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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創連載小說﹕狩魔遊記(完)

「你是半吸血鬼…我曾從書中看過,對陽光的恐懼,冰冷的體溫…但會喝醉,是半吸血鬼…」我難
蓋驚訝之音。
她脫離我的懷抱,在房間的一角坐了下來。雙手抱著雙腳。她在沈思。
「對不起…謝謝你的幫助…」她遊絲般的聲音遊走在暗淡的房間中。
「不用言謝,不過,為什麼你會醉得這樣?若不是我走過,後果真是不堪設想。」我說。
她想說甚麼,又突然變得欲語還休。
「不想說就算了。」我說﹕「但我有一點一定要知道的…這世界果真存在著吸血鬼…我想你告訴我
關於吸血鬼社會的事…」
她彷彿陷入了無限期的迷思,思緒不知飄到了哪裡。
「你真是要聽嗎?」她輕聲問道,揭力阻止驚恐的回憶如潮水般覆蓋心田。
「你知道嗎?要把自己從苦海拯救,首先要做的,是面對痛苦。」我說。
她又發了呆。彷彿想用呆滯充塞腦海中的空白。
我走了過去,拉起了她。她百般的不情願,她心中的醉還未醒。
「看﹗」我把她拉入洗手間,讓她面前著連身鏡。「這就是你﹗」
不知哪來的怒氣,我想把她罵醒。也許是一個修行者對生靈的一點親愛。我想拯救她。作為「黑夜
貴族」的讀者,我想要揭露那個沈迷黑暗的世界﹕吸血鬼社會的一切,我要知道。
她哭腫了的雙眼依然十分美麗,那是一種慘美。
「我知道…我知道…」她咽喉著說道。
我又頹然離開她,我又突然想,我是誰?我有資格去罵她嗎?我頹然坐在椅上,沈默起來。
良久,她又坐回床上。頹然似是睡覺。
「對不起…」她一邊說一邊哭,似乎她之前受了十分多的屈辱。
我無言看著她。
我走過去,撫摸著她的背部,她依然哭著不止。
「好了…別再哭了。」我說﹕「我對哭泣的女生是沒有辦法的。」
「你想知道甚麼…?」她拭乾了臉上的淚。問道。
我把紙巾送給她,說﹕「誰吸了妳的血?」
她突然發抖起來,似乎她的可怕經歷在她的腦中盪漾不散…

房中靜得出現不明的鳴叫。杯中茶已經冰冷。
「是誰吸了她的血?」靈普問道。
「你不稱讚我回憶時那麼感性嗎?算吧…也許,你在完全認識吸血鬼的社會架構時,被吸血即是『吮
擁』(Embrace)。斐雅即是在巴黎城郊被吸血鬼襲擊的。其後,我才知道她在第四次大戰中失去了親
人。怪不得會流落在巴黎城。
我實在想不到一個弱質女生如何由故鄉徒步到巴黎。不過呢,那個吸血鬼實在是不負責任。就是是
一種吸血慾爆發,隨時創造了她。但也不教導她有關血族,吸血鬼的生存知識。
她只能憑本能逃避陽光。
吸血鬼的生父稱為「主人」(sire),很明顯斐雅是不幸的,而變成半吸血鬼的原因,到現在,我也
想不出。也許在人類中,有一部份的人是會對吸血鬼血清產生部份抗性。『略食者』的唾液會傳播
『病毒』。而少我是這樣認為。有二十四小時內運行人體,繁衍出衍生性組織,最後,懼光,懼火,
不死不老,吸血的習性隨之而來。照吸血鬼社會的結構,未為王子、長老所接見的,像是斐雅這種
不為吸血鬼社會所接受的,都稱為雛兒(childe)。他們是吸血鬼社會最為低下的一層,而且力量
最為薄弱的一群。
我想像斐雅一類的半吸血鬼是最痛苦的,她不為人類社會所接受,當然,吸血鬼社會也對她棄之如
破鞋。
不死之生對她來說這個詛咒,她的思潮與苦難被包藏在她永不腐朽的肉體內。
我跟她生活了一段時間,教導她『靈』的使用方法。讓她有能力去狩獵血族。
她極力地阻止自己成為完全的『獸』。潛伏在血族(kindred)裡的心獸(Beast),若不能緊緊控制,
她會變成完全的吸血野獸。就像剛才一樣。那時,她的記憶會消亡淨盡,成為不折不扣的『獸』。
我看得出,她只能用久遠的記憶去控制自己,去告訴自己,她還有一絲人性。」
「你為什麼知道那麼多?若斐雅是被生父所遺棄的,那她也不可能知道那麼多。」靈普安靜地說。
「當然,我在很多年後依然繼續找尋吸血鬼,深入他們的社會和組織中。與斐雅多年來互通消息,
幫助她狩獵他們。」老伯說罷喝了一口茶。
「她為什麼要狩獵同伴?說到底,她身體裡也有一點吸血鬼的血液。」靈普說。
「是的,也許是基於她對自身不滅的鬼性的怨恨。說到底,我不知道。」老伯說﹕「關於斐雅的事,
我已經很粗略地告訴你了。」
靈普望向窗邊…也許,斐雅在某程度上比他要幸運一點。在世界上還有人知道她的過去︰
「那麼,你研究這那麼多年,研究出甚麼名堂來?」靈普重新打起精神。
「是關於吸血鬼之間的『千年聖戰』。這是他們之間的大型戰爭,是由長老(elder)作為領導者。」
「長老?太多特別名詞了。」靈普冷冷地說。
「吸血鬼的社會是這樣的﹕雛兒(Fledgling),雛兒是沒有被親王(Prince)承認的社會一員。
雛兒之上的是新生。他們的年紀多是一百歲以上。靠現在你的暗殺術,要殺他們還是足夠有餘的。
他們還沒有全身參與吸血鬼社會的運作。
輔者是新生之上的吸血鬼等級。輔者在吸血鬼社會上已佔有一定地位,他們還未嘗夠血的味道。但
又未能撐握足夠的權力。
他們多已掌握『靈』的力量。但還是在模索階段。這些輔者多是斐雅的狩獵對像。」
「即是斐雅比我強嗎?」靈普說。
「對。」老伯乾脆說道。
「真直接…」靈普抱怨說。「難道靈力真的那麼重要嗎?」
「在輔者之上的,是長老。他們在吸血鬼社會掌握著最多的權力。他們是吸血鬼十三個血液支派相
互戰爭的主導者。他們累積了數百年的智慧與力量。他們有極多不為人知的秘技。而你也知道,吸
血鬼的能力是隨著年齡而增強的。你可以想像到,雛兒、新生、輔者三者之間的能力相差也許不太
遠。但長老對比其他吸血鬼,即是壓倒性的力量。」
「你知道,吸血鬼都是靠著殺戮與驚怨持續成長的。只要能逃避陽光,他們的能力幾近無敵。」老
伯繼續說﹕「在這些吸血鬼的相互耳語中,血純最高的是麥修撒拉(Methuselahs)和上
古耆宿(Antediluvian)。上古耆宿是最古老的吸血鬼,也許是第三至第五代的吸血鬼,我也把他
們歸類為上古耆宿。若這些吸血鬼還是全數存活的話,他們全數應該有十三個。我先前對你說過喇,
吸血鬼的血純分為十三支派。每個支派的源頭皆是上古耆宿。」
老伯緩緩說道。
「那甚麼是…甚麼默修?」靈普說。
「麥修撒拉。我還不知道麥修撒拉們是何種世代,但我在某個吸血鬼的口中聽過,麥修撒拉是活過
千年的妖怪。當他們在這麼長的時間內存活,他們很可能已入土長眠。在這麼慢長的時間內,他們
的肉身會完全由物質界躍內超自然界。他們在一般吸血鬼的印象中則是修羅般的惡鬼。」
他一陣沈思。
「她回來了。」老伯突然說道。
「你怎知道?」靈普隱藏著驚訝之色。
「就連塔外鬼魂們的咆哮,我也聽得到…」老伯說﹕「算了,也談了很久了。」
「下樓吧。」老伯突然說﹕「呀,忘了你的陽光症。沒差,你就休息一下吧。」
「要不要我叫她上來跟你聊聊?」老伯說。
「隨便她。說到底她依然是半吸血鬼。與懼光的我無異。」靈普冷冷地說。
老伯無聲退出房間。

很快地,房間只剩下靈普與黑暗。他把身上的緊身黑外衣脫了下來。袖子暗藏著兩把『雙龍刃』。
這是在地下工場所專門打造的。在行刺敵人時,反手握在手臂邊緣,配合獨特的力道,被襲擊者有
時連血也不會流。痛楚也不能及時傳到神經。這都是歸功於『雙龍刃』裡刀芯所流有的神經毒所致。
他把兩把刀放在桌上,然後,又在緊身衣內側拿出他慣用的銀槍。
乍看下,近來這兩把愛槍使用得不太順利。總是認為刀刃更能取對手性命。
不過,老伯還會醫治受陰陽術所擊傷的大個子。他也是四人組之一吧。
說到底,對於來襲的四人組,他還是有信心去迎敵。不過,上次黑影的事還是因為劍者的關係才能
擺平。
他潛意識裡認為吸血鬼只是離離合合的個體。想不到他們社會是如此有結構及有組織性。
照老人的說法,他只能對付雛兒等級的吸血鬼?
他只能感到忿怒。曾幾何時,他對自己的功夫還是甚為自負的。
老伯曾說「一旦踏進去,就不能抽身」的原因,就是這個嗎?
因為,在北半球,吸血鬼的世界裡。他的實力依然不足夠。
他憑甚麼去完成自己所謂的『任務』?
老伯的實力應該十分強橫,就是他的弟子也在他自己之上。斐雅已經接近他了,她不再是搖遠的劍
者。最少,靈普也熟悉了她的過去。那怕是一點點也好。

阿萊克斯村發生著一陣騷動。
莉蘭失蹤。幾十村人地毯式進行搜索。從兩子山峽,到海岸線。卻毫無收獲。
她的父母親正為著莉蘭沒有被選中而高興著。卻突然發生失蹤事件。這種得而復失的強烈心理反差,
會令人極端地洩氣。
整個村落飄浮著不安的氣氛。短暫的夏日還剩下兩天。但,街道上沒有玩耍的小孩。海邊沒有漫步
的戀人。氣氛盡是慘冷。
根據村人的口供,在昨天晚上八時左右,還有人看見莉蘭出現在小教堂外。
莉蘭是前文明宗教﹕基督教的信徒。
按這條線索推論,莉蘭應該是昨晚八時左右失蹤的。但,原因呢?
是被不明魔獸所襲擊?若是這樣,為何不留下屍骸在任何一個角落?
魔獸們雖然殘暴,但是不會毀屍滅跡的地步。
而,莉蘭失蹤的時數,正是吸血鬼車隊被陰陽師麗鬼襲擊的一刻。這兩件事似乎有著某種關聯…
但,村人若在黑夜來臨前還未尋得莉蘭。搜索就得終斷,因為,沒有尋常人類膽敢在夜晚進行消耗
體力的尋人行動。而且,村中強壯的男子的數量已經大減﹕因為上回他們到山上狩獵貴族狩獵區怪
物一事。
所以,搜索只能有限度地進行。而入夜後,失蹤者的命運可想而知。
此刻,白袍陰陽師來到莉蘭家門前…
ch8待續

