒勞無功,那精靈的耳朵恐怕已經聽到。畢竟馬匹又豈懂收細腳步呢?
精靈手中拿弓卻已垂下,這只是留下的動作殘影。一技飛箭以肉眼不能看見的速度向他飛來。
他縱身下馬,挽強避過。只是不問情由便動手似乎已來者不善。
幸好他單靠感覺避過,不然待影像向眼睛傳到腦中再作思考,恐怕已經作箭。
恐防精靈在放箭,他身影忽晴忽暗已經消失。
精靈的表情沒有大改變,像是拍死了一隻蒼蠅一般。
那麼震定。似乎她認為靈普不會壞她好事一般。至於是何好事他還未搞清楚。
只是如果那和為患之吸血鬼有關的話,追蹤一下還是上策。
精靈與顯然被挾持的村民說了幾句後,村民愁著臉離開。
「不是吧?」他不禁在暗處發出聲音。這讓他更加搞不明白,若只是說幾句,村民又何以如此懼
怕?剛才村民們為何爭相走避?那應該是巨怪之類來襲才會出現的情況呀…
事情應該還有後著…
一隻小船靠岸,精靈踏上船,漸漸遠去。
一陣巨大的聲響與咆哮聲從海邊傳至。巨型怪物獨有的粗獷聲音絕不有錯。
他快速策馬向前,蔚藍的海水拍打著海岸,傳送向搖遠的村落。
海邊碼頭旁的黑暗深峽傳來斷斷續續的砍殺聲,幾隻黑鳥漫天飛舞。
他策馬入峽,黑暗包圍了他。
一陣馬蹄聲過後,他停了下來。幾個巨大的聲響傳至。
幾隻巨獸包圍著某個人影。
為數五六隻巨獸,身高若為一般人的兩倍。
身闊若一般人的三倍,全身都是白色的獸毛,不合比例的手臂垂在身旁。
兇殘臉上散發著的一種似笑非笑的可怕容貌。他停下馬匹,想看清楚被包圍的是誰。
人類黑影縱身一跳,斗篷隨風飄揚,幾道劍光向其中一個黑影砍去。
一頭倒地。
黑影落地。巨怪揮動長臂向人影擊去。加上巨大的咆哮聲,聲勢可是嚇人。
黑影微微一低頭,黑影一飄,長髮一甩,劍光一再閃過,向巨怪一閃。
巨怪發出粗獷的慘叫,因牠的手臂已斷,濃濃的黑血噴灑出來。
其餘巨怪在更加暴躁,毫無章法而且無智慧的攻擊向黑斗篷擊去。
黑影縱身踏在斷臂巨怪的小頭顱上,看到的只是動作殘影,巨怪的動作與速度跟不上黑影。
黑影劍身向下撃向巨怪頭顱。一陣刺耳又噁心的頭骨爆裂聲音傳至。
他看見巨怪頭顱爆出腦漿,黑影落地後一個轉體,劍光成了圓形軌跡,在軌跡中的某點被打斷—
是巨怪被砍殺的身軀。
黑影收劍入鞘,巨怪們才應聲倒地。
黑影的劍技十分神速。她的臉孔依舊白晢,眼中的無情依然飄渺在四周。
「真想不到在此遇到妳。」他說。看著地上動也不動的屍骸。
「你慢了一步。」她冷冷地說。
她斗篷一抖,向村莊的方向慢慢遠去。
「且慢,你見過村長嗎?」
「怎麼了?」她頭也不回地道。
他疑惑了一下,改口說﹕「沒甚麼。」
黑影飄然而去。
他上馬而行,向村長之家的方向而去。
幾個巨怪的入侵才是令村民爭相走避的原因。若巨怪進入村莊範圍後果更是不堪設想。
只是精靈似乎為虎作倀,村民臉上的懼怕可想而知。幸好他避過那神速的一箭,幸而保命。
「一個刺客沒有基本的格鬥能力。」
這句說話突然在腦中冒起。
希望能成功掌握吸血鬼的所在地,那樣暗殺的工作才會更容易。
其僕眾已如此厲害,怪不得出價如此高昂而又要兩人合作。
劍者的實力已很清楚,剛才與巨怪戰鬥而又絲毫無損,實在十分可怕。
一種不祥的感覺泛上心頭…

回村途中,幾個村民請他入屋招待他。
雖生在冰冷的冰村,但村民們的人情味還真實地存在。
這個家只有四人,首先發現在因事故致使亂七八糟街道的靈普,那一臉慈愛的父親。
他走進屋內,暖氣沒有村長家那麼強。也比之小了點。但五臟尚算皆全。
若這是條與世無爭的村莊,生活在這裡該有多好﹗
「是了…尼庫洛會在這裡停留多久?」男人與他坐在大廳上,他的妻女早已入睡。
在如此混亂的情況下也可以安然入睡對他來說實在是天下最難之事。
「要待任務結束後才算。是了,先生,你能否說說『吸血鬼』如何為患貴村?」
他暗想雖然此時應該問村長,可惜村長早已失縱。
「呀…讓我想想,他們首次來到這裡,應該是三十年前的事了。」他說。「那時我才三歲吧,
這些都是父母告訴我的。」
「嗯…」夜依然是世界的主宰,他在盤算著自己還有多少時間。
「嗯嗯…嗯…你剛才問甚麼?」他露出一個不好意思的神情。
「『吸血鬼』如何為患貴村?」他重復一次。
「呀…抱歉。」
「沒關係。」
「他們首先會用武力殺些人,令村民順復於他,然後立下了每個月圓都要交出三十個人,
到峽谷上的機械城堡去。」他說。

作者: 雷.仲恩    時間: 2004-10-10 04:32 AM     標題: [原創連載小說﹕狩魔遊記(完)

「殺光他們嗎?」靈普靜靜地問。
男人微微吃驚地看著他,只是可能想到他的職業,便見慣不怪。
「不,沒人知道他們被抓到城堡之後的事,他們絕口不提,我們問,他們不答。就是用甚麼方法,他們也不答,一
些人的反應還真大呀,一提到被抓的事,就像發了瘋一樣。發了瘋的怎治不好…所以我們在岩壁一個天然洞穴裡困
住他們…」說到這裡中年男人的眼神變得有些恐懼。當然了,作為村民的一員,誰知下次會否輪到自己?
「那是怎樣挑選的?」他喝了口茶。
「啊…是村長挑選的…不過…」男人面有難色,壓低聲線道﹕「村長是收受理益去挑選的…所以他是隨自己心意去
挑選的…」
說來也是,這裡附近十公里內也沒有村莊,四處還有魔獸巨怪的攻擊。天氣冰冷,地形難測。若要離開這裡一定要
很大量的遠行設備,無奈是這裡的村民只已捕魚唯生。有錢的去以錢收買村長來得更實際。
「村民對此沒異議嗎?」
「怎會沒有呢?」男人調整了一下坐娑,說﹕「他們議論紛紛呢,常在背後談論村長的不是呢,說他玩弄女孩,卻
把她們送給吸血鬼,唉,他失蹤了還好呀,真是多行不義的人呀。」
他沈思了一下。沈思中卻是有一絲光明…
「是了,剛才那些即甚麼人?好像不是人類吧,是巨怪吧。一路上還有些Ahuizotl(水猴)來找死呢。」
男人說﹕「…可能是吸血鬼被甚麼村民開罪了吧,他們會派些甚麼人去村裡抓那人呢…不過正如你所說,那些普通
怪物,一般獵人也可以收拾。」
「村長是否在我休息的時候失蹤的?」他問。
「對,聽其他人說有人在今天下午見過他呢,應該是那段時間之後失蹤的吧。」說罷打了個呵欠。
「你累了吧,打擾你那麼久很不好意思,我現在要外出了。」
「不坐多一會嗎?」他說。臉露累色。
「我會回來的。總有一天,帶著敵人的首級。」他笑著離開。
「晝伏夜出的怪人哩,不過看樣子應該會有點作為的吧…」男人慢慢說著。

經理人說他會在自己到達後兩三天後到達,主要是支援任務的工作。
這兩天也可以作些情報收集,熟悉一下這裡時而平緩時而險要的地形。
他在空無一人的街道上,遠看著山峽上那小小的人工灰色,那就是男人所說的機器城堡吧,不知吸血鬼是如何生活
的?他們會羨慕人類嗎?還是憎惡?
沒有甚麼事物能挑起他的記憶,只是那陷落的城堡印象如此深刻。
他慢慢向城堡的方向走去,經過街道上每一間屋。他們發著暖氣。人類在睡夢中也渴求安逸,在死亡後依然尋求最
後的尊嚴﹕棺木的產生。正正體現了人類奇怪的價值觀。
諷刺的是,若「他們」每夜起來,就是每次的復活。每次黑夜的來臨,代表世界返回「他們」的手裡。
在村未的地方,在暗處出現了一間破壞的教堂。
現今人們復興前人類備受爭議的宗教﹕「基督教」。對心靈的寄託,在這個步步殺機的地方總是需要的。
他步進教堂…

科羅達正在往山上前行。
冰雪已經暫時停止怒號,他解除了包圍身上的幾個小火球。
那是用以溫暖自己的法術。光是如此他已感到消耗了很多精神力量。冰雪向他飄來,沒阻他向前的決心。
衣裡有著一封血紅色的請柬﹕
「只是那血色的薔薇在夜裡盛放。那灰色的城堡有世界的主人等著你。」
那是沒有危險的,因為他有的是更強的力量。
山上的是怎樣的吸血鬼他還沒知道,但願這只是一次吸血鬼與人類普通的交涉。
山上近乎寸草不生,似是驚懼著城堡的死亡氣息。生命失去了動力。
他飄動的頭髮在拍打著自己,衣服浮著。一個獨行者踏步在冰雪地裡的圖畫。
生為村人之子,他絕對有理由各義務保護這裡。只是他受不了村長觸及他最喜歡的人…
雖然那是很久很久前的事…
該殺的人就應該殺。只是他不知自己是否也該殺。如今久不見陽光的他,也不配想這些吧。
沈淪在禁斷的法術裡,只是他渴求權力,得到權力的人想要甚麼?
更多的權力。
他隨手一甩,一個火球向山上飛去。像個照明彈一般照亮了上面的路途,光亮直至照亮唯一不是白色的景物…
那個城堡。
頭上山區依然被白色樹木蓋著,在往前走應該是狩獵區。吸血鬼為了滿足其戰無不勝的狩獵慾而設置的地方。
滿佈魔獸與陷阱的狩獵區也是個保護區,是機器城堡的天然屏障。
據說直到現在吸血鬼依然會在前面的區裡狩獵魔獸,以及以人工繁殖魔獸作其爪牙。
沒有人願意替他們做事…
大既是因為,吸血鬼們除了自己外,其他人不過是會思想的食物罷了。
他在想著,應該進去嗎?以自己現在的精神,能夠安然無恙地到達城堡嗎?
他兩手合在一起,指間爆出雷光。
無名指上的戒指﹕污流石發著紫光…金色雷光與紫光混為一體,爆出一串光華向樹森飛去。
一陣轟隆聲震天而起。
粗大的樹幹連著斷開的樹根自他身邊飛過,樹葉在冰雪中飛舞,其中最粗大的樹幹被炸成十幾塊。
沒被炸開的樹木向森林裡飛去,樹幹彼此摩擦著發出喇喇的巨大聲音。殘骸重重地掉在地上,揚起了白暟暟的雪。
當雪花漸漸落下的時候,森林深處發出了騷動的聲響。
數隻兩棲鯨魚緩緩爬了出來。深藍色的軀體發著亮光,白色的腹部像蛇一般在雪地上爬行,發出沙沙的令人不悅的
聲音。不成比例的巨大頭顱看不見眼睛,似是個大頭嬰孩。血盆大口裡盡是白森森的牙齒,向他張牙舞爪。
他們本是前人類文明被毀滅前的「藍鯨」,只是被改造過,能在陸力上行走。更喜歡吃其他生物罷了。
牠們好像沒有眼睛,但卻看得見面前的科羅達,因牠們正緩緩接近。
鯨魚們比參天巨木巨高大,身上滿佈小洞,像是被甚麼蟲子咬碎所造成的。
不知怎的,小洞的密佈程度令人想令牠們身上出現更多。
「這麼容易就被引出來,果然是F級。**」他說。

「你是誰?」她說。
「剛才在你家作客的人。」他自顧自的在教堂長椅坐了下來。
前面是個聖壇,壇後是個講台,台後是一排大理石人像,有數千年前被釘死的耶穌。
以及其門徒,不知怎地,陰暗的教堂毫無神聖的感覺。縱然電子唱機唱著彷聖詩**,但殘舊使它不復往日的神聖。
大理石像們的眼睛十分空洞,如同被人挖去眼睛一樣。聖詩像是歌頌死亡一般,那樣悽慘。
教堂天花上有一小片彩色玻璃,令人想到陽光從地平線上冒起,陽光透過玻璃射進教堂裡時,會是多麼的
的一片美麗。七彩的華光在地上形成變化多端的光耀。好像在記憶某處看過。
「是嗎?老爸是跟我說過有個殺手來過,但我不必相信那是你。你也拿不出證據吧。」眼前的一定是中年男人的女
兒,烏黑的頭髮顯然出自鄉村,微白的臉頰因冰冷的天氣而泛紅。結實的身軀大既是因為要隨村出海捕魚而造就吧。
充滿了那種初心之瀆不畏亮的神情,質問著他。
「那你大可不想,反正那不是我的問題。」他冷冷地說。耳裡盡是聖歌。
她白了他一眼。獨個兒在另一邊坐下。
突發奇想,耶穌會說他有罪嗎?縱使此刻他為獵人,但從前他殺人唯生呀。
他不認識目標,也不想認識。他對他們沒有感情,只要條件許可,他就會殺人。是甚麼造就他下手殺人時沒有一絲
猶疑?是甚麼使他看上去就像是個天生的殺手?記憶中總找不到答案。
為什麼自己總是對某些事有特別的感覺?聖歌…
他忘記了城堡被毀後的事,彷彿那次流離失所後,自己就當了刺客。
當然之間還有些事發生了,他在那之後應度過了若干歲月。父親母親已不知是生是死,生在何處。
若他們還未死去,有時也想必在思索同樣問題吧。
也許是他天生好戰,如同吸血鬼一樣。
「聽說你是個真的刺客。」她銀鈴一般的聲音十分悅耳。
「有假的刺客嗎?」他說。
「當然有呀,那些假扮殺手騙人錢的人呀,想必你也是其中一員吧。」她說。
「那你就當我是就好了。」他說,「我只能說無論裝得有多像,有些事假扮不得。」
她頓了頓,說﹕「有甚麼事假扮不得呀?」
「妳早晚會知道的。」他說﹕「若你們村莊與城堡開戰,戰爭會令所有人原形畢露。」
「這麼冷酷,真不好玩。」她說「不過如果你是真的,你的仇家就要來了。」
「我那有仇家?」他問。
「職業捕快呀。」她笑著說﹕「你開罪不少的那種呀。拿著劍架喇一劍就取人性命的那種啊。」
「他們怎會來的?你叫來的嗎?」他說‘
她誇張地說﹕「若是的,你會怎樣?殺了我嗎?」
「我相信妳不會自取其辱。特別是身體上的。知道嗎?」他看著她。
她思索了一秒後,好像很不好意思地說﹕「不知你在說甚麼。」
靈普說了些話,左手一閃,好像只是震動了一下。其實已在空中散發了一些粉未…
「告訴我為什麼他們會來。」他靜靜地說。
「我爸爸說…的。」
難道是其中一些村民做的好事?想深一層應該不會,他們重金僱用他,不會苯得找人抓去他們的一千萬吧。
唯一的可能就是其中一些船客,儘管他從沒向任何一個人透露身份。
那應該是另一個刺客,刺客會認出同類。這是毫無根據卻又萬試萬靈的。
同行中想收拾他的大有人在,只是出動捕快借刀殺人他又未應付過。
搞不好他與捕快來個兩敗俱傷時,那個刺客出來把他收拾掉。那就糟糕。
因為他的名號打得太響,難免會搶了某些人的生意。
他再問﹕「你叫甚麼名字?」
她眼睛半閉著,喃喃說﹕「莉蘭。」
這是一種黑市購得的藥物,藥性驚人。在空中以粉未形式一散。吸入的人會對作出命令的人唯命是從。
色情狂會用它來成其好事,殺手們則用來收集情報,免卻遊說的功夫。
不過它的原料價格十分高昂,加上黑市中其他人的投標,也不是容易投得。
又因不想在投標時得罪某些旗下有數十死士殺手的黑幫老大,就是有錢,有時也要給面子他們。
所以這些「克米亞粉未」是十分貴重的藥物。
又因作為刺客所具備的「抵抗性」,對於新形劇毒,藥物要有絕對的抵抗力。
他曾在家中地下室,每天吸入一點「克米亞粉未」,持之以恆,每天吸入,直到自己吸入粉未後仍能保持清醒。
因為要防止自己撒出粉未時,自己也吸了進去。
「你可有甚麼事隱瞞著我?」他問。
「沒有」莉蘭機械式地回答。
「現在,你立即回家。在一個小時候才可以外出。」他說。
「是的。」
看著莉蘭遠去的身影,他心裡又有些擔手。最差的情況是剌殺行動不成功,又再糟捕快通緝。
一切也應等經理人來到才再作打算…

作者: 雷.仲恩    時間: 2004-10-21 04:49 PM     標題: [原創連載小說﹕狩魔遊記(完)

ch5血族狩獵區
「他的手溫柔地撫過我的臉孔、我長長的頭髮,我的頸,然後他靠過來,把頭臉埋進我的血管裡…」
又是一個早晨。只是黑暗的房間沒有他的影子。
零星的撞擊聲傳至,想是這家人起來了。一個全新的早上又再展開。
他在黑暗中凝神傾聽,幾聲洛洛的拍門聲傳至。
「莉蘭?妳昨晚到哪裡了?妳搞甚麼了?衣服怎麼破了??」男人妻子如此說。
她大概已經過了藥效,此刻的她也許在奇怪自己為什麼在這裡。想必是他也會如此想吧。
他輕輕拉開窗簾,露出少許的陽光。
萬物盡生的陽光下,竟有不容於陽光的生物。諷刺極了。
他半合眼睛坐在房間地板上,一種疲累感襲上心頭。突然忽發奇想,他可以離開這裡。
這裡給他惡夢。每夜的惡夢,來這裡後,似是有點不對勁,但又說不出是甚麼。
總有些事被他從腦海裡憶起…
黑夜裡的記憶不斷拉長,直到永遠盡成灰燼……

兩棲鯨魚向他張牙舞爪。
他們看起來苯苯的,任何會咆哮憤怒的生物都只是虛張聲勢,無論是動物、人類、血族。
當然不會有吸血鬼是如此地沒智慧。
一頭鯨魚搶先向他攻去,大地因巨型鯨魚的衝前而搖晃起來。一種山崩的聲勢向他襲來。
他朝上空一躍,眼下已經是黑暗的樹森。數隻兩棲鯨魚越來越小。變得很是奇怪。
眼下景物忽然又慢慢變大。
鯨魚們看似茫然不知,不知眼睛在哪裡的牠們看上去十分呆苯。
左手爆出以冰元素形成的利劍,劍氣向下擴散。鯨魚們察覺了他的殺氣…
一頭鯨魚嘴中噴出巨大的水柱,這些水柱的水壓足以穿過鋼鐵…
水柱沒有擊中目標…空中只剩下一陣華光…一陣黑影只華光中閃出,向下急速衝去。
一陣穿越血肉與骨骼的可怕聲音…血水自巨鯨的巨型頭顱中噴出,他輕輕落地。
劍身融化成水,冰氣散溢。
其他巨鯨見同伴倒下,紛紛狂性大發向他衝來。巨大的聲浪搖動著森林的樹木。
數個光波向敵人飛去…
黃昏的光線射進屋裡,把靈普身處的地方照得金黃,光明終軀散黑暗。
他挽強能在黃昏時份外出,那也當然受冬玻季節的影響而有時間的增減。
打開門時,看見男人妻子正在做飯。白煙被收集至煙管裡,排到屋外。到天上…
濃濃的熱湯在輕輕抖擻著,發出誘人的香氣。是一陣不知名香草配以魚肉的香味。
屋內香氣四溢。
年近40卻似是三十歲的蘭尼太太在輕唱著某個旋律,心情看似很愉快。
「很香哦。」他由衷讚嘆道。
她回頭,看見在黑影裡的他沒有任何驚奇,微笑著說﹕「那孩子需要營養,她昨天不知怎麼了…是了,你也需要多
些營養吧﹗」
「呃-.」他愕然。他也需要多些營養?這句說話對於其他人來說,應該是一句再正常不過的話。
但他不是,他感到這句說話異常的陌生性,好像從沒有人跟他說過,但那記憶又好像深藏在腦海某處一樣。
此刻被喚起定必久久揮之不去。
「不是嗎?你這孩子也太瘦削了吧。要吃多些東西啊…城市就是沒好吃的…」說罷又灑了些洋蔥碎下湯裡。
「謝謝你的關心。」他說﹕「莉蘭呢?」
蘭尼太太思索了一會兒,說﹕「她先前已經外出了,但我也不知她會往哪。最可能是小教堂吧。」
「你又要出去了嗎?孩子。」她背著他說。
那微微彎著的背影很容易令人想起母親…是了。
「嗯,我要去調查一下村長的事…這晚是否會有營火大會?」他問。
「對啊。」莉蘭太太依舊背著他在做飯,「這星期都不會有城堡的人來了,可以享受一下短暫的平靜呀。」
生活在這冰村的人,過著的是種怎樣的生活?相信連來自城市的殺手也不會知道。
人人自危的感覺是怎樣的?他不想知道。他只經歷過逃亡的日子。逃避捕快及殺死追捕他的人有如家常便飯。
想想也知道每人心中也有其無力感。既不能反抗,只能逆來順受。那種感覺真不好受。
「傑克遜先生外出了嗎?」他問‘
「是呀,他為了村長失蹤的事忙得不可開交呢。村裡這晚午夜會再組織隊伍上山,無論是生是死也想找到呢。
不過大部份人也想他們找到的,只是具沒有生氣的死屍罷了。因村長呀…給我一點茄子…謝謝…因他實在多行不
義呢﹗」她笑說。
「謝謝妳。」
外面的空氣比前兩天更冰冷,可是卻沒有外雪。地上的積雪也融化得不見縱影。
路旁枯萎邊緣的樹木依然掛著在微風下飄動著的枯葉,只是天空看不見金色的黃昏光線,夜卻又未前來統治世界。
一種悽絕的異樣感覺升起,這個地方好像再也不能充滿生氣一樣。風吹動著他那漸漸破爛的斗篷,他把自己包裹起
來,在風中獨行。
山峽上的灰色城堡依然搖遠地屹立著,包圍在城堡附近的森林依然冷峻,整個世界皆是灰白。
炊煙在各民家上空飄浮著,盡管屋內人享受著平安,但正如婦人所說,那是短暫的。這裡正是生命的寫照。
沒人知道死亡的黑幕會何時降臨到自己身上。這裡只是把這個不變的定律深化了。
道路上幾個回家的漁人跟他擦身而過,紛紛回頭,看他瘦削的身軀,黑色得沒有任何顏色的衣服。還有堅定不移有
目標的步伐。靈普對他們不加一眼,普通人有這樣的反應實在正常不過,因他只是個殺手,是應被其他生物所懼
怕的。往山峽方向走去,他的視點穿過森林,穿過山路,直達灰色貴族之館。
每一步都不容易走,這是他生命的寫照。
沒人會喜歡當殺手的,不是因為他嗜殺。當人們流著血,倒在他面前時,曾經有一種感覺令他生不如死。
當刀刃刺進對方頸裡,腹裡,他也曾想溫柔地抱著受害者,說句對不起。
不是虛偽,他打從心裡這樣想。
「喂喂,你昨天對我怎麼了﹗」遠方小教堂傳來一個聲音。利蘭。
他依然是不快不慢地走過去,漸漸看見那張閃動著困惑目光的臉。
還是不要告訴她克米亞粉未的事,反正她不會相信。
「回答呀,你聽不到嗎?」她質問著。臉上卻沒有怒氣。
「我只是叫妳回家罷了。有問題嗎?」他邊走邊說。
「有啊﹗我怎會迷迷糊糊的,是你的關係吧﹗」她大聲說道。
「那我也無話可說。」繼續往前走。
「喂﹗」她落在後面,叫道。
他回頭,沒好氣地說﹕「怎麼了?」
「今天有營火會,你會到嗎?」語氣隱藏著一絲抖擻。
「當然了。」他看見她臉上閃過一陣喜色。
他說﹕「快回家吧,黑夜來臨時,當你躲進教堂裡,上帝也保護不了妳。正如祂保護不了前人類一樣。」
「過來﹗」她笑著命令道。
說罷走進教堂。
但又不好意思推卻她,只是他直覺認為這裡的人受了太多怨屈,他們在找機會發洩。
也許還在等待強者的解救。
教堂裡依然是燈火通明,但唯一不同的,聖詩已經消失。一種寂靜的感覺在升起。
她就坐在講台前,似是在默想著甚麼。
他隱沒在黑暗裡,坐了在教堂的一角。
他凝望黑暗中少女的側面,一種微妙的沈默充斥其中。多年前他也曾坐在一個教堂內,凝望另一個女性的側面…
那是在機械城堡裡的時光。
「每次…」她開腔說﹕「當那些被抓去的人回歸後,他們會來到這裡,然後接受受洗。」
她停了一頓,繼續說﹕「四年前,一個叫尼克的十五歲少年,被選中前往城堡,他臨行前,說,無論我遇到甚麼事,
我都會回來的。」
「他有回來嗎?」他問。
「等了四年,全村只有他一人沒有回來。」她輕輕地說,語氣沒有一絲哀愁,像是說著別人的事一樣。以致她的話
冷冰冰的。縱使聽不出,想想她說話的動機,已經知道相思是如何折磨人。
「妳為什麼要告訴我?」他問。
她轉過臉來,臉上是一種請求的可憐。但眼神剛強。

作者: 雷.仲恩    時間: 2004-10-31 10:52 AM     標題: [原創連載小說﹕狩魔遊記(完)

他踏步在最破殘的街道上。
這裡依舊黑暗,依舊為村民被吸血鬼殘害的陰影所蓋著。
出走時與父母跟情人立下的諾言經已沒法實現,縱然這只是幾年的光景。
他回憶起某個晚上,某個冷風飄揚的晚上。他被迫踏上黑夜的不歸路,
縱使同行的人也自知死路一條•但也有人盡最後努力反抗到底。
但任誰也知那是徒勞無功的。
人類怎也鬥不過黑夜世界的貴族,因那是命中注定的。位於食物鏈頂峰
的生物,就像往時的人類一樣。
那時人類殘殺動物,使大量物種絕種。
現在吸血鬼們做著同一樣的東西。
他記起了,自己在山峽路邊,回望一下同行的伙伴,不理生死地跳到下面去。
不知那是否命運的安排,他被一個打獵去的吸血鬼救起了。還記得昏倒
後第一樣看見的東西,是那像凌角般分明的五官,還有漂白般的皮膚。
那吸血鬼沒有殺他,至今他還想不出原由。也許只是一個獵人對獵物心
血來潮的可憐?只是記憶中那吸血鬼的眼眸沒有任何殺戮的目光,只有
一種無奈。
為什麼無奈?使人類受苦的,正是你們呀﹗
他把他放在一間名為﹕「炎燒」的酒館裡,然後離開了。
他沒有回到家裡,也沒有找他那若即若離的小情人。一種奇怪的感覺軀使他離開。
他覺得自己沒法面對村裡的任何一個人。自己在令人類聞風 贍的怪物手裡挑脫,其他的人
卻被折磨至瘋狂。
他出走了。周遊南面所有國家,城市。
當他在破舊的酒館、明亮的大酒店,甚至跟不同職業的人坐在咖啡店裡談天說地時,說及這
段經歷時他們皆不相信。
不過他自己也不相信。
他在某黑暗的夜晚遇見那個著名的練金術士,又在某個夜晚,親手殺死了他。用一把銳利的
軍刀。
他也想過,往日那個善良的他已經死了,自從直視過那白晢臉孔後。
連殺人的感覺也已經忘記了,還有甚麼可以留在腦海中?
把所有法術,練金的方法禁書統統帶走後,他在人跡旱至的深山裡,居住了一年的時間……
回憶突然被某些東西打斷。
馬蹄聲從遠處傳至。
一隻深黑色駿馬在他面前高速「飛」過,一黑色身影駕馭著牠。斗篷在風中向後飛舞。
不知是何事,要那人如此急忙?
各家自掃門前雪,他也有自己的事情。
既然不能直接突破狩獵區,不若在村裡找幾個高強的獵人同行?理由可以是任何東西,來個
討伐吸血鬼的名義?
光是F級怪物已經用了他不少時間及體力,雖然沒有受到致命傷。但那種實力連B級魔物也
不能與之匹敵。
只怪自己修行的時間不夠長。
他繼續往前行,找尋著自己這晚下榻的旅館。只要不是露宿街頭已經算不錯了。
沒有甚麼人在道上,冰冷的天氣依然沒有改變,這裡的氣氛與多年前一模一樣。
當然了,人類的十幾年,看上去好像非常漫長。
但這在歷史洪流裡又有甚麼意義呢。正如一個人的死去如同宇宙一粒塵的消亡,那麼無意
義。
接著,人類的愛使人類得到根本的自我肯定,加上與生俱來的求生機制,使人類駕馭所有動
物,躍升至食物鏈的頂峰。
接著是人類的自相殘殺,嚴重污染,差點爆發的核子戰爭。就是世界大戰也打了四次,最近
其的是諸國間使用聲音彈的新型
戰爭。
推開木做大門,一陣柔和的燈光照進眼簾。使習慣了黑暗的眼睛好不自在。
「歡迎光臨,要住下的嗎?」一個像是剛睡醒的小伙子語調緩慢地說。
「是的,請給我最大和最新的一間。」他說。
「好的,請告訴我你的名字。」
他一陣警覺。
小伙子立即察覺到。補口說﹕「只是例行問問的,因為要記在住客名單上。」
「科羅達.尼克」

晚上的風特別冷清,跟利蘭談了大約半個小時後,突然又不沒有心情去收集情報。特別是今
天有種不安的感覺。
折返了蘭尼太太的房子後,休息了一下後,隨即又軀馬前進。
聽利蘭說這晚有營火會,找尋村長的隊伍又會在深夜出發。也不愁沒事做。
而且村長不在,即使他成功殺死了為患的吸血鬼,也是沒有報酬的。
劍者也肯定深明此道理。
不知她此刻在哪?不知何故會突然想到她,也許是她那超桌的劍術吧。
也可能是她借了自己的一半房間給他一晚。
怎也好,雖名義上應該是拍擋的他們,從光識至今見面也不夠五次。
突然好想上另一邊的山峽去看看,在那應該可以以一個比較接近的視點去觀察吸血鬼的機械
城堡。
住在這裡的某些居民也許也曾經有這個想法,更甚者付諸實行。
也許他可以問問其他居民這件事,不過他的想法就是,要真正看過也能知道實施情況。
何況他今夜實在悶得發瘋。
經理人那邊還沒有消息。加上這裡的風暴令電波受到干擾,也許經理人也為此而煩惱。
窗外的雪已經止了兩天,在這個終年積雪的國度裡,這樣的情況十分少見。怪不得他們選這
天舉行野火會。
這時蘭尼太太在門外叫道﹕「靈普,外面有一班村民想要見你。」
他心裡奇怪,雖然自己來到這裡不是甚麼秘密,但他想不到他們為什麼要去跟一個殺手打交
道。
他打開門,拉一拉身上的衣服。蘭尼太太神色有點緊張地拉開大門,幾個大漢站在門前。
「靈普先生嗎?」中間那個最高大,臉上有數條古老的傷痕說
他想不到他們有甚麼事要找他,不過看他們不是善男順女。每個地方都有好勇鬥狠者。不過
鮮有找上他的。
「是的,有甚麼事?」他冷冷地說。
「有些事找你,請你出來一下。」想殺人滅口,卻不想有人證,聰明。
「好的。」他緩緩跟著他們出去。剛巧回家的利蘭經過,用奇怪的眼神與他注視著。
她會怎樣想?
他們走向巨大山峽的正中間,從遠處看去那裡只是一堆無底黑暗,不過隨著慢慢的接近,那
裡其實只是一條很廣闊的山路。只夠讓一隊車隊經過。
經過那破舊的教堂,他感到一點不自在。他努力壓止它..她...
他們停下了腳步,他立即警覺起來。他們有四個人,全部的身形都比他大一碼,但他有信心
可以在十秒內殺光他們。
「好了…你也知道,村長失了蹤。」他慢慢地說。
「是的。我很難過。」他為報酬而難過。
「我們知道是誰做的。」他說。
「我也想知道。請告訴我。」靈普說。
「是你吧。」他陰險地笑著說。
「理由呢?」他微笑著。這群人太有趣了,而且他毫不知道他們這樣做的真正目的,是為了
甚麼?他們為什麼有自信可以活著離開?
「你殺死那些怪物,拿到的是一千萬,但殺手無博雞之力的村長,你就可以得到他戶口裡上
憶的錢﹗是不是容易很多啊﹗」 他們義正詞嚴地說著他們早就編好的台詞。卻不為自己的
性命而擔心。
「你們這樣做有甚麼用呢?旁邊沒有人。你們可以隨時上,事先聲明,我身上沒帶甚麼貴重
東西。」
「你的命就是很貴重了。」他們四個人慢慢分開。看樣子就是想「開打」。
終於知道了,他們是被派來殺他的。出報酬的可能是捕快集團,用來試試他的實力。
不是說要有人活著回去報告,只要看看屍體的傷口,受傷程度。對殺人者的功架就可以略知
一二。
但他又不忍心殺掉眼前幾個不識泰山的小子。畢竟殺了他們又沒有報酬。
但他留手的話又有可能會受傷,怎麼辦?他很想告訴他們實情,但他們當然不會聽。
他們各自拿出奇特的武器,活像是蓄勢待發的狂牛。
冷風吹過他們…..