[原創連載小說﹕狩魔遊記(完)

「你好。」麗鬼充滿魅力的笑靨,使每個目睹的人都不禁想報以微笑。
「呀…先生,請問你找誰?」莉蘭的母親如此說道。
麗鬼身穿著黑色道袍,像極了密宗的修行者。
「我不是來找誰…」麗鬼笑著道﹕「我是來替自己傳個口信的…」
莉蘭的母親一陣迷惑。
「聽說令嬡失蹤了,我很難過…」他說﹕「但我想令嬡能回到家裡的機會,不大。」
莉蘭母親驚呼一聲,驚訝地看著眼前俊美的男人。
「這是甚麼意思?」她聲音發抖說道。
「沒有甚麼特別意思,只是普通的噓寒問暖罷了。太太。」說罷
一陣微風吹過,帶來一陣葉雨。
剎那,陰陽師已憑空消失。
暗黑色的街道,夏日的微風輕輕吹過。遠方的海平面上,蒼穹彷彿染上了顏色。是一種淡淡的血紅。
彷彿,在此處快要發生的腥風血雨,感染了向來潔身自愛的天空。
因為有人無故失蹤的關係,村中剩餘的男丁,實行通宵達旦的街道巡邏。只限於村內範圍。
有宇宙能推動的熱能高熱射線槍在村的進出口把守,非人類的生物實在行難踏進村落一步。
若有生物膽敢挑戰射線槍的精確程度的話,那牠們的下場必定是被超過三萬度的高熱槍擊至腸穿肚爛,不成屍形。
連駭骨也不剩。
由於,與赤道接壤的村落地帶也應配備這種防止魔獸入侵的危險武器。即是說,只要待在村裡,就等於安全無異。
國家主城鎮大灑金錢,為這些落後村落安裝上如此精良的兇器,無非是為了防止魔獸橫渡赤道進攻國家。
而,北半球的情況,也鮮有人能提供情報。除了沒有平常人類有膽量踏足這大片土地外,還有的就是踏進這片死亡大地
的人類都已化為白骨。
即使是被視為打獵專區的雙子山峽,也有村民去把守。
在山峽之上,有一座可怕的白色建築物矗立著。為人所畏懼的黑暗生物正是藏身於此。
在那通往白色公館彷彿無盡的路上,還有一大段路途,稱為貴族狩獵區。
一黑暗身影就在山上。他呼吸著的,是滿懷清草清新的空氣。
他以彷彿滑行的步伐穿過一棵又一棵的砂化木。野草被踏平後,慢慢又回復原來的精神。
遠方的白色公館彷彿永遠不能到達。
前方的黑影突然增多,白色的砂化樹木已然恣意妄為地生長,擋住了人影的去路。
巨木們伸出巨大的手臂,彷彿是把守去路的守衛。
「要怎麼辦?」人影彷彿在自言自語。
人影有著烏黑的頭髮。一雙亮綠的眼睛掛在臉上,嚴峻的表情顯現在他的臉上。
一陣不祥的氣從人影的身體緩緩發出,像是流進水中的鮮血。慢慢擴散。那股不祥的氣慢慢擴散至四周。
人影顯然是科羅達.尼克。
人影把手掌平放在樹幹的身上,閉上了雙眼。他彷彿用雙手感覺著樹木。
那股不祥的氣彷彿為樹木所吸引,頃刻,可怕的氣息已完全被樹木所吸收。
「讓開。」科羅達慢慢地說道。彷彿他面前的,是一個活生生的人一般。
但,隱藏在話語中的那股自信,使人覺得,科羅達確信砂化木能作出反應似的。
一聲不知名的怪叫從樹木之間傳出,慘厲如鬼吼。
樹木彷彿被不知名的力量所軀使著,樹身在猛力發抖,零落的樹葉紛紛掉了下來。粗大的樹枝慢慢彎曲。
很快地,他的面前已有著一條通路。通往貴族狩獵區的小路。
不知他用了何種神技,他的法術已達能操縱有機物的程度。
他再次向前踏步,這次的腳步是沈重的。比來時的,更要踐踏清草。
穿過阻路的群木,他到達一片廣大的空地。四周的樹木已經消失。這處彷彿是異次元世界似的,只有大片破落的草地。
「果然是來到了喇…」一張美麗的笑靨忽地出現在科羅達的面前。首先是臉孔,繼而是身軀、四方,最後,整個麗鬼飄然
出現。他左手配戴著『五環球』﹕一條由五色珠子連成的鏈子。
「還以為你會用粗暴的手段去擺平它們,那真令我刮目相看哩…」麗鬼白晢的臉笑著。他這種笑容在黑暗的襯托下,忽地變
得鬼異。
「我來這裡,不是來跟你胡扯的。」科羅達沈聲說道﹕「那傢伙…的答覆怎樣?」
「唔,不要說成『那傢伙』吧。說這底迪奧斯瑪大公都曾救過你一次。」麗鬼說。
「是啊,你不說,我差點忘記自己就是因為他,而要被迫成為『食物』」科羅達冷笑道。
「那,要重提普通人類是如何低賤的生物了。」麗鬼反擊道﹕「那不就跟你們吃動物的肉一般嗎?」
「那麼,你送完這個口信後,我就立即要你命盡於此。」科羅達冷冷地說。
「好吧,迪奧斯瑪大公的口信是…」麗鬼的眼睛突然變得混濁,聲音彷彿變了另一個人似的…
是一種類似蛇的怪叫,夾雜著人類聲線的聲音。
「科羅達…很久不見了…你也成長了。我看見歲月在你身體上產生的化學作用,這是何等神妙的事情。
可惜,我輩只能承受不為時間洪流所接受的命運。說到底,我有點兒羨慕你們…人類。
無論如何,我會見你一次。當成是老朋友聚舊吧。在一星期後的今天,在此地等待我吧。我的下女會來接你…」
說罷,一種吵鬧的聲音自麗鬼的喉嚨傳出,頃刻,他又是那個麗鬼。看來,麗鬼與名為迪奧斯瑪大公的吸血鬼有著某種聯繫…
「大約就是這樣了。」麗鬼突然問道﹕「你所學的…是煉金術嗎?」
「為什麼你這樣猜測?」科羅達問道。眼睛放著殺氣的光亮。
「那到底是不是?」
「我沒必要告訴你,反正你已猜到一點。也許有一天,我們會以命相博。」科羅達如此說道。

時間,午夜。地點﹕天雷塔。
人稱「仙人」的雷爾老伯在木地板上盤坐著。他的眼睛緊緊閉著。彷如一尊石像。
不知他在想甚麼?還是,他的意識已陷入虛無之中?還是已飄到大海,傲遊於雲海間?
巨大的空間,只有老伯一人。四周靜得只有禪鳴。夏天,禪的叫聲無孔不入。雖然當下已是午夜,
但禪類依然盡情地嗚叫。無人知道這個奇怪的現像。
在很多古時的文獻中,都記載著禪類只會有白天嗚叫的資料,雖然也它們偶爾也會在夜晚發出聲
響,但絕不會像現在般。蟲嗚從塔外的森林,四方八面地傳來。充斥著原來寧靜的道場。
塔外的鳳凰石象無言地聽著蟲嗚,它們在黑暗中似乎為禪的短暫生命而默哀著。
一個黑暗信步來到道場。他身穿白色的道袍,赤著腳。頭髮有點鬆亂,與先前的長髮形象相距甚遠。
「老伯,我有問題。」
老者雙眼依然緊閉,盤坐的姿勢依然沒變。
「說吧。」老者緩緩說道。
「你是否用了點奇怪的技倆,使我醒過來?」聲音的主人﹕靈普就在道場的入口。那是連接二樓的樓梯。
老伯緩緩打開雙眼,站了起來。似是一個剛睡醒的小孩子一般。用手拭目。
「唉呀,好像我對你做了甚麼壞事似的,現在不好嗎?」老伯回復他一貫怪氣的語調說話。
靈普踏進道場。此刻,月光從上方的玻璃窗透射進來。映照著他。他的影子則落在身旁。
「而且,你要我穿成這樣,做甚麼?」靈普沈聲道。
「是為了教授的關係吧。而且啊,你這身裝扮不是好太多了嗎?這才像是個健康的年輕人吧。
像你先前的衣服黑得像炭,怪裡怪氣的。呵呵。」老伯笑著說。
靈普沒有答腔,徑自坐到道場的木地板上。一種冰冷的觸感傳到身上。
「好啦,我現在就要開始把『靈』的功夫教給你?你要準備好了哦。」老伯說。
「我已經坐在這裡了。但是…」靈普的左半身隱藏在黑暗處,說道﹕「我還是很懷疑,你所說的
『靈』是否真有這麼厲害…」
「哈哈哈哈。」老伯忽然大笑道﹕「好,我最喜歡狂妄的小子﹗」
靈普無言對待。
「好啦,就當是熱身運動吧。而且,我想實踐和體驗是最重要的﹗」老伯忽然站了起來。'
靈普起來,直視著老伯。彷如一對快要決鬥的敵人。
「為了解答你的問題,現在我們就實踐一下。首先怎樣也要有點開場白喇。你有否想過,生命開始的時候,是甚麼力量令心臟跳動?」老伯問道。
他記起,自己曾在老掉牙的經書「聖經」裡看過一則神話故事﹕說神以泥土創造了人類,然後
把生命的氣吹進他的身體裡。然後,第一個人類﹕阿當就有了生命與靈魂。這就是他想到的答案,但,這與武術有何關係?
「我想不出。」靈普回答。
「是『氣』」老伯說道﹕「氣不是一般人所想的氣。而是一種抽像概念,它存在於任何人的體
內。循環身體,人體的生長,發育、一切的生理活動、新陳代謝,都全靠氣的運行推動。氣亦
有防禦、固攝、溫煦的功能…」老伯突然停止說話,道﹕「還是坐下吧,不然你會一知半解。」
「啐。」靈普說道。「還以為真會過招。」
「你真是個殺人狂。」老伯笑著說。當老伯看到靈普的黑暗雙眸彷彿發著光時。連忙補上一
句﹕「開玩笑的喇。」
「『氣功』這個名詞,是出自中國的。」老伯說道﹕「大約在秦漢兩朝的時期吧。還未有氣功
這個名詞。代表它的,普通是『仙道』。是希望能靠修煉成仙的一種宗教,還加入了不少的地
方神秘色彩。
到後期,氣功傳至世界各地。而仙人老子幾乎是仙道/氣功的始創人。他教導世人如此運行體內
的氣。而當時的氣功主要是用來強身健體的。而『靈』,則是氣功融合武術的一個泛稱。
一般的氣功大約包括﹕動功、靜功、吐納、導引、服氣、煉氣、胎息和一般養生方術。它是運
用意識,調節內氣,以達到心安神定、祛病健身的目的;而修煉高層次功能,追求開悟見性、
獲得神通乃至長生不老、成仙的各種修煉之法,屬於宗教的範疇。這都是仙人老子的影響。它
有著特殊的信仰要求、一定的理論體系和比較嚴格的清規戒律、修行儀軌作規範。就好像苦行
僧侶和艱苦的修行,都是規範自己的修行方式。他們的最終目的是到達『涅盤』的景界。
而『靈』,則是在格鬥時以氣加強攻防力量的一種技巧。因為它最初的使用者『布萊.德古拉』所使出的力量,使當時的人
感到十分震撼。所以又被程為『靈力』。
但我們的『靈』沒有這麼強的宗教色彩。你只要把它當成一種格鬥技術就成了。
『靈』分為『引靈』,『潛靈』,「化靈」。這三種可分為防禦技巧。而進攻技巧包括﹕『發靈』,『轉靈』和『聚靈』
『引靈』就是把身體的氣引導至你需要的位置。在格鬥之前,很多高手都是進入默想的。他們就是以意識引導『氣』。
『潛靈』就是把氣息潛伏,當然,每個人能隱藏氣的時間皆有不同,通常用於跟蹤的用途上。也就是氣功內的『龜息』
『化靈』就是把接觸到的人和物身上的靈在一剎那間化解的技術。
『發靈』就是把身體內的氣引發的技巧,通常氣的量都會增至原來的十倍至十五倍不等。當然,發靈後的身體會變得極度疲
累。
『轉靈』即是用在連續技的時候,把攻擊的氣轉移到另一個拳頭/腿上。若沒有轉靈的技術,使出連技者只有不斷攻擊,但力
量不斷減弱,而每一次攻擊都是用自身的『力氣』來透支的。所以固中高手則是可以不斷攻擊對手而不感疲憊。
最後是『聚靈』,是一種把氣暫時保留在一個位置的技巧,多與『引靈』連續使用。」
老伯說完後,深呼一口氣,說道﹕「明白了嗎?」
靈普已陷入休眠…
「好了…靈普小子,攻擊我,現在…」老伯突然起來。
「出手多重也沒關係嗎?」靈普微笑著道。那是殺手的表情。
「那就看看,習靈者與普通人的分別吧…」老伯說道。

[原創連載小說﹕狩魔遊記(完)

「好了…靈普小子,攻擊我,現在…」老伯突然起來。
「出手多重也沒關係嗎?」靈普微笑著道。那是殺手的表情。
「那就看看,習靈者與普通人的分別吧…」老伯說道。
靈普踏步向前,但突然打住了。他在思索甚麼?他的眼神浮現首次出現的不知所惜。
「哈哈,這就是刺客的通病吶,裝備不再身邊,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無法使出吧。」老伯笑呵呵地說道。
「好啦,老子我可要上喇。」老伯說罷,靈普頓覺一種無形的壓迫力充斥房間。他只覺呼吸也變得困難。
「你現在一定會有『若走過去定會被殺死』的奇怪想法吧。」老伯只是站著,靜止不動。
靈普忽然踏出一個箭步,腳用力一蹬,整個身體離開地板。躍向空中。
他的左腿彷彿似是閃電一般,襲向老伯的臉孔。招式在一剎那間全部使出,速度委實強勁。
他沒有擊中目標,老伯已在靈普剛才的位置上,他們的位置互換,相互對侍著。
「唉呀,好危險吶,你這小子可真是令人嚇一跳呀。」老伯在何時閃避他的攻擊呢?在剎那間,他不止能閃開靈普的攻擊,
而且更能退開一段距離。剛才的老伯絕對有時間發動反擊…
「真可惡,被完全小看了。」靈普說道。雙腿一前一後,擺出對陣的架勢。
「是捕快嗎?你這小子曾經到過捕快集團嗎?」老伯彷彿自言自語﹕「怪不得有那麼敏捷的身手…」
空氣被撕掉。
靈普在本能上舉起雙臂擋格,與抵擋食人妖重拳一樣。
一聲巨響。靈普已整個飛向道場的一邊。他充斥在一陣可怕的痛楚中。
怎麼可能?這個看起來十分清瘦的老人,為什麼能有如此強勁的速度與力量?他連老伯的身影也看不到﹗
那根本不成比例啊﹗
「唉呀唉呀,別呆在那裡呀,還未結束呢。」老伯輕鬆地說道。
「你還未出盡全力吧。」尼普有點吃力地站了起來。
「那就不知道吶。」
靈普忽然全身放鬆,盤旋在他四周急速蔓延的殺氣頃刻消失無縱。
他的影子突然變得交錯,影子有地上慢慢地裂開,他慢慢向右移,身影慢慢沒入黑暗中。
「影術嗎?」老伯輕輕撥著白鬍子。「捕快的格鬥能力以及刺客的暗殺術,還不錯的組合喇。」
道場已剩下老伯孤身一人。
老伯四周散發著令空氣變得溫暖的不明氣流,這就是氣了嗎?道場安靜得連塔外枯萎的葉子掉到地上的聲音也可聽到。
月亮慢慢地離開,道場被濃重的黑暗所覆蓋。
幾聲巨大的聲響,從道場中央傳出,老伯以雙手防禦的姿勢向後飛去。本以為這招偷襲能重創老伯的靈普,在黑暗中窺見了自己與對手的距離。
老伯以背部向地的姿勢向後飛時,以不知哪來的力氣逆轉了整個身體,變成腳向下的姿勢。「答」的一聲,老伯屈膝著地。
「哈哈,漂亮。」不知他在稱讚誰人、甚麼?
「又到我喇。」老伯忽地踏出一個箭步,右手變成手刀閃電擊來。
靈普輕輕以左手從手刀內則撥開,化解了強烈的力道。剎那間右腳向老伯左邊肋骨飛踢。
「還不擺平﹗」靈普打從心裡喊叫。
老伯身影一閃,靈普看到自己跟前是一些自己斷掉的頭髮。老伯以不知何種神技,雙腿用力一蹬,是一個橫向的跳躍。
右腳的飛踢落空了。
空氣被老者看似飛來的手刀撕開。靈普趕緊後向打了跟斗。原以為已然成功避開老者的攻擊,但突然靈普的身體成了「弓形」向
剛才老伯的方向飛去。
「被第三者偷襲了嗎?」他心裡想著。但劇痛已傳至神經深處。
一聲巨響,他撞到木柱上。
「可惡…」他看見,老伯就在自己的眼前。換句話說,在靈普使出後跟斗閃避的時候,他已撓到靈普背後使出飛踢。
沒可能的﹗
他乏力地站起來。直視著老者。想不到自己竟落得如此下場﹗
「玩夠了,師傅。」斐雅的聲音傳來。她風塵僕僕,看來從遠方回來。
「唉呀,斐雅,師傅還正玩得興起呢。」老伯摸著頭自顧自的,呵呵呵地笑起來。「好喇,這天就到此為止吧。」
「真可惡…」靈普輕輕說著,但語氣中全無敗北的怒氣。「若然是可以輕易打敗的敵人,怎會有資格當我的師傅呢?」

「老伯很強吧。」靈普如此說道。他身在二樓某間房中,斐雅在伴著他。她身穿一件女性的黑色戰鬥服,但外加了一件輕
紗,是一種飄逸的感覺。唯一不變的,是她那常伴左右的長花劍。看上去這把劍也美得太過火了,給人一個不太實用的印
象。但,看過外表美麗而脆弱的她,使出的可怕劍技後,靈普總覺得她有一種難以親近的感覺。
他們現在無言以對。唯一相同的,是他們不容於陽光之下。
他又想起,在老伯口中的斐雅,竟然是那麼地柔弱,他不能想像。
不是說現在的她有甚麼不好,但靈普總覺得她刻意地與人遠離,彷彿在她以外,有一道無形的冰冷。
「是啊,是很強。」她說。
「說來。」她的眼眸中,是一絮絲薔薇的紅,一種華麗的紅。「這是我們第一次好好地聊天呀。」
她看看靈普,又回復冷淡,說﹕「是啊,說來,我在懷疑我們能否殺得了他呢?」
「他?」
「迪奧斯瑪.諾因。」她看著窗外的月亮抱膝而坐。「我還在想…」她突然把臉埋在腳邊…
「想甚麼?」靈普問道。
月光以傾斜的角度射進房中,正好落在他們之間,分開了他們。
「我該不該殺他。」斐雅說道。
那一刻,靈普突然感到,她非常地悲傷。「你不是恨他嗎?」
她銀色的頭髮已放下,垂在肩膀間,她則身看著白月。說﹕「不,他人十分溫柔和善良…他使我覺
得自己是個小小的公主一般。」
她的聲音確是十分悲傷,他又能做甚麼?
「妳懷念他?」靈普試深著說。
「也許是恨吧,也可能是懷念。我對他的感官感到十分混亂…」她輕輕地嘆息。
此刻,靈普實在搞不懂她是怎樣的。
「不若,談談任務的實際內容吧。」她突然精神抖抖地道。
「好啊。」他爽快地道。
「你知道,有個貴族狩獵區吧。」斐雅說。
「我知道。就是連妳也通過不了的地區吧。」靈普說﹕「那裡的怪物真有那麼可怕嗎?」
久違的感覺了。雖然他們是討論著如何殺人,但那是一種互相了解的心情。彷彿,眼前的半吸血鬼
就是世界上最了解自己的人了。
「諾因有個懂得轉移咒術的陰師師作他麾下魔獸的統領人。記得那次我突然出現嗎?」
「我記得,那次你真幫了我一個大忙。」靈普笑著說。
「所以,若不除去那個陰陽師,我們想跟他打個照面也不成呢。」她輕輕地笑說。
「笑著的妳十分漂亮啊。」靈普說,「冷酷不是一種好的情緒。」
「殺手都會說這些溫柔的說話嗎?」她輕笑道。
「不會的嗎?」靈普說道。