作者: 雷.仲恩    時間: 2004-11-11 11:53 AM     標題: [原創連載小說﹕狩魔遊記(完)

怎麼有點像在船上與吸血鬼決鬥一樣,只是感覺有點像。只是身氛有點慘冷。
其中身形最巨大的一個男子,手裡像憑空閃出一把三角厚刀一樣。那只是殘影錯覺,只是他拿出刀子的速度比他的動態視覺更快
的關係。那也難怪,他拔槍的時候也只能單靠感覺,眼睛絕對跟不上。
其餘三人在後面文風不動,像是認為單靠一人便足夠把第一殺手置諸死地-雖然那一手拔刀的功架著實不錯。證明這
些人不是泛泛之輩。
那人大力一蹬跳上半空,手裡奇怪呈三角形的武器脫手而出,以不比雷射光速的氣勢奪命而來。刀子以平角角度橫
向飛來,他一奮力一閃向左,看見刀子在他眼前三公分飛轉而過。
男子接下回來的刀子後,奮身一衝而來。兩者之間的距離立即縮短,靈普手中爆出幾朵金紅色的花朵,子彈以肉眼
不能看見的速度向大塊頭男子飛去。
一聲刺耳的金屬聲響起…
子彈了無生氣地趺在地上,發出悶人的單金屬聲。而空中剩下回力刀擦過空氣所發出的聲音。
三角形的回力刀清脆地擋下了他的全數子彈,而且成功回到敵人的手裡。
大塊頭向後一跳,兩者距離再度拉開。
男子臉上有種甚為得意的笑容。也許他心裡認為要多一點時間才能迫得靈普拔槍。
「這就是第一殺手的功架了嗎?讓我完完本本的擋下了子彈喇,你希望用甚麼武器?也許你全身都是…哈哈。」說
罷與他的同伴一起大笑了起來。
不過其他三人在訕笑的同時也一樣保持了不脫的戒備,要恐防子彈飛來,逃不過就只有死路一條吧。
「你…叫甚麼名字?」靈普慢慢把玩著手上兩把手槍。
男子臉上露出了惶惑的表情,為什麼這人與他估計的完全不同?一看之下處於下風的他,憑甚麼能如此對答自如?
他不怕死嗎?
「猶斯。」男子說道.
「猶斯,待會的營火會,你會去嗎?」他問。
「?」想阻礙他們的行動嗎?第一殺手有同伴有附近?不。在資料裡,「骸」是個獨行客,從出道之今每一宗買賣也
是自己完成,從沒有同伴的…但為什麼…
「你在想我為什麼要這樣問?也沒甚麼的,只是好玩罷了。」他握緊槍把,說﹕「我們繼續…」
話沒說完,男子手裡回力刀脫手而出,但這次男子整個身體180度旋轉,才飛出回力刀。這樣用離心力把衝力更大,
殺傷力也更大。
殺手以單手倒立,接著一個跟斗跳了起來。以0.1秒之微避開了奪命的飛刀。
男子微上甚有驚懼之聲,他以盡全力甩出飛刀,而且角度也是調校得完美無缺的…
他輕鬆地避過了,在半空中再來一個跟斗,身體180度轉了過來,男子看到殺手臉上少見的奸恔。
以及兇殘。
一把飛刀呼嘯而出…
一個黑色身影向前衝刺,身影像黑暗的雷射光,一聲磨擦聲把飛刀擋了開來。
名為猶斯的男子趺在地上,臉上驚恐的神情再清楚不過了。臉上的肌肉痛苦地抽搐,眼裡泛著對死亡的恐懼。
他身前是他其中一個同伴,全身被黑衣布包裹著,手中拿著一個鐵爪。
「也夠了,我承認你十分厲害。」黑衣人說。
「為什麼要殺我?是捕快集團的人要你們這樣做嗎?」靈普輕聲落地,收起鋼匕首。
「沒必要告訴你。」黑衣人扶起了猶斯。四人慢慢遠去。
「若是捕快集團的話」靈普大聲地說﹕「告訴他們,我是殺不死的﹗」

雖然消耗了不少體力,不過他還是跑到海邊碼頭的位置。
蘭尼太太說的野火會位置,應該在碼頭右邊,在奇形怪狀的石群中的一塊空地裡。那是一處很適合當戶外會議處地的地方,聽其
他村民說,那個空地是因為長年的海水侵蝕所造成的。
灰白的外型依然矗立在山上,目前為止,他還沒有確實的構思,要如何殺死目標﹕吸血鬼。
基本上每個刺客都是有其一些基本的裝備,當然有些刺客會自製裝備而配合每一個行動。但說到底,裝備每個人是一樣的,怎樣
殺死對方才是一個刺客真正要表現的才華。
用上才華一字似乎有點奇怪,不過,作書作曲是才華,為什麼殺人不是一種才華,一種藝術?
遠遠的碼頭已依稀可見,他記起了初到時這裡發生的暴亂。一群吸血鬼的水猴近親來到村子撒野,最後看到一隻妖精似的東
西。跟村民說了些話報便離開了。
是了,那是一種線索呢,若能從當日的村民問出甚麼的話,事情應該會有重大的發展…
作者: 雷.仲恩    時間: 2004-11-14 01:40 PM     標題: [原創連載小說﹕狩魔遊記(完)

他最初的計畫是混入下一批被送去貴族之館的人裡,再在公館裡刺殺目標。
但這樣做似乎有很多的問題,例如運算村民的是誰呢?那些人會否看出他不是尋常的村民?
當然能從他臉上的冷漠能看出一二,也許還有其他條件,村民才能「中選」
這個方案已經近乎是沒有可能,那自行侵入呢?
那似乎要有超人般的身手才成,由山腳至山頂公館的森林石路,被稱為貴族狩獵區,內在被吸血鬼野放、飼養的怪
物,被他們以殺傷性區分為F至A級,A級怪物也曾試過殺死吸血鬼。對於獵人身份的吸血鬼來說,十分諷刺。
有時獵物會比獵人強大,有時候,誰是獵物未到最後還不知道…
要單獨穿過狩獵區,可能選擇陸路和飛行。若選擇陸路,地上滿佈的魔物已經不再說,嚴峻的山路也是極累人的。
他還沒有這個自信。若要用飛行器穿過狩獵區上空,也張提防狩獵區上空巨大的魔獸。
他想起幾年前自己在報紙上看見的一張相片。
報紙標題寫著﹕「狩獵區上空超巨型怪物,魔物專家稱奇﹗」
相片是這樣的﹕「相片不是太清楚,只是四周都是白霧,一看便知是在圓飛行器上拍下的。霧中一隻似是巨大飛龍
的物體出現著,佔據了8成畫面。
報說據專家指一般巨型飛龍只會在7萬呎上空獵食(也是吸血鬼的改造品),不過那是在一般民用飛行航線上拍到的。
最要命的是相片底部,飛龍的尾巴是貼著地面的。
狩獵區巨大的樹本在尾巴下簡直像塵埃一樣。
那便可知道這些怪物的巨大程度如何驚人。在飛行器上,不能在地上使出其殺手的身手,即是說很容易就一命嗚呼。
「尼庫洛先生?野火會要開始了,這邊。」一個穿著布質衣服的小男孩叫停了他。
他已站在碳頭裡,為數不少的船隻停靠在岸,他的腳踏在沙灘上,腳輕輕地沈在沙裡。日間埋藏在沙裡熱氣併命地
散開,溫暖著他。
他跟著小男孩,走向那幾片巨大的石頭。
岩石慢慢變大,他驚覺在石塊間已聚滿了一大群村民,出奇的是這裡異常地安靜。
月色又正好映照著這片空地,淡月昏黃。

作者: JackieSLY    時間: 2004-11-19 04:10 AM     標題: [原創連載小說﹕狩魔遊記(完)

哇好正呀你寫得....
我將個d靚句都copy曬落黎o係我部腦度.....你唔mind嫁可????
作者: JammyLee    時間: 2004-11-24 05:16 AM     標題: [原創連載小說﹕狩魔遊記(完)

今天終於一口氣把CH3-CH6全數讀完
雷仲恩果然強勁
快點出下一節吧。
作者: 雷.仲恩    時間: 2004-11-25 12:54 AM     標題: [原創連載小說﹕狩魔遊記(完)

Ch6 紅塵
眼前是一片紅色沙漠,白月映在寂寞的沙上。
千萬顆細沙埋藏著不同妖物,隨時奪走旅人的性命。這裡是位於狩獵區內的沙漠地帶,沒有哪個旅行敢在
無飛行器的情況下橫渡這片吃人之景。
她不是尋常旅人。
耳中突然響起憂愁的樂於曲,一個憂傷的旋律不停重覆著,穿過沙漠的一切。
她穿著合身的黑色旅人衣,一種不屬於人類的溫柔和妖異從她修長的身體中散發出來。
一路上都沒有事發生,沒有一架巴士般大的沙烏地黑蛇向她偷襲、沒有令人聞之色變的半人怪物﹕「假面
獵者」在她面前揮動大彎刀,更沒有令人產生幻覺的「海法西效應」。
甚麼也沒有。
她的眼面有著人類沒有的冷漠,在此刻她亮綠如綠寶石的雙眼飄渺著。不知她在想甚麼?
她的目的地在哪裡?
只見她修長的左手堅定地撐著腰間的配劍,雙眼遠望著搖遠彼方的貴族公館。
她的目的地在那裡嗎?
那首衰傷之中帶著悽美的夜族之歌到哪時才完結呢?
「我十分懷念妳,妳始終是回來了。」一個聲音飄到了她的耳裡。
她的臉上依舊是冰冷的,黑暗的天空、空無一人的沙漠,萬物都不在附近了。寂靜充斥了四周。
聲音繼續說﹕「還記得那時與妳一起的日子多麼美好…妳記得嗎?」
她依舊是垂下頭,但身體好像是微微發抖,白皙的臉上有種茫然,是「思索過去的茫然」。
「妳回來不會再離開了吧。」聲音在試探。
「若離開是某個時間,這個時間只是在永恆裡的一點。」女性劍者始終說話了。
一聲花劍離鞘的聲音傳出,白光自劍者手中向前揮去,高速如雷射光。
發聲的地方被「听」地斬開。收劍入鞘的聲音與「听」的聲音幾乎同時出現。令人分不清那個聲音首先發
出。
她不想往日的憶記阻止自己的思潮,她的目的只有一個,回到那個童稚時期一再留戀的白色的「家」

不知為何,當他一踏進由灰石所空出的空地後,覺得所有人都在看著他。
幾個大漢在把守在各個方位,也許是害怕甚麼人闖了進來吧。
只見空地裡已坐滿了大大小小的村民,有雙十年華的年輕女子,有年近半百的老者,也有正直壯年的男人,
他們的臉上總有一種說不出的沈重感。
他們圍著一個巨大火堆,這個時代要弄一個燒得這樣猛烈的火堆著實不易。城市人會用宇宙能推動的智能
式生火器,猛烈程度隨你調節。
也許是為了往日的傳統?靈普的腦裡浮現出大小男女圍著由柴枝生出的火堆跳舞的情況,他突然變得十分
懷念過去。
有的少男少女更坐在石上談著心,光與影在這裡跳躍著。使光處更光,暗處更暗。
穿著布質衣服的「小孩接待員」又走回舊路回去了。他找了個空出來的地方坐了下來。
他的眼睛找到了利蘭及其一家,她的爸媽跟他打著招呼。她的眼裡有著一種怪異的眼神。
他找了個空出的位置坐了下來。
火堆著放著一個一張大木實心桌,準是為了演講者的講台。
一會兒後利蘭走了過來,坐在他的旁邊。
「怎麼了?你剛才到哪了?」她面向著火堆說。
「沒甚麼,跟人打了著架罷了。」他神態自若地說。
「甚麼?你跟那群人出去是為了打架嗎?」她大聲說。
「是的。」那種感覺越來越強烈了。
光影映照在大地上,他聽到海浪的樂曲。搖遠的未來……
「喂。」她輕聲叫道。
「甚麼?」他輕聲說。
「你今天很怪,是為了任務的事嗎?」她輕輕撥弄一頭長髮。
可能吧?經理人的消息到哪了?為什麼他不聯絡自己?
「這是個很好的天氣呀,雪已經停了呀。」她說﹕「應該開心一點呀。」
對呀,怎麼自己沒發覺雪已經停了下來呢?地上早已沒有了厚厚的積雪,天空早已不再灰白。
「這裡不是終年積雪的嗎?」他問。
「是呀,但一年總有幾天的。」她說。「呀,副村長來了。」
何時多了個副村長的?
只見一個瘦削的中年來到了火堆旁,他的步伐不太穩固,好像被人一輕輕一撞就會倒下似的。頭上白花花
的頭髮仿十分濃密,身穿一見修長的上好棉質輕身衣,身後有個像是隨從的人。
十分夠氣派。
他的出現引來在場村民的竊竊私語。人人低下頭與同伴交頭接語。

副村長站上講台,眼鏡描視過這裡一遍,當他的眼睛落在靈普身上時,停了一下。
旁邊的利蘭也感覺到吧。那只是一秒的時間。
「各位,我是卡羅特蘭副村長,在這個高興的晚上,我不得不宣佈一個壞消息。」

作者: 雷.仲恩    時間: 2004-11-27 07:52 PM     標題: [原創連載小說﹕狩魔遊記(完)

「經過這兩天的搜尋,我們還是找不到村長。」他很慢很慢地說,咬字十分清楚,令人十分清楚地接收到
他的說話。
他繼續說道﹕「今晚我們會作最後,最大型的搜尋行動,若結果仍是不理想…我們便要著手選出新的村長…
還有我們要商討一下怎樣挑選送往給『他們』的人…」
說到話未時,這個副村長的話有點口吃。也許對於把人類雙手送給吸血鬼的事對於全族群來說都
是一種禁忌。
但他們又不得不這樣做,以保存大部份人的利益,想必被挑選者皆是百般不願意吧,也許還會被
暴力對待,以及交出指定的人數。
那怕是下命令的人,心裡也是滿不願意吧。也許不願意中還隱藏著無奈。
比之生活中其他無奈,把自己認識的人送給令人聞之色變的吸血鬼,無奈怎樣堅強的人都會有心
裡一陣悲傷吧。
他明白村人臉上那些,都是一種不甘心。
「這些都要待新村長選出才行吧?」一個聲音在人群裡傳出。
「是呀,跟那邊不能談談嗎?」又一個聲音。

副村長面有難色地用擴音器說﹕「呀…嗯…跟那邊接洽的向來那是村長…」臉上帶著微微的
恐懼表情。
對於吸血鬼的恐懼情感,也許是從小到大培養而成的。就好像墓地向來被人形容成鬼怪出沒的
地方,你對墓地總有一種莫名的恐懼,你不會去問為什麼人死了會化成鬼魂。
村人從小就被灌輸「吸血鬼招惹不得」的思想。但恐怕他們之中有很多連他們的面也見不到
呢。
「呀…大致上…還有今夜搜索行動需要大量人手,集會結束後歡迎村民報名加入…接著請各榦
事會報村中各樣事頂…」接著副村長急急忙忙地下台。
接著一群人一個接一個地上台,但靈普的心已為別的事所佔據,無暇繼續聽他們悶人的說話。
坐在石上的少男少女已紛紛離開。到遠方去了。
剩下的人繼續專心地思索及聆聽。
旁邊的利蘭時而打著呵欠,時而看看他。
黑暗與火中閃爍的環境,很容易令人失去理智。
情況就像船上不盡不完的舞會一樣。人類是種很容易被同類影響的生物,
而且他們很容易被傳統蒙蔽眼睛,被習以為常消磨了原來不凡的心靈。
就像現在一樣。他手裡髮絲的質感十分細密有致,摸上去十分冰涼。
四周跳躍的火光已然消失,沙地消散,巨石頭憑空消失。海浪聲不知何時已不復存在。
已經看不到任何人類…只有他與他手裡撫摸著的青絲…
他身處一個白色的空間來,四周是大理石做的柱子,楷梯也是象牙製的。
他縱身上前,找不到去路。
眼睛被白得撐不開。
撐開了。
眼前的景物又是如此,已經變成眾人圍在火堆間起舞。旁邊的利蘭早已靠在他身上睡著了。
那感覺更強烈了。
他趕緊壓抑它。他知道自己是甚麼東西。
儘管此刻美麗得令人心痛。

軀馬前進,馬踹聲急速地傳來。憂鬱的樹林阻擋不了旅人的氣勢,呼嘯的風聲在急速地狂怒,但那
狂號不及劍者無聲的氣勢。
眼前是一條緩緩細河,渡過這裡就可到達C級獵物的區域。
只是這條看似溫柔的小河隱藏著甚麼危機。
她面不改色地視察著,聽覺好比蝙蝠的耳朵傾聽著一切。雙手輕輕一抖,馬匹像是她意志的一部份般前進。
毫不似是輸入了馬匹自然野性的機械(注1)。
她與馬匹來到河的旁邊,平靜的水裡看似甚麼也沒有。
她飄然下馬,隨手拾起一塊木頭。一揮手便把它扔到河中。
在木頭在河的上空正欲向下趺的時候,水中起了變化。
幾條銀色的巨魚在峽小的河水中破空而出,跳躍的動作像是久經訓練似的。那只是一秒的時間,女劍者沒法看清魚的外貌。
一剎那空氣產生了異變。
河旁邊的草地「擦」地一聲,河上閃過一個黑影,木頭被改造型疆魚所噴出的殺人鋼絲所貫穿。
劍光閃過夜色……
一剎那對面草地也發出「擦」的一聲。幾個帶著鋼絲電線的改造型疆魚的殘餘頭部趺到水中。牠們的身體隨後也趺到水中。
清脆的收劍入鞘聲音再度響起。
只見黑色修長身影已落在河的另一邊,馬匹沒有了主人的駕駛,
剛才的那種傲視一切的皇者風範立即盪然無存。變回一隻普通的平價機械四軀馬。
這就是吸血鬼狩獵區內看似平靜但極為危險的機械魚群養殖區,
這些小河只是那些被機械化的魚所吸引電能的地方罷了。
那也是一種防止入侵的方法。事實上河中佈滿了這些改造型疆魚,
當有異物經過這條河的時候,電腦會把最接近目標的數條魚作為攻擊機體。若在原地擊破這些「攻擊體」的話,
全條河的所有改造型疆魚都會跳出來向入侵者發動殺人的鋼絲。
即代表只有數個攻擊體出現的時候渡過河流。
以木塊作餌,引誘「攻擊體」的出現,再在那一秒的時間來擊殺目標,安然渡過河流。

一剎那,河流每個地方均跳出無數條改造型疆魚,不約而同地向留在原地的改造馬發動攻擊鋼絲…
大大小小刺耳的聲音在此地擴散…河中的水不斷盪漾,無數的改造型疆魚趺回水中。那種無意識的攻擊與返回,
意味著這些稱不上是生物…只是生物圈霸主﹕吸血鬼的其中一樣玩物罷了。
機械馬無聲趺在地上。牠的身上盡是粗暴的孔子,在裡面流出了機械的血液﹕白色的宇宙能機油,
撒滿了一地。嘴裡發著垂死的哀聲。
女劍者的臉孔沒有一絲不忍,只有那堅定的神色。

「你為什麼要加入搜救隊?這到底這與你無關呀,而且這個村長也不見得是個好人。」利蘭在他寫
下自己的名字時,用抱不平的人的口氣說道。
「我也想找個機會去探查一下,反正我的經理人還未來到,我還有很多很多的空閒時間。」他放下鋼筆。
「呀…我記起了…」他說﹕「你那個玩時玩伴…」
「怎麼?尼克?」她徑自走開。眼神有種寂靜的堅定。她的眼神與他深邃的目光一接觸後,便逃了。
「他沒有下落了嗎?自從那次之後。」他跟她一起離開了營火會的場地。
風中有一點初春的味道,混雜了海水的海鹽的味道,他站了在沙灘上。黑暗的海水依舊是令人傷感。
不知為何,看見黑色盪漾的海水,他心裡就閃過一陣慘淡。
好像是同情與自己毫不相識、死於海難的人一樣。莫名的悲傷感襲上心頭。
好想依靠在某人身上,就是個小孩也好。自己累了。
他如此想道。
自己何時變得軟弱的?何時失去面前困境的勇氣?是否這裡改變了他?
他看得太多苦難?這裡對於生命的無力感與無奈突然感染了他,突然同仇敵愾的怒氣莫名的充斥了他。
「我想在這裡吹吹風,你大可不必陪我。」他說。
她眼裡隱藏著一點怪異的神色,但他說不出那是甚麼。
「待會見。」她說。
他目送這個少女的離去後,心中的愁緒更添上一層薄霧。靈光一閃…
他記起那被遺忘的回憶,唯一使他變得殘暴不仁的回憶…
他倒在沙粒上。
他不是昏倒了,他想讓趺倒的痛楚讓自己不去回憶那段往事。
一會兒後,他站了起來。海風使他清醒了一點。石陣的營火會還未結束,輕輕的調笑聲傳到了他的耳裡。
他踏著沈思的腳步離開。
視點突然落在遠方,他看見那白色的吸血鬼公館。

9651年 第四次世界大戰爆發後的第十個夏天,也是靈普.尼庫洛逃離城堡後的第十天。
溫暖的空氣使人願意花上一天時間在家裡睡覺,三五成群的小孩子一邊燦爛地笑著,一邊跑過。
群山倚天而立,在分不清絲線的綠色中依稀可以見到不少的屋子。層層山巒上,人與獸分享上天的土地。
陽光把眼睛照得撐不開,不知是尋常土地還是水泥地,混著不成腳形的腳形。
路旁生著為數不少的不知名大樹,走到它的樹蔭下的時候,總有一種莫名的涼快感覺。
路上的屋子有白色的炊煙向金黃的天空飄去。
好美的一刻,好想永遠經歷。永遠留著是沒用的。好像城堡的遺址會永遠存在,但往日的美好總回不來一樣。
他隻身走在路上,身上帶著的錢足以讓任何人一生不愁吃住。
可惜他的樣子絕不像富有人家。
只有落魄二字足以容易他的樣子。他的臉孔盡是泥土、汗水和各式各樣的污垢,雖然他已經百般想法
把它們弄走,但慢慢的,他明白長途跋涉的旅程,沒可能像往日的生活般閒逸。
他的臉孔暫不俊逸,身上的衣服破了很多洞,殘破不堪。衣服表面還有些棵粒,細看之下,是鹽。
他流了太多汗,汗溼透了衣服。衣服又乾了。這樣不斷循環,衣服上便如同被撒了鹽一樣。
此刻天空雖然十分美麗,金色天空的遠方,依稀可以看見快要接掌天地的月亮,但她只是在遠方待著。
彩色的雲朵隨著看不見的風以極慢的速度飄浮。
不知為何,此刻累極的他,突然又可以再支持下去。同年紀的少年,恐怕都已經支持不住了吧。
他不比人強壯,但他的精神意志比任何一個人都強韌。
這一刻,也許就是所謂的「追尋夢想的渴望」吧。
他的腿很痛,他很想一屁股睡在街道中間。但這樣有可能被這裡的保安官踢走。
只要到了旅館,他就得救了。他如此想著。這就是支持他的力量與目標。
不知過了多久,步行的動作已經變成肉體的無意識動作時。他的眼睛看到旅館二字。
一陣興奮的感覺電流似的傳到大腦,快要虛脫的大腦立即精神起來。
接著是怎樣,靈普也不太記得了。只知道自己在旅館頭等房裡,呼呼地沈睡了起來。
起來時,小桌上擺著一份晚餐。
他暗罵自己大意沒鎖好門,幸好錢沒有消失。
他坐在床頭,飢餓變得沒那麼恐怖,也許是睡足了一覺吧。
他抓起食物就往嘴裡送,往日的貴族禮儀此刻被拋到腦後。
很久已經沒有經歷過飽滿的感覺了,往日則是對飢餓的感覺陌生。
他依舊住在床頭,思索著往後的日子該怎樣過。
窗外夜景談迷人。
他曾經在電子相片上看過城市燦爛的夜景,雖然這裡不是城市一帶,但夜的寂靜又異常地美。
他出了旅館。

接著記憶模糊了起來,記得自己在那認識了一個很漂亮的女孩,算是自己第一次喜歡上沒血緣的人。
少女的樣子已十分模糊,但他一想到她的樣子時,腦中只浮現起美麗這個詞語。
他們有時一起到山上探險,到她家裡作客(實際上她家裡只有自己一人),一起早午晚餐…
基本上他們一天大部份時間都在一起。
靈普還記憶起,自己當時而像隻餓鬼,對愛情的憧憬時而變成幾近瘋狂的慾望,
有時又是一種等待釋放的暴力。
記憶中是這樣的,尋常的一天他跑到山上,少女的家。
他期待她可以滿心歡喜地歡迎他,接受他的邀請,在離開時可以跟他吻別一番。
屋內傳出幾聲怪叫,幾聲大叫聲,少女嬌柔的聲音在刺激他。
「甚麼回事?」
他以最快的速度向屋內跑去。但他沒有立即衝去。
他看見屋內有十數人,都全是賊模賊樣的。但共通點是,他們都散發著呈兇鬥勇的氣息。
他們在四周搜尋,看樣是找尋所有值錢的東西。
在地上流著淚的,少女。
她看似是十分痛苦,她被打了。但他不知她的傷是否嚴重。
他全身散發著怒氣,喉嚨火熱難當,他知道自己的力量不及他們。要衝入去嗎?
他們有十數人之多,而自己只是個十七歲的小子。
無疑是螳臂擋車。
又存來少女的哭聲,這令在暗處光看著的靈普不能忍受。
救人的衝動與理性的克制,深深地鬥爭著。
豆大的汗珠滴下。
其中像首領的男人對少女說﹕「喂,我們也會到其他地方的﹗你認識的人全都逃不了。」
他的眼裡閃看著慾望的光芒,接著對他暴力的手下說﹕「喂,你們有哪個喜歡的,帶這個女的去玩玩…」
他聽不下去,屋裡充滿了男子們淫穢的笑聲以及少女害怕的聲音。
她一定心裡奇怪,為什麼這個時候他會來吧?
為什麼我是如此的軟弱?我要救她﹗但我要的是力量…是力量…
他如此想道。
他大喊一聲衝了進去,一個男子正把掙扎不斷少女的衣服粗暴力撕破。
那是白晢的厲害的膚色,白色的頸項,雖小但美好的胸部坦蕩在群多強盜的眼中。
她眼裡盡是屈辱的淚水,但神情有種驚訝。她驚訝他現在才出現。
但他不能英雄救美。
他就知道。
男子們的笑容僵住了一下,隨即更大聲地笑了起來。
「啊…我們這裡有位想英雄救美的小帥哥啊…」首領不懷好意地說﹕「喂,拿下他。」
數個大漢向他迫緊。
他十分恐懼。但他不讓它溢於言表。
其中一個大漢右手閃了一下,他的右肩立即傳來一陣撕破的痛楚。耳裡傳來少女不忍的驚叫。
但他依然立在原地。
我真弱。
另一個大漢看似跑過來,但因為他的身軀大巨大的關係,靈普只看到他的上半身。
下巴突然受到重擊。
搞不清楚是哪個人的一擊。下巴的痛楚還未擴散,面部已經再受一擊。
我真的很弱。
他支持不了,跪倒在地上。
幾個大漢把他拉了起來,用水撥醒了他。
他接受不了眼前的景象。
盜賊首領壓在少女身上,還有少女的嬌息。
為什麼如此?
他們要自己看到這般景象?自己為什麼走來了?記起往日的快樂像鹽一樣撒在他的傷口上。
他怒不可遏,大力地抽動手腳而擺脫巨漢的手腳。
徒勞無功。
為什麼?
男子繼續擺動著身體,靈普已然絕望。
「你們只懂得做的,就是看到厲害的人物時逃走,和欺騙弱小嗎?」他像野獸一樣咆哮起來。
「儘管叫吧。」
「儘管叫吧。」
「儘管叫吧。」
「儘管叫吧。」
他憎恨自己,恨自己沒有力量。恨自己看著自己最喜歡的人死於強盜的手。
還是這種方式。
終歸,也是自己的軟弱。為什麼?

一聲可怕的怪叫從他的喉嚨發出。
他甦醒過來,是黑暗的房間。現在是甚麼時間?他無從得知。
他混身是汗。冷冷的汗。一陣莫名的憤怒充斥了他。他的所有。
他忽然冷靜了。
穿起平常的黑色衣服,兩把不離身的槍,還有隨身的短刀。
他要殺人,只有殺人才能令他的記憶平復下來。
他終於知道自己當初為何當上殺手。
野火會還未完結,這一夜因這個夢變得十分慢長。
利蘭與她父母還未回家,只有他一人在沈睡。
他步出屋外。眼裡注滿白熱般的火焰。

作者: 雷.仲恩    時間: 2004-12-4 04:34 PM     標題: [原創連載小說﹕狩魔遊記(完)

午夜….
巨大山峽之下,黑暗飄浮著。
目下,數十人聚集在岩地上。每個人均帶著堅決的神情。有些人身上帶著長劍、短刀,獵槍。另外也有
的是不知名的武器。有的在抽著悶煙。
有的在竊竊私語,不知在討論甚麼。是會否找到貪婪的村長嗎?
靈普走進這裡,村人立即感到「異物」的靠近了。那是種氣氛,他們的喃喃聲音立即停止了。
因為那黑色的身影來到了。
有人拿著一張人造紙,問他﹕「姓名?」
「尼庫洛」他沈聲道。
「是那個殺手吧。」某人說。
注視著他的目光更多,更怪異了。他們留意到黑色身影的眼裡,充斥了某種狂熱。
隱藏在冷靜的外表裡。
他突然看到某個熟悉的人影。
猶斯。那個受捕快集團雇用的年輕小子,上一次多虧同伴相救,不然早就被靈普殺了。
他腰間依賴掛著那把怪異的回力刀,眼睛注視著他的時候,不無屈辱之情。當然了,看他拋出飛刀時那
自信無敵的眼神,隨了自己外,飛刀一定沒有被擋回的經驗了吧。
他身旁也有上一回的三個同伴,其中是那黑色人影。跟他一樣,身穿全黑色的衣服。
他坐在其中一巨石上,面對著那四個人。他們皆與尼著對峙著。
站在中間的一人,拿了個擴音器。向著全場數十人說﹕「各位,我剛收到一個最新最新的消息。」
全場眾人無不露出懷疑的神色。也許他們正懷疑為什麼此刻才宣佈此消息?
那人繼續說道﹕「我們發現在山頂上發現了村長的屍體…」全場一陣騷動與糟吵。
沒有人為村長的死而哭泣,也沒有人為此感到神傷,這個老人完完全全地死了。因他再不存在於任何人的記憶中。
「換言之,搜索行動應要取消…不過…」眾一不約而同合上了口,全場一片寂靜。融合於與光線暗淡的環境。
「在山上發現了過多的魔獸,應該是『他們』野放的魔獸…牠們的數量比原來的高得多…若情況持續…」那人繼續說﹕
「牠們會因沒有獵食環境而走到村裡。」這次出其地,沒人說話。
「所以,我們阿萊克斯村的男兒應當付起保護妻兒的責任﹗」好一個情緒 動。
一聲巨大的吶喊聲從村人的口中發出。
「大伙兒去吧﹗」他們粗糙地咆哮起來。
「這次是雇庸的形式的…依魔獸身體各部份的價值。」原來如此,這裡靠著那微薄的捕魚量是不足以
維持此刻村裡的繁盛的。這些魔物的內藏和毛皮若運往首都出售,得到的利潤比捕魚高得多了。
但也十分危險。
真奇怪,為什麼山上的妖物數量會大增?是灰白公館裡的那東西嗎?。
他在盤算著自己應否照原定計劃,到山上查探。但此刻的深山已然危機四伏。好比貴族狩獵區的情況。
這群人的狩獵行動應只限於山腳至狩獵區的一帶,他們不會苯得到狩獵區去捕殺魔獸。
那不是他們可以對付的東西。
「那麼,現在可以出發了。還有,這次的傷亡村理事會是不會負責的,要的可以現在退出。」那人說。
眾人面面相襯,沒有人有退出的意願。
當然了,剛才叫得那樣意志激昂,他們完全沒想到自己有死亡的危機吧。
「出發吧。」
目下,四人組的身影已然消失。想必他們也是為了詛殺自己而來吧。他們也是外地人。
只見眾人不約而同組成若干小隊,由不同方向朝山上走去。山峽上一點光也沒有。
這正令他大感方便。陽光症患者的特點,在黑暗中眼睛銳利如貓科動物。
是眼球視錐和視杆細胞的突變。
很快的,此地只剩下靈普一人。他的面容比先前冷酷了。
他選擇了用馬匹代步。這樣,風吹過臉頰的強度會增加,這會令人清醒一點。
殺人的渴望繼續增加。
黑色的馬匹在他身下躍動,馬蹄發出洛洛洛有格調的聲音,風雪的餘韻在盪漾。空氣中沒有混有生物的
味道,只有一陣孤寂。這就是嚴冬的格調。
馬匹奮力地跑著螺旋而上的山路,巨大的山谷密林就在他的旁邊。馬匹只消踏錯一步,誓必連人帶馬趺
到峽下。下場定必是奮身碎骨。
他一拉韁,馬停了下。馬蹄踢了兩下。
他依稀可以見到剛才眾男子集會的一塊空地。那裡殘留著火種。遠望彼岸是另一巨大山巒,想必也有不
少人在那裡與魔獸們作戰。
馬匹沒有機械馬的機動性及跑步的持久性,跑這種硬度的山路可是十分吃力。
「儘管叫吧。」
樹木間,存在移動了。
這種感覺真討厭。
他一拉韁,輕踢黑馬。再次像暴風一般飛起來。
四處都是深灰的石化木,看來山腳的綠樹只是假像,這坐山上大部份樹木都是石化木。
石化木是化石化的樹木。
這種樹木的出現…這裡曾經出現過副射。也許是吸血鬼的傑作吧。
他經過一棵又一棵的灰白樹林,暗白色的輪廓不斷重覆,好不詭異。月光在樹林間來回折射著。

作者: 雷.仲恩    時間: 2004-12-13 07:40 PM     標題: [原創連載小說﹕狩魔遊記(完)

「被監視著嗎?」他自言自語著,眼睛銳利地盯著遠方,樹林之間那若隱若現的黑影。
他僵立著,與林中的存在對侍著。一時間四周的溫度急遽地下降。
存在消失了。
沒事了,黑影世界的黑影已經離開了,消失在樹林之間。他的視線突然漠糊起來。
砂化樹林一棵又棵地慢慢往後續,機械馬繼續向緩慢地向前走,但能量顯示器顯示能量只剩下40%。
跑過一段急緩不分的沙路後,果然消耗不少宇宙能。40%的能量是否足夠到達高山的較高位置,觀察吸
血鬼的城堡?
沒人能肯定,不過四人組在這晚必定會來襲,他們是受捕快所傭用的。
想起來真奇怪,為什麼捕快集團不找更高強的人來襲擊他?
他想起看見自己的樣貌被登在通緝犯名單時的那種感覺。犯罪以及被人通緝,這種亡命的生活最近給
他很大的滿足感。一來是在很多情況之下自己都可以化險為夷。二來是這種生活帶給他一種充滿刺激的
感覺,那種感覺就像世界此刻都掌握在自己的手裡,那種君臨於世的感覺。
存在又移動了。他確實感覺到。
一棵砂化木被飛刀擊中,一來秒的時間,砂化木架喇架喇地倒下了。四周立時塵土飛揚。
灰塵中傳出「啐」的聲音。
那天救過猶斯的黑衣人,現今出現在黑暗的林中,衣服的漆黑與夜的顏色多合諧。
「被發現了嗎?想不到我的跟蹤功夫還是不夠火候喇。」黑影的臉部被黑布所包裹,只看到他那雙在黑
暗中發亮的眼睛。
「先前已被我發現了,不過還不太想進行反跟蹤。我告訴過你,我是殺不死的。」
黑影說道﹕「你認為你是誰?除了吸血鬼,沒人是殺不死的。」
靈普與黑影相距約十米。他們相互對侍著。看來沒人流血,他們是不會收手的。但他們收了捕快集團多
少賞金?受僱來追擊通緝犯的獵人多數也會被死於他的刀下,但他們何德何,捕快集團為何看上他們?
想必他們必定有過人之處…
黑影立足之處傳出「嚓」的一聲。黑影已出現於眼前。
黑影手裡飛出數把小刀,呼嘯向他襲來。
「骸」駕輕就熟地拔出銀手槍擋開飛刀…奇怪的事忽地發生…
敵人的氣息忽地消失,取以代之的是,四周出現了極多人的氣息。
四周空無一人,為什麼有這個感覺?這種感覺就像一個人走在人口密集的都市一樣,感覺到四周都是人
類的感觀,他們的呼吸、思緒…
黑影像憑突消失一樣,他去哪了?是躲藏在哪裡嗎?
剛才的飛刀只是用作引開他的注意力,黑影一定在他擋開飛刀的一剎那藏在哪裡…
他不讓黑影先發制人,雙腳已成特殊的步法,身體已融入黑暗中。
………
………
空氣中突然爆出火紅的火光,黑影的身影從樹下往下趺,在著地的一剎那,黑影身體一個跟斗﹕完美的
著地。
靈普緊跟在後,殺手也從忽地從樹上趺下,只見他雙手爆出那幾朵金色的花蓮,刺耳的死亡金屬聲音再
度出現…
黑影身影再呼嘯一聲,跳上另一棵砂化木上。黑影原立之地被子彈發出死亡的聲響。
靈普此時著地,幾乎在同一時間五把小飛刀擲向對手。
只聽到樹上發出嚓喇一聲,幾塊白色的小木頭趺了下來。
由於砂化木十分高大,所以從地面不能到在樹頂的對方。但看這個情況,再被對手避開了吧。
這人的速度十分高,若想擊中他唯有在肉博戰中…若想要做成致命的傷害,則更難了。
黑影剛才使出的應該是混合了暗殺術「影術」及東洋殘民「分身術」所演變出來的自創技。身影藏於黑
暗的,無疑是靈普慣用的「影術」,但那不尋常的多重氣息,則應該是屬忍者職業的獨門技術。
要不然黑影使出這麼難纏的技術,他才不會落得追擊不成的僵局。
要怎麼辦?

眼前是一道白色的大門。門以大理石建造,門高十米。上面刻著優美的「耶穌顯聖圖」板畫。無數的神
話人物,巨若大岩的巨人泰坦族(titans)、身長數百米的巨蛇泰風(typhoon),在某木刻家的鬼斧神工
下在巨大木門上躍然而起。
大門前是一條巨大的護城河,一如多年前,河水死寂一片。白月映照在河水上,突然碎了。
一顆石頭不知從哪掉了進河,打碎了月光的影像。
四周彷彿寂然無聲,細心傾聽,原來也有微弱的蟲鳴。
她握緊了腰間的利劍,森冷之氣在她腳底下飄浮。她慢慢地踏步向前,踏散了似白像灰的霧氣。
「亞娜…維多利亞…卡娜…還有甚麼?妳用過的名字有那些?」聲音突然出現,她看著大門一個機械小
孔。機械合成聲音就從小孔傳出。
女劍者白晢的臉上浮現起迷思的煙霧,不知何時起,她的額頭中央出現了一個怪符號。
那是個以很複雜的線條組成的紅黑色玫瑰。像血的顏色一樣。在其蒼白的臉上十分顯眼。但又被劍者
的秀髮給蓋了不少。
她頭部微微仰天,聲音從她說話時幾乎不動的喉嚨中傳出﹕
「名字代表不了甚麼,你很是清楚吧,伯爵大人。」她繼續說﹕「重要的是,我們肉身與地表之上的蟻
民不同,高貴的夜族注定是世界的霸主。」
「妳回來了嗎?」合成聲音說。
「不,殺你是我回來的目的。你知道的。」劍者慢慢地說。話語中全無殺氣。
「為什麼?往日的我是如何愛妳?妳知道嗎?」合成聲音的說話也是不快不慢。
「你讓我身陷地獄。」話音未落,長劍已離鞘,筆直地插進小孔裡。
「架架架」的聲音傳出後,插著長劍的小孔冒出白煙。對話被終斷了。
大門的機械門鎖就在眼前,藍色的圓型宇宙能接收器在中央,四周佈滿了不知名的電路,機械小蟲子在
上面來回爬行。
但上面是沒有開關的,這只是給予大門展開電流力場抵抗外敵的能量吸引體。
她輕輕地把以雙手托著長劍,劍未描準了宇宙能吸收球。
這裝置以一般方法是破壞不了的,大門內部也內藏三個吸收球。當一個吸收球被破壞時,若鑽石製的外
部不被完全破壞,內部的吸收球也會輸送能量,展開力場。那時劍者要抵受10000伏特的電擊…
就是吸血鬼也不能抵受的電流力量。
「你能一擊打碎鑽石嗎?」冷風似乎如此說道。

作者: 雷.仲恩    時間: 2004-12-17 08:45 PM     標題: [原創連載小說﹕狩魔遊記(完)

她雙手一揮,劍光以殘影作為中心點幅射出去,直達宇宙能吸引體。
一聲刺耳的金屬破裂聲傳出,只見劍未已沒入玻璃球內部,幾塊極小的碎片掉了下來。
女劍者的身體看似不動,但良久後,她微微發抖。
她在發力。狠狠地要撤底破壞它。
大門內部開始發出巨大可怕的「斬斬斬」的聲音,就像是千萬條鋼根互相磨擦的聲音一樣。
在大門的石刻花紋發出了藍銀色小電流,像是不堪被困住一樣盡力地想要逃逸,電流已蓄勢待發…
一聲怒號打破死亡的沈默,高達一萬伏特的銀色雷光高速蓋住劍者立足之地…

一陣怒號貫穿天空…雨聲降落至大地。
溫度高速地下降,空氣彷彿在傾刻結霜似的。雨水蟲子像蝗蟲般降臨至大地,流過乾涸冰冷的大地,悽息於
人們的肩上。寂寞的人繼續走在冰村的路上。
海灘的海浪不斷來回拍打著細沙,沙沙而節奏有律的海狼聲從岩石間、亂石間傳出。
黑暗的海水覆蓋著浪花,不時淺起零丁水花。極望,遠方水平線上立著巨大的山脈,旁邊是一片斷崖,
不知名的白色建築立在斷崖各個角落。
長著青苔的小石被海水輕撫著,它們似是為凡人鮮血的流躺而感到哀傷。
死亡的信差快要到來,騎著黑馬的鬼魂騎士帶著死亡的名單悄悄到來。
家家戶戶緊緊地緊閉門窗,也許是在默禱著。死亡不會臨到他們的頭上。
黑色馬蹄重重地踏在災難的大地上,為黑色破布所覆蓋的鬼魂騎士慢慢地踏在街道上。
冷風是此刻人類的鎮魂歌,寂靜是他們的安魂曲。
騎士消失在街角的盡頭,各人才敢走出房子。
不幸地,有些人的門邊會出現一把黑色把手的精緻小刀。那是被挑選的象徵。