「那就是,要先除去那個陰陽師吧。」靈普說道。他正在沖調著香氣四溢的咖啡。
他們身處三樓的起居室,這裡有一個大壁爐,看上去十分古老。而且要自己加柴。在壁爐四周,是
幾張沙發。
斐雅正坐在那處。她彷彿是美麗的月亮精靈,她總是遠眺著蒼月。
他端著一杯咖啡來到斐雅的旁邊。徑自喝了起來。
「沒錯。」她彷彿要繼續剛才的對話一般。「躺在地下室的那個,就是那個陰陽師的傑作。」
「老伯不是會治好他嗎?」靈普問道。
「是的。」
「總覺得…」靈普緩慢地說﹕「總覺得這段時間十分美好,好想留住它。也許是我已經累了。」
「是嗎…」她若有所思地說著﹕「每個人總有累的時候…」
「很多個晚上,我問自己,我是否不想再殺人了?」他感到一陣悲傷與疲憊襲上心頭。「我是否不
想再被追捕了?你知道嗎?…」
「當我從昏迷中醒過來的時候,我著實沒有高興,因為,近來我覺得世界的黑暗太多了。而我是沒
法與之匹敵的。」他輕輕嘆氣。
斐雅沒有說話,她只是靜靜地聆聽。
「我在往時,有一個很要好的朋友。」他說﹕「她後來,被姦殺了。在我的眼前,很可笑吧。」
「在何時?」她吐出這句說話。
「9651年。」靈普無力地說道。他沈默了。他的心已浸在悲傷的死水之中。「我看到她被壓榨的眼神…」
他的背部好像在抽搐,他在哭。
她像一個母親安撫兒子般安慰他,淚水的感覺,久違了,縱使他在回憶中,內心無數次躺淚。
她撫著他的背,說道﹕「悲傷總會過去的…正如我的一樣…」
此刻的靈普,只是個普通的二十歲男生。


「儘管這樣,我可以繼續待在妳身邊嗎?」

[原創連載小說﹕狩魔遊記(完)

CH9 那俊美的墮天使
黑影中,傳來優美的拍翼聲,是一隻細小的蝙蝠。牠展開看似巨大的黑翼,向白色的建築物物飛去。
牠飛過了憂鬱的森林樹海,飛過地上那滿佈黑暗的危險大地後。牠飛到高空,轉眼間已落在一個白色石像上。
那石像的表面有一陣灰色的塵埃,岩石的表面佈滿了不知名的侵蝕。這個石雕,是一個展開雙翼的天使,以大理石製造的天
使,美麗的臉孔,空洞的眼睛,焦點落在遠方。
蝙蝠那斗篷似的雙翼包裹著自己,眼睛彷彿看著搖遠的大地。
不久,牠又再展開雙翼高飛,飛向…蒼月之上…

廣大的花園上,有一個黑影在緩緩前進…那是一個瘦削的影子,依稀可以看到黑影的一把長髮。在
夜晚溫暖的微風中飄散。
黑影彷彿在找尋甚麼。廣大的花園,種了的滿園子的薔薇,血色的薔薇在月夜的映照下浮現出赤紅
的顏色。
彷似鮮血。
人影繼續緩慢走著,看似沒有目的的腳步踏在細心修飾的草上,發出沙沙的聲音。
此處全然黑暗,在此處薔薇園的旁邊,是一座灰白色的龐然大物。燭光從白色城堡的諸多窗戶中透射出來。
可是,人影與光線彷彿無綠。只是繼續在黑暗的花園中緩慢前進。
人影突然無故改變了人走的路線,朝比較光亮的城堡處走去。
駁瘦削的身體慢慢走到了微弱的光線之下,只看到那人微微呈波浪形的長髮。
是誰呢?
城堡的方向,傳出了斷斷續續的腳步聲。
那是個白色的人影,優雅的臉上散發著奸險的神情。
「利蘭,來這裡…」麗鬼的聲音響起,他臉上是他一向無敵的笑靨。人影慢慢地踏出黑暗中。
利蘭為何在此出現?她的臉上十分光潔,完全沒有落難的感覺,也沒有被人強行帶走的感覺。
在她臉上的,是一種迷妄的神情,她眼眸中,失去了焦點。
「來我的懷裡吧…」麗鬼充滿魅力的聲音在廣大的空間空洞地回響著。
利蘭慢慢地走過去。
頃刻,風變得強烈,光線變得搖晃不定。一股強大的殺氣襲至。
「你敢對她動手?麗鬼。」黑暗中傳出如此的聲音。陰陽師的動作突然停了下來。
「啊~?是迪奧斯瑪大公…」他的妖氣突然消失了。
「她…是我的。」黑影如此說道。「過來吧。」
利蘭又是無意識地來到黑影旁邊。他們又再陷入黑暗之中。
「你認為我想做甚麼?」麗鬼親切地笑著說。
「看上去…你還挺空閒的…何時想跟我平起平坐…」黑影整個身軀均隱身在灰暗之中,只看到他那令人畏懼、紫紅色的雙
唇。「甚至連我的下女也敢接觸?」
一條長長的黑影飄出,速度比閃電還快。伏地向麗鬼擊去,地上的青草被黑影割得破碎。
麗鬼的手中的那五色珠子連成的鏈子﹕迷樣的武器,早已發著妖術的光茫。
黑色長鞭穿破黑暗,向麗鬼擊去。麗鬼連動身的時間也沒有。剎那,長鞭已沒入麗鬼腹中。
麗鬼一動也不動,頭垂下。鮮血慢慢沿不祥的長鞭緩緩流下。
「哈哈。被騙了哦。」麗鬼的笑聲從四方八面傳來。
麗鬼的身軀突然變成無數的薔薇花瓣,飄輕風一散,已然消失。
完好無缺的麗鬼從漫天的花瓣雨中,慢慢走出來。
「陰陽師麗鬼~參上。」他臉上依然沒有逃出生天的高興,只是那漸漸令人覺得心寒的美麗笑靨。「很喜歡這種華麗的出場方
式喇。」
「你近來越來越不安份了。」黑影口中全沒有落空的失望感,好像早已知道長鞭不能擊中麗鬼一般。
「我走了。」麗鬼的語氣,完全不像是一個身在麾下的部下。「還不是替你除掉那個尼庫洛大公的兒子?」
他們的關係是?
黑影輕撫著利蘭的長髮,仔細審視著她的臉…把臉貼緊了她的臉頰。
「太像了…」黑影如夢似的聲音說道。黑影的手從被風中伸出,攬著利蘭的腰。
「就好像往時一樣…」黑影彷彿十分悲傷似地說道。他的嘴唇已燙貼在她的頸上,那裡,是跳動的動脈。
黑暗中,是利蘭的呻吟聲。

眼前,是充斥著海浪聲的海灘。麗鬼,穿著白色道袍的麗鬼就在此處散步。
平日在他四周盤旋的妖氣,此刻已經變成溫柔的風,在他的身邊吹拂著。
麗鬼心中有團憂鬱的石頭,雖然它的體積很小。不足以令他感到任何不快,但他感到這塊石頭好像心中的一根刺一樣,
無時無刻地使他感到刺痛。
這種憂結已存在太久,彷彿已成了他心田裡的其中一種景物似的。
從他被稱為迪奧斯瑪大公的吸血鬼收養開始,那塊黑色的石頭便存在於他的心裡。
所以,大公之女到村莊接收新一批「食物」時,他伏擊車隊,可惜失敗。看迪奧斯瑪會出如此狠的招數襲擊自己,
他也許已經發覺麗鬼的異心。
他的眼睛落在遠方的藍色海洋上,不知名的白色飛鳥在天際飛行,浪濤拍打著巖石。
他從沙上拾起一個小石子,用力擲向海上。石頭落到遠處,引起噗通的一聲。
他從道袍露出來的左手,佈滿了暗紅色的傷痕,一看便知是年代久遠的傷痕。
他想起,自己的傷是大公麾下一個妖術師造成的,這是一個試驗咒語所造成的。而他就是實驗品。
曾經,有個陌生人看了他無意露出的傷口,被他用咒術強行肢解了。
彷彿自己這個傷口會喚起他心裡的一隻惡鬼,連他自己也不知原因。
當麗鬼忍辱負重地把妖術師的技巧一點一滴地學習過來時,他就知道,自己終有一天會殺了他。
而,他真的做了。當他把這個消息告訴迪奧斯瑪大公的時候,他蒼白的臉孔沒有一絲變動,他只說了一句﹕
「那…又怎樣?」
他才明白,在血族的眼中。所有人類均分為兩種,一種是低賤的動物。另一種,是少數被他們看中的人類,但說穿了,
他們所謂的人類伴侶,只是他們的食物罷了。
十有八九,吸血鬼是用恐懼與黑暗支配人類的,即使是身為伴侶的人類也一樣。
他想,剛才那名為利蘭卻有點奇。大多數的「下女」都是十分畏懼血族*的,但這個少女的臉上,是一種被挖空了心靈的神
情。會是大公對她做了甚麼嗎?
(一般人類口中的吸血鬼(vampire),不會自稱吸血鬼。正如人類不會自稱人類一樣。他們通常自稱為血族(kindred)  )
想到這個村落的人,還為失蹤了的少女四出找尋,麗鬼就感可笑。
他在想,自己如何才能脫離大公的支配。從小時候的他被大公從孤兒所領養開始,他的背部已有一個奇怪的五芒星圖案,
每次看到這個紋身,他就覺那有一種黑暗的力量緩緩流出。
只要這個紋身還在自己的背部,他的意識永遠受大公的支配。他的靈魂可以隨意霸佔麗鬼的肉體。
他知道,只有一個方法使自己重獲自由。就是﹕
殺掉迪奧斯瑪大公。
當他在密謀殺死大公的計劃時,他感到生平不常感受到的恐懼。即使面前迪奧斯瑪大公時,他都能對答自如。旁人根本不能
分辨他們是主僕關係。但他害怕的是,自己心中所思所想已被大公所竊聽。
那是最壞的情況,若是如此,自己一點勝算也沒有。
他若有所思地看著村莊,想起了自己要殺的刺客﹕靈普.尼庫洛。還有,被自己用轉移魔咒強制送
離城堡的劍者斐雅。
他笑著喃喃說﹕「敵人的敵人即是朋友…」