黑影突然從陰影中衝中,四個銀抓向他襲來。那是動作殘影,黑影的銀爪劃出完美的曲線。
直擊他的心臟及眼睛。
殺手兩手各持兩把銀小刀,以刀刃全數擋下。冷不防給對手一個上踢擊。
黑影卒不及防,緊急作了個近乎向後折腰的動作避開了。
黑影不知說了些甚麼,但奇怪的事作次出現。
黑影四周似乎出現了奇異的氣流,他的身影似乎變得十分巨大。
「巨大化嗎?」靈普說。
那只是忍術罷了。
殺手雙手閃了一下,子彈向對手衝去。空氣充滿了彈塵。
黑影再次側身閃過,黑影的身體突然被剖開。倒下了。血灑當場。
立在原地的,是久違了的無名劍者。
「怎麼回事?」靈普大口大口地吸著氣問道。
劍者彎腰去查看被她殺死的黑衣人。
「被傳送了。但不知會被傳送到這裡。」她語氣依然冰冷。
「被傳送了嗎?」尼著喃喃地說。
「是白公館的伯爵做的。」她拍掉身上的灰塵時,他才注意到劍者身上血跡斑斑的。
「伯爵?吸血鬼?山上的吸血鬼?」他大聲地問。
劍者輕輕收劍入鞘。說﹕「對,我們的獵物。我的養父。這又是誰?」
她指著地上的屍體。
「捕快集團派來刺殺我的人。你倒幫了我個忙…但我不很明白,妳的養父?」
「晚點我才跟你解釋,這裡實在不適宜久留。」她說﹕「狩獵區一部份的魔物已被野放。」
她四處張望,說﹕「你的馬在哪?」
「走失了。」靈普無奈地說。
「走吧,對面山峽已為魔物佔領。這裡情況也許要好一點。」
他們急步步出砂化木林,赫然看見對面山峽滿是點點火光﹕搖動的火把。
「看,出事了。」劍者說﹕「這群不知死活的凡人。你到來有甚麼原因?」
「只為任務的事罷了。想不到事情會這麼一團糟。」靈普指著遠方說﹕「那邊是下山的路。」
「走吧。」
他們走路神速,腳步動得彷彿留下殘影,向著剛才的上山路往下走。路越來越傾斜。
幾聲慘叫從對面山頭傳來,但很快為不知名野獸的吼叫所蓋著。
繼續走著,白色的砂化木林已越來越小。像一團白色的棉花一般。
「停下。」劍者突然說。
他也感覺到,四周的氣場發生了異變。一頭龐然巨物正在慢慢接近。
樹林發出沙沙的聲響,遠處發出枯枝被壓斷的聲音。
大地被搖晃起來。激烈地晃動起來。
「嚓」的一聲,劍者長劍已離鞘。緊緊地握在手中。
殺手已準備好…
傾刻遠方的樹林走出一隻狂暴的龐然大物。揮舞著粗糙的樹木。
他身軀像一坐小山,粗糙的腦袋,灰白色的身體,惡魔般的臉孔,生活於狩獵區的食人妖。
牠小小的眼睛看了看劍者及刺客。然後,大地因牠狂暴的叫喊而震動起來。萬物因牠的凶暴而生畏。
牠暴烈地向他們撞來,揮動牠手上的樹木。
劍者已躍於空中,白光自她手掌脫出,直擊食人妖灰色的腦部。劃出一條細小的血痕。
食人妖巨大的手臂一揮,勁風大作。擊中靈普身處的地方。
殺手身影業已消失。
連開四槍,命中。
食人妖狂暴地咆哮,手中大樹大刺刺地揮舞。
劍者一跳,剛才立足之地立時被大樹打成一個小坑,塵土飛揚。
劍者奮力衝刺,剎那間已迫緊張牙舞爪的食人妖。
劍光再閃,形成一個環狀,直擊食人妖的腳部。食人妖一踢,林間發出巨大的轟隆聲…
塵土四散,劍者已倒在地上。破木,落葉散落一地。又傳來一聲慘叫。
靈普身影躍於空中,背後是依舊巨大的一輪明月。
跟斗一轉,在旋轉的痕跡中爆出小小的火光,無數的子彈向敵人飛去。

食人妖以巨大的手臂擋著子彈。牠的手臂上出現了大大小小滲血的小傷口。
但那不是致命傷。
食人妖轟隆轟隆的衝來,手中樹木脫手飛來。
靈普已消失無蹤。
食人妖的小眼睛在骨碌碌地轉動。找尋著。
「伏妖……」
不知何故,食人妖的影子在變大。
傾刻,食人妖的左腳沈入自己影子的泥淖中。牠發出巨大的慘叫…
牠的影子又再消失。食人妖的左腳以下業已消失,鮮血在狂噴。
「伏妖」暗殺技之一。
不知在哪飄出的殺手,光速似地衝向食人妖的腦袋。
食人妖冷不防一記重拳,正正地擊中靈普。剎那,緊急間用作擋格的雙手傳來骨折的聲音。
「可惡…」他趺在地上呻吟道。巨大的拳頭的衝力可真厲害,一般人早已被轟飛。
倒在地上的劍者已消失。她到哪了?
劍者就站在食人妖背後。食人妖扔掉樹木,狂喜地奔去,揮出最後一拳。
傾刻,殺手感到深重的恐怖感覺。源頭﹕劍者。
她的秀髮溼溼的,不知是被汗水還是鮮血沾溼?她的額頭被甚麼割傷了。被鮮血沾溼,是幻覺嗎?
靈普眼中,那是隻散發著黑色能量的眼睛。散發著令人懼怕的力量。
「不要﹗」
食人妖已奔到她面前,準備揮出牠巨大的拳頭…食人妖的腦袋爆出腦漿,鮮血。
目下劍者像憑空消失一樣。鏡頭轉到食人妖頭上。
劍者已踏在牠的肩上。長劍沒入食人妖的腦袋。牠的臉上是死亡的茫然。
這一切那麼令人接受不了,那麼非現實﹗
「沒事吧?」她拉起了他。
「沒事,大意了。」靈普乏力地說。
「吸血鬼們比這些生物不知強多少倍…走吧」她看著天空喃喃說﹕「要怎麼辦呢…」

作者: VincentChan    時間: 2004-12-19 12:16 AM     標題: [原創連載小說﹕狩魔遊記(完)

HEY,BUDDY...i really really like your story ,it's so great!!i am very look forward the new Chapter,keeping the good work^^
作者: 雷.仲恩    時間: 2004-12-19 09:17 PM     標題: [原創連載小說﹕狩魔遊記(完)

他感到乏力…非常乏力。他躺在床上,額頭在冒汗。混身感到冰冷。
即使蓋了多少厚的被子也無法消除這冰冷。它們是從他的身體深處發出的。
不知甚麼人的聲音伴隨著它,他們是甚麼人?喃喃地像是死獄中的死人所發出的。
想撐起來,平常召喚自如的力量到哪了?為什麼連思索也只似是微弱的遊絲?
利蘭的聲音,他記起了。這些時日在耳邊的人聲,是她。
她守侯在這裡嗎?我不值得你們去關心。我不值得…我誰都保護不了…
他如此想著。他腦裡盡是那段已變小的可怕回憶,儘管它已經變小,小得像灰燼一樣隨風而消逝。
記憶中太多的剪影飛過,混亂得使他頭痛,他感到痛苦。
時而甦醒,時而沈睡。就這樣遊走於這兩種極端之中。他在冒汗。
「儘管叫吧。」
「可惡…」
大漢的左手一閃,一陣痛楚傳至…那當然不是肉體的痛楚,回憶變成心靈的痛楚。折磨著他。
「他沒事吧?」
數人圍在他的床邊。
「吃一記食人妖的重拳,手都沒斷已算萬幸了。」說話的是利蘭的父親。
「但他的情況好像很差呀。」蘭尼太太說道。
「我們這樣借用村長的屋子,會否有問題?」利蘭問道。
村中的藥師,尼拉斯的聲音插了進來﹕「村長都失蹤了,他太太也首肯了,有甚麼問題?」
他繼續說道﹕「他吃了我的藥,會睡上好幾天的…那位小姐…你不要緊嗎?」
眾人的眼光不約而同望向房間的黑暗角落,女劍者與她的長劍靠在床邊。
「一點皮外傷罷了。」
她換上了新的黑色輕便戰鬥服,光潔的灰斗篷蓋在身上。她把頭靠在劍把上,看似睡著了似的。
窗外依稀能看見雙子山峽,在它們之上,殺戮的光芒在飄逸。熊熊的火光滿佈山頭。
「想不到那些是狩獵區的怪物,那些人一定非死即傷…」藥師說﹕「而且…新的人選已經有了。」
房子一陣哀傷的沈默。
「難道真的沒辦法嗎?難道我們世世代代都要親手交出我們所認識的人去死嗎?」利蘭突然憤怒地說。
「沒辦法,他們擁有壓倒性的力量…靈普他們能殺死食人妖…已經是奇聞了…我們不能期望他能打敗吸
血鬼…他不是上帝…」她的父親嘆息道。
看著床上那睡得極不安隱的靈普,房內各人心裡都想著不同的事…

作者: 雷.仲恩    時間: 2004-12-27 12:29 AM     標題: [原創連載小說﹕狩魔遊記(完)

ch7 陰陽師麗鬼
殺戮,從來都是輕視危險的人所承受的。
從山上運來的屍骸數目不斷增多,村人把屍骸放在山洞裡,火化。
屍體慘不忍睹,全都是殘缺不全,有的被不知明兇獸咬至血肉糢糊,有的則被魔昆蟲腐蝕至只剩下一團血肉。
有的只剩下骸骨,殘餘的神經線、脂肪七零八落地貼在白骨上。村人看見時心中都不免一陣哀傷。
為他們而悲傷吧。承認自己的悲微吧。
微風似乎如此說道。
誰不知道,數萬年前的前人類,自尊為萬物之靈。殘害生靈,發展他們控制不了的力量﹕核能。終招致滅亡。
現在,他們已經弱小了,儘管這些情況只會出現邊境、通訊落後之地方。
這些情況必然擴大,進而一發不可收拾。
人類們不禁後悔,他們把地球霸主的江山雙手讓送後起之秀﹕吸血鬼。
黑夜世界的貴族。在往時那個乏味的所謂「現代」時代,他們只為某些哥德電影與小說迷所津津樂道…
遠方那灰白色的公館,住著為人所恐懼的黑暗力量,邪惡的本尊﹕被稱為伯爵的吸血鬼。
天知道他何時君臨於冷村人們的頭上?
此時,長劍獵人已在路途中……

地上出現了黑色的影子,那是個瘦削的影子。頭戴著闊大的旅人帽。她輕輕拍了拍殘舊的木門,輕輕的,好像每一次撞擊
也令門上的灰塵趺下不少。
冷風吹彿著四周的大樹,它們發出沙沙的聲響。幾塊落葉跳著黑爾滋趺到地上。
一會兒後,門開了。站著一個笑呵呵的老人。
他頭上有著老人少有的長髮,他把白髮扎在一起,黑色的面罩把半張臉蒙在黑布裡。藍眼睛發著老人獨有的智慧目光。
他穿著一件破破舊舊的貼物運動衣,他看見來者時,沒有平常人會有的反應﹕愕然,發呆。
他看見來者時,就像看見孫兒的祖父一樣笑逐顏開。
「哈囉~﹗」老人說﹕「進來吧,別太喜歡吃西北風哦。」
「你好。雷庫師傅。」
說罷黑色人影便進入了大屋。
「還以為這個徒兒把師傅忘記了。」老人一屁股坐在木地板上。
室內活像個日式道場,闊大的空間,反射著白光的純木地板。幾跟木柱立在此地,柱上還雕上美麗的鳳型圖案。
女劍者慢慢地跪坐在地上,與老人對坐著。
「我當然沒有忘掉師傅,只是近來工作太忘。」她說﹕「要知道要創造一個吸血鬼是不難的,但要殺掉一個則難比登天。」
「呵呵,還是那麼恨他們…真固執…」老人獨個兒笑了起來。
「我不是在第一天就說過,令我身陷地獄的,不就是那群活死人嗎?」她說。
「好了…言歸正傳吧,這次找師傅有甚麼事呢?」老人正色道。
窗外傳來樹木沙沙作響的聲音。
「這次的任務…非常困難…」她把長劍放在自己跟前。仔細地注視著。「那不是一般的吸血鬼…」
「呵呵…」老人說﹕「是怎樣的吸血鬼?不是招惹上祖級的吸血鬼吧?」
「我懷疑這次的敵人的能力超越了上祖級的貴族。」她說。
「為什麼你這麼猜測呢?」老人說罷兩手闊袖一揮,木地板上己出現兩隻冒煙的茶杯。
「我還是很喜歡這個把戲。」老人說。
「他能把物體轉移。我到了城堡之外時,被傳送回去。」她說﹕「唯有這件事令人畏懼。」
一陣沈默。
「呵呵…敵人的能力也很有趣喇…」老人一邊說著一邊啜著熱茶。
「我害怕的是,敵人不只一個。」她說著。
老人盯著女劍者一會兒後,哈哈大笑說﹕「哎呀,別這樣,別這樣,總會有辦法的。」
一個不苛言笑的女劍士和一個笑口常開的老伯,多麼奇怪的配合﹗
「這還不夠死靈騎士團難纏呢,妳說是不是?」老伯放下茶杯說。
「嗯,是沒錯。」她說。
「還有一件事…」女劍者的目光首次出現閃爍。
「這次我多了個同伴,是個小子。」她說。
「呀哈,妳不是一向獨斷獨行的嗎?為什麼多了個難纏的好朋友呀。」老伯說道。
「那小子叫靈普.尼庫洛。」她說﹕「師傅也聽過尼庫洛這個姓氏吧。」
「尼庫洛…有點記憶。是很久以前西北邊境一帶的大地主嗎?」老伯思索著說。
「對,後來他們的城堡被夾擊,城主失蹤。」她說著,眼眸彷彿浮現著搖遠的過去。
「這小子就是當時城主的兒子嗎?」老伯問道。
「闈1的,他後來成了一個殺手。」
「有趣呀,他的技術如何?」老伯試探著。
「技術是快要達無可挑剔的地步,但他還未曉得『靈』的事…」劍者說。
「你要我指導他「靈」嗎?」老伯說。
「師傅果然猜到我的意思。」劍者微微一笑。


天下著微微細雨。冷流還未襲來。村中眾人儘量爭取時間去享受年中少有的和暖日子。
木門突然被打開。內裡眾人眼光紛紛朝聲音方向看去。
旅人,與一般旅人不同的是,伴隨這位旅人的,是孤寂,是冷淡。儘管前一秒酒吧內的各人怎樣興高彩烈,怎樣口沬橫飛
,此刻他們只能眼看著白色旅人無聲地內進。把一切的森冷帶來。
有的人的嘴巴還半張著,也有的人拿著酒杯僵住了身體一樣。
酒吧內杯子互相撞擊的聲音此刻已消失…
旅人在暗處坐了下來。
他全身穿著白色的袍服,走路時闊下擺在飄揚。他的兩肩垂著兩條黑布,在白袍造成巨大的色彩反差。
他左手配戴著奇怪的飾物﹕一條由五色珠子連成的鏈子。黑髮自然地垂在背後。
他右肩背著一個小包子。在裡面藏著甚麼?
他的名字是﹕麗鬼。
在旁人的眼中,他的眼眸藏著絕對的自信,雖然外表清秀,身形瘦削,但他混身散發著莫名的危險氣息。
他的一舉手一頭足都暗藏致人於死地的絕技…這是酒吧眾人對他的印象。
他的職業是﹕陰陽師
「抱歉…」陰陽師緩慢的、如歌似的聲音自他的血紅色嘴唇流洩而出。「這裡,有房間嗎?」
老闆把目光移開,免得自己沈入那眼眸中心那深邃的黑暗。才說道﹕
「抱歉…這裡已被包起來了。」
「哎呀…」陰陽師突然輕聲叫道﹕「附近已經沒有旅館了…」
他突然陰沈地笑道﹕「是否…包起這裡的人消失了,房間就會空出來呢?」
「呃」老闆為之語塞。
酒吧的氣氛突然緊繃起來。
「小子…」一個巨漢站了出來。突然…他退縮了,收起了原來要踏出的腳步。
也許他感受到甚麼,也許他感覺到陰陽師四周的氣場﹕不祥。
原來想爆發出來的粗魯台詞,如今也一一回到腹中。
「這裡已被我們眾兄弟包起來了,這晚已經沒房了。」這已經算是惡霸最溫和的說話了。
「是嗎?」他突然冰冷地說﹕「那我這晚就殺人。」
場內眾人也清楚感覺到,他不是嚇唬別人。他很認真地警告對方。
「別這樣呀…」巨漢身高達兩米,巨大的黑影覆蓋了光線。「真是不見棺材不流淚﹗」
往日找碴成功的經歷,使巨漢忘卻了陰陽師可怕的氣場。
「非得這樣做不可嗎?」巨漢的手指傳出「啪啪」的聲響。
「總而言之,這晚我就要住下來…不過,若不下一個馬威,這晚我也不可安心地睡。」陰陽師若無其事地說道。

四周眾人紛紛退開,讓出一個圓形的空間。老闆躲在別處。
「那我就讓你永遠地睡﹗」巨漢話未說完已經一個箭步衝向麗鬼。
巨漢左手一閃,打出一記左勾拳,陰陽師發力一蹬,跳到半空中。
巨漢描準在半空中飛舞的陰陽師,後腳與前腳交換了位置,右手來了一記右直拳。
在場眾人不約而同聽到一聲驚心動魄的破裂聲﹕骨頭的破裂聲。
陰陽師落到地上,高速拉開了與巨漢的距離。
「小子,知趣的就趁現在走人﹗」巨漢咆哮道。
有些聰明人已看到,巨漢眼中隱藏著恐懼。
陰陽師被擊中了右肩,但他依然若無其事地與巨漢對峙著。
陰陽師的大袖子裡出現了武器﹕一根銀黑色的金屬棒子。棒子大約有陰陽師的手臂那麼長,棒子未處有五個球子。
「出來了嗎?這種瘦子就是要靠武器﹗」巨漢說。
「是嗎?那你好好看清…」麗鬼還未說完。一個箭步已衝向對手。
巨漢來不及反應,唯有以雙臂充當護盾。
麗鬼左手一閃,巨漢的手關節已爆出骨節的聲音。
「呸﹗」巨漢發出呻吟。
麗鬼一跳,飛舞於空中,左手畫出一銀光,直取敵人心臟。
巨漢也不是省油的燈,他身子一沈,一個回踢,反攻對手的頭部。
為了逃避這腿風,麗鬼被迫收回直取巨漢心臟的攻勢。
「還不錯呀。」麗鬼一揮手上銀棒,五色球其中的藍色小球已飛向巨漢。
眾人目瞪口呆…
巨漢用作防守的雙臂被球體「穿入」。球體像是沈入水中的石子似的,完完全全地沈入巨漢的手臂。
「怎麼回事?﹗」巨漢咆哮著。
「我就暫且不殺你,待你有個與別不同的死法。」陰陽師棒子一擊地板,身影慢慢轉淡,最後消失…
「清原﹗夠了。」出現在酒吧入口的,是四人組的其中兩人。猶斯的傷已經好了,行動自如。
「那是陰陽師﹗找碴也不要找上他﹗」猶斯與另一同伴跑了過去。
「甚麼?」名為清原的巨漢依然不懂事態的嚴重。
「他植入了一些東西…但不知道是甚麼…」其中一人說道。
猶斯沈思了一會,說道﹕「帶他到仙人雷爾的房子,他會知道怎麼辦的。」
眾人的目光再回到巨漢上,發現他已昏迷,臉如死灰。

作者: 雷.仲恩    時間: 2004-12-28 12:04 AM     標題: [原創連載小說﹕狩魔遊記(完)

他循規蹈矩的呼吸絲毫不變,完全沒有甦醒的跡象。
門被輕輕打開,一個小小的黑影映照在地上。黑影的主人慢慢地進入。
「你何時才會醒過來?」這是利蘭的聲音。
他的臉上有種可怕的白晢,比起剛到步時的他,這個靈普實在不成人型。
就像被一個可怕的夢魘折磨一樣。也許有種不明的因素,令他沈睡。
她又想起不久前的野火會,他的眼神是如何溫柔,不像一個殺人如麻的刺客。
反之,現在不醒人事的,就是他。該有多諷刺。
她的眼神頃刻間陷入迷思,陷入濃重的迷霧裡。
就像…回到遠方…過去一樣。
她的手在發抖,好像在自制著甚麼似的…是甚麼?沒人知道。
黑暗的空間,有靈普規律的呼吸,有利蘭變得急速的氣息。
她的臉頰冒著汗,身體的抖擻變得激烈起來。
她痛苦的表情,彷彿像受著嚴刑一樣。她彎著腰,激烈地呼吸著。
「就是現在…你的任務快要完成了…」黑暗中第三者的聲音出現了。
地板突然發出撞擊的聲音。
躺在地上的利蘭,早已不醒人事…

一會兒後,門再被打開。
門外站著兩個潛入者。是曾敗在殺手之下的猶斯和他的同伴。
「怎麼多了個女孩子?」猶斯慢慢地向前走,生怕明顯是熟睡的殺手會突然警覺到,有入侵者。
「把她也帶走,反正也不是太重。」不知名的同伴說著。
「泛克斯…我們這樣做,不是太苯了嗎?只要一刀,躺在床上的人就可歸西,我們就完成任務了﹗」猶斯不忿地說。
「但我們現在身負老伯的任務…」泛克斯說道。「飛影已經被殺了,我不想清原被那陰陽師殺死﹗」
黑暗中兩人的對話顯得驚心動魄,眼看著,熟睡中的靈普有被殺的可能。
「這裡只有老伯能破解陰陽師的法術,你明白嗎?」泛克斯說道。
「明白了…」猶斯說罷便把靈普背了起來,把他放在地上的擔架上。
「女孩我來抱走。」泛克斯說道。
逃出村長的屋子時,村長妻子根本毫不察覺…
他們把兩人放到馬車裡,然後騎上兩匹機械馬上。
「快。要在清原未發作時回去。」
說罷一鞭馬腹,機械馬立即跑動起來。「洛洛」的車聲傳起…
他們的方向,是仙人雷爾在下山峽的大屋。
「但是…我怕救出清原後,我們根本沒能力殺掉『駭』」猶斯騎在馬上,模著掛在腰上的三角刀說道。
「這個問題我是想過。」泛克斯回答說。
「你看過我慘敗的畫面吧?他的速度與力量簡直是無懈可擊,雖然這樣說有點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
「他是很厲害,但也許我們應該智取吧。」泛克斯安靜的聲音幾乎不可聞。「你想過老伯為什麼要我們帶『駭』去見他嗎?」
「是想過,但我想不出答案。」
「這個人的過去,簡直是個問號﹗」猶斯說﹕「就是我們調查了多久,也查不到這個人丁點資料﹗」
「只知道他的姓是『尼庫洛』。」泛答道。
「知道這個姓的由來嗎?」
「這個姓氏給我的印象是,就像那些世襲伯爵的姓氏一樣。」泛克斯答道。
「他的過去…實在很黑暗…」猶斯說。
「對呀,你看他就是昏迷的樣子,也這樣憂鬱。」泛突然說﹕「不過,他依然是我們的敵人…」
「快要到了。」
說著說著,眼前叢林的闊度忽然縮小,不同程度的綠色使人迷路。林中深處出現了一座木建築。
「很有東方仙人住所的味道。」猶斯不禁讚歎道。
目下是巨大的高塔,塔高三層,一律是以木材所建,塔頂十分巨大,是後中國的傳統建議。屋頂是用瓦片所塔起,塔的四周
盡是窗子。
塔的附近盡是鳳的石雕像。
「好有氣派啊。」泛克斯說。
「看﹗」猶斯突然驚叫。
他驚慌的,是高塔大門前,站著一個黑色身影。
她穿著黑色的長袍,長髮在風中飄浮著。長劍依然在背後。
「美女﹗」猶斯笑說。
「美麗的殺人武器。」泛克斯始終是沈著應對。
「嗨,我們把他們帶來了。」猶斯笑說。
「他們?」女劍者說。
「多了個小姐。」泛克斯從馬背跳到馬車上,拉開布簾。
「沒差吧,讓我們進去啦。」猶斯說。
「斐雅。」聲音的主人走了出來。
「嗨老伯,我們完成任務了。清原怎樣了?」猶斯說。
「先進來再說吧。」老伯走進塔內。劍者、猶斯與泛克斯尾隨其後。
他們在廣大的木地板上跪坐了下來。
「來喝杯茶吧。」老伯再次利用他的『小把戲』變出了兩個冒著熱氣的杯子。
他們兩人的眼睛忽地變大了。
「呵呵,第一次看到的人就是這樣喇。」老伯說,「你們那個小傢伙,跟陰陽師打架呀…真是不要命的行為。」
他們兩人沈默無言。
劍者則跪住在老伯旁邊。表情依然是冷漠。她的眼眸是絕對的沈默,天知道她的心裡在想甚麼﹗
「那麼,既然你們已經照我的要求,把『駭龍』那小子帶來。我也會守諾言,治好你們的朋友。」
老伯的眼睛機警地轉了轉,說﹕「不過,我看到那小子差點被殺的命運…是嗎?」
兩人相視而無言。
「不過呢,他現在沒事就可以喇。他說到底也是你們的獵物…是嗎?肥肉就在眼前,卻不能放進嘴裡…那種痛苦我明白…」
老伯笑了笑說﹕「我看到你們眼中的不忿。那樣吧,我讓那小子醒過來,在這裡,你們決鬥吧。」
兩人再次互望。泛克斯首先道﹕「若我們這邊勝了?」
「我依然會幫助你的朋友。」老伯笑呵呵地說。
「那好。決鬥的時間呢?」猶斯說道。
「三日後,地點就在塔的底層,即這裡。」老伯說。
泛克斯突然沈聲道﹕「雷爾老伯…為什麼你要這麼便宜我們?」
老伯凝望著他的眼睛片刻,說道﹕「我只想事情公平一點,而且,我沒想過那小子會輸。」

清原,被陰陽師植入不知名物質的巨漢,如今睡在塔的地下室。
要進來地下室,需經過極多關卡。
此刻,似是無止境的黑夜進入覆滅的邊際。在遠地下線上,泛起了魚肚白的顏色。
不知名的鳥鳴開始傳出。
此刻,是北村阿萊克斯一年中極短暫的春季。距離嚴冬的重臨,只剩下三天。
一星期的和暖到達尾聲,久休的漁民們也在準備,在不久的未來再度出海吧。
如今,一個密封的小房子裡。一個曾經殺人無數的刺客正無聲地沈睡著。
他身上蓋著薄薄的被子,房子也像主塔的風格。全是木材所建。
頃刻,某人已坐在睡眠者的旁邊。
有著一把長白髮的雷爾老伯。他穿著緊身的運動服,他的身材十分瘦小。若站在清原的旁邊,那就顯得他像個瘦弱的
老頭子了。
老伯閉著眼睛,沈默剎那。房間突然出現了一股暖流。那和暖像春日的和風。雖然甚麼也沒有出現,但感覺上房間就像
被陽光照耀著一般。
他把左手放在靈普的額上。一股暖氣頃刻傳承到他的全身。
「這樣就行了…」老伯乏力地說。然後放開他的左手。然而,充斥房間的暖和感覺依然存在。
沈睡的人總算慢慢地打開雙眼,那是雙疲憊,接近絕望的眼睛。
「…」他呻吟著。他感到身體的重量突然回到身上,勞累感以前所未有的重量轟炸著他。
「怎麼了…終於醒了啦。」老伯以他一貫令人愉快的聲音說道。
「你…是誰?」靈普說道。
「駭龍,你的名字。」
「我的名字是尼庫洛。」他說,「老伯是誰?」
「我嗎?我是你那拍檔的師傅。我是雷爾。」老伯自我介紹著。
靈普慢慢地起來,他的眼睛泛著迷惑。
「我在哪?」他問。
「你在我的修行所。」老伯說﹕「這裡是天雷塔,這個名字不錯吧?呵呵,先不要稱讚我。說回正題喇,我的好徒兒因為太喜歡你
這個小子,所以把你推薦給我,當我第二個入室弟子~」
「入室弟子?」
「唉,她還沒告訴你她的名字。她叫斐雅.萊茵斯。這個名字不錯吧,但她就不喜歡…她就喜歡耍劍…怎樣?記起了吧?」
老伯自顧自的說起來。
「黑衣劍者?」他如夢初醒。但,昏迷與沈夢,有何分別呢?
「對呀對呀,你還記得自己吃了食人妖一記重拳吧?」他說。
「我知道。」靈普慢慢思考著。
「那你一直醒不了,我的徒兒就把你帶來了」他說。
「我想走。」
「甚~麼?」老伯誇張地說。
「我要走,該殺的人未殺。」他說。
「我知道,我知道。你是個殺手吧,可惜呢,可以請我的徒兒吃閉門羹的敵人,憑現在的你想殺他?沒可能的。」老伯笑說。
靈普陷入沈思。
「連食人妖也可以打殺你,你說吸血鬼呢?貴族狩獵區的怪物呢?」老伯說。
「那樣,你為什麼要幫我?」靈普站了起來。
「呵呵,那樣,是我徒兒的意思喇。她要你的幫助呀。」老伯說﹕「怎樣,當仙人雷爾的徒弟吧。」
「我拒絕。」靈普大刺刺地走出房間。穿過走廊,到達了木地訓練場。
「喂喂。」突然,老伯跳過靈普,站在他的面前。
「怎麼?你救了我。我很感謝你,但我也有權利拒絕當你的弟子﹗」靈普忿怒地說。
「唉呀,你也很自滿呀,那樣吧,你也知道,自己的實力根本不敵吸血鬼吧。」老伯說﹕「那樣,你為什麼不放棄任務?」
靈普的忿怒突然消失了,他不斷問自己,自己有甚麼能力能穿過狩獵區,再殺掉生物圈頂點的吸血鬼?
「能放棄的,就不是任務。」他冷靜地說﹕「這是我的責任。」
「斐雅,快來幫幫師傅,他想走喇。」他突然看到,出現在大門的,是穿著紫紅色長裙的劍者。
與那黑色的劍服不同,這是種充滿魅力的形象。活像雙十年華的少女。
但她那憂懼的雙眸依然沒變,埋藏著的,是甚麼?
「靈普,我需要你的幫助。」她說﹕「師傅能幫助你的武術達至化境。」
「我不需要師傅。」他說「我的這身功夫,是自學而成的。」
「那我指導你吧。你知道甚麼是『靈』嗎?」老伯衝口而出。
一陣沈默。「靈」?
「不知道。」
「唉呀,那就要我指導了。」老伯志得意滿地說。
「神經病。」靈普繼續走著。
「那是種博大精深的功夫﹗你早晚會感受到的﹗」老伯對離開的靈普如此說道。

作者: 雷.仲恩    時間: 2004-12-30 09:12 PM     標題: [原創連載小說﹕狩魔遊記(完)

森林中,散發著溫熱之氣。翠綠的顏色透過陽光映照到地上。
這是一種彷如隔世的感覺。
是久違的陽光﹗
靈普的身影忽地倒下。身體有種可怕的火焰在燃燒,一種腐蝕肉體的感覺在他的身體中。
體內就似有一頭猛獸,從內至外把他撕裂一樣。
他動不了,在黑暗與光明被樹蔭所混亂的密林裡,他倒在潮濕的泥土上。
一陣清新的泥土氣味送進他的神經深處。
他動彈不得,這種感覺,與很多很多年前的那次一樣。那令人記憶痛苦的病發經歷。
陽光症,使他得到與別不同的異能與弱點的病症。恐怕一千萬人裡,才有一人患上吧。
為什麼要選中我呢?
他如此問道。
他感受到泥土的粗糙,與及水份。青草那苦澀而清新的氣味。
他躺某個草地上,微風吹過他。安撫著他。
腳步聲,從遠處飄來。從遠而近,不快不慢。摩擦著地上的野草與土壤。
他感到全身肌肉都是莫名的痛楚。
「唉呀,我忘了告訴你,現在已是日上三干了。」老伯的聲音傳來。
他連開口說話也感到困難,只有呻吟能飄出他的嘴唇…
「唉…來吧。」老伯拉起了他,背起了他。
老伯的身材雖然瘦小,但他能感到他被拉起時的力道實在不小。他的骨架像鋼鐵一般的堅硬。他是否一個正常的老伯呀?
「陽光症呀…被詛咒的人,與他們一樣呢。」老伯說﹕「你呢,你是那類人?」
不消五分鐘,靈普被帶回天雷塔。
那種肌肉的痛苦立即消失了,頭暈、乏地的感覺也如風似的飄散了…
他的視線明亮了。他可以看到頭上的玻璃門窗有點奇怪。
正方形的木地修煉場,有近一半的地方,是不見日光的。
那大片的黑暗,與被日光映照的,形成了絕對的對立。而黑暗中,劍者斐雅跪坐著,閉著眼睛。似是一
尊石雕。
「唉呀,感覺好一點了吧。」老伯像是鬆了一口氣似的道。
「謝謝你。老伯,但我是不會當你的弟子的。」靈普說。同時走進黑暗的空間,讓無光的環境治療他。
「唉,真是固執的傢伙﹗喂,那樣吧,看在斐雅的份上,我就私人『指導』你吧。」老伯說。
「別自作主張啊。」向來沈默的他急了起來﹕「固執的人是老伯吧,就是我被吸血鬼殺了,與你何干?」
「呵呵。」老伯說﹕「不用假設啦,恐怕你連吸血鬼的十米之內也不能到達呢…不過,我說過我是在幫我的小徒兒啊。」
他慢慢穿過受陽光照射的空間,進入黑暗的角落。走近斐雅。
「她對吸血鬼的執念比你的強得多呢…」老伯說道﹕「那是切膚之痛呢。」
黑暗中的斐雅的膚色異常白晢,她慢慢地睜開眼睛,在她眼睛的深邃,靈普看見一團火焰在燃燒。那是飢渴的神情。
她在抖擻。
「她怎麼了?」靈普緊張地道。
「她是半吸血鬼。」老伯神色無奈地說。
「半吸血鬼?」靈尼高聲叫道。怎麼自己沒有發現?
這次任務的拍檔,體內有一半的血液與敵人一樣?
「真巧呢,這次你要殺的,竟然就是斐雅的生父。」老伯說道﹕「那是隻擁有強大力量的怪物,就是我,也沒有把握能殺
死他。」
「我要知道整件事的來龍去脈。」靈普說。
「呵呵,怎麼突然熱心了起來呢?」老伯突然裝起靈普的聲音說﹕「神經病~」
靈普不理會他,繼續說﹕「我想要知道,目標人物的資料。」
「呵呵,始終要這樣才行好好的留下。」老伯說﹕「不過我不太習慣利誘別人喇。」
黑暗中的斐雅神眼異常空洞,她彷彿在凝望世界的遠方。對靈普初遇的情況一樣,她那種超脫的美、那莫然的神色。
確實不是凡人所擁有的。
「喂喂,別在發呆啦,你們簡直十分合襯啦。」老伯說道﹕「幫老伯抱她進去,小心別被她咬傷哦。」
老伯的說話,其實有十分多的廢話,也隱藏著他獨有的智慧。
老伯說他與斐雅的合襯,其實是基於他們兩者皆不容於陽光之下。而不是外表上的。
他走上前,斐雅依然跪坐在地上。
他輕輕把她抱起來,腦裡突然閃過一個閃影。
那是野火會。他的手握著利蘭的手。那是個魅惑的時刻。時間彷彿因為他的轟隆心跳而變慢。
很快地,閃影改變了。那是黑暗的房間。那裡有一個窗,丁點陽光從那裡射進來。而陰影中,是他自己。
他回到了現實。
「喂,跟著我上來。」老伯在樓梯口說道。
他看著她的臉孔,那是像大理石的皮膚。精緻的眼睫毛閃動著寶石。那是眼淚。
她在哭泣。
也許她正要道自己深藏的慾望快要爆發,在拚命制止著。
不知怎的,他好像抱著一個久違了,傷心的朋友。那能使出長劍神技的劍者,彷彿已經消逝,眼前的,是一個哀傷的靈魂。
他以一根手指拭去她的淚痕。抱著她踏上樓梯。
樓梯依然是木造的,他突然想,這坐塔樓不怕變種甲由*的侵害嗎?
(*變種甲由﹕於人類核子戰爭後所產生的變種甲由,與普通由甲的分別在於其寄生在死物上的能力。)
他慢慢地經過長長的走廊,二樓是很多空蕩蕩的客房。
有一間,一隻紙門被零落地拉開。從裡面透出了燭光。
他抱著輕輕的半吸血鬼,來到那房間之外。
「唉呀,是的,想不到你發呆的時間還這麼長的。放她在這裡。」老伯指著地板說。
他把她輕輕的放在地上的床舖上,她的眼神突然變得兇殘,像是有一團火焰在燃燒。她的嘴唇半開著,
銳利的犬齒在陰影中若隱若現。
「她好像有點問題。」靈普說。
「是的,因吸血鬼體內的『心獸』爆發時,就是上帝也不能阻止。」老伯說罷便從口袋中拿出一粒紅色
小丸。看似是藥丸。
老伯那光滑得不像老年人的手把藥丸送進斐雅的口裡。
「那是甚麼?」靈普問道。
「零缺點的人工血液。」他說﹕「那是吸血鬼社會中廣為流傳的通常藥。半吸血鬼使用則是最合適了。」
靈普則不再說話。看到躺床之人。
「也許我該把我所知道的告訴你。但,」老伯突然壓低聲線說﹕「那是個黑暗的世界,一旦踏進去,便
不能抽身。」
「但那是任務。不是遊戲。不是狩獵強敵,而是任務。沒有甚麼和甚麼人能阻止我。」靈普說﹕「從遠
古的世代到現在…」
老伯在思索。
「從那黑暗的時光到現在,我已然縱身入地獄。如今有何分別?」他像是吟誦詩句似的•
「呵呵,雖然我不是太喜歡這種冷酷的年輕人,但想不到你的來歷也不簡單哦。」老伯說道‘
床舖上的斐雅已然回復平靜,又再沈入睡夢之中。如同先前的靈普一樣。
「甚麼是『心獸?』」靈普問。
老伯說﹕「那是個名義上的象徵。心獸是代表吸血鬼的飢渴,那是像頭野獸似的。唉,她在上一次
發作時差點殺了我這個老頭喇。」
「唔唔…不若我們到旁邊的房間談吧。」老伯說。
「好吧,免得妨礙她休息。」靈普讚同道。那是基於人類的同情心…還有…


時間﹕靈普被帶走的三小時前。
天空灰暗的顏色,與人心灰暗的色彩相映著。
風在刮。狠狠地破壞地表上住民的居所。可怕的強風彷如妖氣似的,擊打著北村上每一個生靈。
風中暗藏著血腥味道。與村人心中的哀悼一樣。
風中突然出現一隊人馬。那是架馬車。四匹駿馬拉著金光閃閃的馬車,在強風中慢慢地前進。
馬車後,是一隊黑影。牠們手上不單沒有武器。而且,他們黑暗中的眼睛,也藏著對屬地人民的不
屑。
他們全是有強壯肌肉的男性。他們穿著送葬隊衣服似的白色袍服,每個人不約而同有著散亂的長髮。
他們蒼白的身體,散亂的頭髮。跟在華麗的馬車後面。
屬地上的住民在路上迎接著他們。
住民心中最可怕的回憶,在此地頃刻爆發。
代村長站在路的另一邊,迎接著死神的使者。在他身後,也是一隊人馬。一批臉上只剩下虛空神情
的人被臉鎖著腳,站在村長身後。等待死神把他們帶到地獄…
強風突然減弱,取之是彷彿唱著送葬哀歌的微風。風中的精靈彷彿為凡人的悲哀命運而哭泣。
穿白衣,尾隨馬車的。是往昔與吸血鬼一同隱匿在黑暗歷史巨輪之中的妖物﹕狼人。
馬車沒有車夫,但馬車達路的中間時。馬卻似是有人操縱地停下。
馬車的一邊金門打開,一陣薔薇的花香傳出。
此地頃刻之間成了種滿薔薇的花園,眾人不禁迷惑。
馬車上一個身影飄然下馬。她修長的身軀,起伏的曲線,使在場所有人的眼裡一陣迷濛。極端白晢
的臉上,掛著完美的五官﹕大而有神的藍眼睛,高挺優雅的鼻樑,修長的耳朵,隱藏著致命犬牙的
薄唇。一切皆是人類所沒有的氣質﹕悽冷。
人稱伯爵之女的女吸血鬼,信步來到了代村長的面前。
「卡璽,去看看數量是否足夠。」伯爵之女如此說道。她身後一個目光兇悍的男人走了上前。在那
一隊眼神空洞的人前,眼光掃視著。
「是那些人了。主子」男人如此說道。
伯爵之女慢慢地走近代村長處,臉孔慢慢地貼緊。
「下一次,不要再想著要僱用甚麼人了。父親大人說過,妄想反抗的人的下場是很慘痛的哦﹗」
代村長流著汗說道﹕「是的是的…」
「卡璽,走吧。」她轉身回去馬車。
每個人類代表的臉上掛著無奈,因他們竟然親手用克米亞粉未*來使他們就範。
(克米亞粉未,在前面篇幅曾出現的黑市藥物,在空中以粉未形式一散。吸入的人會對作出命令的人
唯命是從。)
空氣被斬開。
氣流高速向馬車擊去。人狼們立即露出兇殘本性,幾隻跳欺身上前,以身體抵擋氣流攻擊。
這只是一秒間的事情。
在人類的感觀裡,他們只能感受到一陣巨大的風聲,然後就是幾隻人狼趺到地上。
「刺客﹗」人狼們紛紛咆哮著。他們的鼻子變得銳利,牙齒格格作響。散亂的頭髮變得粗糙,身穿
的白袍被賁張的肌肉壓迫著。雙手變成兇暴的手爪。
在黑暗中紛紛燃燒著的,是人狼們白銀的眼睛。
又是幾聲厲風,數隻人狼被擊中倒地。女吸血鬼突然大叫
「在那裡﹗」她指著遠方的森林,一棵參天巨木。
在那裡,陰陽師麗鬼正坐在樹上。以咒符使空氣形成箭矢,攻擊在遠方的吸血鬼隊伍。
狼人卡璽的身影突然消失,取之,是一陣慘厲的叫聲,只見遠方,一隻人狼在空中突進,以空氣作
施力點,在空中再一次起跳。
目標﹕陰陽師身處的巨木。
「被發現了嗎?」陰陽師輕輕地哀嘆。
強風厲聲咆哮著,前方的銀光飄現。巨大的人狼近風而至。
「魔彈.破…」陰陽師輕輕吐出這說話。
厲風突然消逝,狼人越過陰陽師,然後在空中停頓下來。然後狠狠地下趺。
眾人只能驚訝,他們的眼中,只有狼人慢慢往下的身軀,還有一陣陣的血霧…
吸血鬼擁有超人般的敏捷與視覺。即使身在遠處。她依然可以看見遠方,那參天巨木上的陰師師。
那深邃的目光。
刺耳的金屬聲忽地發出…只見妍麗的吸血鬼的衣袖飛出了甚麼…
森林各處爆出轟隆的火花,幾棵大樹被炸開。麗鬼身處的巨木變得搖搖欲墜。
麗鬼不屑地說﹕「是生物型炸彈嗎?」
他從袖裡拿出幾張符咒似的白布,喃喃起來。
剎那,那些布料自動燃燒了起來。火燄頃刻覆蓋了陰陽師麗鬼,然後,火焰熄滅,只留灰燼。
無數枯木被壓斷的聲音傳出,沙塵鋪天蓋地而來。無止境的爆炸聲。終於停止。
樹林被破壞淨盡。
伯爵之女露出勝利的笑容。
「這些小東西的破壞力還好喇。」她說﹕「那樣,現在走吧。」
她重新坐上馬車,絕塵而去。剩下,絕望的人類和幾隻被擊倒的狼人。

一陣吵鬧的聲音傳來,那是從斐雅的房間傳來的。
「怎麼回事?」靈普說道。
「她甦醒了,她在找尋記憶。」老伯突然大叫說﹕「斐雅~你先把那個小女生送回村裡去吧。」
「小女生?」靈普問。
「就是那個與你一起來的女生呀,好像叫莉蘭吧?你的朋友嗎?」他說。
「算是吧,她怎麼了?」他問。
「沒事,身體有些問題罷了。斐雅會把她安全送回去的。」老伯「變出」兩個茶杯,說﹕
「好吧,你想從哪裡聽起來呢?」
房間十分寂靜,窗子用防紫外光的黑膠片封著。但老伯不知用了甚麼魔法,房內的空氣異常流通。
「我想要,聽你第一次看見斐雅的情況。」靈普慢慢地說道。
老伯慢慢地思索,「呀…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當時的我,比現在的你年輕…」


作者: 雷.仲恩    時間: 2005-1-2 09:55 PM     標題: [原創連載小說﹕狩魔遊記(完)

CH8 暗夜.激情
「那是9643年,法國巴黎*。」老伯緩緩說道,彷彿靈魂飄到了遠方。
(*當時的法國由大戰得勝國亞洲聯盟所管轄)
「我當時剛剛知悉『靈』這種能力的存在。於是我隻身來到當時紫醉金迷的巴黎。找尋使用靈力的
第一人。那人的名字是﹕『布萊.德古拉。』
我從歐洲都城座著高速離子列車向著巴黎進發。當時,吸血鬼只是傳說而已,根本沒有人會把它們
當一回事。但我的師傅則堅持『他們確實存在』。當時是四次大戰後的重建歲月。法國聯邦這個戰
敗國,除了要賠一筆巨大的款項外,她們一向自傲的軍事力量受到全面的重創。
可是,巴黎這個城市,作為全個歐法聯邦的都城,她依然是那麼亮麗。儘管,灰暗的天色顯得天空
失去了色彩,某些破舊的房屋如同裝飾似地立在城內。但,橫流在城市中的人,才是巴黎放著光明
的主要原因。在馬路上的人們川流不息,如同流水般從不間斷。那些女貴族,身穿富麗堂皇,貼身
的衣服顯出她們身體的自己曲線。華貴的大帽子,上面還有著不同的裝飾品。看,這是木船子•那
是天鵝。她們穿過了街道,彷彿為那裡帶來無盡的生命力。她們衣服下的,是凡人豐盈的生命力。
城內的房屋皆是以紅磚子所堆砌而成,極為當時英倫的建築味道。
你知道,歷史書上,在2165年的某日。核子戰爭全面爆發,往後的黑暗歲月無了期地拉扯。直到,
7132年,人們的科技水平只能回到19世紀的水準。
所以,實際上,9643年的當時,科技水平算不上是很高。最少,當時的人類不能使用天氣調節裝置
改善巴黎漫天迷霧的煩人天氣。
剛到步時,我對巴黎城的印象就像是,童年時看過的「黑暗貴族」中,那個19世紀的英國一樣。
雖然,街上滿是伸士貴婦,但是,在一些陰暗的巷子中。我還是發現了為數不少的叫化子。
我首先是找了間像樣的旅店住了下來,因為,當時的我,習靈的時間不長,靈力會不自覺地從身體
各處散失。
每天活動的時間不能持續超過五小時。
我還記起,那是座仿英的傳統旅店。剛進門,便踏上血紅的地毯,細緻的質感。令人彷彿沈睡在夢
鄉。
房間的窗戶有著黑色、沽上點點灰塵的鐵裝飾,那段時候,我經常伏案寫著關於靈的殘餘資料。
說起斐雅,要說起我到達巴黎後的第十六天。
當天,我就在從餐館回旅館的途中。當天,我還記得自己為著找不到德古拉而氣餒著。
黑暗的街道上,冷冷的風在刮著。早晨的飄渺霧氣,已經消失。
取之,是哀怨的慘冷。黑夜中的行人不知逃避甚麼,已盡然消失。
一刻,我只能聽到不知名昆蟲的叫喊。
在色彩暗淡的街巷裡,我嗅到酒精的氣味。聽到纏綿的呻吟。
我看見一對男女,女的的身體靠在牆上,跟一看上去與我歲數相約的金髮男生在接吻。女方極盡挑
逗地輕輕反抗著,她身穿的紫裙被男生壓迫著。男生緊抓著女方的雙手,把她壓在牆上強吻起來。
當下,我不知道該怎樣做,可是,我聽到那女生的心音。我看見那女性潛藏的哭泣,還有盡力的反
抗。
我隱約聽見﹕「走開﹗」
當時,我腦中已一片空白。我立即欺身上前,一個上踢擊,狠狠地擊中那男子的腹部。
那人立即重重地趺在地上,我聽見那男子立即用法文罵出一大串說話,我隱隱約約只能聽到幾個粗
言詞語。那男子不像那女的酒醉,一看即知,他是把女的灌醉罷了。
那男子立即拔刀相向,他立即如風似的衝來,可我一拳就解決他了。
倒在地上哭泣的,是斐雅。我把她抱回了旅館。
不理對我注目的侍應生,也沒有理會貴婦們的白眼。回去的路程還算順利。
我把滿身酒氣的斐雅放在床上,那刻,我不知道自己該做甚麼。
當時的斐雅與現在大致相同,她的臉的顏色是紅寶石。被汗水沾溼的長髮垂在肩膀,她像個走失了
的小女孩,那樣無助,那樣悽苦。
她坐在床上,不斷地哭。哭得像是要把身體的水份都哭出來似的。
她不問我是誰,也不問自己被帶到哪裡。她只是哭,也許,她在放縱自己。
我送上紙巾,她不要。她只是盡情地哭泣,任由淚水流過面頰,嘴唇。沾溼自己的衣服,她毫不在
意。
我坐在椅上,無言地目睹一名少女的哭泣。我相信,任何安慰都是徒然,袖手旁觀似乎是一個方法。
而我,內心盡是迷惑,但我想知道,這少女的故事。
她忽然走過來,抱著了我。我忽然不懂反應,對於她,我只是路人而已。
她緊緊地倒在我的懷中,淚水依然不止。我只能作無言的安慰。
漸漸的,她似乎像是睡著了。她安靜了起來。
時近黎明,懷中人突然驚恐起來。她混身發抖,嘴裡說著不知名的語言。像是被惡魔附身。
我只能聽到﹕「光明,心獸,窗簾,消亡」這些不知名的詞語。但面對著狂暴的她,我希望關窗能
使她安靜下來。
奇蹟似地,當窗簾關閉,漸見光明的房間重歸黑暗的懷抱後。她安靜了下來。
黑暗中,我看見有兩團火焰在燃燒。她的手臂原來是那麼冰冷,她的臉頰是那麼白晢…
我的一隻手指在她臉上撫弄著…輕輕呼叫﹕「半吸血鬼…」

作者: 雷.仲恩    時間: 2005-1-6 07:53 PM     標題: [原創連載小說﹕狩魔遊記(完)

「你是半吸血鬼…我曾從書中看過,對陽光的恐懼,冰冷的體溫…但會喝醉,是半吸血鬼…」我難
蓋驚訝之音。
她脫離我的懷抱,在房間的一角坐了下來。雙手抱著雙腳。她在沈思。
「對不起…謝謝你的幫助…」她遊絲般的聲音遊走在暗淡的房間中。
「不用言謝,不過,為什麼你會醉得這樣?若不是我走過,後果真是不堪設想。」我說。
她想說甚麼,又突然變得欲語還休。
「不想說就算了。」我說﹕「但我有一點一定要知道的…這世界果真存在著吸血鬼…我想你告訴我
關於吸血鬼社會的事…」
她彷彿陷入了無限期的迷思,思緒不知飄到了哪裡。
「你真是要聽嗎?」她輕聲問道,揭力阻止驚恐的回憶如潮水般覆蓋心田。
「你知道嗎?要把自己從苦海拯救,首先要做的,是面對痛苦。」我說。
她又發了呆。彷彿想用呆滯充塞腦海中的空白。
我走了過去,拉起了她。她百般的不情願,她心中的醉還未醒。
「看﹗」我把她拉入洗手間,讓她面前著連身鏡。「這就是你﹗」
不知哪來的怒氣,我想把她罵醒。也許是一個修行者對生靈的一點親愛。我想拯救她。作為「黑夜
貴族」的讀者,我想要揭露那個沈迷黑暗的世界﹕吸血鬼社會的一切,我要知道。
她哭腫了的雙眼依然十分美麗,那是一種慘美。
「我知道…我知道…」她咽喉著說道。
我又頹然離開她,我又突然想,我是誰?我有資格去罵她嗎?我頹然坐在椅上,沈默起來。
良久,她又坐回床上。頹然似是睡覺。
「對不起…」她一邊說一邊哭,似乎她之前受了十分多的屈辱。
我無言看著她。
我走過去,撫摸著她的背部,她依然哭著不止。
「好了…別再哭了。」我說﹕「我對哭泣的女生是沒有辦法的。」
「你想知道甚麼…?」她拭乾了臉上的淚。問道。
我把紙巾送給她,說﹕「誰吸了妳的血?」
她突然發抖起來,似乎她的可怕經歷在她的腦中盪漾不散…

房中靜得出現不明的鳴叫。杯中茶已經冰冷。
「是誰吸了她的血?」靈普問道。
「你不稱讚我回憶時那麼感性嗎?算吧…也許,你在完全認識吸血鬼的社會架構時,被吸血即是『吮
擁』(Embrace)。斐雅即是在巴黎城郊被吸血鬼襲擊的。其後,我才知道她在第四次大戰中失去了親
人。怪不得會流落在巴黎城。
我實在想不到一個弱質女生如何由故鄉徒步到巴黎。不過呢,那個吸血鬼實在是不負責任。就是是
一種吸血慾爆發,隨時創造了她。但也不教導她有關血族,吸血鬼的生存知識。
她只能憑本能逃避陽光。
吸血鬼的生父稱為「主人」(sire),很明顯斐雅是不幸的,而變成半吸血鬼的原因,到現在,我也
想不出。也許在人類中,有一部份的人是會對吸血鬼血清產生部份抗性。『略食者』的唾液會傳播
『病毒』。而少我是這樣認為。有二十四小時內運行人體,繁衍出衍生性組織,最後,懼光,懼火,
不死不老,吸血的習性隨之而來。照吸血鬼社會的結構,未為王子、長老所接見的,像是斐雅這種
不為吸血鬼社會所接受的,都稱為雛兒(childe)。他們是吸血鬼社會最為低下的一層,而且力量
最為薄弱的一群。
我想像斐雅一類的半吸血鬼是最痛苦的,她不為人類社會所接受,當然,吸血鬼社會也對她棄之如
破鞋。
不死之生對她來說這個詛咒,她的思潮與苦難被包藏在她永不腐朽的肉體內。
我跟她生活了一段時間,教導她『靈』的使用方法。讓她有能力去狩獵血族。
她極力地阻止自己成為完全的『獸』。潛伏在血族(kindred)裡的心獸(Beast),若不能緊緊控制,
她會變成完全的吸血野獸。就像剛才一樣。那時,她的記憶會消亡淨盡,成為不折不扣的『獸』。
我看得出,她只能用久遠的記憶去控制自己,去告訴自己,她還有一絲人性。」
「你為什麼知道那麼多?若斐雅是被生父所遺棄的,那她也不可能知道那麼多。」靈普安靜地說。
「當然,我在很多年後依然繼續找尋吸血鬼,深入他們的社會和組織中。與斐雅多年來互通消息,
幫助她狩獵他們。」老伯說罷喝了一口茶。
「她為什麼要狩獵同伴?說到底,她身體裡也有一點吸血鬼的血液。」靈普說。
「是的,也許是基於她對自身不滅的鬼性的怨恨。說到底,我不知道。」老伯說﹕「關於斐雅的事,
我已經很粗略地告訴你了。」
靈普望向窗邊…也許,斐雅在某程度上比他要幸運一點。在世界上還有人知道她的過去︰
「那麼,你研究這那麼多年,研究出甚麼名堂來?」靈普重新打起精神。
「是關於吸血鬼之間的『千年聖戰』。這是他們之間的大型戰爭,是由長老(elder)作為領導者。」
「長老?太多特別名詞了。」靈普冷冷地說。
「吸血鬼的社會是這樣的﹕雛兒(Fledgling),雛兒是沒有被親王(Prince)承認的社會一員。
雛兒之上的是新生。他們的年紀多是一百歲以上。靠現在你的暗殺術,要殺他們還是足夠有餘的。
他們還沒有全身參與吸血鬼社會的運作。
輔者是新生之上的吸血鬼等級。輔者在吸血鬼社會上已佔有一定地位,他們還未嘗夠血的味道。但
又未能撐握足夠的權力。
他們多已掌握『靈』的力量。但還是在模索階段。這些輔者多是斐雅的狩獵對像。」
「即是斐雅比我強嗎?」靈普說。
「對。」老伯乾脆說道。
「真直接…」靈普抱怨說。「難道靈力真的那麼重要嗎?」
「在輔者之上的,是長老。他們在吸血鬼社會掌握著最多的權力。他們是吸血鬼十三個血液支派相
互戰爭的主導者。他們累積了數百年的智慧與力量。他們有極多不為人知的秘技。而你也知道,吸
血鬼的能力是隨著年齡而增強的。你可以想像到,雛兒、新生、輔者三者之間的能力相差也許不太
遠。但長老對比其他吸血鬼,即是壓倒性的力量。」
「你知道,吸血鬼都是靠著殺戮與驚怨持續成長的。只要能逃避陽光,他們的能力幾近無敵。」老
伯繼續說﹕「在這些吸血鬼的相互耳語中,血純最高的是麥修撒拉(Methuselahs)和上
古耆宿(Antediluvian)。上古耆宿是最古老的吸血鬼,也許是第三至第五代的吸血鬼,我也把他
們歸類為上古耆宿。若這些吸血鬼還是全數存活的話,他們全數應該有十三個。我先前對你說過喇,
吸血鬼的血純分為十三支派。每個支派的源頭皆是上古耆宿。」
老伯緩緩說道。
「那甚麼是…甚麼默修?」靈普說。
「麥修撒拉。我還不知道麥修撒拉們是何種世代,但我在某個吸血鬼的口中聽過,麥修撒拉是活過
千年的妖怪。當他們在這麼長的時間內存活,他們很可能已入土長眠。在這麼慢長的時間內,他們
的肉身會完全由物質界躍內超自然界。他們在一般吸血鬼的印象中則是修羅般的惡鬼。」
他一陣沈思。
「她回來了。」老伯突然說道。
「你怎知道?」靈普隱藏著驚訝之色。
「就連塔外鬼魂們的咆哮,我也聽得到…」老伯說﹕「算了,也談了很久了。」
「下樓吧。」老伯突然說﹕「呀,忘了你的陽光症。沒差,你就休息一下吧。」
「要不要我叫她上來跟你聊聊?」老伯說。
「隨便她。說到底她依然是半吸血鬼。與懼光的我無異。」靈普冷冷地說。
老伯無聲退出房間。

很快地,房間只剩下靈普與黑暗。他把身上的緊身黑外衣脫了下來。袖子暗藏著兩把『雙龍刃』。
這是在地下工場所專門打造的。在行刺敵人時,反手握在手臂邊緣,配合獨特的力道,被襲擊者有
時連血也不會流。痛楚也不能及時傳到神經。這都是歸功於『雙龍刃』裡刀芯所流有的神經毒所致。
他把兩把刀放在桌上,然後,又在緊身衣內側拿出他慣用的銀槍。
乍看下,近來這兩把愛槍使用得不太順利。總是認為刀刃更能取對手性命。
不過,老伯還會醫治受陰陽術所擊傷的大個子。他也是四人組之一吧。
說到底,對於來襲的四人組,他還是有信心去迎敵。不過,上次黑影的事還是因為劍者的關係才能
擺平。
他潛意識裡認為吸血鬼只是離離合合的個體。想不到他們社會是如此有結構及有組織性。
照老人的說法,他只能對付雛兒等級的吸血鬼?
他只能感到忿怒。曾幾何時,他對自己的功夫還是甚為自負的。
老伯曾說「一旦踏進去,就不能抽身」的原因,就是這個嗎?
因為,在北半球,吸血鬼的世界裡。他的實力依然不足夠。
他憑甚麼去完成自己所謂的『任務』?
老伯的實力應該十分強橫,就是他的弟子也在他自己之上。斐雅已經接近他了,她不再是搖遠的劍
者。最少,靈普也熟悉了她的過去。那怕是一點點也好。

阿萊克斯村發生著一陣騷動。
莉蘭失蹤。幾十村人地毯式進行搜索。從兩子山峽,到海岸線。卻毫無收獲。
她的父母親正為著莉蘭沒有被選中而高興著。卻突然發生失蹤事件。這種得而復失的強烈心理反差,
會令人極端地洩氣。
整個村落飄浮著不安的氣氛。短暫的夏日還剩下兩天。但,街道上沒有玩耍的小孩。海邊沒有漫步
的戀人。氣氛盡是慘冷。
根據村人的口供,在昨天晚上八時左右,還有人看見莉蘭出現在小教堂外。
莉蘭是前文明宗教﹕基督教的信徒。
按這條線索推論,莉蘭應該是昨晚八時左右失蹤的。但,原因呢?
是被不明魔獸所襲擊?若是這樣,為何不留下屍骸在任何一個角落?
魔獸們雖然殘暴,但是不會毀屍滅跡的地步。
而,莉蘭失蹤的時數,正是吸血鬼車隊被陰陽師麗鬼襲擊的一刻。這兩件事似乎有著某種關聯…
但,村人若在黑夜來臨前還未尋得莉蘭。搜索就得終斷,因為,沒有尋常人類膽敢在夜晚進行消耗
體力的尋人行動。而且,村中強壯的男子的數量已經大減﹕因為上回他們到山上狩獵貴族狩獵區怪
物一事。
所以,搜索只能有限度地進行。而入夜後,失蹤者的命運可想而知。
此刻,白袍陰陽師來到莉蘭家門前…
ch8待續

作者: 雷.仲恩    時間: 2005-1-9 10:01 PM     標題: [原創連載小說﹕狩魔遊記(完)

「你好。」麗鬼充滿魅力的笑靨,使每個目睹的人都不禁想報以微笑。
「呀…先生,請問你找誰?」莉蘭的母親如此說道。
麗鬼身穿著黑色道袍,像極了密宗的修行者。
「我不是來找誰…」麗鬼笑著道﹕「我是來替自己傳個口信的…」
莉蘭的母親一陣迷惑。
「聽說令嬡失蹤了,我很難過…」他說﹕「但我想令嬡能回到家裡的機會,不大。」
莉蘭母親驚呼一聲,驚訝地看著眼前俊美的男人。
「這是甚麼意思?」她聲音發抖說道。
「沒有甚麼特別意思,只是普通的噓寒問暖罷了。太太。」說罷
一陣微風吹過,帶來一陣葉雨。
剎那,陰陽師已憑空消失。
暗黑色的街道,夏日的微風輕輕吹過。遠方的海平面上,蒼穹彷彿染上了顏色。是一種淡淡的血紅。
彷彿,在此處快要發生的腥風血雨,感染了向來潔身自愛的天空。
因為有人無故失蹤的關係,村中剩餘的男丁,實行通宵達旦的街道巡邏。只限於村內範圍。
有宇宙能推動的熱能高熱射線槍在村的進出口把守,非人類的生物實在行難踏進村落一步。
若有生物膽敢挑戰射線槍的精確程度的話,那牠們的下場必定是被超過三萬度的高熱槍擊至腸穿肚爛,不成屍形。
連駭骨也不剩。
由於,與赤道接壤的村落地帶也應配備這種防止魔獸入侵的危險武器。即是說,只要待在村裡,就等於安全無異。
國家主城鎮大灑金錢,為這些落後村落安裝上如此精良的兇器,無非是為了防止魔獸橫渡赤道進攻國家。
而,北半球的情況,也鮮有人能提供情報。除了沒有平常人類有膽量踏足這大片土地外,還有的就是踏進這片死亡大地
的人類都已化為白骨。
即使是被視為打獵專區的雙子山峽,也有村民去把守。
在山峽之上,有一座可怕的白色建築物矗立著。為人所畏懼的黑暗生物正是藏身於此。
在那通往白色公館彷彿無盡的路上,還有一大段路途,稱為貴族狩獵區。
一黑暗身影就在山上。他呼吸著的,是滿懷清草清新的空氣。
他以彷彿滑行的步伐穿過一棵又一棵的砂化木。野草被踏平後,慢慢又回復原來的精神。
遠方的白色公館彷彿永遠不能到達。
前方的黑影突然增多,白色的砂化樹木已然恣意妄為地生長,擋住了人影的去路。
巨木們伸出巨大的手臂,彷彿是把守去路的守衛。
「要怎麼辦?」人影彷彿在自言自語。
人影有著烏黑的頭髮。一雙亮綠的眼睛掛在臉上,嚴峻的表情顯現在他的臉上。
一陣不祥的氣從人影的身體緩緩發出,像是流進水中的鮮血。慢慢擴散。那股不祥的氣慢慢擴散至四周。
人影顯然是科羅達.尼克。
人影把手掌平放在樹幹的身上,閉上了雙眼。他彷彿用雙手感覺著樹木。
那股不祥的氣彷彿為樹木所吸引,頃刻,可怕的氣息已完全被樹木所吸收。
「讓開。」科羅達慢慢地說道。彷彿他面前的,是一個活生生的人一般。
但,隱藏在話語中的那股自信,使人覺得,科羅達確信砂化木能作出反應似的。
一聲不知名的怪叫從樹木之間傳出,慘厲如鬼吼。
樹木彷彿被不知名的力量所軀使著,樹身在猛力發抖,零落的樹葉紛紛掉了下來。粗大的樹枝慢慢彎曲。
很快地,他的面前已有著一條通路。通往貴族狩獵區的小路。
不知他用了何種神技,他的法術已達能操縱有機物的程度。
他再次向前踏步,這次的腳步是沈重的。比來時的,更要踐踏清草。
穿過阻路的群木,他到達一片廣大的空地。四周的樹木已經消失。這處彷彿是異次元世界似的,只有大片破落的草地。
「果然是來到了喇…」一張美麗的笑靨忽地出現在科羅達的面前。首先是臉孔,繼而是身軀、四方,最後,整個麗鬼飄然
出現。他左手配戴著『五環球』﹕一條由五色珠子連成的鏈子。
「還以為你會用粗暴的手段去擺平它們,那真令我刮目相看哩…」麗鬼白晢的臉笑著。他這種笑容在黑暗的襯托下,忽地變
得鬼異。
「我來這裡,不是來跟你胡扯的。」科羅達沈聲說道﹕「那傢伙…的答覆怎樣?」
「唔,不要說成『那傢伙』吧。說這底迪奧斯瑪大公都曾救過你一次。」麗鬼說。
「是啊,你不說,我差點忘記自己就是因為他,而要被迫成為『食物』」科羅達冷笑道。
「那,要重提普通人類是如何低賤的生物了。」麗鬼反擊道﹕「那不就跟你們吃動物的肉一般嗎?」
「那麼,你送完這個口信後,我就立即要你命盡於此。」科羅達冷冷地說。
「好吧,迪奧斯瑪大公的口信是…」麗鬼的眼睛突然變得混濁,聲音彷彿變了另一個人似的…
是一種類似蛇的怪叫,夾雜著人類聲線的聲音。
「科羅達…很久不見了…你也成長了。我看見歲月在你身體上產生的化學作用,這是何等神妙的事情。
可惜,我輩只能承受不為時間洪流所接受的命運。說到底,我有點兒羨慕你們…人類。
無論如何,我會見你一次。當成是老朋友聚舊吧。在一星期後的今天,在此地等待我吧。我的下女會來接你…」
說罷,一種吵鬧的聲音自麗鬼的喉嚨傳出,頃刻,他又是那個麗鬼。看來,麗鬼與名為迪奧斯瑪大公的吸血鬼有著某種聯繫…
「大約就是這樣了。」麗鬼突然問道﹕「你所學的…是煉金術嗎?」
「為什麼你這樣猜測?」科羅達問道。眼睛放著殺氣的光亮。
「那到底是不是?」
「我沒必要告訴你,反正你已猜到一點。也許有一天,我們會以命相博。」科羅達如此說道。

時間,午夜。地點﹕天雷塔。
人稱「仙人」的雷爾老伯在木地板上盤坐著。他的眼睛緊緊閉著。彷如一尊石像。
不知他在想甚麼?還是,他的意識已陷入虛無之中?還是已飄到大海,傲遊於雲海間?
巨大的空間,只有老伯一人。四周靜得只有禪鳴。夏天,禪的叫聲無孔不入。雖然當下已是午夜,
但禪類依然盡情地嗚叫。無人知道這個奇怪的現像。
在很多古時的文獻中,都記載著禪類只會有白天嗚叫的資料,雖然也它們偶爾也會在夜晚發出聲
響,但絕不會像現在般。蟲嗚從塔外的森林,四方八面地傳來。充斥著原來寧靜的道場。
塔外的鳳凰石象無言地聽著蟲嗚,它們在黑暗中似乎為禪的短暫生命而默哀著。
一個黑暗信步來到道場。他身穿白色的道袍,赤著腳。頭髮有點鬆亂,與先前的長髮形象相距甚遠。
「老伯,我有問題。」
老者雙眼依然緊閉,盤坐的姿勢依然沒變。
「說吧。」老者緩緩說道。
「你是否用了點奇怪的技倆,使我醒過來?」聲音的主人﹕靈普就在道場的入口。那是連接二樓的樓梯。
老伯緩緩打開雙眼,站了起來。似是一個剛睡醒的小孩子一般。用手拭目。
「唉呀,好像我對你做了甚麼壞事似的,現在不好嗎?」老伯回復他一貫怪氣的語調說話。
靈普踏進道場。此刻,月光從上方的玻璃窗透射進來。映照著他。他的影子則落在身旁。
「而且,你要我穿成這樣,做甚麼?」靈普沈聲道。
「是為了教授的關係吧。而且啊,你這身裝扮不是好太多了嗎?這才像是個健康的年輕人吧。
像你先前的衣服黑得像炭,怪裡怪氣的。呵呵。」老伯笑著說。
靈普沒有答腔,徑自坐到道場的木地板上。一種冰冷的觸感傳到身上。
「好啦,我現在就要開始把『靈』的功夫教給你?你要準備好了哦。」老伯說。
「我已經坐在這裡了。但是…」靈普的左半身隱藏在黑暗處,說道﹕「我還是很懷疑,你所說的
『靈』是否真有這麼厲害…」
「哈哈哈哈。」老伯忽然大笑道﹕「好,我最喜歡狂妄的小子﹗」
靈普無言對待。
「好啦,就當是熱身運動吧。而且,我想實踐和體驗是最重要的﹗」老伯忽然站了起來。'
靈普起來,直視著老伯。彷如一對快要決鬥的敵人。
「為了解答你的問題,現在我們就實踐一下。首先怎樣也要有點開場白喇。你有否想過,生命開始的時候,是甚麼力量令心臟跳動?」老伯問道。
他記起,自己曾在老掉牙的經書「聖經」裡看過一則神話故事﹕說神以泥土創造了人類,然後
把生命的氣吹進他的身體裡。然後,第一個人類﹕阿當就有了生命與靈魂。這就是他想到的答案,但,這與武術有何關係?
「我想不出。」靈普回答。
「是『氣』」老伯說道﹕「氣不是一般人所想的氣。而是一種抽像概念,它存在於任何人的體
內。循環身體,人體的生長,發育、一切的生理活動、新陳代謝,都全靠氣的運行推動。氣亦
有防禦、固攝、溫煦的功能…」老伯突然停止說話,道﹕「還是坐下吧,不然你會一知半解。」
「啐。」靈普說道。「還以為真會過招。」
「你真是個殺人狂。」老伯笑著說。當老伯看到靈普的黑暗雙眸彷彿發著光時。連忙補上一
句﹕「開玩笑的喇。」
「『氣功』這個名詞,是出自中國的。」老伯說道﹕「大約在秦漢兩朝的時期吧。還未有氣功
這個名詞。代表它的,普通是『仙道』。是希望能靠修煉成仙的一種宗教,還加入了不少的地
方神秘色彩。
到後期,氣功傳至世界各地。而仙人老子幾乎是仙道/氣功的始創人。他教導世人如此運行體內
的氣。而當時的氣功主要是用來強身健體的。而『靈』,則是氣功融合武術的一個泛稱。
一般的氣功大約包括﹕動功、靜功、吐納、導引、服氣、煉氣、胎息和一般養生方術。它是運
用意識,調節內氣,以達到心安神定、祛病健身的目的;而修煉高層次功能,追求開悟見性、
獲得神通乃至長生不老、成仙的各種修煉之法,屬於宗教的範疇。這都是仙人老子的影響。它
有著特殊的信仰要求、一定的理論體系和比較嚴格的清規戒律、修行儀軌作規範。就好像苦行
僧侶和艱苦的修行,都是規範自己的修行方式。他們的最終目的是到達『涅盤』的景界。
而『靈』,則是在格鬥時以氣加強攻防力量的一種技巧。因為它最初的使用者『布萊.德古拉』所使出的力量,使當時的人
感到十分震撼。所以又被程為『靈力』。
但我們的『靈』沒有這麼強的宗教色彩。你只要把它當成一種格鬥技術就成了。
『靈』分為『引靈』,『潛靈』,「化靈」。這三種可分為防禦技巧。而進攻技巧包括﹕『發靈』,『轉靈』和『聚靈』
『引靈』就是把身體的氣引導至你需要的位置。在格鬥之前,很多高手都是進入默想的。他們就是以意識引導『氣』。
『潛靈』就是把氣息潛伏,當然,每個人能隱藏氣的時間皆有不同,通常用於跟蹤的用途上。也就是氣功內的『龜息』
『化靈』就是把接觸到的人和物身上的靈在一剎那間化解的技術。
『發靈』就是把身體內的氣引發的技巧,通常氣的量都會增至原來的十倍至十五倍不等。當然,發靈後的身體會變得極度疲
累。
『轉靈』即是用在連續技的時候,把攻擊的氣轉移到另一個拳頭/腿上。若沒有轉靈的技術,使出連技者只有不斷攻擊,但力
量不斷減弱,而每一次攻擊都是用自身的『力氣』來透支的。所以固中高手則是可以不斷攻擊對手而不感疲憊。
最後是『聚靈』,是一種把氣暫時保留在一個位置的技巧,多與『引靈』連續使用。」
老伯說完後,深呼一口氣,說道﹕「明白了嗎?」
靈普已陷入休眠…
「好了…靈普小子,攻擊我,現在…」老伯突然起來。
「出手多重也沒關係嗎?」靈普微笑著道。那是殺手的表情。
「那就看看,習靈者與普通人的分別吧…」老伯說道。

作者: 雷.仲恩    時間: 2005-1-11 09:24 PM     標題: [原創連載小說﹕狩魔遊記(完)

「好了…靈普小子,攻擊我,現在…」老伯突然起來。
「出手多重也沒關係嗎?」靈普微笑著道。那是殺手的表情。
「那就看看,習靈者與普通人的分別吧…」老伯說道。
靈普踏步向前,但突然打住了。他在思索甚麼?他的眼神浮現首次出現的不知所惜。
「哈哈,這就是刺客的通病吶,裝備不再身邊,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無法使出吧。」老伯笑呵呵地說道。
「好啦,老子我可要上喇。」老伯說罷,靈普頓覺一種無形的壓迫力充斥房間。他只覺呼吸也變得困難。
「你現在一定會有『若走過去定會被殺死』的奇怪想法吧。」老伯只是站著,靜止不動。
靈普忽然踏出一個箭步,腳用力一蹬,整個身體離開地板。躍向空中。
他的左腿彷彿似是閃電一般,襲向老伯的臉孔。招式在一剎那間全部使出,速度委實強勁。
他沒有擊中目標,老伯已在靈普剛才的位置上,他們的位置互換,相互對侍著。
「唉呀,好危險吶,你這小子可真是令人嚇一跳呀。」老伯在何時閃避他的攻擊呢?在剎那間,他不止能閃開靈普的攻擊,
而且更能退開一段距離。剛才的老伯絕對有時間發動反擊…
「真可惡,被完全小看了。」靈普說道。雙腿一前一後,擺出對陣的架勢。
「是捕快嗎?你這小子曾經到過捕快集團嗎?」老伯彷彿自言自語﹕「怪不得有那麼敏捷的身手…」
空氣被撕掉。
靈普在本能上舉起雙臂擋格,與抵擋食人妖重拳一樣。
一聲巨響。靈普已整個飛向道場的一邊。他充斥在一陣可怕的痛楚中。
怎麼可能?這個看起來十分清瘦的老人,為什麼能有如此強勁的速度與力量?他連老伯的身影也看不到﹗
那根本不成比例啊﹗
「唉呀唉呀,別呆在那裡呀,還未結束呢。」老伯輕鬆地說道。
「你還未出盡全力吧。」尼普有點吃力地站了起來。
「那就不知道吶。」
靈普忽然全身放鬆,盤旋在他四周急速蔓延的殺氣頃刻消失無縱。
他的影子突然變得交錯,影子有地上慢慢地裂開,他慢慢向右移,身影慢慢沒入黑暗中。
「影術嗎?」老伯輕輕撥著白鬍子。「捕快的格鬥能力以及刺客的暗殺術,還不錯的組合喇。」
道場已剩下老伯孤身一人。
老伯四周散發著令空氣變得溫暖的不明氣流,這就是氣了嗎?道場安靜得連塔外枯萎的葉子掉到地上的聲音也可聽到。
月亮慢慢地離開,道場被濃重的黑暗所覆蓋。
幾聲巨大的聲響,從道場中央傳出,老伯以雙手防禦的姿勢向後飛去。本以為這招偷襲能重創老伯的靈普,在黑暗中窺見了自己與對手的距離。
老伯以背部向地的姿勢向後飛時,以不知哪來的力氣逆轉了整個身體,變成腳向下的姿勢。「答」的一聲,老伯屈膝著地。
「哈哈,漂亮。」不知他在稱讚誰人、甚麼?
「又到我喇。」老伯忽地踏出一個箭步,右手變成手刀閃電擊來。
靈普輕輕以左手從手刀內則撥開,化解了強烈的力道。剎那間右腳向老伯左邊肋骨飛踢。
「還不擺平﹗」靈普打從心裡喊叫。
老伯身影一閃,靈普看到自己跟前是一些自己斷掉的頭髮。老伯以不知何種神技,雙腿用力一蹬,是一個橫向的跳躍。
右腳的飛踢落空了。
空氣被老者看似飛來的手刀撕開。靈普趕緊後向打了跟斗。原以為已然成功避開老者的攻擊,但突然靈普的身體成了「弓形」向
剛才老伯的方向飛去。
「被第三者偷襲了嗎?」他心裡想著。但劇痛已傳至神經深處。
一聲巨響,他撞到木柱上。
「可惡…」他看見,老伯就在自己的眼前。換句話說,在靈普使出後跟斗閃避的時候,他已撓到靈普背後使出飛踢。
沒可能的﹗
他乏力地站起來。直視著老者。想不到自己竟落得如此下場﹗
「玩夠了,師傅。」斐雅的聲音傳來。她風塵僕僕,看來從遠方回來。
「唉呀,斐雅,師傅還正玩得興起呢。」老伯摸著頭自顧自的,呵呵呵地笑起來。「好喇,這天就到此為止吧。」
「真可惡…」靈普輕輕說著,但語氣中全無敗北的怒氣。「若然是可以輕易打敗的敵人,怎會有資格當我的師傅呢?」