傳說,上帝第一個創造的天使,名為路西法。他是掌管天堂詩樂的天使,而詩樂產生的目的,為的是讚美他的創造主,上帝。
漸漸的,路西法便想得到與神同等的地位與讚美,他密謀叛變,被路西法鼓動的天使佔整個天堂的三分之一。
路西法那稱為「撒旦」的軍隊,與天使軍展開激戰。在三個回合中,天使軍不敵強橫的路西法軍隊。
此時,號稱全能的上帝來到戰場,一舉擊敗所有的撒旦軍。路西法與其部下墮落到九重天下的深層黑暗﹕地獄中。
路西法其中一個親密戰友﹕撒旦。歷盡千辛萬苦,來到上帝創造的新世界,找尋上帝創造的新生物﹕人類。
撒旦化為一條蛇,引誘人類之母夏娃吃下禁果,從此,人類得到來自天界的智慧。得到智慧的代價,是人類被上帝逐出樂園。
路西法等墮天使,最後只能依賴引誘人類趺進罪惡的深潭中,從而獲得力量。不過,縱然墮天使們在充滿烈火的地獄中建起了金碧輝
煌的宮殿,路西法依然是不甘上帝的壓倒性勝利。
他叛變的理由,是不甘所有榮耀歸於神。縱使天使的權力可以依靠功德由準天使升級至正天使,但在權力核心中,力量最高的只去到
大天使。即路西法尚未發動叛變的職位。他明白自己無論如何努力,自己也只能在上帝的霸權下殘存。無論他怎樣努力,也不能與上
帝平起平坐。
於是,他發動震動天界的叛變。雖然他的軍團而敗給上帝的神力。但他信相總會有一天,自己能東山再起。
在上帝以洪水毀滅被罪惡充斥的天地時,路西法知道機會來了。他在金光閃閃的宮殿向部下說﹕
「看哪,上帝終於知道自己的創造物是如何低賤﹗現在祂正為自己的作品有後悔﹗這就是我們全能慈悲的神哪﹗」
他展開閃著亮黑色的雙翼,舉起手臂,指著地獄滿是濃煙的天空說﹕
「我忠心的部下﹕大天使諾因氏,大天使撒旦,大天使莉莉絲。你們趁著上帝震怒地毀滅天地時,到九重天之上的天堂。再穿越
我的親戚「混沌」和「黑暗」,潛入人類的世界吧。天使們在神發怒時的數量會減少,你們就趁這個時候潛入人類的世界吧。」
路西法面前那面容俊美的墮天使諾因氏,他的黑髮如黑蛇般光滑,皮膚光潔如同天國的天使。他想了一會兒後,說
「我的主人,我們潛入人類的世界要做甚麼?」
路西法奸狡地笑笑,說道﹕「我要你們變成一種介於人類與天使之間的新生物,在他們的地上繁衍起來。你們要以人類作為
食物,好讓上帝看看他的子民成為食物。」
路西法的部下帶著他們的親信,合共十三個墮天使。穿梭了九重天,通過天堂,經過混沌與黑暗,來到人類的世界。
他們到達的時候,已是埃及帝國的全盛時期。
他們,就是那十三血脈…

[原創連載小說﹕狩魔遊記(完)

靈普迷失在睡夢之中。他四周盡是黑暗的迷霧。他不想醒來,唯有在夢中,他才不會被可怕的過去
所侵擾。他的肉體與心靈皆十分疲憊,他不想起來了。
就讓我所有的敵人殺死我吧…是那一個也沒關係。只要讓他們結束我的痛苦。
他看到一個美麗的女性走過,那是個十分熟悉的側面。是誰呢?
他緩緩跟隨著她。女性沒有回頭,似乎沒有發現靈普的跟隨。
「等等﹗」他大叫道。因為女性越走越快了。他向來自傲的速度,如今全沒法追上那女性。
慢慢的,女性漸漸消失在他的眼前。但他沒有放棄,他一直追著,追著。直至聽到前方傳出一陣慘叫。
他置身在一間小屋子裡,他看見年少的自己,他看見自己被幾個大漢圍著打著,他痛苦的神情中隱含著一種不甘。
而他的面前,是一個肥胖強壯的大漢,他全身一絲不掛,整個巨大的身軀壓在女體的身上。
突然,靈普的神眼與女體的眼神交接。他看見女人的眼神,是被壓榨的眼神,是弱者的不甘。
不堪被佔有的屈辱,在她滿是淚光的臉上忽隱忽現。
大漢汗流浹背,在女體的身上狂吻著,左手握著女體的胸脯不住搓揉。那是一種狂喜的表情。是人類深層最黑暗的表情。
他一陣怒吼,踏著一個箭步衝前,左腳向閃進般抽向大漢的頭部。
但是,他就像觸摸著空氣一樣,去勢猛烈的左腿穿過大漢的身體,就像他根本不存在一般。
他心中只有祈求,渴望自己快點死去。
女人的呻吟聲,大漢們的訕笑聲,以及,當時自己的咆哮聲。在靈普的耳朵充斥著。
他感到心房一陣撕裂似的痛楚,他的手臂在發抖,他的眼睛彷彿藏不住憤怒,火焰彷彿要從眼睛裡噴出。

他墮落了,他感到身體在下墮,沈在深淵裡。他感到一陣解脫,他得救了嗎?

他又彷彿站在黑暗的空間裡,一陣灰塵的味道傳至他的神經深處。
他慢慢行走,看見地上不知名的碎石散滿一地,頹壞的石塊四處都是。壁上四處都是裂隙。
這裡…是哪?
面前,是一個耶穌像。他慢慢走近,看見石像的左腳有一道小小的裂痕。他還記得,自己小時候也在一個耶穌像上
刻個一個同樣的記號。
這裡…難道是?
他忽地轉身一看,後方只有一陣冷冷的冷風。突然使他毛骨悚然。
黑暗中,忽地有一雙手襲來,他反應不及,脖子被狠狠地握著。一陣溫熱擴散至整個頸頂…
他痛苦地掙扎,可惜那雙手有如鋼鐵一般堅硬,他如此反抗也失敗。
他感到,自己慢慢連掙扎的氣力也漸漸失去了…剩下的,只有那一陣陣微弱的風…

眼前的,是斐雅。她的大眼睛緊緊地盯著他,身體埃著睡著覺的他。
「你怎麼了?」她若無其事地說。
他乏力地起來,撫著痛楚的頭部,說道﹕「睡晚了。」他極力不讓別人知道他的軟弱。
「造夢嗎?好像是惡夢吧?」她說。
「我剛才怎麼了?」他的四周皆是斐雅散發的淡淡花香。
「你剛才…就是做夢嘛。」她笑離開他說。
「妳變得很怪,斐雅。雖然妳是變溫柔了,但往常的妳,是令我也感到心寒的對手。」靈普乏力站了起來。
她輕撥長長的秀髮,說「好像你被一些事困擾著一樣,我也遭某些回憶改變。」
然後離開了靈普的房間。
他拉著疲憊的的身軀下樓,在道場旁的大廳看見老伯和斐雅。他們正在準備吃飯。
「啊,小子,現在才睡醒?快快來吃飯吧﹗今天村裡的雲雞*減價喇,所以我就買了多少回來嘛…」老伯笑呵呵地說。
(*雲雞是吸血鬼基因改造物中少為不具攻擊性,而又廣被人類繁殖作食物家畜的動物。)
他的心隨即感到一陣安心,世界裡總是有些人關心著自己的。
但,他可以待在這裡多久?他終究是一個刺客,在經理人來到後,他就要開始刺殺的行動。
餐桌是張十分小的長方形,他們三人坐在左邊,桌上放滿了不同的菜餚。
晚飯中,他說的話最少。飯餐自然充斥老伯使人開朗的聲音,斐雅則是在適當的時候回答他。
老伯突然問道﹕「靈普,我知道一般職業殺手都有一個經理人吧?」
他回過神來,回答道﹕「是有一個,但我跟他已經有一段日子聯絡不到了。」
「啊?」老伯問﹕「為什麼呢?」
「好像是前幾天這裡的風雪阻礙了宇宙射線,所以電話還接不通。但他說他會盡快趕到。」靈普說。
「為什麼要等他來?」斐雅說。
「他會先視察目標的出入場合,敵人的類型來替我度身製做武器。」靈普說﹕「希望他盡快來到吧。」
老伯想了想,笑呵呵地說﹕「是呀,希望如此。那我就可以叫你的經理人幫斐雅造一把新的劍。」
「師傅﹗」斐雅叫道。
「呵呵,情人送的劍是不一樣的喇~」老伯繼續得寸進尺地笑道。

夜降臨了,萬物進入休眠的界線中。唯有人類,魔獸,吸血鬼還繼續在地母上作業著。
這天已是阿萊克斯村一年之中短暫夏天的最後一天。依村民的歷法,明天的阿萊克斯村便會再次覆蓋著冰雪,被狂風暴雪
恣意折磨著。
天雷塔外,鳳凰石像們也許也已經知道這樣的自然定律。
有一人影站在此處沈思,那是靈普。
他的五官變得嚴峻,不知是否往日的痛苦回憶一而再再而三地折磨他,使他的身體漸漸起了變化。
他身穿一件黑色輕使服,輕便衣的下擺在微風中輕輕飄盪。他的焦點落在遠處的村落上,然後是海灘上,那裡有數個小孩子
的黑影,他們在享受這年最後一個夏天。
他閉上了眼,深深感受著在他四周穿越的風。風是那麼奇妙的東西。它時而暴烈,時而溫柔,但決不會消失。
他旋風似地轉身,脫手飛出兩把飛刀。黑影敏捷地避開。
「快出來吧。」靈普沈聲道。

[原創連載小說﹕狩魔遊記(完)

「呵呵」黑影從樹蔭中走出來,說﹕「還是被你發現了喇,第一殺手。」
說話的是四人組的泛克斯及猶斯。猶斯臉上出清楚寫明,他是為了報一戰之仇而來的。
「第一殺手就不敢當,但打倒你們的技巧,我還是有的。」靈普冷冷地說。
「你…﹗」猶斯怒氣沖沖,右手已出現他的回力刀。在旁的泛克斯阻止著他。
「你…尼庫洛是吧?」泛克斯冷靜地說﹕「黑衣已被你板倒…是吧?清原躺在塔底的地下室,現在,狩獵你的,只有我們二
人了。若是由我們夾擊享負盛名的尼庫洛…你沒異議吧?」
靈普想到自己還未從老伯處學到任何關於「靈功」的技巧,即是說,他要以百份百刺殺術的功架來對付他們。
猶斯應該還不能應付,但這個名為泛克斯的男子。他總覺得怪怪的,他的四周總散發出一股冷峻的氣。
「在那之前,我想問你們一個問題。可以嗎?」他從容對答著。
泛克斯微微一笑,說道﹕「可以。」
「你們為什麼要殺我…?應該說,為什麼是你們?」靈普說。
「那…你為什麼不問自己要殺些與自己毫無關係又毫不相識的人?」泛克斯說道﹕「你為什麼又不撫心自問,你殺的人在臨
死前的一刻會作何感想?」
「這個問題…我也曾經過問自己嘛,不過答案還是會令你們不滿意的。」靈普說﹕「因為那是買家發下的任務。」
「真是偉大的原因…」泛克斯說道﹕「不過,你現在猜得出我們要殺你的原因了嗎?」
「我大既猜得出了。」靈普說。「我殺了你認識的人?」
「那…這次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泛克斯的語氣依然沈靜。
「呵呵呵」老伯的聲音從遠處飄來。他瘦小的身影在廣大的庭園中顯得特別弱小。他的聲音一出現,四周所散發的殺氣立即緩和了。
「老伯﹗」猶斯大叫道。
「我看見這裡挺有火藥味的,所以來管一下閒事…」老伯笑著看看泛克斯二人,說﹕「離約定的時間還差一天哦。」
「我們已經忍不住了。」猶斯怒不可遏地咆哮。
「年輕人真是著急的一群嘛,好喇。我甚麼也看不到。」老伯說﹕「你們那個大塊兒朋友,我還是會救的。」
「你這次準備受死吧。」泛克斯壓制的情緒首度爆發。「讓我結束你這雙滿是鮮血的生命吧﹗」
猶斯首先欺身上前,手中的回力刀沒有擲出,反而是當作短劍襲來。速度更勝上次交手。
「呼﹗」猶斯斬出一個十字……在空氣上。
「納命來﹗」猶斯大叫道,彷如一隻憤怒的猛虎。他的左手突然閃出一個跟右手一模一樣的回力刀。是二刀流嗎?
猶斯幾乎在同一時間擲出兩個回力刀。但鬼異地,兩個回力道不是以同樣的角度與速度飛來,而是由上及左面飛來。
究竟他如何能在擲出回力刀的同時,控制好兩手的力道?這段時間內,他成長了多少?
靈普盯緊由上擊下展現出「之」字型路線的回力刀,兩把銀槍已握在手裡。
槍聲響起…
回力刀發出兩下清脆的金屬聲,卻去勢卻未停下。微風被撕裂,靈普注意到另一個回力刀已襲來。
他側身避過第一個奪命飛來的飛刀,第二飛刀已在他面前。
「還不擺平﹗?」猶斯興奮地大叫。他突然看到靈普在剎那間扔掉了兩把銀槍。
「棄械投降嗎?」猶斯大叫道。
銀光一閃,「雙龍刃」已在手中。他的兩手把短刀反手握在手上,完全吃下了回力道的衝擊力。
先前的回力刀已從背面衝來,他雙腳一蹬,彷彿是在空中的一隻魔鳥。
「可惡…甚麼怪物…」猶斯接回第二回力道。跳上半空,在空中與靈普相遇。
三個影子趺到地上。靈普的左肩為猶斯手上的回力刀所傷。而猶斯,他的左手與左腳被兩龍刃割傷。
他立即感到腳上一陣麻痺。
「可惡,是神經毒嗎?」猶斯跪在地上呻吟道。
「真聰明。」靈普說。第三個影子,至今仍未出手的泛克斯,落到地上。他的左掌被輕微地割傷。
「剛才…」靈普說﹕「我的左刀被擋開了,是你嗎?」
「發現了嗎?不然猶斯的心臟早已沒有了。」泛克斯的聲音依然冷淡。
「剩下你。」靈普說。
「勝利會是屬於我的。」說罷,雖然靈普不能看見甚麼。但他感到四周急速被一種殺氣所覆蓋。
是「氣」嗎?
若然他會靈功的話,那這次的戰果,他不敢肯定。
「喝﹗」泛克斯一個箭步。已來到靈普跟前。速度僅次於老伯。他急速地架起雙龍刃抵播對手的拳
擊。
兩人的身影再度分開。
靈普的左邊臉頰,留有一條細長彷如紅蛇的血痕。血緩緩地向下流。染紅了他的臉孔。
泛克斯﹕這個奇異冷靜的男子的手中,已經不是空無一物。他的右手是一把已出鞘的短刀。
短刀約有泛克斯的半隻手臂,而他的左手,拿著劍鞘。是東洋忍者慣用的半短刀。
「還以為可以取你的性命喇…」泛克斯慢慢地說。
「還有點技巧…可是」靈普用手拭去臉上的血,說道﹕「與老伯相比,這沒甚麼嘛﹗」
他身影忽然跳進黑影中,彷彿完全隱身一般。
「是影術嗎?」泛克斯慢慢地迫近那一大片黑影。
泛克斯的四周,突然出現了極多的黑影。它們慢慢地迫近。
靈普突然從天而降,雙龍刃向著下方的泛克斯直刺。
「可惡﹗」泛克斯單劍橫向抵擋了靈普的攻擊,由於靈普在上的地心吸力關係,在重量的較量上,
是靈普佔優。
泛克斯的短刀不能承受重量,他最終收劍入鞘。退避三舍。他一看,靈普已不見。
泛克斯突然轉身,金屬的撞擊聲傳出。他感應到靈普突至的殺氣。在剎那間擋下了雙龍刃的刺擊。
靈普突然沈入自己的影子中,泛克斯突然感到雙腳被拉著。
他慢慢地沈入影子中。他整個身軀漸漸地向下陷。
暗殺術﹕「伏妖」
「可惡﹗」短劍離鞘,深深地插入自己的影中。
他的影子頃刻間消失了。
幾把飛刀向他襲來。是靈普剎那間逃出,再擊出的雙龍刃﹗
泛克斯把短劍用力擲出,短劍旋轉著用雙龍刃飛去。
雙方的兵器被彈飛…兩個黑影往著對方欺身上前…
靈普的左腳如同黑蛇般向泛克斯抽擊,他感覺有樣硬物擋下了。是泛克斯的劍鞘…
「可惡…」兩個身影再度分開。
「分不出勝負吧…」老伯走在他們之間。「泛克斯小弟,回去吧。這裡有個哀傷的靈魂,他是殺不
死的…」
此時泛克斯想起靈普曾說過﹕「我是殺不死的﹗」
他扶起了在地上不動走動的猶斯,說﹕「總有一天,我會回來的﹗待我的靈在進一步﹗」

老伯拉起了靈普,說﹕「原來當殺手不時有仇家找上門的嗎?」

[原創連載小說﹕狩魔遊記(完)

他在默想。身體裡有一役氣。經由他的血管運行全身。
他的意志想抓緊那股氣,但不留神便被它溜走了。他的意志通過手臂的血管,追逐著那股氣。
當感覺到那股氣近在眼前的時候,它又溜走了。
「可惡…」他睜開眼睛。窗戶外透射進來的陽光被隔絕陽光的黑色布簾擋著。陽光只能在窗下的地
板照耀著。那股光,就是房裡唯一的光源。
他置身在一片黑暗中,黑暗彷彿以氣態形式充斥了房間,空氣厚得可被切開一般。
他盤坐著,身上也是一片黑的刺殺服。黑暗中好像只有他的臉頰一樣。
蒼白的臉孔。
當黎明時份來臨後,他便要把自己關在房裡,與孤獨進行約十二小時的戰鬥。
這個時候,他不會說話…應該是,他不會跟唯一的黑暗說話。
當他還是住在城市裡,他可以躺在破舊房子下的地下室裡,陽光再也不能傷害他了。
他雖然是人類,但也與生俱來地明白血族們的孤寂。
睡眠是他們唯一可以排解寂寞的方法。但當他們夢醒的時候,會否像此刻的靈普一般,被更深重的
寂寞所襲擊?
身體裡的氣彷彿已經不存在一般,當他放鬆心情的時候,感覺氣的能力彷彿煙消雲散。
他知道,自己若能把吸血鬼的首級提回村落,他便會得到獵殺吸血鬼第一人的稱號。
這應該是世上所有高強獵人的目標與夢想吧?
但是,即使做到了,又如何?不是一個虛名嗎?
他又能成功嗎?
他的思潮又飛到了遠遠的過去,那是城堡的時代,他的父親﹕洛因.尼庫洛那個彷彿永遠不老的樣
貌,此刻還深深烙在他的心上。
他的父親是十字軍。當他不受「領主」徵召時,他會在城堡裡休閒地生活著。
有時會與機械劍士比劍,但那些有著人類無法比擬的速度,準確度的半機械生物,都是落得肢離破
碎的下場。
他根本看不到父親出劍的那一刻,連機器被斬開流出黃色機油的那一剎那。他才如夢初醒,原來父
親又已斬殺一個機器。
這些記憶的點滴,漸漸隱沒有記憶的斷層裡,又可能是在忘記的河流浮浮沈沈。
此時,手提電話響起了。
知道自己專用號碼的,只有一人…他微笑了。
「喂?」他說道。
「是我…」經理人沈重的聲音傳來。
「怎麼了?我聯絡你很久了。」靈普說。
「我知道…」經理人的聲音,使他感覺到不祥。「這裡,出了大問題。」
「快說甚麼事?」他著急地問。
「是捕快。他們出動了有史以來最多的捕快﹗行內已經有很多高手被殺了。」經理人說﹕「他們…
已經來找你了…」一陣驚心動魄的咳嗽傳來。
「你怎麼了?受傷了嗎?」他著急了。
「他們來這裡…迫我說出你的位置…他們在船公司裡…查到你的目的地﹗」他咳嗽著。
「可惡﹗」他心裡暗叫﹕「喂﹗你別死啊﹗你敢死的話,我便殺了你﹗」
「沒用的…現在走還來得及…快走吧﹗」他說﹕「這就要死了嗎?…想不到那種感覺與睡覺那麼像。」
「喂﹗別睡啊。快叫救護車吧﹗」他喊叫著。也許連老伯和斐雅也能聽到。
「………我還幫你做了兩把新的刀…放在城裡…你的地下室裡…咳咳…」
「別再說了﹗」他心裡無言地躺淚。
「………」
「別…」
電話的另一邊,歸於寂靜。
甚麼回事?
這不是真的…是做夢罷了。他在房裡來回渡步…他的腦裡百般思潮橫流,極多的記憶充斥了他的腦
袋,他不知道自己下一部應該怎樣做。
「職業捕快呀。你開罪不少的那種呀。拿著劍架喇一劍就取人性命的那種啊。」
他的腦裡突然響起了利蘭的聲音。難道她所說的,是真的嗎?
他悲憤地一拳打在壁上。「可惡﹗」
現在是白天,他不能走。他不能離開這裡﹗他任由憤怒燃燒著自己的心智。他不斷擊打著地板,任
由痛楚充斥著他的神經深處。
他趺坐在地上…
無言痛哭著。與經理人相遇的日子,慢慢飄至。