「老伯很強吧。」靈普如此說道。他身在二樓某間房中,斐雅在伴著他。她身穿一件女性的黑色戰鬥服,但外加了一件輕
紗,是一種飄逸的感覺。唯一不變的,是她那常伴左右的長花劍。看上去這把劍也美得太過火了,給人一個不太實用的印
象。但,看過外表美麗而脆弱的她,使出的可怕劍技後,靈普總覺得她有一種難以親近的感覺。
他們現在無言以對。唯一相同的,是他們不容於陽光之下。
他又想起,在老伯口中的斐雅,竟然是那麼地柔弱,他不能想像。
不是說現在的她有甚麼不好,但靈普總覺得她刻意地與人遠離,彷彿在她以外,有一道無形的冰冷。
「是啊,是很強。」她說。
「說來。」她的眼眸中,是一絮絲薔薇的紅,一種華麗的紅。「這是我們第一次好好地聊天呀。」
她看看靈普,又回復冷淡,說﹕「是啊,說來,我在懷疑我們能否殺得了他呢?」
「他?」
「迪奧斯瑪.諾因。」她看著窗外的月亮抱膝而坐。「我還在想…」她突然把臉埋在腳邊…
「想甚麼?」靈普問道。
月光以傾斜的角度射進房中,正好落在他們之間,分開了他們。
「我該不該殺他。」斐雅說道。
那一刻,靈普突然感到,她非常地悲傷。「你不是恨他嗎?」
她銀色的頭髮已放下,垂在肩膀間,她則身看著白月。說﹕「不,他人十分溫柔和善良…他使我覺
得自己是個小小的公主一般。」
她的聲音確是十分悲傷,他又能做甚麼?
「妳懷念他?」靈普試深著說。
「也許是恨吧,也可能是懷念。我對他的感官感到十分混亂…」她輕輕地嘆息。
此刻,靈普實在搞不懂她是怎樣的。
「不若,談談任務的實際內容吧。」她突然精神抖抖地道。
「好啊。」他爽快地道。
「你知道,有個貴族狩獵區吧。」斐雅說。
「我知道。就是連妳也通過不了的地區吧。」靈普說﹕「那裡的怪物真有那麼可怕嗎?」
久違的感覺了。雖然他們是討論著如何殺人,但那是一種互相了解的心情。彷彿,眼前的半吸血鬼
就是世界上最了解自己的人了。
「諾因有個懂得轉移咒術的陰師師作他麾下魔獸的統領人。記得那次我突然出現嗎?」
「我記得,那次你真幫了我一個大忙。」靈普笑著說。
「所以,若不除去那個陰陽師,我們想跟他打個照面也不成呢。」她輕輕地笑說。
「笑著的妳十分漂亮啊。」靈普說,「冷酷不是一種好的情緒。」
「殺手都會說這些溫柔的說話嗎?」她輕笑道。
「不會的嗎?」靈普說道。

「那就是,要先除去那個陰陽師吧。」靈普說道。他正在沖調著香氣四溢的咖啡。
他們身處三樓的起居室,這裡有一個大壁爐,看上去十分古老。而且要自己加柴。在壁爐四周,是
幾張沙發。
斐雅正坐在那處。她彷彿是美麗的月亮精靈,她總是遠眺著蒼月。
他端著一杯咖啡來到斐雅的旁邊。徑自喝了起來。
「沒錯。」她彷彿要繼續剛才的對話一般。「躺在地下室的那個,就是那個陰陽師的傑作。」
「老伯不是會治好他嗎?」靈普問道。
「是的。」
「總覺得…」靈普緩慢地說﹕「總覺得這段時間十分美好,好想留住它。也許是我已經累了。」
「是嗎…」她若有所思地說著﹕「每個人總有累的時候…」
「很多個晚上,我問自己,我是否不想再殺人了?」他感到一陣悲傷與疲憊襲上心頭。「我是否不
想再被追捕了?你知道嗎?…」
「當我從昏迷中醒過來的時候,我著實沒有高興,因為,近來我覺得世界的黑暗太多了。而我是沒
法與之匹敵的。」他輕輕嘆氣。
斐雅沒有說話,她只是靜靜地聆聽。
「我在往時,有一個很要好的朋友。」他說﹕「她後來,被姦殺了。在我的眼前,很可笑吧。」
「在何時?」她吐出這句說話。
「9651年。」靈普無力地說道。他沈默了。他的心已浸在悲傷的死水之中。「我看到她被壓榨的眼神…」
他的背部好像在抽搐,他在哭。
她像一個母親安撫兒子般安慰他,淚水的感覺,久違了,縱使他在回憶中,內心無數次躺淚。
她撫著他的背,說道﹕「悲傷總會過去的…正如我的一樣…」
此刻的靈普,只是個普通的二十歲男生。


「儘管這樣,我可以繼續待在妳身邊嗎?」

作者: 雷.仲恩    時間: 2005-1-13 11:37 PM     標題: [原創連載小說﹕狩魔遊記(完)

CH9 那俊美的墮天使
黑影中,傳來優美的拍翼聲,是一隻細小的蝙蝠。牠展開看似巨大的黑翼,向白色的建築物物飛去。
牠飛過了憂鬱的森林樹海,飛過地上那滿佈黑暗的危險大地後。牠飛到高空,轉眼間已落在一個白色石像上。
那石像的表面有一陣灰色的塵埃,岩石的表面佈滿了不知名的侵蝕。這個石雕,是一個展開雙翼的天使,以大理石製造的天
使,美麗的臉孔,空洞的眼睛,焦點落在遠方。
蝙蝠那斗篷似的雙翼包裹著自己,眼睛彷彿看著搖遠的大地。
不久,牠又再展開雙翼高飛,飛向…蒼月之上…

廣大的花園上,有一個黑影在緩緩前進…那是一個瘦削的影子,依稀可以看到黑影的一把長髮。在
夜晚溫暖的微風中飄散。
黑影彷彿在找尋甚麼。廣大的花園,種了的滿園子的薔薇,血色的薔薇在月夜的映照下浮現出赤紅
的顏色。
彷似鮮血。
人影繼續緩慢走著,看似沒有目的的腳步踏在細心修飾的草上,發出沙沙的聲音。
此處全然黑暗,在此處薔薇園的旁邊,是一座灰白色的龐然大物。燭光從白色城堡的諸多窗戶中透射出來。
可是,人影與光線彷彿無綠。只是繼續在黑暗的花園中緩慢前進。
人影突然無故改變了人走的路線,朝比較光亮的城堡處走去。
駁瘦削的身體慢慢走到了微弱的光線之下,只看到那人微微呈波浪形的長髮。
是誰呢?
城堡的方向,傳出了斷斷續續的腳步聲。
那是個白色的人影,優雅的臉上散發著奸險的神情。
「利蘭,來這裡…」麗鬼的聲音響起,他臉上是他一向無敵的笑靨。人影慢慢地踏出黑暗中。
利蘭為何在此出現?她的臉上十分光潔,完全沒有落難的感覺,也沒有被人強行帶走的感覺。
在她臉上的,是一種迷妄的神情,她眼眸中,失去了焦點。
「來我的懷裡吧…」麗鬼充滿魅力的聲音在廣大的空間空洞地回響著。
利蘭慢慢地走過去。
頃刻,風變得強烈,光線變得搖晃不定。一股強大的殺氣襲至。
「你敢對她動手?麗鬼。」黑暗中傳出如此的聲音。陰陽師的動作突然停了下來。
「啊~?是迪奧斯瑪大公…」他的妖氣突然消失了。
「她…是我的。」黑影如此說道。「過來吧。」
利蘭又是無意識地來到黑影旁邊。他們又再陷入黑暗之中。
「你認為我想做甚麼?」麗鬼親切地笑著說。
「看上去…你還挺空閒的…何時想跟我平起平坐…」黑影整個身軀均隱身在灰暗之中,只看到他那令人畏懼、紫紅色的雙
唇。「甚至連我的下女也敢接觸?」
一條長長的黑影飄出,速度比閃電還快。伏地向麗鬼擊去,地上的青草被黑影割得破碎。
麗鬼的手中的那五色珠子連成的鏈子﹕迷樣的武器,早已發著妖術的光茫。
黑色長鞭穿破黑暗,向麗鬼擊去。麗鬼連動身的時間也沒有。剎那,長鞭已沒入麗鬼腹中。
麗鬼一動也不動,頭垂下。鮮血慢慢沿不祥的長鞭緩緩流下。
「哈哈。被騙了哦。」麗鬼的笑聲從四方八面傳來。
麗鬼的身軀突然變成無數的薔薇花瓣,飄輕風一散,已然消失。
完好無缺的麗鬼從漫天的花瓣雨中,慢慢走出來。
「陰陽師麗鬼~參上。」他臉上依然沒有逃出生天的高興,只是那漸漸令人覺得心寒的美麗笑靨。「很喜歡這種華麗的出場方
式喇。」
「你近來越來越不安份了。」黑影口中全沒有落空的失望感,好像早已知道長鞭不能擊中麗鬼一般。
「我走了。」麗鬼的語氣,完全不像是一個身在麾下的部下。「還不是替你除掉那個尼庫洛大公的兒子?」
他們的關係是?
黑影輕撫著利蘭的長髮,仔細審視著她的臉…把臉貼緊了她的臉頰。
「太像了…」黑影如夢似的聲音說道。黑影的手從被風中伸出,攬著利蘭的腰。
「就好像往時一樣…」黑影彷彿十分悲傷似地說道。他的嘴唇已燙貼在她的頸上,那裡,是跳動的動脈。
黑暗中,是利蘭的呻吟聲。

眼前,是充斥著海浪聲的海灘。麗鬼,穿著白色道袍的麗鬼就在此處散步。
平日在他四周盤旋的妖氣,此刻已經變成溫柔的風,在他的身邊吹拂著。
麗鬼心中有團憂鬱的石頭,雖然它的體積很小。不足以令他感到任何不快,但他感到這塊石頭好像心中的一根刺一樣,
無時無刻地使他感到刺痛。
這種憂結已存在太久,彷彿已成了他心田裡的其中一種景物似的。
從他被稱為迪奧斯瑪大公的吸血鬼收養開始,那塊黑色的石頭便存在於他的心裡。
所以,大公之女到村莊接收新一批「食物」時,他伏擊車隊,可惜失敗。看迪奧斯瑪會出如此狠的招數襲擊自己,
他也許已經發覺麗鬼的異心。
他的眼睛落在遠方的藍色海洋上,不知名的白色飛鳥在天際飛行,浪濤拍打著巖石。
他從沙上拾起一個小石子,用力擲向海上。石頭落到遠處,引起噗通的一聲。
他從道袍露出來的左手,佈滿了暗紅色的傷痕,一看便知是年代久遠的傷痕。
他想起,自己的傷是大公麾下一個妖術師造成的,這是一個試驗咒語所造成的。而他就是實驗品。
曾經,有個陌生人看了他無意露出的傷口,被他用咒術強行肢解了。
彷彿自己這個傷口會喚起他心裡的一隻惡鬼,連他自己也不知原因。
當麗鬼忍辱負重地把妖術師的技巧一點一滴地學習過來時,他就知道,自己終有一天會殺了他。
而,他真的做了。當他把這個消息告訴迪奧斯瑪大公的時候,他蒼白的臉孔沒有一絲變動,他只說了一句﹕
「那…又怎樣?」
他才明白,在血族的眼中。所有人類均分為兩種,一種是低賤的動物。另一種,是少數被他們看中的人類,但說穿了,
他們所謂的人類伴侶,只是他們的食物罷了。
十有八九,吸血鬼是用恐懼與黑暗支配人類的,即使是身為伴侶的人類也一樣。
他想,剛才那名為利蘭卻有點奇。大多數的「下女」都是十分畏懼血族*的,但這個少女的臉上,是一種被挖空了心靈的神
情。會是大公對她做了甚麼嗎?
(一般人類口中的吸血鬼(vampire),不會自稱吸血鬼。正如人類不會自稱人類一樣。他們通常自稱為血族(kindred)  )
想到這個村落的人,還為失蹤了的少女四出找尋,麗鬼就感可笑。
他在想,自己如何才能脫離大公的支配。從小時候的他被大公從孤兒所領養開始,他的背部已有一個奇怪的五芒星圖案,
每次看到這個紋身,他就覺那有一種黑暗的力量緩緩流出。
只要這個紋身還在自己的背部,他的意識永遠受大公的支配。他的靈魂可以隨意霸佔麗鬼的肉體。
他知道,只有一個方法使自己重獲自由。就是﹕
殺掉迪奧斯瑪大公。
當他在密謀殺死大公的計劃時,他感到生平不常感受到的恐懼。即使面前迪奧斯瑪大公時,他都能對答自如。旁人根本不能
分辨他們是主僕關係。但他害怕的是,自己心中所思所想已被大公所竊聽。
那是最壞的情況,若是如此,自己一點勝算也沒有。
他若有所思地看著村莊,想起了自己要殺的刺客﹕靈普.尼庫洛。還有,被自己用轉移魔咒強制送
離城堡的劍者斐雅。
他笑著喃喃說﹕「敵人的敵人即是朋友…」

傳說,上帝第一個創造的天使,名為路西法。他是掌管天堂詩樂的天使,而詩樂產生的目的,為的是讚美他的創造主,上帝。
漸漸的,路西法便想得到與神同等的地位與讚美,他密謀叛變,被路西法鼓動的天使佔整個天堂的三分之一。
路西法那稱為「撒旦」的軍隊,與天使軍展開激戰。在三個回合中,天使軍不敵強橫的路西法軍隊。
此時,號稱全能的上帝來到戰場,一舉擊敗所有的撒旦軍。路西法與其部下墮落到九重天下的深層黑暗﹕地獄中。
路西法其中一個親密戰友﹕撒旦。歷盡千辛萬苦,來到上帝創造的新世界,找尋上帝創造的新生物﹕人類。
撒旦化為一條蛇,引誘人類之母夏娃吃下禁果,從此,人類得到來自天界的智慧。得到智慧的代價,是人類被上帝逐出樂園。
路西法等墮天使,最後只能依賴引誘人類趺進罪惡的深潭中,從而獲得力量。不過,縱然墮天使們在充滿烈火的地獄中建起了金碧輝
煌的宮殿,路西法依然是不甘上帝的壓倒性勝利。
他叛變的理由,是不甘所有榮耀歸於神。縱使天使的權力可以依靠功德由準天使升級至正天使,但在權力核心中,力量最高的只去到
大天使。即路西法尚未發動叛變的職位。他明白自己無論如何努力,自己也只能在上帝的霸權下殘存。無論他怎樣努力,也不能與上
帝平起平坐。
於是,他發動震動天界的叛變。雖然他的軍團而敗給上帝的神力。但他信相總會有一天,自己能東山再起。
在上帝以洪水毀滅被罪惡充斥的天地時,路西法知道機會來了。他在金光閃閃的宮殿向部下說﹕
「看哪,上帝終於知道自己的創造物是如何低賤﹗現在祂正為自己的作品有後悔﹗這就是我們全能慈悲的神哪﹗」
他展開閃著亮黑色的雙翼,舉起手臂,指著地獄滿是濃煙的天空說﹕
「我忠心的部下﹕大天使諾因氏,大天使撒旦,大天使莉莉絲。你們趁著上帝震怒地毀滅天地時,到九重天之上的天堂。再穿越
我的親戚「混沌」和「黑暗」,潛入人類的世界吧。天使們在神發怒時的數量會減少,你們就趁這個時候潛入人類的世界吧。」
路西法面前那面容俊美的墮天使諾因氏,他的黑髮如黑蛇般光滑,皮膚光潔如同天國的天使。他想了一會兒後,說
「我的主人,我們潛入人類的世界要做甚麼?」
路西法奸狡地笑笑,說道﹕「我要你們變成一種介於人類與天使之間的新生物,在他們的地上繁衍起來。你們要以人類作為
食物,好讓上帝看看他的子民成為食物。」
路西法的部下帶著他們的親信,合共十三個墮天使。穿梭了九重天,通過天堂,經過混沌與黑暗,來到人類的世界。
他們到達的時候,已是埃及帝國的全盛時期。
他們,就是那十三血脈…


作者: 雷.仲恩    時間: 2005-1-14 04:03 PM     標題: [原創連載小說﹕狩魔遊記(完)

靈普迷失在睡夢之中。他四周盡是黑暗的迷霧。他不想醒來,唯有在夢中,他才不會被可怕的過去
所侵擾。他的肉體與心靈皆十分疲憊,他不想起來了。
就讓我所有的敵人殺死我吧…是那一個也沒關係。只要讓他們結束我的痛苦。
他看到一個美麗的女性走過,那是個十分熟悉的側面。是誰呢?
他緩緩跟隨著她。女性沒有回頭,似乎沒有發現靈普的跟隨。
「等等﹗」他大叫道。因為女性越走越快了。他向來自傲的速度,如今全沒法追上那女性。
慢慢的,女性漸漸消失在他的眼前。但他沒有放棄,他一直追著,追著。直至聽到前方傳出一陣慘叫。
他置身在一間小屋子裡,他看見年少的自己,他看見自己被幾個大漢圍著打著,他痛苦的神情中隱含著一種不甘。
而他的面前,是一個肥胖強壯的大漢,他全身一絲不掛,整個巨大的身軀壓在女體的身上。
突然,靈普的神眼與女體的眼神交接。他看見女人的眼神,是被壓榨的眼神,是弱者的不甘。
不堪被佔有的屈辱,在她滿是淚光的臉上忽隱忽現。
大漢汗流浹背,在女體的身上狂吻著,左手握著女體的胸脯不住搓揉。那是一種狂喜的表情。是人類深層最黑暗的表情。
他一陣怒吼,踏著一個箭步衝前,左腳向閃進般抽向大漢的頭部。
但是,他就像觸摸著空氣一樣,去勢猛烈的左腿穿過大漢的身體,就像他根本不存在一般。
他心中只有祈求,渴望自己快點死去。
女人的呻吟聲,大漢們的訕笑聲,以及,當時自己的咆哮聲。在靈普的耳朵充斥著。
他感到心房一陣撕裂似的痛楚,他的手臂在發抖,他的眼睛彷彿藏不住憤怒,火焰彷彿要從眼睛裡噴出。

他墮落了,他感到身體在下墮,沈在深淵裡。他感到一陣解脫,他得救了嗎?

他又彷彿站在黑暗的空間裡,一陣灰塵的味道傳至他的神經深處。
他慢慢行走,看見地上不知名的碎石散滿一地,頹壞的石塊四處都是。壁上四處都是裂隙。
這裡…是哪?
面前,是一個耶穌像。他慢慢走近,看見石像的左腳有一道小小的裂痕。他還記得,自己小時候也在一個耶穌像上
刻個一個同樣的記號。
這裡…難道是?
他忽地轉身一看,後方只有一陣冷冷的冷風。突然使他毛骨悚然。
黑暗中,忽地有一雙手襲來,他反應不及,脖子被狠狠地握著。一陣溫熱擴散至整個頸頂…
他痛苦地掙扎,可惜那雙手有如鋼鐵一般堅硬,他如此反抗也失敗。
他感到,自己慢慢連掙扎的氣力也漸漸失去了…剩下的,只有那一陣陣微弱的風…

眼前的,是斐雅。她的大眼睛緊緊地盯著他,身體埃著睡著覺的他。
「你怎麼了?」她若無其事地說。
他乏力地起來,撫著痛楚的頭部,說道﹕「睡晚了。」他極力不讓別人知道他的軟弱。
「造夢嗎?好像是惡夢吧?」她說。
「我剛才怎麼了?」他的四周皆是斐雅散發的淡淡花香。
「你剛才…就是做夢嘛。」她笑離開他說。
「妳變得很怪,斐雅。雖然妳是變溫柔了,但往常的妳,是令我也感到心寒的對手。」靈普乏力站了起來。
她輕撥長長的秀髮,說「好像你被一些事困擾著一樣,我也遭某些回憶改變。」
然後離開了靈普的房間。
他拉著疲憊的的身軀下樓,在道場旁的大廳看見老伯和斐雅。他們正在準備吃飯。
「啊,小子,現在才睡醒?快快來吃飯吧﹗今天村裡的雲雞*減價喇,所以我就買了多少回來嘛…」老伯笑呵呵地說。
(*雲雞是吸血鬼基因改造物中少為不具攻擊性,而又廣被人類繁殖作食物家畜的動物。)
他的心隨即感到一陣安心,世界裡總是有些人關心著自己的。
但,他可以待在這裡多久?他終究是一個刺客,在經理人來到後,他就要開始刺殺的行動。
餐桌是張十分小的長方形,他們三人坐在左邊,桌上放滿了不同的菜餚。
晚飯中,他說的話最少。飯餐自然充斥老伯使人開朗的聲音,斐雅則是在適當的時候回答他。
老伯突然問道﹕「靈普,我知道一般職業殺手都有一個經理人吧?」
他回過神來,回答道﹕「是有一個,但我跟他已經有一段日子聯絡不到了。」
「啊?」老伯問﹕「為什麼呢?」
「好像是前幾天這裡的風雪阻礙了宇宙射線,所以電話還接不通。但他說他會盡快趕到。」靈普說。
「為什麼要等他來?」斐雅說。
「他會先視察目標的出入場合,敵人的類型來替我度身製做武器。」靈普說﹕「希望他盡快來到吧。」
老伯想了想,笑呵呵地說﹕「是呀,希望如此。那我就可以叫你的經理人幫斐雅造一把新的劍。」
「師傅﹗」斐雅叫道。
「呵呵,情人送的劍是不一樣的喇~」老伯繼續得寸進尺地笑道。

夜降臨了,萬物進入休眠的界線中。唯有人類,魔獸,吸血鬼還繼續在地母上作業著。
這天已是阿萊克斯村一年之中短暫夏天的最後一天。依村民的歷法,明天的阿萊克斯村便會再次覆蓋著冰雪,被狂風暴雪
恣意折磨著。
天雷塔外,鳳凰石像們也許也已經知道這樣的自然定律。
有一人影站在此處沈思,那是靈普。
他的五官變得嚴峻,不知是否往日的痛苦回憶一而再再而三地折磨他,使他的身體漸漸起了變化。
他身穿一件黑色輕使服,輕便衣的下擺在微風中輕輕飄盪。他的焦點落在遠處的村落上,然後是海灘上,那裡有數個小孩子
的黑影,他們在享受這年最後一個夏天。
他閉上了眼,深深感受著在他四周穿越的風。風是那麼奇妙的東西。它時而暴烈,時而溫柔,但決不會消失。
他旋風似地轉身,脫手飛出兩把飛刀。黑影敏捷地避開。
「快出來吧。」靈普沈聲道。

作者: 雷.仲恩    時間: 2005-1-14 08:54 PM     標題: [原創連載小說﹕狩魔遊記(完)

「呵呵」黑影從樹蔭中走出來,說﹕「還是被你發現了喇,第一殺手。」
說話的是四人組的泛克斯及猶斯。猶斯臉上出清楚寫明,他是為了報一戰之仇而來的。
「第一殺手就不敢當,但打倒你們的技巧,我還是有的。」靈普冷冷地說。
「你…﹗」猶斯怒氣沖沖,右手已出現他的回力刀。在旁的泛克斯阻止著他。
「你…尼庫洛是吧?」泛克斯冷靜地說﹕「黑衣已被你板倒…是吧?清原躺在塔底的地下室,現在,狩獵你的,只有我們二
人了。若是由我們夾擊享負盛名的尼庫洛…你沒異議吧?」
靈普想到自己還未從老伯處學到任何關於「靈功」的技巧,即是說,他要以百份百刺殺術的功架來對付他們。
猶斯應該還不能應付,但這個名為泛克斯的男子。他總覺得怪怪的,他的四周總散發出一股冷峻的氣。
「在那之前,我想問你們一個問題。可以嗎?」他從容對答著。
泛克斯微微一笑,說道﹕「可以。」
「你們為什麼要殺我…?應該說,為什麼是你們?」靈普說。
「那…你為什麼不問自己要殺些與自己毫無關係又毫不相識的人?」泛克斯說道﹕「你為什麼又不撫心自問,你殺的人在臨
死前的一刻會作何感想?」
「這個問題…我也曾經過問自己嘛,不過答案還是會令你們不滿意的。」靈普說﹕「因為那是買家發下的任務。」
「真是偉大的原因…」泛克斯說道﹕「不過,你現在猜得出我們要殺你的原因了嗎?」
「我大既猜得出了。」靈普說。「我殺了你認識的人?」
「那…這次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泛克斯的語氣依然沈靜。
「呵呵呵」老伯的聲音從遠處飄來。他瘦小的身影在廣大的庭園中顯得特別弱小。他的聲音一出現,四周所散發的殺氣立即緩和了。
「老伯﹗」猶斯大叫道。
「我看見這裡挺有火藥味的,所以來管一下閒事…」老伯笑著看看泛克斯二人,說﹕「離約定的時間還差一天哦。」
「我們已經忍不住了。」猶斯怒不可遏地咆哮。
「年輕人真是著急的一群嘛,好喇。我甚麼也看不到。」老伯說﹕「你們那個大塊兒朋友,我還是會救的。」
「你這次準備受死吧。」泛克斯壓制的情緒首度爆發。「讓我結束你這雙滿是鮮血的生命吧﹗」
猶斯首先欺身上前,手中的回力刀沒有擲出,反而是當作短劍襲來。速度更勝上次交手。
「呼﹗」猶斯斬出一個十字……在空氣上。
「納命來﹗」猶斯大叫道,彷如一隻憤怒的猛虎。他的左手突然閃出一個跟右手一模一樣的回力刀。是二刀流嗎?
猶斯幾乎在同一時間擲出兩個回力刀。但鬼異地,兩個回力道不是以同樣的角度與速度飛來,而是由上及左面飛來。
究竟他如何能在擲出回力刀的同時,控制好兩手的力道?這段時間內,他成長了多少?
靈普盯緊由上擊下展現出「之」字型路線的回力刀,兩把銀槍已握在手裡。
槍聲響起…
回力刀發出兩下清脆的金屬聲,卻去勢卻未停下。微風被撕裂,靈普注意到另一個回力刀已襲來。
他側身避過第一個奪命飛來的飛刀,第二飛刀已在他面前。
「還不擺平﹗?」猶斯興奮地大叫。他突然看到靈普在剎那間扔掉了兩把銀槍。
「棄械投降嗎?」猶斯大叫道。
銀光一閃,「雙龍刃」已在手中。他的兩手把短刀反手握在手上,完全吃下了回力道的衝擊力。
先前的回力刀已從背面衝來,他雙腳一蹬,彷彿是在空中的一隻魔鳥。
「可惡…甚麼怪物…」猶斯接回第二回力道。跳上半空,在空中與靈普相遇。
三個影子趺到地上。靈普的左肩為猶斯手上的回力刀所傷。而猶斯,他的左手與左腳被兩龍刃割傷。
他立即感到腳上一陣麻痺。
「可惡,是神經毒嗎?」猶斯跪在地上呻吟道。
「真聰明。」靈普說。第三個影子,至今仍未出手的泛克斯,落到地上。他的左掌被輕微地割傷。
「剛才…」靈普說﹕「我的左刀被擋開了,是你嗎?」
「發現了嗎?不然猶斯的心臟早已沒有了。」泛克斯的聲音依然冷淡。
「剩下你。」靈普說。
「勝利會是屬於我的。」說罷,雖然靈普不能看見甚麼。但他感到四周急速被一種殺氣所覆蓋。
是「氣」嗎?
若然他會靈功的話,那這次的戰果,他不敢肯定。
「喝﹗」泛克斯一個箭步。已來到靈普跟前。速度僅次於老伯。他急速地架起雙龍刃抵播對手的拳
擊。
兩人的身影再度分開。
靈普的左邊臉頰,留有一條細長彷如紅蛇的血痕。血緩緩地向下流。染紅了他的臉孔。
泛克斯﹕這個奇異冷靜的男子的手中,已經不是空無一物。他的右手是一把已出鞘的短刀。
短刀約有泛克斯的半隻手臂,而他的左手,拿著劍鞘。是東洋忍者慣用的半短刀。
「還以為可以取你的性命喇…」泛克斯慢慢地說。
「還有點技巧…可是」靈普用手拭去臉上的血,說道﹕「與老伯相比,這沒甚麼嘛﹗」
他身影忽然跳進黑影中,彷彿完全隱身一般。
「是影術嗎?」泛克斯慢慢地迫近那一大片黑影。
泛克斯的四周,突然出現了極多的黑影。它們慢慢地迫近。
靈普突然從天而降,雙龍刃向著下方的泛克斯直刺。
「可惡﹗」泛克斯單劍橫向抵擋了靈普的攻擊,由於靈普在上的地心吸力關係,在重量的較量上,
是靈普佔優。
泛克斯的短刀不能承受重量,他最終收劍入鞘。退避三舍。他一看,靈普已不見。
泛克斯突然轉身,金屬的撞擊聲傳出。他感應到靈普突至的殺氣。在剎那間擋下了雙龍刃的刺擊。
靈普突然沈入自己的影子中,泛克斯突然感到雙腳被拉著。
他慢慢地沈入影子中。他整個身軀漸漸地向下陷。
暗殺術﹕「伏妖」
「可惡﹗」短劍離鞘,深深地插入自己的影中。
他的影子頃刻間消失了。
幾把飛刀向他襲來。是靈普剎那間逃出,再擊出的雙龍刃﹗
泛克斯把短劍用力擲出,短劍旋轉著用雙龍刃飛去。
雙方的兵器被彈飛…兩個黑影往著對方欺身上前…
靈普的左腳如同黑蛇般向泛克斯抽擊,他感覺有樣硬物擋下了。是泛克斯的劍鞘…
「可惡…」兩個身影再度分開。
「分不出勝負吧…」老伯走在他們之間。「泛克斯小弟,回去吧。這裡有個哀傷的靈魂,他是殺不
死的…」
此時泛克斯想起靈普曾說過﹕「我是殺不死的﹗」
他扶起了在地上不動走動的猶斯,說﹕「總有一天,我會回來的﹗待我的靈在進一步﹗」

老伯拉起了靈普,說﹕「原來當殺手不時有仇家找上門的嗎?」

作者: 雷.仲恩    時間: 2005-1-18 03:24 PM     標題: [原創連載小說﹕狩魔遊記(完)

他在默想。身體裡有一役氣。經由他的血管運行全身。
他的意志想抓緊那股氣,但不留神便被它溜走了。他的意志通過手臂的血管,追逐著那股氣。
當感覺到那股氣近在眼前的時候,它又溜走了。
「可惡…」他睜開眼睛。窗戶外透射進來的陽光被隔絕陽光的黑色布簾擋著。陽光只能在窗下的地
板照耀著。那股光,就是房裡唯一的光源。
他置身在一片黑暗中,黑暗彷彿以氣態形式充斥了房間,空氣厚得可被切開一般。
他盤坐著,身上也是一片黑的刺殺服。黑暗中好像只有他的臉頰一樣。
蒼白的臉孔。
當黎明時份來臨後,他便要把自己關在房裡,與孤獨進行約十二小時的戰鬥。
這個時候,他不會說話…應該是,他不會跟唯一的黑暗說話。
當他還是住在城市裡,他可以躺在破舊房子下的地下室裡,陽光再也不能傷害他了。
他雖然是人類,但也與生俱來地明白血族們的孤寂。
睡眠是他們唯一可以排解寂寞的方法。但當他們夢醒的時候,會否像此刻的靈普一般,被更深重的
寂寞所襲擊?
身體裡的氣彷彿已經不存在一般,當他放鬆心情的時候,感覺氣的能力彷彿煙消雲散。
他知道,自己若能把吸血鬼的首級提回村落,他便會得到獵殺吸血鬼第一人的稱號。
這應該是世上所有高強獵人的目標與夢想吧?
但是,即使做到了,又如何?不是一個虛名嗎?
他又能成功嗎?
他的思潮又飛到了遠遠的過去,那是城堡的時代,他的父親﹕洛因.尼庫洛那個彷彿永遠不老的樣
貌,此刻還深深烙在他的心上。
他的父親是十字軍。當他不受「領主」徵召時,他會在城堡裡休閒地生活著。
有時會與機械劍士比劍,但那些有著人類無法比擬的速度,準確度的半機械生物,都是落得肢離破
碎的下場。
他根本看不到父親出劍的那一刻,連機器被斬開流出黃色機油的那一剎那。他才如夢初醒,原來父
親又已斬殺一個機器。
這些記憶的點滴,漸漸隱沒有記憶的斷層裡,又可能是在忘記的河流浮浮沈沈。
此時,手提電話響起了。
知道自己專用號碼的,只有一人…他微笑了。
「喂?」他說道。
「是我…」經理人沈重的聲音傳來。
「怎麼了?我聯絡你很久了。」靈普說。
「我知道…」經理人的聲音,使他感覺到不祥。「這裡,出了大問題。」
「快說甚麼事?」他著急地問。
「是捕快。他們出動了有史以來最多的捕快﹗行內已經有很多高手被殺了。」經理人說﹕「他們…
已經來找你了…」一陣驚心動魄的咳嗽傳來。
「你怎麼了?受傷了嗎?」他著急了。
「他們來這裡…迫我說出你的位置…他們在船公司裡…查到你的目的地﹗」他咳嗽著。
「可惡﹗」他心裡暗叫﹕「喂﹗你別死啊﹗你敢死的話,我便殺了你﹗」
「沒用的…現在走還來得及…快走吧﹗」他說﹕「這就要死了嗎?…想不到那種感覺與睡覺那麼像。」
「喂﹗別睡啊。快叫救護車吧﹗」他喊叫著。也許連老伯和斐雅也能聽到。
「………我還幫你做了兩把新的刀…放在城裡…你的地下室裡…咳咳…」
「別再說了﹗」他心裡無言地躺淚。
「………」
「別…」
電話的另一邊,歸於寂靜。
甚麼回事?
這不是真的…是做夢罷了。他在房裡來回渡步…他的腦裡百般思潮橫流,極多的記憶充斥了他的腦
袋,他不知道自己下一部應該怎樣做。
「職業捕快呀。你開罪不少的那種呀。拿著劍架喇一劍就取人性命的那種啊。」
他的腦裡突然響起了利蘭的聲音。難道她所說的,是真的嗎?
他悲憤地一拳打在壁上。「可惡﹗」
現在是白天,他不能走。他不能離開這裡﹗他任由憤怒燃燒著自己的心智。他不斷擊打著地板,任
由痛楚充斥著他的神經深處。
他趺坐在地上…
無言痛哭著。與經理人相遇的日子,慢慢飄至。

地點,酒吧。
暗角的一張桌子,坐著兩個不尋常的人。陰陽師與東洋劍客。
他們在等待甚麼。
某個黑影信步進入了酒吧。看清楚,原來是兩個人。
一人,是外表粗獷,左右手暗藏兩把「之」字型的回力刀。走在他前面的,是一個身材中等的男人,
雖然他的手上沒有任何武器,但他的眼神予人一種危險的感覺。
「這邊。」麗鬼揚聲道。
「雙回力刀的猶斯…和,捕快集團的首領,泛克斯。」麗鬼說。「久仰了。坐下吧。」
「我們剛才去了刺殺尼庫洛。」泛克斯淡淡道。
「呵呵。成功嗎?」麗鬼笑著說。似乎他已經知道結果。
「失敗了。」泛克斯說道。「你一定想知道,我們為什麼要殺他吧?」
「我不想知道。」麗鬼說﹕「我只想說,你跟我們合作,就必要暫時打消殺他的念頭,因為往後的
日子,我們不可避免要跟他合作。」
「我明白。」泛克斯沈聲道。
「我想知道,酬金有多少。」東洋劍客說道。
「呵呵,是喇,一時大意忘記了。酬金呢,每人有二千萬元。」麗鬼說出如此巨大的一個數字時,
臉上依然掛著他獨有的迷人笑靨。
「還不錯喇。」猶斯說。
「不過,任務可不是容易的哦。」麗鬼說道﹕「是吸血鬼喔。而且,我是不會出面幫手的。我只會
以法術幫助你們。」
一陣沈默。
「喂,老闆﹗」東洋劍客粗糙的聲音說道﹕「再拿酒來。」
「劍客先生,你可是喝了很多啊。」麗鬼說﹕「好了,說回正題,只要殺掉目標,錢就會交給諸位。」
「呀…泛克斯老兄。」麗鬼說﹕「捕快集團的首領,不是該在貴組織的根據地的嗎?」
「不是。」泛克斯簡短地回答。
「沒差喇…」麗鬼攤手說道。「若尼庫洛和那個半吸血鬼也沒問題,那時我便會通知諸位了。」
「那好,我們走。」泛克斯起來。
「那麼快?」麗鬼說道。信長依然在喝酒。
「我們還有很多工作。」泛克斯說。「不過,陰陽師。你最好不要被那吸血鬼發現你的異心才好。」

作者: 雷.仲恩    時間: 2005-1-23 01:11 PM     標題: [原創連載小說﹕狩魔遊記(完)

白色城堡的正體,已映照在科羅達的眼睛上。
眼前是一道大得可讓食人妖通過的巨門,一陣吵雜的機械聲格格格地傳至。門慢慢地打開。
科羅達跟隨在下女的身後,巨大的城堡慢慢變大,迫近。
下女們像是幾具無感情的機械,她們毫無神采的眼睛。就好像封了塵的珍珠一般。
她們踏著一絲不變的步伐,領著科羅漢達來到白色城堡內。
一陣巨響傳至。他轉頭一看,原來巨門已閉上。冰冷的強風隨巨響襲至。下女們飄逸的長髮被強風吹拂得飄浮起來。
但她們毫不理會,只是繼續走著。
此處,是一道陰暗的走廊。往前看,卻見不到盡頭。地上是一片血紅的地毯,旁邊如同死人皮膚的死白石壁。
在壁上掛著極多的油畫。但一致的是,它們都是用陰冷的色系創造出來的。
有巨白骨拿著刀子,把刀深深地插入一個裸女的腹中,鮮血四散的一刻,被畫家如實地記錄下來。
在無星的暗夜下,兩個吸血鬼在森林裡約會著。他們的馬車就停在身後。
數之不盡的畫作,不知是出自何人手筆?是那傢伙嗎?
走廊的空氣似乎不太流通,濕冷的空氣厚得可被利刀切開一般。一陣陣的悽冷感覺襲來。
他感到混身不由自主地發抖。他揭力地壓制它。
彷彿會有某種危險在黑暗中偷襲他一般,他全身的細胞都在警戒著。
遠處,傳來一個小光點。雖然小得幾乎不可見。但那裡,確實在個光源。
但他完全沒有高興的感覺,在那等著他的,是甚麼?是更大的危險嗎?為什麼他會主動提出來這裡?
現在,他已騎虎難下了。
彷彿無盡的走廊,接通著的,是一個巨大的大廳。
此處有一頂巨大的吊燈,在幾點燭光在燃燒。明顯地,那些燭光不足以照亮躺大的大廳。不成比例的燭光,跳躍的火光
與影子,使大廳顯得鬼魅非常。好像有不知名的鬼魂在盤旋一般。
大廳十分怪異,有別於別的城堡。大廳中有四條架空的樓梯,看來是通往不同的樓層。四條樓梯在空中互相交錯。
他往上望,驚覺城堡的內部原來是中通了的。在最層
下女轉頭對他說﹕「主人在二樓的書房裡等著你。」她指著最接近自己的那一條。
那是通往三樓的樓梯。
他無言走上樓梯,慢慢離開地面。感覺上,這些樓梯就像是通往天堂的天梯。
他又在想,在三樓等著自己的,是甚麼?
「嗯…你始終來了。尼克。」黑影說道。
他坐在椅子上,。吸血鬼背對著他,雙手反扣在後。凝望著月光。
黑影的長髮垂在肩膀上,身穿一件純黑色的大衣,大衣的背面,是一個血紅的十字架。
那十字架彷彿是有生命似的,在黑暗中發著亮光,緊緊地盯著他。
他感到一陣莫名的恐懼。即使他在往時曾經遇見過這個吸血鬼,但此刻的他,未免與當時的相差太遠了。
雖然血族是不會成長、變老的。但此刻的迪奧斯瑪大公,實在予人一種令人顫抖的可怕感覺。
往時的他,是集俊美,溫柔,憂鬱於一身的奇妙生物。現在呢?
他的身上散發出一種強韌如野獸之氣的殺氣。彷彿有任何生物靠近,都會被無情地撕殺。
這些年來,他經歷了甚麼?
「我經歷了…你不能想像的…」他緩緩的聲音傳出。
一陣沈默。
「甚麼?」他心裡想﹕「他為什麼會知道我在想甚麼?」
「我當然可以知道了…」他緩緩地說﹕「我總比凡人要有技巧一點。」
一種震驚而不自在的感覺傳至他的神經深處,他現在想甚麼,眼前的吸血鬼都一清二楚?
「對…我是可以一清二楚。但我選擇不去這樣做,因為凡人的思潮是十分擾人的。」吸血鬼緩緩說。
「說起來,你已經長大了。也許應該說,你們會衰老。」吸血鬼依然背對著他。
「反之,你卻變了很多。」他說。
「是呀…我變了很多。」吸血鬼令人混身顫抖的沙啞聲音說道﹕「孤寂是能殺死我的…雖然我現在還擁抱著不死的力量。」
科羅達無言聽著。
「現在的我,只能不斷找尋人類的伴侶…」吸血鬼說道﹕「以排解無盡的長夜…」
黑影突然轉身。他那蒼白的臉孔映照在月光之下。他的白晢異於常人,好像一張漂白過千次的布料一般。
這種蒼白是?
「因為…我類的微血管已不飽含血液…」吸血鬼說道﹕「好像,一具乾屍是嗎?」
「你很久沒吸過血了嗎?」他說。
「是的…有很久了…」吸血鬼緩緩走近道﹕「一年之中,總會有些時候,是這樣的…」
他在另一張椅子上坐下。
「你來看我了。」吸血鬼像是個老人似的。是的,他的確像個老人。
「是的…我來看你了。你知道村莊的人們如何痛苦嗎?」他突然說道。
「這些我都一清二楚。」吸血鬼說。「你是來幫助他們的嗎?」
「不是,我只想說,你的某一個手下,最近密謀叛變。」他說。
「我知道…」吸血鬼彷彿在喃喃自語。
「怎樣做隨便你,這只是一個忠告。」他說﹕「我聽說你最近又抓了個少女。」
「是的…」吸血鬼微笑道﹕「是個名為利蘭的女性。」
「甚麼?」他喊叫著。
吸血鬼閉上眼睛,彷彿在找尋甚麼。
科羅達感覺自己的思想像被「入侵」。是記憶的回路。
「原來如此…是戀人嗎?」吸血鬼沈聲說﹕「那已是塵世的事了。她現在是我的…」
他感到一陣莫名的感覺,往日失散了的戀人,此刻,卻已落入血族之手?
「想說甚麼?」吸血鬼說道。
「若你已經知道我想說甚麼。那我怎樣開口?」他說’
「那你就應該去想想,你為什麼會說這句話,而這句話的背後有甚麼深層意義。」吸血鬼說。
「要保護她嗎?」吸血鬼笑說。
「甚麼?」
「捕快集團…與麗鬼同伙的集團首領,會襲擊利蘭。因為他們認為她對我來說十分重要…」
「不是嗎?」他說。
吸血鬼旦笑不語。
「你若留下來,便可保護她的安全。對嗎?」

CH10 尼庫洛.黑血
「她在哪?」
「我可以讓你見她。」吸血鬼慢慢說道。
月光下沐浴著的少女,秀麗的臉孔視射著他。那就是科羅達.尼克往時的戀人。
現在的她,眼睛失去了往日的神采奕奕。那種使人看見便會不禁會心微笑的眼神,現在到哪了?
她身穿著一件純白色的洋裝,伴隨著微風輕輕擺動。
她的身體依然嬌小,波浪的秀髮依然閃著亮光。
他想緊緊地抱著她,緊緊地感覺她的肌膚。但是,他只是注視著她。
而她很像望著一個陌生人一般,眼睛彷彿在搜尋對科羅達的記憶似的。
他戴著污流戒指的右手緊緊地握緊,發出格格的聲音。
「利蘭?」他輕輕地叫道。
微風依然在吹,蒼月的暗光灑在城堡的陽台上的利蘭上。
「利蘭?是尼克。我回來了。」科羅達悲傷地道。
她像是看著一種神奇的生物似的,以好奇的眼光看著他。
「你怎麼了?」他慢慢地走近。
每當他踏出一步,利蘭便退後一步。他們兩者之間,似是有一道無形的空間阻隔著一般。
她始終不說話,她的記憶中,有科羅達的一點影子嗎?
「他對妳做了甚麼﹗」他憤怒地說。混身在發抖著。
「她不會再記起你了…」吸血鬼出現在黑暗之中。暗紅色的眼睛在黑暗中燃燒著,是吸血鬼飢渴的表情。
「你對她做了甚麼﹗」他再次咆哮。
「當然…是吸了她的血了。」吸血鬼輕輕笑著。
「你…」他雖然早已料到利蘭已被大公吸血,但他做夢也想不到她會變成如此無意識的人偶。
「你…愛她嗎?」吸血鬼說道。
「…」
「愛只是種很薄弱的情感…被其他負面的感情更不堪。」他說﹕「你是敵不過我的…我的朋友。」
「…」科羅達因憤怒而默不作聲。
「留在這裡保護她吧…既然她是你回來的目的…」
少女依然睜著她美麗的雙眸。

斐雅輕輕撫摸著她的花劍,她坐在道場的中心。
一種厲烈的氣所外輻射而出。這就是斐雅的氣。這種氣突然被外來的事物打亂。
是老伯。
「村中的情況不太樂觀…」老伯說﹕「那女生看來是被那個妖怪抓走了。」
「是嗎…」斐雅緩緩道。
「那麼…你打算何時出手呢?」老伯的語氣中完全沒有平日的輕鬆。
「快了。」她說﹕「靈普出了點問題。」
「那小子怎麼了?」老伯徑自坐了下來。
「好像了…經理人被殺了。」
「經理人?誰人下的手?」
「好像是職業捕快。」斐雅說道。
「哦…」老伯的語氣中完全沒有哀傷。不是他冷血,而是他看過太多生老病死了。
「他整天把自己關在房裡。」斐雅的語氣又是一貫的冰冷。說道﹕「那樣…恐怕我們要分道揚鑣。」
「說來聽聽。」
「他一定會找捕快們報復的。」她說﹕「也就由他好了。」
「我也讚成。」老伯說。
「不過,師傅要跟我上山。」斐雅嫣然一笑。
「呵呵…壞徒兒。」老伯呵呵地笑著。
「不然,你的徒兒可會應付不了的。」她笑著說。
「好好好…可別在危急的關頭扔下我這個老頭兒就可以喇。」
一股陰冷的氣自二樓四處散溢,圍繞著斐雅與雷爾老伯。
「那小子真是不簡單…」老伯的眼睛合成一條細線。「呵呵。」
二樓傳來開門的聲音。輕盈的腳步聲傳來。
「嗨﹗」老伯笑著說。隨即,斐雅輕聲地呼叫。
靈普的臉彷彿蓋上了一陣黑色的雲霧,黑色的長髮散亂非常,垂在兩肩。
但是,他的眼神裡,彷彿燃燒著一股青白色的鬼火,彷彿有一種不祥的能力從他的身體緩緩流出。
那是「氣」﹗老伯暗暗呼叫,他心裡有一股黑霧在漸漸形成。
靈普散發著的,是「發靈」的技巧。他把意識中不自覺把那股黑暗的風暴融入了暴發的氣中。
這是如何做到的?不經指導便學懂了「發靈」的技巧,而且,殺氣中還帶著如此巨大的壓迫感。
靈普的情況,是『鳳眼』顯現的徵兆。『鳳眼』是習靈者進入所謂「走火入魔」的境地時的特別名詞。
若有個陌生人走近,一定會被靈普二話不說地殺死。加上他殺手的本質。
他已成了「鬼」﹗
老伯二話不說站了起來。氣立即從他身上每舍穴道爆發。道場穿滿了不尋常的氣壓。
「師傅﹗」斐雅叫道。
「他已經瘋了…不打醒他是不行的。」老伯說。
老伯罷好架勢,左腳踏前,雙手是一前一後的姿勢。是迎戰的架勢。實在找不出在甚麼破綻。
看來那個經理人,對他來說一定是個重要的人物。所以他才受了如此大的打擊,在習靈期間最忌的,便是受大刺激。
靈普的眼神彷如惡鬼,他不像老伯擺好了迎戰姿勢,而是雙手自然垂放。
他一定有些異於常人的天賦,才使他在如此短時間來習得『發靈』的技巧﹗老伯心想。
「呼~」一陣野獸似的怪叫自靈普的喉嚨傳出,震動了整個道場。
他雙眼一瞪,剎那間已跳近老伯。老伯側身一閃,道場內彷彿充滿了巨大的暴風。
老伯看準了靈普腰側的虛位,修長的左腳使出一記回旋踢。
驚人的高速,在一般人的眼中,可能還未搞清楚誰先動手。
靈普發出一陣咆哮,身體以不可思異的力量凌空逆轉,往老伯橫掃而來的左腳使出一模一樣的回旋踢。
「啪﹗」一聲巨大的撞擊聲自他們之間傳出,在空中彷彿爆出一點閃光。兩人再度分開對峙著。
在僅僅數秒的幾招裡,靈普所使出的,已是能以一敵百的力量。
老伯則是暗自驚訝,這個小子令他驚訝的,不是那一記足以令他感到痛楚的回旋踢,而是他能在一剎那之間凌空逆轉全身,
光是這一招已是令一般人畏懼。而他更在餘力使出強大的踢擊…
潛藏在他體內的…就是尼庫洛家族的「魔血」嗎?
靈普再次襲來,雙拳往老伯擊去,拳如雨下。老伯則是用太極之中常用的「推、托、帶、領、搬、攔、截、扣」中的托輕輕
把靈普足以擊毀岩石的拳勁向外化解。
靈普的拳如無數的細線向雷爾老伯極速擊去,但那些細線在到達老伯身體之前,發出了一點一點的亮光,繼而消失。
在極短的時間中,老伯把靈普的拳擊以太極拳通通化解。
冷不防,靈普的拳擊已經停下,他身子一沈,左腳往老伯的頭部橫掃。
這是他的動作首次比老伯還要快。
眼看便要命中…
老伯輕輕用雙手夾著他擊來的左腳,然後借勢把雙手一轉,靈普整個身軀凌空旋轉起來。
原以為會就此趺到地下的靈普,在趺到地上的一剎那,以單腳踏地,右腳往老伯的腳踝擊去。
彷如一條狂暴的黑蛇。
在旁觀戰的斐雅首次感受到,潛藏在他身體之內的那種黑暗的力量。那便是師傅所說的那…
老伯輕鬆跳起,靈普的身體突然變成弓型,向後直飛。撞到壁上。
「真是可怕喇…」老伯拭去頭上的冷汗說。
靈普則是一動也不動,那陰冷的氣漸漸減弱,但一直沒有消失。

十分鐘後,靈普恢復了意識。
斐雅與老伯在他的床邊。老伯含笑看他。
「呀,這麼快就醒了吶?」老伯把手放在他的額上,輕輕說﹕「大既已經沒事了。」
「我怎麼了?」他的意識十分混亂,剪不斷,理還亂的思線不斷在他的腦裡交錯著。使他頭痛欲裂。

「呵呵,突然襲擊我這個老頭兒哦。」老伯笑著說。
他記起自己剛才的感覺,好像在他的身體裡在另一個意識,經理憎惡的力量漸漸強大,控制了他的
身體。但那是一種極樂的感覺,身體似是飄到了空中。每是擊中老伯,就有一種快感傳播到全身。
當他力竭的時候,身體的重量一下子加在他的靈魂上,使他有一種莫名的失落感。
老伯信步離開房間時,說﹕「好好談談吧。」
門關上了。
房間沈默下來。她的神色少了平日的冷漠,取之,是一種斷然的憂慮。但,那把長劍的輪廓依然清
晰,彷彿代表了她永遠堅強的意志。
「你是不是有話想說?」斐雅說。
「是的。我想我要走了。」他輕輕說。「很感謝你們接待我,還教了我有關靈的一點點毛皮。」
「可是,我發覺有些事是需要我做的。」
她沈默著,清晰的眼睛少有地泛起一點迷思的霧。
「我要去報他的仇。」靈普斷然說。「這比去殺一個與我毫無關係,又比我高強百倍的吸血鬼要急
切。
她輕輕地說,聲音飄散著﹕「那麼,你要放棄你的任務嗎?」
他對她四目交投著,他把目光移開。
「是的。」他說﹕「我需要時間去靜靜。」
「你確定嗎?」她說。
「是的。」
她定睛看著他,良久,說道﹕「你跟一個我的一個故人很像。」
一個聲音從門後傳出。「唉呀,真的不負任。」
老伯打開房間走進來。
「老伯﹗」靈著暗暗吃驚,為什麼他不能察覺到老伯的存在?這就是「潛靈」嗎?
「師傅…」
「小子,你下一步打算怎樣做?」老伯徑自坐了下來。
「原來你偷聽的怪癖。」靈普白他一眼。
「答我的問題啦,聽說已經有很多職業捕快正在前來的途中了。」老伯說。
「我打算…殺人。」他冷冷地說。
「是嗎?你打算做以一敵百,那種苯蛋才做的事?」老伯呵呵笑著。
「對。」
「好啦,你去吧。」老伯出乎意料地爽快。
「斐雅,走吧。我們阻止不了尼庫洛的小子的。」
靈普聞言,吃了一驚。
「你認識我的父親?」他喊叫著。
「甚麼,沒有呀…走吧。斐雅。」他們師徒二人慢慢離開。

作者: 雷.仲恩    時間: 2005-1-24 01:22 AM     標題: [原創連載小說﹕狩魔遊記(完)

他把剛風乾的刺殺服穿在身上,與他來時的樣子一模一樣。
把雙龍刃及銀槍插在衣裡,他離開了短住過的天雷塔。
斐雅送他離開。
他們走過老伯「精心設計」的,放滿了破舊鳳凰石像的庭園。不經不覺,這裡的周遭的樹蔭已濃密了不少。
他們無言地前進,他想開口,但一種無形的壓力壓迫著他。這種感覺是…
彷彿在一種可怕的生物寄居在他的體內,在某些時候,牠會破體而出似的。
他突然有個奇怪的想法,他想緊緊地抱著斐雅,讓他們彼此的體溫交融著。他只是想如此,他想得到依靠。
復仇的心與慾望,在他的體內如狂風暴雨般吹襲。
不知,斐雅在她的「心獸」爆發時,所受的痛苦是否也一樣?她的身體裡,是否也有一股暴風在吹襲?
此刻,只剩下他們。在進入村莊的道路上。
「斐雅。」他靜靜地說。
「有事嗎?」
「我走了以後,你打算怎樣做?」他說。
「上山殺他。」斐雅安靜的聲音幾乎不可聞。但細弱之中有著一種剛強。是一種強韌如鋼鐵的意志。
「你可能會被殺掉的。」他驚訝自己這麼容易就說出了自己心中的擔憂。
她沈默了,但隨即嫣然一笑。說﹕「你擔心我嗎?」
「是的。」他直接說道。
村落的南門已在眼前。暗黑色的天空閃動著星塵,不知在宇宙的盡頭,是甚麼?
在黑暗的盡頭等待著靈普的,是甚麼?
現在,已是零晨四時。四周只有不知名昆蟲的嗚叫。除此之外,周遭寂靜無聲。
他們已步入村莊。他們的目的地,是他們來時的碼頭。那時,還是嚴冬。
他突然想起甚麼,說﹕「妳在這裡等我,好嗎?」
「好。」
他信步來到一間熟悉的屋子前,他感覺到室內暖氣的熱氣。這裡是利蘭的家。
他從斐雅的口中得知,利蘭失蹤的事。
想必,她的家人會感到十分憂心吧?他撫模著木門,默不作聲。彷彿在想甚麼。
他實在不想見她的父母,他的心底裡,彷彿浮沈著一種內疚。
雖然不是他直接導致利蘭的失蹤。
在他深邃的目光中,沈著一點點哀傷。
斐雅在遠處注視著他。
他回到斐雅的身邊。
「你怕他們在睡覺嗎?」雖然她是這麼說,但她好像已經明白靈普的心情。
他沒有回答。
只有繼續一起往碼頭前進。
靈普的身影突然消失,但,他只是緊緊地抱著了斐雅。她靜靜地讓他抱著。
他感到一陣香氣飄散在四周,此刻的她,不是那個揮劍斬殺吸血鬼與食人妖的她。此刻,她是女人。她的身體彷彿變得十分
柔軟。
他與斐雅接觸的地方都感到一陣暖意。
「你怎麼了?」她輕聲說。
「……」他就像一個小孩,緊抱著手上的娃娃一樣。
他輕輕放開她。海浪的聲音,傳到他們的耳裡。
「我要走了。」
她的眼睛裡,閃過一種異樣的色彩。
他面前著大海,黑色的海面閃爍著月光的顏色。
我走了。阿萊克斯。
縱使任務還未完成。但未來還未決定好。
「代我向老伯說再見。」他說。
「好的。我走了。」她說。
「我在這裡等船來。」他說罷後坐在沙上。
「我實在不想說再見…應該是說,晚點見吧。」她說。
「是的…」靈普苦笑著說。


作者: 雷.仲恩    時間: 2005-1-31 06:09 PM     標題: [原創連載小說﹕狩魔遊記(完)

Ch 11 人間兇器
靈普一身黑色的刺殺服,如同一隻黑色的餓狼一般。
他靠在甲板的杆上,眼下是無盡的黑暗。
極北的村落慢慢地變小,變小。繼而成為灰燼一般,消失在海平面上。
冰冷的風漸漸消失,四周變得和暖。這是船隻漸漸離開赤道線的原因。
他心裡充斥著一種複雜的心情,復仇的憤恨,以及對斐雅及老伯的憂心。混合成一種折磨他的愁緒。
對她,靈普存在的,是一種莫名的熟悉感。自己好像在哪裡曾見過她。她所散發的氣息,似乎與記憶中某個身影極相似。
他在想,自己離開後,她果真是要上山刺殺吸血鬼嗎?
她會有危險嗎?
他又暗感奇怪,自己為什麼會變得關心別人了?他只是個過客罷了。
而且,他又已經沒空去擔心別人。
雖說一般捕快不是他的對手,但這次照經理人的遺言,也許這次集團是受了政府的壓力,作出有史以來最大的狩捕行動。
經理人…
雖說他的這身功夫,不是由經理人傳承的。但,聽聞他年輕的時候也是個一等一的刺客。
就是因為鋒亡過露,令致他不只成為捕快的追殺目標,更成為行內人的眼中釘。
最後,經理人只能退隱。他最後成為刺殺集團的首領,而靈普,就是在捕快集團中被經理人所發掘出來的。
「只有跟隨著我,你才能成為令世界驚嘆的男人。」這是經理人第一句對他說的話。
那時候,他沒有管甚麼道德。他只需要力量。那個可怕的回憶,在夜深人靜的時候,依然恥笑著他的軟弱。
彷彿,他永遠無法從痛苦的回憶中逃逸。
痛苦,另一方面成為他修煉刺殺術的動力。
他年僅十九歲,便已經能掌握最少以一敵十的能力。但他極力避免自己落得跟經理人一樣的下場。
不知他是否失敗了?
風吹過大海,捲起海潮的氣味,吹拂著他,輕輕擦過他的臉頰。
他的焦點落在遠方的地平線上,思緒已盡然飛散。

此處,是被稱為移民城市的「瑪拿巴」。此處,是不同人種雜處的城市。每天,不同的人湧進這個城市,又移民到其他地方。
少有人會在此處長期居住下來。這處是全國最大的毒品分銷中心,不同的人在街上四處走動,販賣他們手上的白色粉末。
吸毒者在黑暗的後巷、扔空的單位內吸食著毒品。這裡,法律名存實亡。更不用說是有警察。
一座全市最高的建築物﹕帝國大廈,標誌著這個帝國的皇權。
其他破舊的建築物,以帝國大廈為中心輻射而出。林林立立的房屋密不可分地立在地表之上。
晚間,看似美麗的夜景,暗藏著人間腐朽的真實。
歌舞妓町、毒品吸食中心林立,穿著性感的女人在街上毫不避忌地拉客,繁華是這城市的特色。
縱使這種繁華已接近病態。
靈普走出超高速列的車廂,眼下,是空無一人的車站。一陣風把車站地上的舊報紙吹起,然後,又慢慢地落到地上。
他還是第一回踏足瑪拿巴,只是,他對這個繁華已達病態的城市的艷名早已耳聞。但他沒有任何雀躍的心情。
他的目的,有誰人知道?
靈普,走在滿是途人的街道上,行人誰也不理會誰,彷似對周遭的一切毫不在意。
街道十分吵鬧,樓高七層而破舊的建築物立在街道兩邊,彷彿是低頭看著眾生。
對任何人也不感興趣,心靈已然為情慾所佔據的眾生。
他默然走在吵鬧的人群裡,彷如一隻飛在污雲裡的白鵝一般。與周遭的一切有著絕對明顯的對比。
和暖的微風迎面而來,與冰村的氣氛有著決定性的差異。
他竟有點掛念那個小村落了。還有失蹤了的利蘭,他都掛念。思緒又再混亂起來,他趕緊把它理清。
他轉身走進一條黑暗的後巷,四處滿是潮溼的空氣。寂靜突然充斥於他的四周,人群遠離了他。
他在壁上模索著,突然,黑暗中發出了氧化金屬門打開時發出的聲音。
原來是一道暗門。
他信步入來,裡面原來是一間酒吧。很少人在喝酒。
看似是老闆的肥胖男人在睡著覺,發出煩人的聲響。他慢慢走去。
「老闆。」他靜靜地說。但肥胖男人看似聽不到。
「老闆﹗」他大聲喊叫。酒吧裡的人都看著他。
男人慢慢地起來,睡眼未開似的,說﹕「怎麼了?」
他慢慢地說﹕「我要見那個人。」

斐雅跪坐在道場中。
她的金屬長劍平放在自己的面前,眼睛閉著。臉容異常蒼白。
她在忍耐某種東西。一種壓迫著她的意志。
「是那樣嗎?」聲音說道。
她睜開了眼睛,拿起長劍,向天雷塔的大門走去。
「你是不能成功的,別送死了…」聲音再說。
她毫不理會話聲,如同是一個永遠獨行的遊子一般。她的眼睛燃放著血光。
她走到了庭園中。沐浴在月光中。
她的目光放在遠方的白色公館中。突然,老伯出現了。
「終於要走了嗎?」老伯慢慢地走過來。
「是的。」
「這是一個忠告,放棄吧。即使妳成功了,妳的生命也只能剩下空虛,寂靜罷了。」老伯的語氣,有著平日沒有的沈重。
她沈默地站著。在月光下。
「而且,妳知道,他是第五代的子嗣,而且,『那一位』更是親自傳他密技,妳沒有勝算的。」老伯說。
「我要去。」斐雅說﹕「每個晚上,我都在等這一天。」
「難道妳的心裡只剩下報仇嗎?」老伯說。
「不,只是這心志比我任何一種意念更強大。現在,在我身體裡流動的,都是那可憎之血,無時無刻,我都感到痛苦。」
她說。
「就是如此,妳也應該等上那小子,他會幫助到妳的。」老伯說。
「等待他的,很可能是地獄。」斐雅說。
「捕快可不是省油的燈。」老伯說﹕「但他的目標應該只是捕快的首領,因為所有命令也是由他下達的。」
「希望他平安。」斐雅彷彿唱著安魂曲。
「那麼…」老伯的表情彷彿在說真拿妳沒辦法一般,說﹕「妳何時上山?」
「這晚。」斐雅說。
「妳彷彿想儘快結束自己的生命似的。」老伯說。
「我活夠了。」斐雅說﹕「而且痛苦地活著。」
「即使妳殺掉他,也不能消減妳心中的空虛。」老伯嘆氣說﹕「不過,這時妳是不會聽我說的喇。」
「謝謝你,師傅。」她嫣然一笑。
一聲響亮的金屬聲在夜空響起。金屬長劍已然出鞘。握在她的手裡。
「用這把劍。把前方的阻礙一一掃除吧。」她說。
老伯把玩著自己的長白髮,說﹕「先到村裡去買兩匹改造馬吧。」
「是否要用『那個』?」斐雅說道。
「你喜歡。」老伯說。「走吧。」

這個夜晚,吹拂著一股不尋常的風。一陣氣流在師徒之間吹過。天空的污雲隨之而流動。
露出了水靈的蒼月。
村落沐浴在月光之下。不知村人的心裡,是怎樣的心情?
是恐懼嗎?難道…是不為人知的一絲興奮?
村人向來敬佩,人稱「仙人」的雷爾,帶同其弟子﹕一個絕美的半吸血鬼來到了村中唯一的中途商店。
中途商店所販賣的,是旅人所需要的食物,食水,機油,各類機械零件等補給品。
中途商店的販賣對像,顯然不是村人,而是途經冰村的旅人。
如今,在漸覺冰冷的風中出現的,不是尋常人物。
走在前面的,是一個白髮斑斑的老人。但他卻是昂首闊步的前進。再走近一點,不難發現他那不像老人的光潔肌膚,顯然,他沒有一
般老者的衰老之態。
跟隨著他的,是穿著黑斗篷的女性。銀黑相間的秀髮在風中輕輕飄浮,身後是一把看了叫人心驚的金屬長劍,她精緻的麗容
中,隱藏著冰烈的殺氣。
老伯走到了中途商店中,店裡看似快要打烊。四處都是待收拾的各式用具。
奇特的武器、藏在金屬管子裡的人造胎兒、廢鐵似的金屬零件,散落一地。
老者大喊一聲﹕「有人嗎?」
一個肥胖的男人在垃圾堆中探出頭來。「有事嗎?看官。」
「我們要買兩匹機械馬,Bx320的型號。」老伯緩緩道。
「呀…Bx320已經很舊了嘛,不若買xp130吧,價錢只是多一點,但性能高哦,而且用油價少,能趕長程路…」
「行了,我要Bx320。」老伯說。
「哦。」老闆也不再出聲。「兩位跟我來吧。」
他們經過後門,來到後園。
「這兩匹吧。」老闆說。
樹下的兩匹馬在低頭喝水,雖然被改造的馬匹已經不需吃喝,但牠們的回路中仍保留了原始馬匹的野性。
「好吧,謝謝你。」
斐雅走去把兩馬拉過來。她拿出一把小刀,輕輕按在手掌上。
她的肌膚上立即冒血。
她把手掌放在馬匹頸上的燃料入口上,血液緩緩流進燃燒入口中。
一聲哀叫充斥了後園。馬匹發狂似的發抖,可是一會兒後,牠們便平靜了下來。
肥胖男人目瞪口呆地看著。
「好的,謝謝你。」老伯騎上馬後,向他如此說道。

時間﹕3:00am
四野無人。往下望,可以看見起伏的山脈,以及沈睡在夢鄉的人類村落。
老人與女性,策馬狂奔。馬匹的腳下彷彿吹起一陣暴風,吹拂著周遭的砂化木。
兩人如同影子一般,在地表上奔走著。馬匹絲毫不見疲憊。
忽然,兩人停下。
他們所感受到的,是四周充滿一股冰冷的氣。
黑影從樹影中走出。那是,身穿白袍的陰陽師麗鬼。
「呵呵,看兩位殺氣騰騰的樣子,是想做甚麼?」他笑著說。
老人笑呵呵地說﹕「呵呵,當然是殺人的勾當罷。」
「可是…」麗鬼說著﹕「我的任務就是阻止兩位。」
「為什麼?」斐雅首次揚聲。
「那是責任吧…總而言之,你們缺了那位刺客,我仍能應付的。」
一聲清脆的金屬聲傳出。
金屬長劍沐浴在月光中,發著冷烈的光。
「唉呀,這麼快便要拔劍了,真不好玩。」他笑著。
「你就單人匹馬嗎?」老人說。
「是的,就單人匹馬吧,老爺爺。」他的眼裡隱藏著的,是殺氣。
馬蹄踏著泥土,地上的枯枝紛紛被壓碎,一股勁風吹襲著。
劍光一閃…
長劍已沒入陰陽師的腹中。
忽地,陰陽師的身軀化作萬千的落葉,隨風飄散著。斐雅即是臉不改容,她臉上的溫柔已然消失,雙眼燃放著血光。
老伯則是靜觀其變。
一聲巨響。在劍者的四周,無數個陰陽師從地底冒出。
劍者一蹬馬腹,機械馬全力狂奔。無數的陰陽師緊隨其後。
狂奔中的劍者忽地回頭,劍光在人影之間間斷而出。
人影們再次化作落葉。斐雅的劍傷不到他。
「怎樣?這次輪到我了吶。」麗鬼的聲音傳來。
微風彷彿在吹奏著死亡的樂章。
落葉在劍者的背後忽地聚合,變成真實的陰陽師。他手上拿著一把短劍。
又是一聲清脆的響聲。兩劍相擊,劍者策馬奔走,與陰陽師的距離剎那間被拉遠。
「呵呵,真難纏的對手呃。」他說道。「這個…又如何?」
他在他的長袖裡,慢慢拉出一把長刀。
忽地,他的身影再次化成落葉。消失於風中。
……
兩顆閃光忽地出現在劍者的四周,是兩劍相交的結果。風在狂亂的吹奏。
陰陽師的長劍剎那之間已然出鞘,雷光似的速向劍者揮去。
斐雅身軀飄然而起,斗篷飛舞著彷如黑翼。
劍短在空中脫手而出。
命中了陰陽師…
作者: 雷.仲恩    時間: 2005-2-6 12:11 AM     標題: [原創連載小說﹕狩魔遊記(完)

「還不錯喇…」陰陽師如此說道。「不過,火候還未夠。」話未說完,陰陽師再次消失於風中。
一聲微弱的呻吟傳出。
雖然她依然騎在馬上,但她握著右臂的動作出賣了她。血從她的右臂緩緩流下。
陰陽師突然出現在樹上,從高處注視著她。
「怎樣?說到底,我也要感謝老爺爺沒有出手幫忙喇。」他如花的笑靨十分突出,如同是女鬼附
身般令人心寒的微笑。
老伯在遠處說道﹕「我的徒兒,努力吧。」
「沙~」的一聲,麗鬼以樹木作為支點發力一蹬,向著斐雅衝去。
光點以半圓形的軌道斬開衝來的陰陽師。
一如以往,金屬長劍所斬開的,只是一堆落葉。陰陽師在遠方出現。
此刻的她,才驚覺在她四周的地上,以貼上了一些不知名的符咒。
「可惡吶…」老伯看似毫不擔心,袖手旁觀。
忽地,機械馬看似乏力地低下身子,以座上的劍者也露出甚為痛苦的表情。
怎麼回事?
奇怪的是,被微風吹進劍者四周的落葉,就像是被吸引住的,飄到地上後,便緊緊地貼在地上。
「是重力…」老伯緩緩說道。
「老爺爺真是聰明…」陰陽師說道。「在我的『八卦符陣』裡,重力會是平常地區的十倍。妳現
在能動嗎?」
她的表情已然僵硬,也許是在忍受痛苦之故…
「這樣…」他的短劍慢慢地出鞘…
他突然停止手頭的動作,他慢慢地轉過頭來,定睛看著老伯。
那是種恐懼中隱含興奮的眼神。
「終於要出手了嗎?」他說著,但臉上的笑容已消失無蹤。
麗鬼慢慢地往老伯的方向走去。狂風彷彿在哀叫,哀悼著那一位快要消逝的靈魂。
「嘿嘿…」忽地出現在老伯身後的陰陽師,他手上的短劍被老伯的手刀給擋住了。
但他依然是髮毫無損。
「…怎麼?」他雙腳一蹬,立時跳開。
「唉呀,好痛好痛。」老伯說。
一陣沈默。
看不出是誰人先離開。在漫天的葉中,陰陽師已消失無蹤。
「我有一宗買賣要跟你們說。」麗鬼忽地再次出現。
「哦?」老伯飄然下馬,走到斐雅的四周,撕下那些奇異的符咒。
「是關於,你們要殺的那個吸血鬼。」他笑著說。
「哦,說來聽聽。」老伯扶起了斐雅。
「我讓你們通過這裡,但是,若你們得手後,要把那吸血鬼的首級送給我…」他說。
「哦…?難道你也受雇於哪人的嗎?」老伯說。
「這個,與這宗買賣沒有太大關係吧,而且,我還可以用傳送術把你們送走,你們便永遠也到
不了山上。」
「呵呵,這樣說來,即是這次的行動成功與否,也得看你哦,大爺。」老伯說。
「嚴格來說,是的。」麗鬼笑著說。
「好吧,我答應。」他說。
「好的,那麼,山上再見吧。」
風中,只剩下那充斥千年的孤寂,還有,兩人兩馬的四個身影。

「終於來到了吶~」老伯說著。
目下,是巨大的白色城堡。精心刻劃的城堡外壁,彷彿輕聲說著時間沖刷的遺憾。彷彿無數的高塔小樓椅著山坡而建,此刻,他們已來到了城堡的門前。
他們聽見水聲。放眼望去,是一條護城河。不知是否也有不知名的魔物盤據其中?
在巨大的護城河後,是一道收起了的大橋,粗大的鐵鏈把它收起,彷彿早就知道會有這樣的一天。
斐雅疲憊地騎在馬上,馬匹彷彿隨她的意志緩緩向前進。面對巨大得嚇人的城堡,牠似乎沒有感到任何的不祥。
老伯則是騎著馬,緊緊地跟隨在她的後面。
斐雅看著巨大塔樓,彷彿在凝視著搖遠的過去。她的眼睛彷彿同時透視著懷念與憤怒。
是搖望著自己過去,又憎恨著自己的未來嗎?她腦中的思緒彷彿飛散而盡,她的未來,會通往哪裡?
在那無月的晚上,她那集激情,惶恐與對那黑暗世界的憧憬的經歷,似乎,只有那個人才能給予。
是犬牙。是犬牙造成的激情,是他那平滑的嘴唇的觸感,是吸吮血液的快意,是一種鍾情於殺戮的感覺。
就是這樣了嗎?
凡人的日子彷彿慢慢縮小,變成灰燼。
如今,她又憎惡此刻的自己,她憎惡在自己身體內流躺的血液,是那受咀咒的血液。她在長久的日子所渴求的復仇…對她的潛意識來說,
是否意味著一種「淨化」?
老伯彷彿猜得出她的心思,拍了拍她的肩膀。
「好了,這是妳做決定的時候。」老伯說道。
又是一聲清響。是金屬的清響。長劍已握在她的手裡。
「是的…我知道妳的決心。是嗎?」老伯彷彿在自言自語。
「妳終要跟他來個了斷..就在這裡…好嗎?」老伯飄然下馬。「迪奧斯瑪大公…那個上古血族長老…」
風彷彿在怒叫,為著他們最後的結局訓示著…

城堡來滿目瘡痍…不知名的碎片散滿一地。寶石、金製裝飾品掉散在一地。
壁上的鏡子盡皆破碎,把月光在迥廊中來回折射著。妖異的黑暗在迥廊中緩慢地流動。
他們二人無聲地走在地毯上,前方是一片黑暗。
彷彿會有不知名怪物突然出現似的。
她感到自己心臟有力的跳動聲,此處,與她所想的,變得太不一樣了。
終究,吸血鬼仍是在黑暗中吸吮人血的存在。
「難道是逃了?」老伯彷彿在自言自語。
「應該不是逃,是離開了。」她說﹕「他不會懼怕任何東西。」
「妳熟悉他嗎?」老伯一邊前進一邊道。
「他總是給我一個感覺,他在等待被毀滅。但他走了,一定是因為他還有一些事要去做。」
前方,存在著微弱的光線。他們走出迥廊。與之連接的,是城堡的大廳。極目看去,在他們的頭上是縱橫交錯的空中樓梯。
「這裡變得不同了。」斐雅感慨地說。她的手臂已不再流血。
「他會在哪?」老伯說著。
「二樓的書房。」她說﹕「他經常看書。」
他們默然走上樓梯,通向架空的二樓。漸漸離開了地面。

桌上,只剩下康乃狄克所著的「惡夜獵殺」,還有剩著一點點血液的油杯,還有,快要燃燒淨盡的燭光。
城堡就如一座死城一般,但看來,吸血鬼的下女與他在短時間內離開了城堡。就像憑空消失了一般。
書房有一張安樂椅,及出「依依」的聲音在搖擺著。斐雅無言地站著,默視著這一切。
她留在黑暗之中,老伯只能遠遠地搖望。
「我要走了。」斐雅說。「到東方。」
「甚麼?」
「他在往東方的道路上。」她堅定地說。
「為什麼妳會知道?」老伯說。
她不再答話,凝視著書桌上那本「惡夜獵殺」(The Masquerade)。那本書的封面,只有一個巨大的五芒星,似是散發著不詳之氣。
「是關於…吸血鬼血統的問題嗎?」老伯說。
「是的。師傅。」她憂傷地說。
「妳要跟隨他的步伐嗎?」老伯說。
「是的,直至我倆其中一方被死亡寵愛著。」她說。
她打開窗戶,爬了上去,回頭說﹕「師傅,再聯絡。」言畢便無聲落下。
她極輕巧地落到馬上,一蹬馬腹,策馬而去……

作者: 雷.仲恩    時間: 2005-2-6 12:12 AM     標題: [原創連載小說﹕狩魔遊記(完)

「我要見那個人。」他說。
「你有預約嗎?」老闆不知從哪裡拿出一本薄薄的記事本,打開來看。
「我是尼修。」這是靈普行事用的假名,他的名字已經是人所共知,除了樣子。
「尼修…哦是了,真是準時了喇。承惠過路費十萬元。」老闆約無其事地說。
想得此人帶路,該用的錢還是要用。
他從身上帶出一疊鈔票,重重地放在桌上。桌上立即發出沈重的聲音。
肥胖男人露出微笑,他打開櫃檯的小門子,走了出來。揚聲道﹕
「歌莉亞~出來幫我看著店子。」然後轉頭對靈普說﹕「走吧。」
他們回到了人來人往的街道。此時,已是零晨四時。天空的藍黑色一如既往,遠方的帝國大廈
的頂部依舊發著亮光。
街上的妓女正與路人搭訕,她們身穿華麗與性感的華衣,長髮閃著亮光,臉上的笑靨如花一
般。目下,已有數人與她們不知在談著甚麼。
又有數個孩子笑著跑過,像是在玩捉迷藏一類的遊戲。靈普心想,這個奇怪的城市,如此的
夜,竟然會有小孩還未睡覺﹗
他們向著街道的盡頭走去。
「這個城市,奇怪嗎?」老闆走在前面,說道。
「比我去過的任何一個城市都要奇怪。」靈普笑著說。
「是哦,我剛剛來到這裡的時候,也覺得這裡怪死了,也許不應說它怪。它有自己的一種體
系,比方說支持著這個城市的經濟力量,有接近一半是外來的不法資金。毒品、色情事業等等
的行業養活了無數的人,就連我剛來到時,也做過一段子帶毒者*呢。」
(帶毒者意即替大的毒品折家把大量毒品送貨的人。)
「為什麼要有帶毒者這個職業呢?要貨的人,到折家那裡去買不是一樣嗎?」靈普說道。
「呵呵。」肥胖男人說道﹕「我這過在這個城市裡,人們生活是有一個與外界完全不同的體系
的。毒品的買家多是大批大批的把貨買進來的,再散賣出去謀利。因為這裡的捕快長期盯著那
些買家嘛。」
「我還以為這裡沒有捕快的。」靈普說道。
「是有的,可是與沒有也沒甚麼分別。事實上,還有傳言說捕快與殺手集團有利益輸送呢。」
真是奇怪的一個城市,就連捕快也特別奇怪。
「呀,雖然這樣有點多管閒事…但客人。你為什麼要找那個人?」他說。
「我要請他幫忙。」靈普說。
「他很多年也沒有管這些事喇。」他說﹕「他的脾氣也變得古怪了,好像在等待毀滅似的。」
「他就是這個樣子。」靈普說。
「?」肥胖男人轉過頭來,驚訝地望著他﹕「客人…你認識那個人嗎?」
「不認識。」他彷彿連撒謊也沒有氣力,復仇的火焰長時間充斥了他的肉體,使他的感覺麻痺
了,他有時甚至不知自己何以出現在此處。要花一點時間去想起。
就像吸了迷幻藥的人一樣。
他們繼續前進著,四處的店舖皆是營業之中,感覺就像走在一條繁榮的街道上。
沒人理會,現在是何時•
他們轉進了一條暗巷之中。原來是一條黑暗的死胡同。
肥胖男人雙腳向壁上一瞪,借左反作用力跳上了巷上的屋上。
「要幫忙嗎?」他說。
突然,靈普的身影已跳上屋上。
「…」他似乎驚訝得說不出話來﹕「你真令我吃驚呀。好吧,繼續上去吧。」
他再跳上另一座更高的建築物上,靈普緊緊地跟隨著。有跳躍的時間,月亮出奇地巨大。
他們已身處某坐高樓的屋頂上,高空的強風吹拂著。幾欲要把人吹走。
他才發現自己腳下,是一道暗門。
肥胖男人拉起了不起眼的手掣,說著﹕「準備好了嗎?」
「好的。」
「架刷﹗」一聲,他們身處的地板向內打開,他們輕巧地落到建築物內。
是一間黑暗的房間,此地有男性在盤坐著。
只是,他留著的長髮,使人一時不易分辨他的性別。
隨著肥胖男人點燃燭光,男性病態的蒼白膚色像是鬼魂似地緩慢地出現。
他的右邊,是把形態奇特的武器。定晴看去,原來是個金色的豎琴。
此人,即是「人間兇器」的第一殺手,艾靈克斯.洛因。