地點,酒吧。
暗角的一張桌子,坐著兩個不尋常的人。陰陽師與東洋劍客。
他們在等待甚麼。
某個黑影信步進入了酒吧。看清楚,原來是兩個人。
一人,是外表粗獷,左右手暗藏兩把「之」字型的回力刀。走在他前面的,是一個身材中等的男人,
雖然他的手上沒有任何武器,但他的眼神予人一種危險的感覺。
「這邊。」麗鬼揚聲道。
「雙回力刀的猶斯…和,捕快集團的首領,泛克斯。」麗鬼說。「久仰了。坐下吧。」
「我們剛才去了刺殺尼庫洛。」泛克斯淡淡道。
「呵呵。成功嗎?」麗鬼笑著說。似乎他已經知道結果。
「失敗了。」泛克斯說道。「你一定想知道,我們為什麼要殺他吧?」
「我不想知道。」麗鬼說﹕「我只想說,你跟我們合作,就必要暫時打消殺他的念頭,因為往後的
日子,我們不可避免要跟他合作。」
「我明白。」泛克斯沈聲道。
「我想知道,酬金有多少。」東洋劍客說道。
「呵呵,是喇,一時大意忘記了。酬金呢,每人有二千萬元。」麗鬼說出如此巨大的一個數字時,
臉上依然掛著他獨有的迷人笑靨。
「還不錯喇。」猶斯說。
「不過,任務可不是容易的哦。」麗鬼說道﹕「是吸血鬼喔。而且,我是不會出面幫手的。我只會
以法術幫助你們。」
一陣沈默。
「喂,老闆﹗」東洋劍客粗糙的聲音說道﹕「再拿酒來。」
「劍客先生,你可是喝了很多啊。」麗鬼說﹕「好了,說回正題,只要殺掉目標,錢就會交給諸位。」
「呀…泛克斯老兄。」麗鬼說﹕「捕快集團的首領,不是該在貴組織的根據地的嗎?」
「不是。」泛克斯簡短地回答。
「沒差喇…」麗鬼攤手說道。「若尼庫洛和那個半吸血鬼也沒問題,那時我便會通知諸位了。」
「那好,我們走。」泛克斯起來。
「那麼快?」麗鬼說道。信長依然在喝酒。
「我們還有很多工作。」泛克斯說。「不過,陰陽師。你最好不要被那吸血鬼發現你的異心才好。」

[原創連載小說﹕狩魔遊記(完)

白色城堡的正體,已映照在科羅達的眼睛上。
眼前是一道大得可讓食人妖通過的巨門,一陣吵雜的機械聲格格格地傳至。門慢慢地打開。
科羅達跟隨在下女的身後,巨大的城堡慢慢變大,迫近。
下女們像是幾具無感情的機械,她們毫無神采的眼睛。就好像封了塵的珍珠一般。
她們踏著一絲不變的步伐,領著科羅漢達來到白色城堡內。
一陣巨響傳至。他轉頭一看,原來巨門已閉上。冰冷的強風隨巨響襲至。下女們飄逸的長髮被強風吹拂得飄浮起來。
但她們毫不理會,只是繼續走著。
此處,是一道陰暗的走廊。往前看,卻見不到盡頭。地上是一片血紅的地毯,旁邊如同死人皮膚的死白石壁。
在壁上掛著極多的油畫。但一致的是,它們都是用陰冷的色系創造出來的。
有巨白骨拿著刀子,把刀深深地插入一個裸女的腹中,鮮血四散的一刻,被畫家如實地記錄下來。
在無星的暗夜下,兩個吸血鬼在森林裡約會著。他們的馬車就停在身後。
數之不盡的畫作,不知是出自何人手筆?是那傢伙嗎?
走廊的空氣似乎不太流通,濕冷的空氣厚得可被利刀切開一般。一陣陣的悽冷感覺襲來。
他感到混身不由自主地發抖。他揭力地壓制它。
彷彿會有某種危險在黑暗中偷襲他一般,他全身的細胞都在警戒著。
遠處,傳來一個小光點。雖然小得幾乎不可見。但那裡,確實在個光源。
但他完全沒有高興的感覺,在那等著他的,是甚麼?是更大的危險嗎?為什麼他會主動提出來這裡?
現在,他已騎虎難下了。
彷彿無盡的走廊,接通著的,是一個巨大的大廳。
此處有一頂巨大的吊燈,在幾點燭光在燃燒。明顯地,那些燭光不足以照亮躺大的大廳。不成比例的燭光,跳躍的火光
與影子,使大廳顯得鬼魅非常。好像有不知名的鬼魂在盤旋一般。
大廳十分怪異,有別於別的城堡。大廳中有四條架空的樓梯,看來是通往不同的樓層。四條樓梯在空中互相交錯。
他往上望,驚覺城堡的內部原來是中通了的。在最層
下女轉頭對他說﹕「主人在二樓的書房裡等著你。」她指著最接近自己的那一條。
那是通往三樓的樓梯。
他無言走上樓梯,慢慢離開地面。感覺上,這些樓梯就像是通往天堂的天梯。
他又在想,在三樓等著自己的,是甚麼?
「嗯…你始終來了。尼克。」黑影說道。
他坐在椅子上,。吸血鬼背對著他,雙手反扣在後。凝望著月光。
黑影的長髮垂在肩膀上,身穿一件純黑色的大衣,大衣的背面,是一個血紅的十字架。
那十字架彷彿是有生命似的,在黑暗中發著亮光,緊緊地盯著他。
他感到一陣莫名的恐懼。即使他在往時曾經遇見過這個吸血鬼,但此刻的他,未免與當時的相差太遠了。
雖然血族是不會成長、變老的。但此刻的迪奧斯瑪大公,實在予人一種令人顫抖的可怕感覺。
往時的他,是集俊美,溫柔,憂鬱於一身的奇妙生物。現在呢?
他的身上散發出一種強韌如野獸之氣的殺氣。彷彿有任何生物靠近,都會被無情地撕殺。
這些年來,他經歷了甚麼?
「我經歷了…你不能想像的…」他緩緩的聲音傳出。
一陣沈默。
「甚麼?」他心裡想﹕「他為什麼會知道我在想甚麼?」
「我當然可以知道了…」他緩緩地說﹕「我總比凡人要有技巧一點。」
一種震驚而不自在的感覺傳至他的神經深處,他現在想甚麼,眼前的吸血鬼都一清二楚?
「對…我是可以一清二楚。但我選擇不去這樣做,因為凡人的思潮是十分擾人的。」吸血鬼緩緩說。
「說起來,你已經長大了。也許應該說,你們會衰老。」吸血鬼依然背對著他。
「反之,你卻變了很多。」他說。
「是呀…我變了很多。」吸血鬼令人混身顫抖的沙啞聲音說道﹕「孤寂是能殺死我的…雖然我現在還擁抱著不死的力量。」
科羅達無言聽著。
「現在的我,只能不斷找尋人類的伴侶…」吸血鬼說道﹕「以排解無盡的長夜…」
黑影突然轉身。他那蒼白的臉孔映照在月光之下。他的白晢異於常人,好像一張漂白過千次的布料一般。
這種蒼白是?
「因為…我類的微血管已不飽含血液…」吸血鬼說道﹕「好像,一具乾屍是嗎?」
「你很久沒吸過血了嗎?」他說。
「是的…有很久了…」吸血鬼緩緩走近道﹕「一年之中,總會有些時候,是這樣的…」
他在另一張椅子上坐下。
「你來看我了。」吸血鬼像是個老人似的。是的,他的確像個老人。
「是的…我來看你了。你知道村莊的人們如何痛苦嗎?」他突然說道。
「這些我都一清二楚。」吸血鬼說。「你是來幫助他們的嗎?」
「不是,我只想說,你的某一個手下,最近密謀叛變。」他說。
「我知道…」吸血鬼彷彿在喃喃自語。
「怎樣做隨便你,這只是一個忠告。」他說﹕「我聽說你最近又抓了個少女。」
「是的…」吸血鬼微笑道﹕「是個名為利蘭的女性。」
「甚麼?」他喊叫著。
吸血鬼閉上眼睛,彷彿在找尋甚麼。
科羅達感覺自己的思想像被「入侵」。是記憶的回路。
「原來如此…是戀人嗎?」吸血鬼沈聲說﹕「那已是塵世的事了。她現在是我的…」
他感到一陣莫名的感覺,往日失散了的戀人,此刻,卻已落入血族之手?
「想說甚麼?」吸血鬼說道。
「若你已經知道我想說甚麼。那我怎樣開口?」他說’
「那你就應該去想想,你為什麼會說這句話,而這句話的背後有甚麼深層意義。」吸血鬼說。
「要保護她嗎?」吸血鬼笑說。
「甚麼?」
「捕快集團…與麗鬼同伙的集團首領,會襲擊利蘭。因為他們認為她對我來說十分重要…」
「不是嗎?」他說。
吸血鬼旦笑不語。
「你若留下來,便可保護她的安全。對嗎?」

CH10 尼庫洛.黑血
「她在哪?」
「我可以讓你見她。」吸血鬼慢慢說道。
月光下沐浴著的少女,秀麗的臉孔視射著他。那就是科羅達.尼克往時的戀人。
現在的她,眼睛失去了往日的神采奕奕。那種使人看見便會不禁會心微笑的眼神,現在到哪了?
她身穿著一件純白色的洋裝,伴隨著微風輕輕擺動。
她的身體依然嬌小,波浪的秀髮依然閃著亮光。
他想緊緊地抱著她,緊緊地感覺她的肌膚。但是,他只是注視著她。
而她很像望著一個陌生人一般,眼睛彷彿在搜尋對科羅達的記憶似的。
他戴著污流戒指的右手緊緊地握緊,發出格格的聲音。
「利蘭?」他輕輕地叫道。
微風依然在吹,蒼月的暗光灑在城堡的陽台上的利蘭上。
「利蘭?是尼克。我回來了。」科羅達悲傷地道。
她像是看著一種神奇的生物似的,以好奇的眼光看著他。
「你怎麼了?」他慢慢地走近。
每當他踏出一步,利蘭便退後一步。他們兩者之間,似是有一道無形的空間阻隔著一般。
她始終不說話,她的記憶中,有科羅達的一點影子嗎?
「他對妳做了甚麼﹗」他憤怒地說。混身在發抖著。
「她不會再記起你了…」吸血鬼出現在黑暗之中。暗紅色的眼睛在黑暗中燃燒著,是吸血鬼飢渴的表情。
「你對她做了甚麼﹗」他再次咆哮。
「當然…是吸了她的血了。」吸血鬼輕輕笑著。
「你…」他雖然早已料到利蘭已被大公吸血,但他做夢也想不到她會變成如此無意識的人偶。
「你…愛她嗎?」吸血鬼說道。
「…」
「愛只是種很薄弱的情感…被其他負面的感情更不堪。」他說﹕「你是敵不過我的…我的朋友。」
「…」科羅達因憤怒而默不作聲。
「留在這裡保護她吧…既然她是你回來的目的…」
少女依然睜著她美麗的雙眸。