作者: 雷.仲恩    時間: 2005-2-18 08:37 PM     標題: [原創連載小說﹕狩魔遊記(完)

Ch14 木樁道
「靈普……?」他說。「老闆,你可以退下了…」
肥胖男人離開後,小室只剩下二人。
「是的,是我。」靈普低下身子盤坐著。「這次我回來,是有一件事要找你幫忙。」
「哦?」男人依然是閉著眼睛。
「經理人,死了。」靈普平靜地說道。平靜得連他自己也覺奇怪。「你知道嗎?」
「不知道。」男人緩緩說﹕「你為什麼猜我一定會幫助你?」
「我沒有把握。」靈普說。「就好像,我對你會否殺我的事沒有把握一樣。」
「你知道我想殺你?」男人微笑道。
「知道。你藏不住殺氣的。」靈普說﹕「你依然喜歡豎琴?」
「是的,世界上沒有一樣樂器比得上它了。」他說﹕「而且這是件很好的殺人機器。」
「說回正題吧。」
「天下沒有免費午餐的。你想用甚麼來換取我的幫助?」他說。
「我的所有。」
「不錯嘛,有這樣的決心。經理人對你是這麼重要嗎?」他說。「他是個好人,他根本不應該涉足我們這個世界。」
靈普默然道﹕「這個世界上,很多人,很多事,都是身不由己的。就好像現在的你,每天躲在這裡換時間每分每秒地過,你也想不到吧。」
「呵呵,你的諷刺依然是這麼一針見血。」他說。「我對你不感興趣。」
「若是一場決鬥?」靈普笑道。
「哦?」
「報酬就是跟我決鬥。」他說。「你一直希望打敗所有高明的刺客吧。」
「嗯…這個,讓我想想吧。」他說﹕「你先回去吧。我想清楚,會派人通知你的。」
他眼睛依然閉著,但左手拿起了身旁的豎琴。
「讓我演奏一曲作送別曲吧。」他微笑著說。
他的左手一抖,音樂緩緩而出。是一聲低沈的音調緩緩踏著音階向上提升。
琴音突然變得高昂,空氣突然被切開。
靈普則身閃開。
一條血線從他的面頰緩緩流下。
是甚麼?空氣做的刀刃?
「你逃得了。果然不錯,你的第二刺客名號還可保住。」

他的心臟在跳動。在剛才的一剎那中,他感受到恐懼。在剎那之間若避不了那足以切開岩石的攻勢,他必定已身首異處。
他遊走在街道上,街上只剩下零落的行人,他們是趕著打烊的商店老闆。
終於,這個城市因為陽光的照射而暫時地沈睡了。
街道彷彿升起了一陣薄霧,天空的顏色彷彿變成魚肚白。四處寂靜一片,一種異樣的感覺泛在他的心頭…
這就是,接近黎明的時刻。他急步走向酒吧的方向。
老闆看見他回來,睡眼未開似的。看來他剛才在打瞌睡。
「客人…呵~怎樣,看見你平安回來,就知道你一定是個了不起的人物﹗」他說。
「只有我一個人能回來嗎?」他驚奇地問。
「很少很少。」他說﹕「是了,看官。你還沒有找到地方休息吧。我這裡有空房呢,價錢很便宜,一晚只是六千元,還有特別服務哦~」
說罷他曖昧地笑著。
「好吧。」他累了,管他有甚麼服務。
老闆領著他到二樓,帶他到中間的一間房。
「鎖匙在這裡。」老闆說。
「謝謝你。」說罷重重地關上房門。室內,又再寂靜起來。這間房只有一張小桌,一張雙人床,還有幾張安樂椅。
他躺在大床上,感覺上,一人睡雙人床,他對此感到不習慣。但緊繃的神經急欲得到放鬆。
他沈沈進入夢鄉…
洛因才是最強的刺客。只是他突如其來的失蹤,行家才稱「骸」為第一。
他最輝煌的紀錄,是成功刺殺別國的元首,各國的政要對他均感到恐懼,所以千方百計要除掉他。
他們,相識在四年前。
在一宗交易中,他親眼看到對方超凡的刺殺技巧,他才驚覺,自己的軟弱是如影隨形的。
是的,他恨自己的軟弱。他在睡夢中又再夢到她。她披頭散髮,兩眼流著血,向他喃喃說著甚麼。
他驚醒了。發現自己流著冷汗。
他前來此地的目的,是復仇…他看看窗外,是金黃色的日落時份。陽光透過窗戶透視進來。
他轉身下樓,發覺旅店是一貫的安靜。偶爾有玻璃杯發出零聲的撞擊聲。混亂的腳步聲傳到他的耳裡。酒吧也應該要準備營業罷。
他踏在破舊的地毯上,看見肥胖的老闆在忙著。
他沒有吵他,獨自走出店外。
天空是一片暗藍色的,陽光還未消散,夜卻還未前來支配世界,現在,是一個奇妙的過渡時間。
街上的行人依然零落,也許,夜也是他們的依歸。
他來到一間酒吧裡。他向酒保要了一大杯的平價啤酒。獨自喝起悶酒來。
好奇怪的味道。他很少喝酒。因為他不想酒精影響他的敏捷感,在進行任務的時間,一絲猶疑絕對會使他身陷危機之中。
他一向不喜歡酒精的味道,從小也是。往時他以為自己還不夠成熟,不懂欣賞這種古老的飲料。但當直到現在,他也不怎麼愛上它。
但他想不到現在有甚麼可以做,他可以做的,只有等待。
酒吧的另一邊傳來巨大的聲響。他看去,原來是一群人酒醉的人。他們醉醺醺地迫緊一個弱小的女性。
女性看來只有十七、八歲,留著及肩的頭髮,甚為白晢的臉,精緻的五官,走來這些地方找死嗎?
「嘿嘿,女娃,跟我們去下一場吧…」帶頭的粗獷男人如此說道。
她臉上毫無恐懼的表情,面對如此形勢,就連男人也會感到恐懼吧?她手無寸鐵,憑甚麼能如此鎮定?
「不。」她斬釘截鐵地說。
「喂,不見棺材不掉眼淚的傢伙,喂,拿下她。」頭目如此說道。
空氣彷彿為之凝結,酒吧的老闆似乎對這種事已司空見慣了,就像在看普通事一般。
幾個男人立即衝前,欲抓著身材比他們弱小的女性。
一個男人被彈飛,重重地撞在木板上,發出巨大的聲響。
眾人為之震動。他們沒有人看到發生甚麼事吧?
靈普回看少女,她已是手握短鞭。那是狼人獵人常用的短鞭,與一般的長鞭不同,短鞭的攻擊範圍不及長鞭,一般只有兩米左右,極限為三米多,但
攻擊力可是連妖獸的的硬皮也能打得皮開肉裂。
「可惡…甚麼鬼東西﹗」幾個男人一起欺身上前,少女輕巧地跳起,在空中轉身,長鞭擊來彷如暴烈的狂蛇。
一個男人的臉被擊中,頓時血如雨下。
另一個男人也跳上空中,重拳揮向少女。卻打了空,轉眼,少女的長鞭已再次襲來。
又一男人被打飛,重重地趺在地上。少女的左腳靈活地擊中另一個男人。
令人驚嘆的技巧。
「啐﹗」頭目急急地離開。少女收起長鞭。冷不防,頭目扔出一把飛刀。少女閃避不及。
另一把飛刀不知從何飛出…命中了奪命的暗器。
兩把飛刀趺在地上。
頭目「啐」的一聲,一溜煙地離開了。
「好險哦」少女如此說道。走過來說﹕「謝謝你剛才救了我。」
他放下酒杯,說﹕「你不是應該說,我是個狠心的人,看著一個弱質女生被數個大男人圍著嗎?」
「可能是吧﹗」她臉上的笑靨盛放著。「為了表示謝意,請來我的家裡,吃一頓飯吧,你有空嗎?」
「嚴格來說,是有的。」反正他沒事做。
「好的…我們走吧…」
少女的名字,是席爾.羅拉。她住在很普通的公寓,四方形的大廳,以及一間小房子,四周的窗戶配
以淡藍色的窗眼簾,他能想像,在白天時,這裡一定是間很舒適的房子。
「怎麼樣?不錯吧?」她笑著說’
「比我那間破屋子,好多了。」靈普答道。
「嗯?原來旅人也有屋子的嗎?」她在時髦的沙發上坐了下來。「坐吧。」
「不盡然。」他說在她的旁邊坐了下來。「是了…妳不怕我有甚麼不軌嗎?」
她眼睛合成一條細線,臉上的展露出笑靨。「是那一種?」
「我也想知道…」他輕笑。
「是了~」她站了起來,說﹕「差點忘記請你上來的目的喇,是吃飯吧?我要開始弄飯了,就請你稍
等吧。」
說罷便穿起圍裙,進了窄小的廚房。她身穿舒適的便服,短短的牛仔褲,長腿的大腿白得令人目眨。
層次分明且染過的頭髮垂在肩膀。
她背著對他說﹕「是了,你為什麼來這個城市?」
「沒甚麼特別原因。」他說。
她沈默一會兒,說﹕「是旅遊嗎?沒可能吧…這個城市可是惡名昭彰的哦。」
傳來一陣切菜的聲音。是十分快速且熟練的聲音。
「是些殺人的勾當。」他笑著說。
「一看就知嘛。」她沒有驚訝,沒有恐懼,就像與人閒話家常似的﹕「怎會有人穿這麼黑這麼古怪的
衣服?看你剛才的飛刀,就知道你不是普通人了。」
「你也不是普通人。」他靜靜地說。
他看見她把切剩的菜扔進垃圾桶裡,然後,又把不知名的肉放在針板上,仔細地切起來。
「怎樣不普通?」她開心地笑著。「好開心哦,竟然有人這麼稱讚我。」
「妳那鞭法…是狼人獵人嗎?」他說。
「啪」她打了個響指,說﹕「猜中了。」
他站了起來,從窗戶看去,行人就在街上穿梭著。誰也不理會誰。
「為什麼妳又會來這裡?」他問。
「已經生活慣嘛,而且,總覺得外面的世界不會接納我這種在瑪拿巴居住過的人。」她說。
「為什麼?」他問。
「就好像我嘛,外面的人一定會認為我是榦那回事的人…其實我只是靠自己的雙手罷了。」她語帶雙
感的道﹕「不過這也不可以怪他們喇,因為就算我走在街上,那些臭男人都會說『小姓,多少錢
呀?』之類的話,真受不了…」
「確是令人受不了。」他應道。
「還有呀,在這個城市生活,總會沾上毒品呀之類的東西。不過,這也是為了生活嘛。」
「嗯。」
她笑著說﹕「唉呀,不好意思,要客人聽主人家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說話。」
「沒有的事。」他說。「是了,你知道關於艾靈克斯.洛因的事嗎?」
她微微沈默著,然後說﹕「呀,那個瘋子?」
「是的。」他會心微笑著。
「他?雖然大家都說他最後一次出現在這裡,但也不代表他還潛伏在這裡的嘛?說不定他死了呢?」
她旋即說道﹕「也不可能,他就像隻怪物,沒甚麼人能殺得了他。」
「我想也是的。」他說。
她不知在煮著甚麼,但看她的手腳很快,轉眼間已做好幾種菜餚。看上去還十分美味。
「要喝啤酒嗎?」她說。
「好的。」
「嘻嘻,其實是我想喝罷了。」她從廚房取出了兩支冰凍的啤酒。
「對不起,這已是最好的了。」她攤手說。
「沒關係,你看我剛才也是在喝平價啤酒。」他笑說。
菜的味道不錯,而啤酒的酒精味就像洗滌他的味覺,讓他再品嘗另一種味道。
好久沒吃過這麼豐足的晚飯。
「好美味。」他由衷說道。
「是嗎?謝謝你。」她說﹕「其實今天也不想麻煩你的,但那群混蛋近來越來越過火了,所以我才忍
不住…」
「不麻煩。」他說,「因為妳很漂亮的關係。」
羅拉的臉刷地飛紅,不知是否因為酒精的緣因。
她不好意思地說﹕「真的?」
「我想是吧。」他凝視著她,如此說道。
無言的沈默。
「你這晚沒事做嗎?」她說。
「我在等待某人。」他說
「哦…」她說道。「何時走?」
「不確定,待我完成我要作的事就可以走了。」他說﹕「妳獨自一人住嗎?」
「不是哦,我還有個哥哥,不過他大部份時間都是在外面工作的,所以很少回來。」她喝著酒說。
「嗯…」
「你知道捕快首領的事嗎?」他隨口問道。
她的臉上突然閃出一個不自然的神色,但一剎那後又回復原形。「哦…不知道…」
他有種異樣的感覺。但他把這種感覺深深地埋在心底之下。
「那麼,附近有狼人嗎?看樣子,牠們也不會靠近這些地方吧?」他說。
「是哦…都要到很遠的地方去。例如三十號公路,那裡聽說原來是前人類的公路來的,現在都廢棄了不知多少個世紀了,現在那裡的人狼要多少有多少。」
她說著。
「狩獵人狼不危險嗎?」他喝了一口酒。
「危險死了。」她拿起火機和一包煙,說道﹕「不介意嗎?」
「隨便。」他說。
「這種事,要是普通人肯定會嚇得腿軟哦,但是,牠們的皮毛和器官實在太值錢了,要改善自己的生活,也沒有法子喇。」她緩緩吐出一口白煙。
「是了,你是榦甚麼的?」她說罷又吸了一口。
「職業殺手。」他說。
她吃吃地笑道﹕「是嗎?還不錯哦,看你的樣子,還真的有點像。」
「是了,你的哥哥何時回來?」他說。
「…好像幾天後,會回來一次。」她說。
一陣短暫的沈默。
羅拉在吸著煙,靈普在喝著酒。
「你不認為在這裡生活,沒有未來嗎?」他說。
「沒有未來?」她重複道。
「即是看不到明天。」他說。
「有時也會。」她說﹕「不過,隨了先知外,世人都是在今天不知明天事的情況下生活的,那怕,明天我就會被狼人撕開,被牠們的利齒盡情強暴?誰知道?」
「說得對。」他在想,自己復仇的結果,是怎樣的一個結局?
「不過,住在這個城市,有時真的會覺得自己快要瘋了。」她把煙吐在空中﹕「很多人在這個城市生活著,但誰也不關心誰。即使某天我死了,也許不會有甚麼人為我傷
心。」
她忽地變得感傷。
「何不搬家?」他說。
「我在計畫哦,待我儲好錢,我就會搬到遠遠的。那裡,最好可以看到大海,晚上可以甚麼也不穿地睡覺,不用擔心隔壁的好色鬼。」她笑說。
「嗯…」他又喝了一口。
「你好像不太多話。」她認真地說。
「只是不說多餘的話罷了。」他說。
「這樣子,會交不到女朋友哦。」她笑說。
「重要嗎?」他笑說。
她沈默道,彷彿在想甚麼似的。然後說道﹕「你這個人真的很奇怪。你好像不為甚麼而活似的。」
「世人大多是沒有目的地存在的。又可能是為了存在而存在,他們毫不知道這點。而我,確實是為了甚麼而活。」他說。
「這個問題…好深奧哦。」她緩緩說。
「就好像,動物為了生存而獵食,殺生。人類殺生,有時是為了享樂,又可能是為了達到甚麼目的,總而言之,他們殺生不是為了生存。」靈普說﹕
「這就是人類不正常的地方。」
「說來也是。」
「所以,也許某天,地球的霸主的角色不會再由人類擔當。」他說。
「那由誰擔當?」她好奇地問。
「吸血鬼。」他說。
「雖然他們是很強喇,但數量還不及我們的0.01%呢,有甚麼需要擔心?」她說。
「可能吧,但他們殺生的概念與理由,與我們人類是很不同的。」他說﹕「他們殺生,是為了除去殺戮的內疚。」
「很深奧哦。」她又緩緩說。
「我要走了。」他說。
「這麼快?」她說。
「我要趕在天亮前離問。」他說﹕「不然…」
「怎樣?」
「沒甚麼。」他說。
「好吧,我送你下樓。」她起來。
「不用,我懂路下去。」他說﹕「謝謝你的晚飯。」
「不用,若我再想請你吃飯,行嗎?我怎樣可以找到你?」她說。
他把自己的房號告訴她。
「哦…是那麼旅館呀,好像還有甚麼特別服務。」她說。
「特別服務?」他問。
「沒甚麼。再見~」她開心地說。
「再見。」

作者: 雷.仲恩    時間: 2005-2-28 03:31 PM     標題: [原創連載小說﹕狩魔遊記(完)

街道又再熱鬧起來,他沒想到自己會接受一個陌生少女的邀請,這是他料不到的。
他要等待「人間兇器」的答覆,再決定下一步的行動。
不知斐雅和老伯怎麼樣?是成功了嗎?
他默然回到自己的房間,忽地聽到隔壁傳來一陣女人的呻吟聲和男人的低吟聲。
原來是這種特別服務。他默然想著。他看看鏡中的自己,發覺自己變得蒼白又可恐。他嚇了一跳。自己剛才不是這樣的。
突然房門傳來「啪啪」的聲響。
他打開房間,侍者說著﹕「酒吧一個人叫我把這封信交給你。」
是一封黑色的信,在接口的地方,用臘封著。
「好的。」說罷他懷著疑惑的心情關上了門。
是誰人給他的信?

「靈普.尼庫洛先生﹕
本人乃是科羅達.尼克。我想,閣下在利蘭口中也已對在下有所耳聞。我想你還未知道,村莊山上
那白色城堡的吸血鬼,已不知所蹤。我們在想,他帶同利蘭離開的目的。
我們得知尼庫洛先生來到瑪拿巴,特意前來告知,迪奧斯瑪大公的目的地,就是閣下身處的城市,
瑪拿巴。吸血鬼離開其領地,實在是不常見的例子。他一定是有重要的事才會有此決定。
說了這麼久,我想你會對「我們」一詞很好奇。「我們」是指「秘隱同盟」(Camarilla)。是一個非常
大的組織。但在信中不便名言,我們有個不情之請。
我們想請閣下明天前來帝國大廈前的廣場,我們會有專人等待。我們在事請求於第一刺客。
      
                                                              秘隱同盟
                                                              第三理事長 科羅達.尼克」

信用著綠色的墨水書寫,是種秀麗得可怕的字體。雖然這些字體美得像是印刷出來的,但細心留意,
會發覺在一些細微的地方,留在人手的痕跡。
他拿著信,坐在椅子上沈思,他覺得腦中一片空白。彷彿有甚麼無形的力量在引導他,走向嗜血的
不歸路。
他把信隨手一扔,躺在床上。突然覺得非常昏眨,世界彷彿變得比往日黑暗。他覺得自己被拉進一
個深坑,那裡,是全然的黑暗。
他眨眨眼睛,站了起來,看看壁上的鐘,現在,是零晨兩時。

作者: 雷.仲恩    時間: 2005-2-28 03:32 PM     標題: [原創連載小說﹕狩魔遊記(完)

第十五章 通往嗜血的不歸路

他坐在旅館的屋頂上,遠望著瑪拿巴。遠望著這個混合了世間一切「惡」的事物的城市。凝視著它,
就好像凝視著一團完全黑暗的黑洞。
馬車經過的聲音,人群的吵雜聲,笑聲,喊聲一一傳進他的耳裡。
天空依然是一貫的黑暗,連星塵的光彷彿也被不明的黑暗所蓋上。
他身穿黑色緊身衣,外加一件黑色披風,在微風中,披風在發抖。彷彿是狂暴的惡魔吹起了邪惡的
強風。
他蹤身一跳。身影彷彿飄然下墮。他落在無人的後巷。
他走到街上,行人依然是熙來攘往,誰也不理會誰。更不要說有沒有人看見他從四樓屋頂跳到街上
去了。
他彷彿在找尋甚麼,一個人漫無目的地在街上遊走。某些欠缺的。他突然感到一陣無盡的孤獨。
這種孤獨使他幾近瘋狂,難道,他舊日的殺戮都是因為填補這種空洞的心情?
行人擦身而過,無人理會他正在上昇的殺意。
他的終點,是通往哪裡?
被姦殺的少女,又再出現在他的眼前。是幻覺嗎?
他走進一條後巷,靠在壁上,腦中一片混亂。
少女的長髮在後巷的盡頭冒出…地上佈滿血跡。一種冰冷的感覺在空氣間飄浮著,他感到背部一陣
寒意。
他擦拭著眼,眼前的一切又盡歸平淡。他走出街道,向著最近的一間酒館走去。


狂風在呼嘯,列車的車廂磨擦著空氣。遠方的黑暗中,列車彷如一條狂暴的黑蛇,急速駛過。
列車上,只有二人。零丁地坐在中間的一節車廂內。
坐在最右邊的男人,有著一頭直直的短髮,穿著黑色的右側和服,腰間是一把長達四尺的大型武士
刀。他正凝神閉息,空氣彷彿凝結著,從他的軀體裡,潛伏著一種危險的氣息。
也許,此刻稱之為同伴的人,也會被他毫不留情地斬殺。
另一人,是坐在遠遠的陰陽師麗鬼。他的臉孔依然白晢,眼睛透視著某種執念,幾近透明的皮膚上,
一種血腥透徹地顯露著。在他的肌膚裡,彷彿在著一種變種的異血。
「你肯定他是來了這裡嗎?」日本武士如此說道。
「肯定,我的占星術是很準確的。」麗鬼說道﹕「那一顆血紅的天王星的光輝映照著東方。」
「總而言之,還是要等那個捕快首領。真麻煩﹗」自稱織田信長的男人說。
「你認為單靠我們兩人,能殺得了他嗎?」他臉上掛著迷人的笑靨。
「嘿。」信長冷笑道。
車廂中,一陣冷冽的氣正在蔓延。

他回到旅館時,已是零晨四時。微涼的風吹散了他體內的酒氣,好久沒有喝得如此地醉了。
若被經理人看見他如斯模樣,他會如何反應?
殺手,應該在任何情況下保持絕對的清醒。
他躺在床上,濃重的睡意襲來。
他走到浴室,開了龍頭,水源源不絕地沖出。他讓冰冷的水濕潤著自己的臉頰。
窗外的天色已經脫離了濃重的黑間,一絲絲不連續的光注入了夜空。
離完全的黎明,還有大約兩小時。
他心中突如其他的空虛,依然沒有消退。還像濃霧似的飄盪在他的心中。
孤獨,首次折磨著他。他想念老伯,斐雅以及已死的經理人。他連他的屍骸也沒找到。
他能想像,經理人的屍骸會在地表上被太陽暴曬著,從黑暗的披方緩緩前進的蟲類,會把他的屍體
吃得一乾二淨。
這就是自然,這個世上,只有吸血鬼方能逃避毫無尊嚴的死亡。避過此等死亡的吸血鬼,卻要終生
逃避烈陽的燒毀。
他關上龍頭,在椅子上坐了下來。
好不容易,他睡著了。

一陣不自在的感覺,使沈澱在夢海之中的靈普不情願地起來。
已經有一大段日子,睡得那麼深沈了。
他爬起床,發覺陽光被擋在窗簾外,只留在一點餘光。透射在地面之上。
現在,是下午三時。
他很少在白天的時候醒來,如今,空氣中留有陽光的味道,彷彿在空氣中飄浮的塵埃也是久經日光照射的。
那是一種優閒的感覺,先前那種壓迫的感覺,業已消失無蹤。
他可以傾聽,在走廊之外,世界盡歸平淡。繁華城市的住民盡皆沈在夢鄉。
彷彿,只有他獨自甦醒。
忽然,他想踏進陽光照耀下的世界。只是一種他從未有過的感受。
可是,他知道此刻在世界之外等待著他的,是甚麼。是一種有如地獄業火焚身的感覺,他絕不想重溫。
渴望接觸陽光的念頭,在他的心房中飄搖著,他嘗試把它消除,那念頭卻是纏擾在他的心頭上。
他疲憊地坐在木椅上,盤算著發生在幾個小時後的事。
要應約嗎?會否是個陷阱?可能是捕快以此計欲捉拿依然在逃的他…會是這樣嗎?
風險的確是有的,但是,他應約的話會得到甚麼?若對方有求於他,為什麼對方不肯與他面對面詳談?
這又再衍生一個更大的問題,為什麼對方會知道他的地址?
科羅達…
他從利蘭口中對此人略有所聞,他在某一次被送到吸血鬼的府第的事故中。趺到山崖之下,從此失蹤。
此人更是利蘭的初戀情人。靈普的直覺認為,此人與大公,利蘭,以及所有的事都有關係。
他靠在椅上,靜待因昨夜喝酒所產生的頭痛消失。
他還在一件要緊的事,盤繞在他的心裡。
「………我還幫你做了兩把新的刀…放在城裡…你的地下室裡…咳咳…」
他想起了經理人的這句話。他要找個時間,回到經理人藏刀的地方。
這是他們最後的約定。他不在第一天到步後便去尋刀的原因,他也不知何故。
也許是因為他需要時間去冷靜,去淡忘心中的激動。那種激動如白熱一般注入他的血管中。如此令人難忘。
一種新的復仇之火再度燃起,他看見真實的自己。沈澱在可怕意識下的自己。
等待人間兇器﹕艾靈克斯.洛因的回覆後,他便可以動身。目標,是所有的捕快。
他在杯中倒滿了酒,讓酒精濕潤著他的喉嚨。
他打開房門,盡量避開受陽光照射的空間,溜到地下的酒吧裡。那裡,是全然的陰暗…

酒吧的空虛情況,是這裡的常客所不能想像的。破舊的酒吧,桌椅全是以強化木所做,若在平常,肯定是坐滿了人。
吵鬧的聲音係無孔不入。
如今,此處空無一人。空氣彷彿為之凝結,在他的眼前凝固起來。四周安靜得令人的耳朵幾欲產生耳嗚。
比在夜晚,此處由宇宙能所推動,五光十色的光線,必然會照耀著全場。此刻,甚麼也沒有。
白天的酒吧,彷彿比晚上的更為昏暗。
此處,只有老闆一人在打瞌睡。也許是因為昨晚勞累的關係,肥胖的老闆看來睡得非常熟。
他在酒吧的一角坐了下來。
突然,他看到一個甚為熟悉的身影。
是昨晚的少女羅拉,她彎下身體在收拾甚麼。
「是妳嗎?」他輕聲叫道。
少女回過頭來,旋即露出驚訝的神色。
「是你嗎?」她面露喜色。
「妳在這裡做甚麼?」靈普說。
他們之間分隔著打瞌睡的老闆。
「我在幫忙收拾嘛,白天我在這裡工作的。」她走過來說。
「原來如此。」他喃喃說。
她在他的旁邊坐了下來,徑自倒了酒給自己,說﹕
「我早就知道今天會遇到你。」她說﹕「怎麼了?昨晚睡得不好?」
「可能是吧。」他說﹕「妳不是狼人獵人嗎?」
「是哦,收拾完就要出發了。」她說﹕「出發到三十號公路哦。」
「要小心。」他靜靜地說。

風在吹。
某人的白袍在風中抖動著,一個修長的身影站在陽光之下。
「唉呀…這種天氣真不合我的個性。」這樣的聲音,是陰陽師麗鬼沒錯。
他的身邊,是東洋劍客信長。
他們站在巨大的高樓之上,凝望著在他們腳下的城市。
「你在看甚麼。」信長沈聲道。
「在看人類。」他輕笑著。
「你也是人類。」
他神秘地笑著﹕「我快要變成我要變成的東西了。」
「?」
陰陽師左手一扔,幾張道符從他的長袖裡飄出。隨風飄浮。
只見陰陽師喃喃有詞,手上的五色珠環發出某種暗色的神秘光芒。
那些道符像被甚麼力量誘導似的直飛到城市之下。
「你在做甚麼。」信長如此問道。
「我在找出吸血鬼和那個刺客。」他臉上的笑靨依然迷人。

作者: 雷.仲恩    時間: 2005-2-28 03:40 PM     標題: [原創連載小說﹕狩魔遊記(完)

第十六章 通往修羅的黑暗道路

好不容易,夜終於來臨。瑪拿巴短暫地復活。他穿了慣穿的黑色衣褲,還自己漸成長髮的黑髮隨手整理,下了樓。
極目看去,只見無數不知名的招牌,虹吸管所散發的光照亮了街道。街道再次充斥著無數的行人。
事實上,他們懷著各自的思潮向著各自的目的地,大概,人類的心只能容下自己吧。
靈普的焦點落到招牌後的那最高的建築物﹕帝國大廈。不知名的亮光在大廈的頂部閃爍著,好像在給予某人的某個信號一般。
他的目的地,是帝國大廈前的廣場,神秘組織 「秘隱同盟」所指定的地方。
這是個陰謀。他不斷提醒自己。但是,他禁不住對這個神秘的組織產生興趣。
而且,他也想與科羅達本人見面,這是他答應過失蹤的利蘭的。
不,應該不是「失蹤」的,而是被吸血鬼帶走的她。是的,如今,她與那個令人畏懼的吸血鬼在一
起。若事實如信中所說,吸血鬼與利蘭也在此城市之內。
他感到一陣奇妙的感覺。
如今,似是某種巨大事情發生的前奏一般。平靜得有如暴風雨的前夕一般。
不消一會兒,已看見帝國主義前的廣場。那裡放著很多長椅,有不少的情侶在那裡談情。
他突然轉了彎,走進一條小巷之中。
他仰望著上方,不知為了甚麼?他的眼睛裡充滿了一團混沌似的黑雲。漸漸變強的風夾雜著雨水的
味道。
他雙腳向小巷的強化石屎用力一蹬,風吹擦著他的臉頰。轉眼間,他跳到小樓的頂樓。
他看見遠方是瑪拿巴的通關口,那裡有很多小黑點在進進出出。這便是此地稱為「移民城市」之故。
每天經過此地的人流,可能比定居在這裡的人還要多。
在通關口之外,灰藍的天空盤繞著一團黑雲。是一團雨雲嗎?
身在此地,他可以清楚地觀察廣場裡所有人的一舉一動。若發覺有不對勁的地方,他便不會掉進對
方的陷阱裡。
在電影裡,扮演正義一方的人總會在某個地方播下天羅地網,以活捉扮演奸角的一方。通常他們會
裝神弄鬼,把自己打扮成不同的人以安插在現場以作監視。
現在,他正是監視著廣場一帶,有否這樣的人。
即使「秘隱同盟」沒有對他立心不良,可他還是捕快們的頭號通緝犯。能活捉他,便能得到一生享
之不盡的財寶。
只是,發出懸紅兩年至今,也無人開津。
廣場正中間,是一間小型的露天咖啡室。以咖啡室為中心的地方,放著很多大大小小的桌椅。
他看見不少的人正坐在這些椅上,喝著咖啡。
真是神奇的地方,在這個混亂掌握一切的城市,居然有人可以如此閒逸。在這麼好的環境喝著飄香
的咖啡。
這正是普通人的幸福。每個人也有各自的宿命。斐雅有她狩獵吸血鬼的宿命,刺客也有其宿命,捕
快也是。
他細心觀察著,留神有沒有任何人作出奇怪的舉動,那怕是一絲不自然,也會被他發現。
他一方面要留神現場有否不正常的「靈氣」異動。也要隱藏自己極為敏銳的氣被對方所察覺。
他的身體進入「潛靈」的境地。
世界的彷彿猛然收窄,只剩下自己與對手。
可是,他甚麼也發現不了。他發覺身後有著異動。
是兩名身穿黑色披風的人,兩人彷彿陷在黑影之中。靈普不能確實地看見他們的長相。
身體的「潛靈」剎那間消失無蹤,他強烈地感受到對方身體所散發出來的殺意。
他暗自驚嘆,為何對方能在自己毫不察覺的情況下撓到他的背面?
「是尼庫洛先生嗎?」其中一人如此說道。
對方的殺氣剎那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你們又是誰?」他沈聲問道。
「『秘隱同盟』的看門者。」其中一人如此說道。
他打量著二人,除了那一身的黑披風外,根本看不出二人有何特徵。
「那麼,你們為什麼找上我?」他說。
「我想理事長已在信中大約交代過,我們前來,是為尼庫洛先生帶路的。」另外一人以沙啞的聲音
說道。
「帶路?」
「因為我們的總部位置是隱密的。為了防止外人得知總部的實際位置,衍生了我們帶路者出來。」
沙啞聲音繼續說道。
「你們憑甚麼使我相信?」靈普說道。左手已暗藏利刃。
「理事長說,你也許會想知道吸血鬼的一切。」沙啞聲音說完後,另一人接了下去﹕
「他說你會在總部看到有生以來所看過最多的吸血鬼。」
「是嗎?就憑這個?我也許連你們那位理事長的臉也沒看過。」他說。
「我們要跟你談一場生意。」其中一人說﹕「不妨告訴你,捕快集團已經盯上了你,他們今晚便會
傾巢而出。」
「是嗎?我應該害怕嗎?」他諷刺他說。
「信不信由你。」沙啞聲音說﹕「你外出喝酒時已被捕快們盯上了,直到知道了你的藏身位置。」
靈普一陣沈默。
「你是逃不了的,除了到我們組織暫避,你是逃不了。」他說。
「你說你們有一宗生意跟我談?」靈普說。
「是的。」沙啞聲音突然壓低聲音說﹕「不能在信中明言的是,我們這個組織是由眾多吸血鬼所組
成的。」
一陣巨大的驚愕電擊似的傳到他的腦裡。
他只聽過有大群吸血鬼盤在赤道以北的冰封之地。卻做夢也沒想到他們已進入人類的南邊國土。
「有多少?」他輕輕說。
「無數。」另一人說﹕「以你們人類的形容詞來說,他們是比較存在人性的吸血鬼。」
「你要去嗎?」沙啞聲音如此說道。「還有一點的是,那裡有關於閣下父親尼庫洛公爵的事,在等著閣下。」
「甚麼?」他感到再一次的驚愕。
「好吧。」他說。
「謝謝你的合作。」沙啞聲音說﹕「其實我們只是照著上級的意思做罷了。」
「你們走在前面。」靈普說。
「好的。」
「好好跟隨吧。」
一陣狂風吹起,兩人的身影業已消失。靈普的焦點一變,看見兩人黑色的身影在高空飄浮。兩人在一剎那間跳到空中。
他奮力衝刺,作為助跑,雙腳在小樓天台的邊緣發力一蹬,跳到對面的建築物上。
當他一踏步在新的接觸點,他的身影再次飄忽,這次,是再一次的高速助跑。
他再次飛到空中。靠著強勁的跳躍力。
他仰望天空,兩人看似是原地上升。其實不然,兩人是大幅度地看前跳躍。
他緊緊跟隨其後,在狂風中踏著一座又一座的建築物。彷彿,他聽到前方的二人傳來一聲笑聲﹕
「還不錯嘛。」
他們高速地飛過不同的街道。因為此處的建築物興建得非常密集的關係,他們跳躍的幅度依然足夠。
他們下方的人群,絲毫不察覺自己的上方有三個奇怪的人影在跳躍。
他們,是向著通關口的方向走著。
忽而,他們落在一處他從未踏足的地方上。
他跟隨著他們,落到一片泥土上。
「還跟得不錯嘛,在人類來說,是很出色的了。」其中一人說。
「你們不是人類?」他打量著對方。可惜,彷彿對方只是件懸空的黑色披風。
「嚴格來說,不是。」沙啞聲音說道。
「來吧。」其中一人走進前方的密林裡。
靈普回頭一看,發覺人頭湧湧的通關口就在自己的後方。原來,他不知不覺間已跳出國界檢查站。
他們不斷的往前走,不斷經過奇形怪狀的樹木。暗黑色的樹質彷如變種植物,只有受幅射影響過的變種植物才能
擁有如此黑色的體質。
密林內是極端的黑暗,彷彿連月光也不能恩澤此地。對平凡人來說,這裡是確切的「伸手不見五指」
他體內那陽光症的基因,天賦著某種程度的夜視功能。雖然不及夜行動物,但足以令人類望塵莫及。
眼前的兩人,好像在黑暗中能完全看見景物一般,急步地看前進,在某個地方轉彎,彷如走進一個新的迷宮一般。
人類絕對不能記清楚這種可怕的路線,若沒有帶路者,普通人定會在這片密林中迷路,繼而餓死,化為白骨。
最了後期,他只能緊緊地跟隨對方,完全不去理會周遭全然一樣的景物。
不知過了多久,他們停了下來。
眼前,是一片廣闊的空地。
有數個人影站在此地。
「我們走吧。」
他們來到一個黑暗的地道。黑披風們依然領前,他們一致的步伐令人懷疑他們是否一致的存在。
地道四周是全然的空白,沒有任何的修飾。
他們快要走到盡頭…
在地道的盡頭,是一個門檻。暗紅色的門檻,領前的二人穿過門檻,回望著他。
他感到一陣不自然的感覺。就似是無數的眼睛注視著自己。
穿越門檻…
一陣悽冷的鬼氣襲來。
他們來到一個類似客廳的地方,卻不像地道的粗糙。這裡是四處都是精工刻畫的木刻,其中最惹人注目的,是立在中央的一個黑檀木
雕像。
那是一個看似是男性的天使。雕像的眼睛彷彿凝望著遠方,沈思著。嘴唇緊繃著,像是背負著沈重的宿命似的。
在雕像的肩上,是一對巨大的黑翼,彷彿要展翅高飛。
他在留神觀察四周環境的時候,兩個帶路者早已不知所蹤。
他看見有三人坐在此處。彷彿,第一時間映入靈普眼簾的,是一片慘白。
坐在中央的是個高大的男人,他有著近乎病態的白晢,藍色的血管在他的皮膚若隱若現。身穿著純黑色的長袍,在袍上有著不知名
的奇怪圖案。
他正用他那微綠色的眼睛,微笑著,定睛看著自己。他就是傳說中的血族?
在他旁邊的,是個身材嬌小的女人。看上去大約只有二十多歲。
在她的臉上,卻沒有血族特有的白晢肌膚。她穿著棉質的長大衣,她平放的手上,放著一把權
杖。她的眼眸卻是異常的血紅,嫣紅得有如艷麗的玫瑰。
剩下的,也是最正常的。坐在最左邊的,是個瘦小的男人,他穿著西裝,戴著金絲眼睛。似是個律師。
「歡迎。尼庫洛先生,你比我想像的,更要年輕。」中央的吸血鬼如此說道。
他不懂反應,眼前的,便是世人所畏懼的黑暗主宰。乃是黑夜所產下的完美結晶,人類的力量在他們的面前,顯得一文不值。
蹤使在人間流傳的,關於吸血鬼的傳說是如此可恐。此刻靈普的心情卻是出奇的平靜。
他沒有作聲。直視著對方美麗得驚人且睿智的綠色眼睛。
「坐吧。」綠眼睛如此說道。
他才發覺身後已放著一張椅子。是何時放在此處?靈普記起,他進來時此處是空無一物的。
他坐了下來。心裡漸漸生出一股新的不安感。他進入了一個全然黑暗的世界。
「人類首次接觸我們,都會有這樣的反應。」綠眼睛優雅得過火的聲音如此說道﹕
「至少,你的反應算是溫和了。」
他微笑著。
「你們是甚麼人?」靈普差點說了﹕「你們是甚麼東西?」
他想了想,輕聲說道﹕「是吸血鬼。我在想是否應該這樣說。」
「你們是否知道我父親的去向?」他乾脆開門見山地說。在這群人面前,人類所能掌握的何其少?
「是的。」綠眼睛如此說道。「讓我介紹吧。」
「這位美麗的小姐是沙利葉。她是我們雙方的混血兒。」他說﹕「這位斯文得過火的先生是不折不扣的人類,他是我們的律師,薩
伊。」
最後他說﹕「而我是…阿撒茲勒。」
靈普沈默著。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靈普說道。
阿撒茲勒發出一聲狂笑。慘白的臉頰因大笑而變形。靈普感到耳朵微微的痛楚。
「你十分聰明。在人類裡是十分出色的。」阿撒茲勒說道﹕「你的父親,確實跟我有過一面之緣。」
他說著﹕「我們邀請你來,主要是為了兩件事。」
靈普無聲傾聽著。
「一,是關於我們『秘隱同盟』與另一個吸血鬼組織『魔宴同盟』(The Sabbat)的戰爭,即將蔓延至你們的世界。
因為事態的嚴重性超出我的所思所想,所以才不得不請求身為人類的閣下的幫助。」他緩緩說﹕
「二,關於閣下的父親,他有一個口信要給你。我要把它送到你的手上,這是我對故友的道義。」
大廳一陣寂靜。
「我父親?還在生?」他艱難地說。他做夢也沒想到,自己的父親竟與一個血族有著「道義」的深厚感情。
「我已經很多年沒有他的消息了。」阿撒茲勒說道﹕「口信的事…我待會會牽細地告訴你。但是,關於我們的一宗生意…」
「你們想要殺甚麼人?」這句說話,他多久沒說過了?
「『魔宴同盟』的三個吸血鬼。」他說﹕「我們知道他們的藏身之處。可是,這件事…我想閣下能在白天的時候進行…」
「在我的體裡,盡是陽光症的基因。」他說。
吸血鬼的臉部毫無表情,偶爾會有一兩個大的表情,卻很快地歸於虛無。
「是嗎?」他說﹕「若是我們治好你?」
「你們若是能如此行,為什麼不讓自己能行走在陽光之下?」靈普說。
「因為你是人類之身。」他說。
大龐再次陷入一陣沈默。
「你真的能治好我?」他不相信世上有人能治好這種遺傳病。
「是的。這當做是你殺那三個血族的報酬吧。」他說。
「若你真的能治好我,那時才算吧。」他說。
吸血鬼輕輕一笑,表情彷彿在說﹕「待會你就會知道。」
他說﹕「你不想知道為什麼我們要殺那三人嗎?」
「知道了又如何?那只是你們的恩怨罷了。」靈普說道。
「若然,那是有關世界沒日的呢?」他輕笑著。絲毫不認為自己說著骸人的事物。
「世界沒日?我不相信。」他說。
「『魔宴同盟』的人也依舊不信。可是,我認識的一位古代學者,已然查出關於「終夜」(Final Nights)的線索。」
他說﹕「終夜大概等於人類所說的﹕『世界沒日』罷。」
「說下去。」靈普說。
「根據我們血族的古老預言書《挪得之書》(Book of Nod)中所記載,終夜來臨之時,血族的上古耆宿(Antediluvian)會從長久的
沈睡中甦醒,發動聖戰(The Jyhad),吮食世上所有的吸血鬼和凡人。」
「你在開玩笑?」靈普說道。
「我的樣子像開玩笑?」吸血鬼的神色變得沈重。
「不像。」
「你的父親的口信便是﹕『告訴我的兒子,我無法忘記每夜殺人時的罪惡感,我此刻在某個地方放縱著自己,若你想的話,來找我吧。』」
「就是這樣?」靈普說﹕「他還沒死嗎?」
「我說了,我很久沒他的消息了。」他說。
在兩旁的沙利葉、薩伊,也是一貫的傾聽。但在那女性的臉上,卻是看不到任何凝神的氣息,彷彿
她只是一尊雕像。
「那麼…談回交易。」靈普說。「那三個吸血鬼的資料,你們現在給我吧。」
阿撒茲勒打了個響指,那位彷彿在發著呆的律師薩伊拿出一個灰綠色、被塞得漲漲的公文袋。
「這裡有目標的相片,相關資料,何時動手,隨你的喜好。」阿撒茲勒說道。
「那很好。關於治療的事…」
「我會治好你。」他身旁的沙利葉如此說道。
靈普起來說﹕「我要走了。我可不想在這裡多待一刻。」他又向沙利葉說道﹕「妳知道如何找到我?」
「我知道。即使你搬了房間。」她微笑道。
「那很好。」他臨走時,扔下一句﹕「我壓根兒不相信自己的病能治好。」

作者: 雷.仲恩    時間: 2005-2-28 03:55 PM     標題: [原創連載小說﹕狩魔遊記(完)

第十七章 線人
他在街上漫無目的地前進,一如他多年前在某個地方上,那般漫無目的地四處遊走。
他真正的終點,現在也許已經明確起來。.
他要找尋自己的親父。那個在機械城堡之下斬殺異變魔獸的神秘領主。
只有一件事,他要解決的,仍是刺殺新的目標和報經理人的仇。
他的心裡只著緊的,是自己的陽光症真的能好起來嗎?
他似乎已經習慣了晝伏夜出的生活,他從不認為自己的適應能力很高。而是他知道這是個鋼鐵一般
的殘酷事實。
他知道自己改變不了,唯有在命運的洪流裡打轉。
現在,他發現一塊在洪流裡浮沈的木塊。這是真的嗎?他從未聽過這種症狀能夠根治。
他的心裡充斥著一種夢幻的感覺,他似乎活在夢中。
他看見一個活生生的吸血鬼,是一個俊美的綠眼睛吸血鬼,阿撒茲勒。
換著常人的心理,一定會被自己的驚慌所殺死。只因他乃是生活在黑暗與光明邊緣的住民。
他打從心裡希望,艾靈克斯.洛因能盡快答覆自己。不管他願意幫忙與否,他便能盡快決定下一部
的行動。
街上的行人似乎混亂起來,不知名的叫聲從四方八面傳出。
四周的行人彷彿受了感染,也在四處張望,找尋著那正在蔓延的危險。
他看見,在遠方,旅管的方向,是一片爆烈的火舌。他看見火焰像九頭蛇般充斥了自己的房間,火
蛇彷彿在狂暴地舞動,不時從焦黑的窗戶中噴出。
四周充滿了看熱鬧的人,他越是接近火場的位置,便越是感到空氣中蔓生著一種致命的熾熱。
四周的行人紛紛注視著起火的旅管單位。
由宇宙能推動的新式水車很快趕到,向著起火單位噴出高高的水柱。
他們定是想不到,起火的單位的主人。正在街上與行人一起,彷彿在凝視著別人的事一樣的漠不關
心。
一聲嘹亮的金屬聲響,在空洞的街道響起。
數個黑影在夜空中飛舞,以驚人的速度呼嘯而至。
靈普面前的數個人突然倒下,血霧噴散一地。
路上驚慌地走避,驚叫聲隨處可聽。
他立即警覺起來,知道這是衝著他而來的。
捕快﹗
他跳到旁邊的小樓上,看見捕快的目標明顯地轉到他的身邊。
他的腳下傳來路上驚慌的叫喊聲。
轉眼間,數個捕快已跳到他的面前。
「嘿…」他神秘地笑著。
捕快們面不改容,他們對峙著。
他感到四周出現了幾多的氣息,那是沈穩的氣。緩緩地透射而出。
「來取我的命?」他放著輕鬆的腳步迫近對方。
他的背後,周遭已站滿了不斷湧至的捕快。他們一律充著黑紅色的服裝,左手拿著一式一樣的長劍。
如今,數十把長劍已然長鞘,在夜空中透射出冷洌的冷光。
他的四周,仍是無數的捕快。
巨大的月光在他的面前,彷彿在靜靜地凝視著這場不公平的決鬥。
「在開始之前,我有一個問題要問。」他靜靜地說。「你們知道我是誰吧?我的經理人,是否你們殺
的?」
捕快們似是聽不到,也像是不理會。只是靜靜地凝視目標﹕眼前惡名昭彰的刺客。
「是這樣…嗎?」與靈普最接近的捕快們,彷彿感應到甚麼似的,不約而同地退後了一步。
靈普剎那間憑空消失。
一個捕快的雙腳被斬斷,血霧華麗地散播在空氣。
下一個畫面是﹕靈普維持蹲下的姿態,在他之上,是大片的血霧。失去雙腳的捕快趺在地上。
剎那間,就是失去靈魂的人類也不至於發出如此的哀號,超越恐懼的表情出現在趺在地上的捕快臉
上。
在他四周的捕快,似是驚愕地呆立在原地。但他們也不是省油的燈,驚愕在剎那間,便被他們與生
俱來的戰鬥本能所取代。
十數個捕快一湧而上。
靈普雙手一揮,手上出現接著的飛刀。接著,他剎那間出現在半空中。
屋頂上的數個捕快傳出慘叫。他們的臉孔乃是染血的飛刀。他們的大腦連閃避的念頭也來不及。
在空中的數個捕快描準了空中刺客的數個要害,揮出近乎音速的刀法。
出現在夜空的,乃是清晰的金屬聲。
他手上的,是「雙龍刃」。他的左手現出一道銀光,擊向對方的長劍中手。
長劍應聲折斷。
靈普在空中一個跟斗,左腳如黑蛇一般擊向另一邊的捕快。
幾條斷肢掉落在地上,數個黑影重新落到屋頂上。
在中央的,仍是沐浴在月光之下的靈普。他的上半身染滿了艷紅的鮮血,他彷彿的神情,使他就似
是站在世界的另一邊,凝視著充滿苦難的人間。
無數的捕快盡數往靈普身處之地衝去。
接下來,乃是連串的金屬聲響。一湧而上的捕快們不約而同地跳開。
在中央的刺客,身上流著自己與敵人的鮮血,黑色的衣服被利刃所撕裂,露出冒血的傷口。
在他的四周,躺著數不清的捕快。他們一律是被利刃割斷喉嚨一刀致命的。
在中央的靈普,凝視著月光。彷彿是一隻高貴的負傷野獸。
他的腦袋而然充斥了復仇熾熱的火焰,這幾乎使他痛苦的死去。
他反手握著兩把小刀,準備擊殺任何出現在他攻擊範圍裡的活物。
一時間,兩方人馬靜止不動,沒有進一步的行動。
失血使他感到頭昏,他估計自己的身上有四處不致命的傷口,但這樣大量失血,怎樣的人類也不可
撐下去。
不知是錯覺,還是失血使身體出現錯覺?他感到周遭多了個極強的氣場。彷彿在壓迫著他們。
是甚麼人?他卻看不到有任何異常的人出現在他的視覺上。
一陣狂風,一個黑影以極速衝到捕快之間。接下來,是比剛才更加血腥的畫面。
黑影的速度實在太快,看在眼裡,黑影彷彿是在不同的位置突然出現似的,黑影所到之處,必然是
慘叫,鮮血混淆的混濁畫面。
不知何時,慘叫已然消失。風中的血腥味道卻變得更濃重。
一個孤影站在他的面前。對方仍是一個白晢的男人,他的綠色眼睛在月光的沐浴下更顯美麗。
「阿撒茲勒?」他虛弱地說。
他倒下前,只看見慢慢接近自己的吸血鬼﹕阿撒茲勒。

靈著在黑暗中甦醒過來,他卻甚麼也看不到。
他感到四周有著微弱的風,但身體卻感到異常溫暖。他努力思索著前事,但是,他下意識的放棄了。
他不想思考,無論是任何東西。但那彷彿是惡夢一般的夢魘,卻如夢幻似的出現在他的眼前。
他嗅到一股薔薇的香氣。彷彿他此刻正置身於黑暗的薔薇園似的。
他感到胸口裡某種東西壓迫著,他隱約感覺到那是手肘。那手肘柔軟地靠著他。
在黑暗中,有一雙嫣紅有如鮮血的眼眸注視著他。這張略顯蒼白的臉孔,有著一股熟悉的味道。
記起了。是沙利葉,那個在吸血鬼地道裡曾與他有過一面之緣的的人類吸血鬼混血兒。
「別動,躺下。」她溫柔地說﹕「你傷得甚嚴重的。」
他可以感受到,在薔薇香裡,夾雜著另一種奇怪的味道,但那是甚麼,他卻一時間想不出來。
他只感到,疲憊感再一次襲上他的神經。難道是那些香氣?
他感到她冰冷的手輕輕推著他的肩膀,他又再躺下。他感到那是冰冷的石床。
她滿意地微笑著,又走消失於黑暗的走廊上。在走廊之外的事物,他卻看不到。他聽到,沙利葉在
輕唱著不知名的歌曲。
捕快包圍他的畫面,黑影在極短時間內的殺戮畫面,在他的腦中如回光反照地重現。
那個黑影…是誰?對了,是阿撒茲勒。那個綠眼睛的吸血鬼。
一會兒後,出現另一股奇怪的味道,他的疲憊感更要沈重。
他感到她冰冷的手輕撫著自己的額頭,凝脂一般的肌膚,確是有著吸血鬼絕美的外貌。
她在醫治我嗎?他不禁如此想,自己的意識已經慢慢恢復。
她在黑暗中,彷彿是一尊雕像,微紅的眼睛彷彿在燃燒著。靈普確信,她在深思著甚麼。
他開始思索自己身處何地,是在哪裡?他隱約聽到輕微的水滴聲。他們是身處下水道之中嗎?
但這裡卻沒有下水道環境獨有的回音效應。那麼,他們在哪?
她感到她的手輕輕地伸進他的衣裡,輕撫著他微微戰慄的身軀,他的腦海乃是一片混亂。
「是這麼嗎?那麼,這麼一點就足夠了。」她溫柔地說。
他看到月亮的銀色光芒,如海潮一般慢慢灑落在他們身上。他漸漸看到,他們是身處在一個遺跡似
的地方。他看到在沙利葉的身後,滿是散落一地的碎石。
她身穿麻質衣服,及肩的長髮層次分明,一雙火紅的眼睛,燃燒似的注視著他。
她的紅唇微啟,他看見,一雙犬牙在她的唇中若隱若現。他感到莫名的戰慄。
她咬破嘴唇,鮮血染紅了她的口唇。現在的她,彷如一隻貪戀鮮血的女鬼。
她慢慢靠近他,彷彿在品嘗他內心的恐懼似的。
他的內心盡是懷疑,她的目的何在?是要殺死自己嗎?說到底,就算是半吸血鬼,也一樣是
渴血的生物。而吸血鬼的特性永遠是駕馭在人類生物韻律之上。
但,既然他們組織的目的,是要他的幫助,那她怎樣會殺他?
他的腦海中盡是黑暗中混亂的記憶。
是甚麼?
她握著他無力雙手,身體靠了過來。剎那,他的雙唇被她那柔軟且染血的雙唇佔據。
他感到鮮血的獨特味道,如同一股不盡的泉水,流進他的牙裡,舌裡,以至整個喉嚨裡。
鮮血的味道溼養了他乾涸如火燒的喉嚨,他變得貪婪了,他不斷吸吮著,讓彷彿無盡的溫暖血液
源源不絕地湧進喉嚨。彷彿有一股魔力灌溉他的四肢,他感到身體漸漸回復了昔日的活力。
他緊緊抱著她,那個陌生的半吸血鬼。緊緊地吻著。不知是哪來的慾望,如同一股狂風在體內吹襲
著。他感到欣喜若狂,如同一隻重獲自由的野獸。
「嘿嘿嘿…」一個熟悉的聲音傳至。如同鬼魅的聲音無處不在。
綠眼睛的吸血鬼阿撒茲勒站在他們的背面,黑長袍垂在地上。
「她總是喜歡那種被佔據的感覺。」他微笑著說。
他如夢初醒,嘴唇離開了對方。喉嚨告訴他,它需要更多。此刻的他,一定像是隻可怕的野獸吧?
「也許,這種吸血的快感。乃是人類轉生成吸血鬼的秘密吧?」阿撒茲勒彷彿自言自語地說。
「別驚訝…我的朋友。你的傷口不是不再流血了嗎?你的骨骼不是不再痛了嗎?」
他抱著看似昏睡的沙利葉,呆呆地看著阿撒茲勒。
「這…是不會令你變成吸血鬼的…」他說﹕「回會把你醫治罷了。」
他感覺到她還有微弱的呼吸,那微弱彷如靜止的心臟跳動聲,緩緩不絕。
「她是不會死的。」阿撒茲勒說﹕「她是很強橫的。」
阿撒茲勒慢慢地走過來,接過在他懷內的沙利葉。說﹕「城內都是捕快,你無處可逃的。跟著來吧。」
他的眼睛彷彿失去了那種夜行動物的天賦,他經歷著最為黑暗的夜空。
只有月光可以指引他。他看著,他們身處一條石建走廊上。這是典型的圓柱建築。
他們向前走著,走廊不斷往前伸展,彷彿欠缺了盡頭。
他向左邊望去,看見五光十色的瑪拿巴就在遠方。被濃密的森林所包圍。
「這座山,他們是不會有本事來得了的。」吸血鬼說道。「基本上,你的陽光症應該已經被治好了。」
「甚麼?」他驚訝道。
吸血鬼轉身,慘白的膚色在月光下更形可恐。「在你喉嚨裡奔流的,乃是半吸血鬼的血。」
他們繼續向前走。這裡似乎是某個文明的遺跡。走在巨大的走廊上,彷彿置身於巨大的聖殿之內。
「這樣,你便可無懼地行走於陽光之下了。」吸血鬼如此說道。
「也許吧。」他喃喃自語。
「這是每個人的第一次呀。」吸血鬼笑著說﹕「就像每個人類淺嘗禁果一樣,吸血是充滿感官刺激
的。即使是我,也難以忘懷被吮擁的經驗。」
「你是被甚麼人創造的?」靈普問道。
「太久遠了。」他聲音中有種淡淡的哀戚。「過去的事,於現在無用。」
「現在,我有種上了賊船的感覺。」靈普說。
「嗯?」吸血鬼微笑著﹕「此話何解?」
「如你所說,若我真能行走在日光之下。那樣,我一定要為你們除去那三個血族。這是刺客的道德。」
「是的…」他神秘地笑著。「身為人類的你,此乃是十分好的禮物。」
他們來到一間房中。
石地上滿是碎石,房中的不知名神像破爛不堪,有如被暴風所吹襲一般。但這裡的破舊程度,遠遠
不及剛才來的走廊。
「這晚,你便在這裡休息一下吧。」他說﹕「黎明快要來臨了。我也得去『準備』」
他走進房裡,看見石壁窗子上可以看到森林的濃蔭,還有一部份發著亮光的瑪拿巴。在那個城裡,捕快集團正搜捕著他。
他心中有種難以言喻的平靜,彷彿她的血液給他無名的安靜,安撫著他向來混亂的心靈。
從此刻起,他會成為日行者。初見陽光的喜悅,會是如何的一件事?
他拿出小巧的無線電話,撥了個號碼。電話的另一邊,傳來一個甚為沙啞的聲音。
「靈普,有事嗎?」沙啞聲音說道。
「我要知道捕快首領的真實名字。」靈普說。
「哦?那麼,價錢方面…」
「錢我不缺,我要盡快知道。」靈普語氣中毫無一絲著急。
「那麼,價錢就往後再談吧。你等等我。」然後電話的另一邊是一片孤寂。很難可以想像電話的另
一邊,是甚麼地方?
一會兒後,沙啞聲音重新出現﹕「找到了。他有一個常用的名字,是『泛克斯』」
「?」靈普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光線從東方的山上緩緩向天空照射,起先是淡紫色的,然後變成淡紅色,最後稱為白色的日光照耀
著整個世界。光線彷如海潮般緩緩地灑進他的房間裡。
他下意識去逃避,過去的十年裡。陽光只能給他「恐怖」的印象。他知道身體接觸到陽光,會是如
何痛不欲生。
起身是,是指頭。然後,是手肘,然後是整個身體。他整個身體沐浴在陽光之下。他感動的慄動著。
他彷彿在緩緩起舞,在陽光之下,盡情享受著十多年來未曾享有的白晝自由。
他不敢相信自己會有這一天。
這就是半吸血鬼之血的力量嗎?他的一身黑色戰鬥服,在陽光下彷彿變得十分礙眼了。
光線灑在黑色布面上,彷彿帶走了上面的黑色一般。
他慢慢走到巨大走廊上,向密林的方向看去,陽光惠澤著整個森林,美麗得令他感動。
晝伏夜出的日子,終於結束了。這不是夢吧?
他必要好好利用這種新的能力,去進行自己的復仇大計。首先,是進行自己的新工作。
他靠在其中一根巨型柱子上,拿出公民袋,拿出裡面的資料。
他要狙殺的目標,有三人之多。而且,要在極多的捕快監視下的瑪拿巴進行。
他要榦的話,必要在陽光恩澤大地的時候。在夜之國度裡,吸血鬼擁有幾近無敵的力量。
雖然如此,他卻感到一股重獲新生的感覺。晨曦下的空氣如此清新,吸血鬼永遠無法經歷的,也許
就是如此一回事吧?
根據線人的情報,捕快的首領會在今天親臨瑪拿巴,看來今天會是他們作個了斷的日子。
他放好公民袋,全速向前飛奔,他所高歌的,乃是與往日的自己告別的鎮魂曲。


白晝下的巴拿碼,彷如沈睡了一般。街上的行人少得可憐,陽光之下的影子是如此零落。只有賣早
點的小販子,還有打著呵欠踏在歸家路途的人們。
只有靈普乃是精神抖擻地走在街上。
眼前,乃是巴拿瑪的舊區核心部份。破舊的高樓連群結黨地建在一起,大樓的外壁彷彿被甚麼燻黑
了,呈現著微黑的色彩,在陽光之下有種不相配的感覺。
大樓的某些單位,還掛著破爛的舊衣服,在微風之下無依歸地慄動。說明著它們被遺棄的命運。
他還記得,往日的這裡那熱鬧非凡的畫面。小孩們連群結隊地四處跑跳,婦女踏著回家做飯的路,
四處有著不知名的炊煙,傳著不知哪家人的菜香味。
如今,取而代之的,乃是冷清。這個病態的城市,確實不是適合常人居住的地方。
建有高樓的,佔全世界不足百份之一。其他地方,依然是以村落形式存在的生存群。
高樓,仍是前人類文明留下的重要歷史文物。
大災難後,人類的數量劇減。以向高發展作節省地方之用的高樓,根本沒有存在價值。
縱侯人類有比前人類更高的科技,他們也不會大費周章地興建高樓。
除非,是有著某種特別意義。
這裡的建築群,乃是因為這個原因而扔空。
他走上最前的大樓,沿著樓梯逐級而上。彷彿記起了甚麼似的,他停在某一個樓數。
是十三樓。
他走到某個單位裡,出現在眼前的,乃是大堆的泥土。
他輕輕走進去,腦海裡所湧起的,乃是經理人以此處作訓練場所,教授他所有刺殺技巧的畫面。
他們常在零晨夜裡,夜深人靜的時間內到這裡,秘密會議著。
他在泥土之中,找到一個黑色小棺材。他凝視著它,卻不想立即打開它。
第十八章 深淵
夜間的瑪拿巴,應該是五光十色的一個不夜城。此刻,街上空無一人,風在刮。
政府突然發出宵禁令,一切夜間的活動也要被禁止。不知名的響聲響徹夜空。
有一個黑影在夜空中跳躍,黑影落在某座建築物上,剎那間又再跳到空中。
黑影向著瑪拿巴皇權的象徵﹕帝國大廈。
黑影飄浮似的落到街道上,發出輕輕的聲響。黑影的眼神有如貓科動物般敏銳,警覺地注視著四周。
有另一個黑影落在街道的另一邊,不約而同往前走。
兩個黑影的目光交錯相互對峙著。
其中一人,乃是靈普。他的沈默中帶有一絲笑意。就像找到了甚麼一樣。
果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呀…
「泛克斯呀…」靈普喃喃道。「你為什麼不帶你的隨從呀…」
另一個黑影沈默不語。
「我可以看到你…」靈普任由心中的怒濤任意生長。「今天我要你嘗命…」
「我知道。你要報那個人的仇。」黑影說話了﹕「在問這個問題前…你又為何不去想想,有多少無
辜的殺於你們刺殺的手上?」
一股冷冽的氣以靈普為中心,向外輻射而出。彷彿那是一股不祥的能量,不斷自我生長。
「若一個人被買兇暗殺,他一定是做了些讓人非殺他不可的事。」靈普冷笑道。
「總會有無辜的人…」泛克斯的臉孔出現在月光之下,「就像我的家人一樣。」
「那與我無關。」靈普說﹕「今天我定要取你性命。」
「那樣…來吧。」泛克斯說道。


目下,是一條潮濕的下水道。有兩人安靜地走在寂靜的下水道中。
他們是陰陽師及東洋劍客。他們向著遠處的盡頭走去。
「你肯定在這裡?」信長沈聲說。
「你待會就會知道了。」麗鬼說道。
他們走出盡頭,走進一個廣闊的空間。他們二人的影子傾斜的落在地上,冷冽的月光就在他們的頭
上。穿過牢牢的鐵柵欄,灑在他們的身上。
彷彿連踏步的聲音,也會化成巨大的回音,在空洞的下水道中來回飄浮。
麗鬼徑自走到月光的正下方,轉身說﹕「在下水道的另一邊。」
「是嗎……」信長如此說道﹕「走吧。」
空氣突然凝結起來,原來潮濕的空氣夾雜著黑暗的氣息傳來,巨大的黑影彷彿在某處凝固起來。
「看來…發現了我們喇…」麗鬼說道。
在水下道的另一邊,他們看見一個傾銷的黑影。黑影全身彎曲成奇怪的形狀,發著沈吟聲。彷如野
獸的聲響。
黑影慢慢走到他們面前,他們看見黑影的面額。
黑影有著慘白的臉容,彷如死人般的潔白在月光下反射著青白色的鬼火。空洞的眼眸滲透著野生動
物的殘暴。
黑影微微彎低身子,微溼的長髮散落在兩肩,惡鬼般的臉容直視著他們。
「哦~?」麗鬼從容不迫地說﹕「這種…就是他們的最終形態嗎?」
「要現在動手嗎?」信長把手靠在長刀之上說。
「你喜歡。」麗鬼在同一時間輕巧地跳到下水道的上層。「我在這裡慢慢欣賞。」
一聲清晰的金屬聲音,武士刀已出鞘。反映著銀白的月光。
不知名的惡鬼慢慢地向武士走去。
「呼~呼呼呼~」彷如向某種動物發出同類的叫聲一般,惡鬼發出不知名的叫聲。
「擦」的一聲,信長業已消失。在惡鬼後,一道銀光拼發而下。令人聽到不禁感到頭昏的金屬聲隨
之響起。
惡鬼敏捷地把身子一沈,輕巧地避開信長的攻勢。信長身子輕輕旋轉,左手拔出一把長約估大刀一
半的短刀…
他借旋轉之力,狠狠地把短刀插進惡鬼的腹中。信長的臉上浮現出一絲勝利的微笑。
但很快地,他的笑容僵硬了。
惡鬼雙手握著信長的短刀,慢慢地把它拔出。刀刃上染著的,乃是比一般血液更要暗紅的鮮血。
「啪﹗」短刀應聲裂成兩半。信長高速收劍入鞘,長刀劃出的光束再度命中惡鬼的左手。
信長跳離惡鬼,相方的距離剎那間拉開。
惡鬼空洞的眼睛注視著自己的噴灑著鮮血的左手,站在上方靜觀其變的麗鬼發出輕輕的驚呼。
信長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的光景。
惡鬼深可見骨的傷口,在月光之下,神經線,變形的肌肉,白森森的骨頭一陣戰慄,彷彿有著一條
巨大的毛蟲,在惡鬼的傷口裡慄動著。
惡鬼的傷口所冒出的鮮血突然止住,破爛的皮肉慢慢包著傷口,然後又是一陣慄動著。
惡鬼空洞的眼睛再次移到信長身上,左手動了動。彷彿在示威著﹕
「你是傷不到我的。」
「喝﹗」惡鬼忽然向上擊出一拳,與從天而降的麗鬼的刀刃忽然交接。
麗鬼的刀刃又是應聲而斷。麗鬼在空中一個跟斗,從到信長的一方。
兩方無言卻激烈地對峙著。
「想不到已變得那麼強。」麗鬼以少有的沈靜聲音說道。
「快要到黎明了。」信長再度拔刀﹕「把他引上去吧﹗」
惡鬼飄忽而至…

泛克斯輕輕拉出長劍,眼睛注視著靈普。靈普卻沒有進一步的行動,他立在原地,雙手反扣在後。
一陣風吹過了他們。
泛克斯的身影業已消失,忽爾出現在靈普的面前。
一道銀光擊向靈著…
火花四淺,銳利的金屬聲從火花之間響起。
擋下利劍的,乃是一把精巧的小刀。刺客的右手手腕上,裝著一個奇怪的,像是護腕的金屬器具,
從金屬器具中央,伸出了一把銀黑色的短刀。
泛克斯暗自驚訝,為什麼一把短刀能擋下比本身重量要重幾倍的長劍?
秘密在那個金屬器具中…
兩人個黑影剎那間再度分開。
「為什麼你們總愛用這些奇怪的兵器?」泛克斯說。
靈普沈默不語,下一秒鐘。泛克斯的左臂被斬下。鮮血直流。
地底之下傳來轟隆之聲,彷彿在地底之下盤據著一隻巨大異獸。
他們身處的街道,慢慢出現震盪,石屎路出現了裂痕,彷彿是那巨大的異獸張開了血盆大口,裂痕
越來越大…
剎那,地底發出猛烈的爆炸。街道底部被炸開,沙石,碎石隨煙霧噴上半空中。
靈普急速後退。
「發生甚麼事?」他心裡暗暗想。
在煙霧中,跳出一個黑影。黑影飛躍至月亮的中央,好驚人的跳躍力…
黑影飄浮似的落到地上。
黑影在月光之下,身影呈現出傾斜的角度,一雙空洞的眼睛直視著靈普。
濃煙不冒從爆炸的空間冒出,在往上飄散的濃煙之中,又有兩個黑影跳到地上。二人乃是陰陽師麗
鬼和東洋劍客。
「那是甚麼鬼東西?」
黑影彷如惡鬼,又似是野獸,混身發放著不祥的氣,這是「發靈」。
惡鬼注視著靈普,剎那已衝到靈普身前。
一聲彷彿由地獄傳出的怒吼聲,從惡鬼的喉嚨中傳出。惡鬼深黑色的左手化為一股狂風,擊向靈普
的肋骨位置。
他運起「聚靈」,把身體裡所有的氣運至肋骨的部份,左腳向惡鬼的左拳踢出…
靈普感到肋骨傳來一陣痛楚…他趺到地上,意識受到強烈痛楚的猛烈衝擊。
他看見暗黑色的惡鬼以驚人的跳躍力跳到半空中,漸漸消失於月光之下。留下了一陣緩慢的鬼嘯。
「呼~呼呼呼~」

他的意識漸漸回復,醒過來時。已經是陽光灑進房間之時。但特製的窗簾卻把陽光牢牢地關在窗外。
出現在他眼前的,乃是兩個熟悉的身影。
「斐雅﹗老伯﹗」他叫了出來。
老伯仁慈的眼神,彷彿在凝視著自己的兒子一般。在他的旁邊,乃是神情溫柔的斐雅。
「躺下吧,你受了傷…」斐雅說道。
「為什麼你們…?」他有太多的問題要問,久久不見,盤旋在腦海的問題如缺堤般一湧而出。
「你這個小子…找人家報仇,也要獨來獨往。」老伯笑著說。
「剛才我們發現,那個陰陽師與一個劍客與昏了過去的你在一起。」
「陰陽師?」靈普問。
「他與劍客也是狩獵那個吸血鬼的一路人馬…雖然目的不大相同…」老伯望著斐雅說道。
「那隻野獸…是甚麼?」靈普虛弱地說道。
「照陰陽師的說法,那是吸血鬼達到某個歲數,由長老演化為『上古耆宿』的一種吸血鬼。」老伯
說﹕「照他的說法,吸血鬼活到某個歲數,他的肉體會由物質界完全躍入超自然界中,而你看到的
那個怪物,則是不成功的例子。」
靈普沈默不語。
「而且,你是否想問我們,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老伯說。
「是的…」他感到全身乏力,彷彿連說話的力氣也沒有。肋骨的位置依然隱隱作痛。
「是的,因為我們追隨迪奧斯瑪大公而來的。」老伯的神情彷彿在吐露著某種悲哀的事實。
「那麼說…那東西是…」他驚愕著。
「恐怕是的…」老伯說著。
斐雅的臉上泛著一種不知所惜的表情,創造她的吸血鬼卻變成這種不知名的怪物。
「這意味著,我們追捕著的吸血鬼,已經不再是吸血鬼…」老伯說﹕「也已經不是任何生物…」
「那麼…你們要放棄追捕它嗎?」他說。
「不會。」她說。
「那你們要在何處找到他?」靈普說。
「用情報網去找吧…」老伯說﹕「那怪物一定會被人看到的,用互聯網去找尋這方面的資料吧。」
「捕快的首領…」他急欲起床,肋骨的痛苦隨之而增大…
可惡…
「我只知道,城裡的捕快有集體離開的現象,而城裡的宵禁令也取消了。」老伯說。
「可惡,被他逃了。」靈普不忿地說。
「呵呵,可是,我們又走在一起了。」老伯愉快地說。

作者: 雷.仲恩    時間: 2005-3-13 01:40 AM     標題: [原創連載小說﹕狩魔遊記(完)

號外﹕囚禁在帝國大廈的甲級重犯艾靈克斯.洛因,在今晨成功越獄﹗
帝國大廈的發言人表示,這名惡名昭彰的重犯,今晨殺死兩個大廈職員,把帝國大廈頂層盡皆破壞
後,從最高層一躍而下。
據大難不死的清潔工的記憶,洛因是在吃過早餐後出現異常的。
而有關方面事後在囚禁洛因的監房裡,找到一張懷疑是洛因曾讀過的小紙條,寫著﹕
『洛古思,1349』這些令人不解的文字。
據有關方面估計,字條懷疑是混在早餐之中,才能送進監房中。關於是次事件,有關方面已聯絡各
地捕快聯邦。史上最惡名昭彰的殺人犯逃脫了﹗
神秘的字條?
『洛古思,1349』這些文字的背後,隱藏了甚麼不為人知的意義?
洛古思是在瑪拿巴以西十公里的一個廢棄小鎮,據知是前人類其中一個眾居地。
而「1349」這組數字,又有甚麼意思?
現在各國專家也有積極解開這個迷團。
而各地的知名獵人,也已在趕往洛古恩的路上,他們深相,在那裡可以捕獲這個殺人無數的惡犯。
事態會如何發展,我們會繼續跟進…
………………
………
………
………
今晨,在瑪拿巴而南的舊建築區發生驚天大火。由於火場遠離民居,是次事件無人受傷。
消防員出動三條新式宇宙能壓縮氣體喉灌救,在起火一個小時後成功撲滅大火。
起火的建議物,乃是一座有超過三百年歷史的古老教堂,消防員事後在教堂的地下室找到三副棺材,
懷疑是前人留下,奇怪的是,在大火中,三貝棺木依然原好無缺。
這讓人不惑不解。
「這是我當消防員這麼久以來,第一次看到這麼邪門的事。」參如行動的消防員表示,棺材內空空
如也,連一根骨頭也沒有,不知放在該處的用途。
……………
………


有三個身影,沐浴在月光之下。青草發出悶人的清響,乃是被風摩擦的結果。
領頭的身影,拉著隨風飄散的白髮。在黑暗之中反射著月光皎潔的光芒。
他瘦小的身軀彷彿道出了他的年齡,但輕巧的腳步卻無視歲月的法則。
在老者身後的,是兩個黑色的人影。
兩人的身影彷彿積聚著黑暗,影子在月光的揮灑下形成彎曲的角度。
左邊的黑影,背著一把長而窄身的長劍。右邊的黑影,則是踏著輕鬆的腳步。
那是斐雅,靈普,雷爾老伯。
他們不一致的步伐,腦海中想著的,也是不一樣的事。
「噢~是的。那個刺客逃了是嗎?」老伯說。
「是的。『那東西』也是在趕往洛古恩的途中,這是巧合嗎?」黑色身影如此說道。
背劍的優雅劍者的腳步悄然無聲,趕到前方。「陰陽師和劍客也是在趕往那裡的途中。」
「呵呵,事情變得有趣喇~」老人興致勃勃地說。
在搖遠的前方,有甚麼在等待著他們?
「捕快會追捕洛因,那麼,泛克斯也會來到…」殺人者喃喃自語。
「是的,全世界的人好像一下子都聚在一起…哈哈。」老人的語氣,彷彿在等待著欣賞一場好戲。
「這不是好玩的事,師傅。」優雅人影如此說道。
「雖然不知有甚麼在等著我們。」靈普說道﹕「但是,我要殺的人,就在同一個地方。而及…吸血
鬼們的委託。」
「是甚麼樣的委託?」優雅劍者如此問道。
「是秘密…」在月光中,優異的殺人者露出神秘的微笑…..
敬請留意
續集不「年」推出~^^


作者: 悲傷王子    時間: 2005-3-14 04:04 PM     標題: [原創連載小說﹕狩魔遊記(完)

仲恩兄........雖然我沒看過你的作品,但也很想給點小意見..........
你格行太多了,導致全文看上來很長
另外我認為你有沒有將這編文貼去一些小說網站?
我覺得你描寫得挺詳細的,貼到那裡說不定會很受歡迎

作者: 雷.仲恩    時間: 2005-3-14 06:35 PM     標題: [原創連載小說﹕狩魔遊記(完)

嗯…還未有這個打算哦,因為這只是習作而已。還未能登大雅之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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