斐雅輕輕撫摸著她的花劍,她坐在道場的中心。
一種厲烈的氣所外輻射而出。這就是斐雅的氣。這種氣突然被外來的事物打亂。
是老伯。
「村中的情況不太樂觀…」老伯說﹕「那女生看來是被那個妖怪抓走了。」
「是嗎…」斐雅緩緩道。
「那麼…你打算何時出手呢?」老伯的語氣中完全沒有平日的輕鬆。
「快了。」她說﹕「靈普出了點問題。」
「那小子怎麼了?」老伯徑自坐了下來。
「好像了…經理人被殺了。」
「經理人?誰人下的手?」
「好像是職業捕快。」斐雅說道。
「哦…」老伯的語氣中完全沒有哀傷。不是他冷血,而是他看過太多生老病死了。
「他整天把自己關在房裡。」斐雅的語氣又是一貫的冰冷。說道﹕「那樣…恐怕我們要分道揚鑣。」
「說來聽聽。」
「他一定會找捕快們報復的。」她說﹕「也就由他好了。」
「我也讚成。」老伯說。
「不過,師傅要跟我上山。」斐雅嫣然一笑。
「呵呵…壞徒兒。」老伯呵呵地笑著。
「不然,你的徒兒可會應付不了的。」她笑著說。
「好好好…可別在危急的關頭扔下我這個老頭兒就可以喇。」
一股陰冷的氣自二樓四處散溢,圍繞著斐雅與雷爾老伯。
「那小子真是不簡單…」老伯的眼睛合成一條細線。「呵呵。」
二樓傳來開門的聲音。輕盈的腳步聲傳來。
「嗨﹗」老伯笑著說。隨即,斐雅輕聲地呼叫。
靈普的臉彷彿蓋上了一陣黑色的雲霧,黑色的長髮散亂非常,垂在兩肩。
但是,他的眼神裡,彷彿燃燒著一股青白色的鬼火,彷彿有一種不祥的能力從他的身體緩緩流出。
那是「氣」﹗老伯暗暗呼叫,他心裡有一股黑霧在漸漸形成。
靈普散發著的,是「發靈」的技巧。他把意識中不自覺把那股黑暗的風暴融入了暴發的氣中。
這是如何做到的?不經指導便學懂了「發靈」的技巧,而且,殺氣中還帶著如此巨大的壓迫感。
靈普的情況,是『鳳眼』顯現的徵兆。『鳳眼』是習靈者進入所謂「走火入魔」的境地時的特別名詞。
若有個陌生人走近,一定會被靈普二話不說地殺死。加上他殺手的本質。
他已成了「鬼」﹗
老伯二話不說站了起來。氣立即從他身上每舍穴道爆發。道場穿滿了不尋常的氣壓。
「師傅﹗」斐雅叫道。
「他已經瘋了…不打醒他是不行的。」老伯說。
老伯罷好架勢,左腳踏前,雙手是一前一後的姿勢。是迎戰的架勢。實在找不出在甚麼破綻。
看來那個經理人,對他來說一定是個重要的人物。所以他才受了如此大的打擊,在習靈期間最忌的,便是受大刺激。
靈普的眼神彷如惡鬼,他不像老伯擺好了迎戰姿勢,而是雙手自然垂放。
他一定有些異於常人的天賦,才使他在如此短時間來習得『發靈』的技巧﹗老伯心想。
「呼~」一陣野獸似的怪叫自靈普的喉嚨傳出,震動了整個道場。
他雙眼一瞪,剎那間已跳近老伯。老伯側身一閃,道場內彷彿充滿了巨大的暴風。
老伯看準了靈普腰側的虛位,修長的左腳使出一記回旋踢。
驚人的高速,在一般人的眼中,可能還未搞清楚誰先動手。
靈普發出一陣咆哮,身體以不可思異的力量凌空逆轉,往老伯橫掃而來的左腳使出一模一樣的回旋踢。
「啪﹗」一聲巨大的撞擊聲自他們之間傳出,在空中彷彿爆出一點閃光。兩人再度分開對峙著。
在僅僅數秒的幾招裡,靈普所使出的,已是能以一敵百的力量。
老伯則是暗自驚訝,這個小子令他驚訝的,不是那一記足以令他感到痛楚的回旋踢,而是他能在一剎那之間凌空逆轉全身,
光是這一招已是令一般人畏懼。而他更在餘力使出強大的踢擊…
潛藏在他體內的…就是尼庫洛家族的「魔血」嗎?
靈普再次襲來,雙拳往老伯擊去,拳如雨下。老伯則是用太極之中常用的「推、托、帶、領、搬、攔、截、扣」中的托輕輕
把靈普足以擊毀岩石的拳勁向外化解。
靈普的拳如無數的細線向雷爾老伯極速擊去,但那些細線在到達老伯身體之前,發出了一點一點的亮光,繼而消失。
在極短的時間中,老伯把靈普的拳擊以太極拳通通化解。
冷不防,靈普的拳擊已經停下,他身子一沈,左腳往老伯的頭部橫掃。
這是他的動作首次比老伯還要快。
眼看便要命中…
老伯輕輕用雙手夾著他擊來的左腳,然後借勢把雙手一轉,靈普整個身軀凌空旋轉起來。
原以為會就此趺到地下的靈普,在趺到地上的一剎那,以單腳踏地,右腳往老伯的腳踝擊去。
彷如一條狂暴的黑蛇。
在旁觀戰的斐雅首次感受到,潛藏在他身體之內的那種黑暗的力量。那便是師傅所說的那…
老伯輕鬆跳起,靈普的身體突然變成弓型,向後直飛。撞到壁上。
「真是可怕喇…」老伯拭去頭上的冷汗說。
靈普則是一動也不動,那陰冷的氣漸漸減弱,但一直沒有消失。

十分鐘後,靈普恢復了意識。
斐雅與老伯在他的床邊。老伯含笑看他。
「呀,這麼快就醒了吶?」老伯把手放在他的額上,輕輕說﹕「大既已經沒事了。」
「我怎麼了?」他的意識十分混亂,剪不斷,理還亂的思線不斷在他的腦裡交錯著。使他頭痛欲裂。

「呵呵,突然襲擊我這個老頭兒哦。」老伯笑著說。
他記起自己剛才的感覺,好像在他的身體裡在另一個意識,經理憎惡的力量漸漸強大,控制了他的
身體。但那是一種極樂的感覺,身體似是飄到了空中。每是擊中老伯,就有一種快感傳播到全身。
當他力竭的時候,身體的重量一下子加在他的靈魂上,使他有一種莫名的失落感。
老伯信步離開房間時,說﹕「好好談談吧。」
門關上了。
房間沈默下來。她的神色少了平日的冷漠,取之,是一種斷然的憂慮。但,那把長劍的輪廓依然清
晰,彷彿代表了她永遠堅強的意志。
「你是不是有話想說?」斐雅說。
「是的。我想我要走了。」他輕輕說。「很感謝你們接待我,還教了我有關靈的一點點毛皮。」
「可是,我發覺有些事是需要我做的。」
她沈默著,清晰的眼睛少有地泛起一點迷思的霧。
「我要去報他的仇。」靈普斷然說。「這比去殺一個與我毫無關係,又比我高強百倍的吸血鬼要急
切。
她輕輕地說,聲音飄散著﹕「那麼,你要放棄你的任務嗎?」
他對她四目交投著,他把目光移開。
「是的。」他說﹕「我需要時間去靜靜。」
「你確定嗎?」她說。
「是的。」
她定睛看著他,良久,說道﹕「你跟一個我的一個故人很像。」
一個聲音從門後傳出。「唉呀,真的不負任。」
老伯打開房間走進來。
「老伯﹗」靈著暗暗吃驚,為什麼他不能察覺到老伯的存在?這就是「潛靈」嗎?
「師傅…」
「小子,你下一步打算怎樣做?」老伯徑自坐了下來。
「原來你偷聽的怪癖。」靈普白他一眼。
「答我的問題啦,聽說已經有很多職業捕快正在前來的途中了。」老伯說。
「我打算…殺人。」他冷冷地說。
「是嗎?你打算做以一敵百,那種苯蛋才做的事?」老伯呵呵笑著。
「對。」
「好啦,你去吧。」老伯出乎意料地爽快。
「斐雅,走吧。我們阻止不了尼庫洛的小子的。」
靈普聞言,吃了一驚。
「你認識我的父親?」他喊叫著。
「甚麼,沒有呀…走吧。斐雅。」他們師徒二人慢慢離開。

[原創連載小說﹕狩魔遊記(完)

他把剛風乾的刺殺服穿在身上,與他來時的樣子一模一樣。
把雙龍刃及銀槍插在衣裡,他離開了短住過的天雷塔。
斐雅送他離開。
他們走過老伯「精心設計」的,放滿了破舊鳳凰石像的庭園。不經不覺,這裡的周遭的樹蔭已濃密了不少。
他們無言地前進,他想開口,但一種無形的壓力壓迫著他。這種感覺是…
彷彿在一種可怕的生物寄居在他的體內,在某些時候,牠會破體而出似的。
他突然有個奇怪的想法,他想緊緊地抱著斐雅,讓他們彼此的體溫交融著。他只是想如此,他想得到依靠。
復仇的心與慾望,在他的體內如狂風暴雨般吹襲。
不知,斐雅在她的「心獸」爆發時,所受的痛苦是否也一樣?她的身體裡,是否也有一股暴風在吹襲?
此刻,只剩下他們。在進入村莊的道路上。
「斐雅。」他靜靜地說。
「有事嗎?」
「我走了以後,你打算怎樣做?」他說。
「上山殺他。」斐雅安靜的聲音幾乎不可聞。但細弱之中有著一種剛強。是一種強韌如鋼鐵的意志。
「你可能會被殺掉的。」他驚訝自己這麼容易就說出了自己心中的擔憂。
她沈默了,但隨即嫣然一笑。說﹕「你擔心我嗎?」
「是的。」他直接說道。
村落的南門已在眼前。暗黑色的天空閃動著星塵,不知在宇宙的盡頭,是甚麼?
在黑暗的盡頭等待著靈普的,是甚麼?
現在,已是零晨四時。四周只有不知名昆蟲的嗚叫。除此之外,周遭寂靜無聲。
他們已步入村莊。他們的目的地,是他們來時的碼頭。那時,還是嚴冬。
他突然想起甚麼,說﹕「妳在這裡等我,好嗎?」
「好。」
他信步來到一間熟悉的屋子前,他感覺到室內暖氣的熱氣。這裡是利蘭的家。
他從斐雅的口中得知,利蘭失蹤的事。
想必,她的家人會感到十分憂心吧?他撫模著木門,默不作聲。彷彿在想甚麼。
他實在不想見她的父母,他的心底裡,彷彿浮沈著一種內疚。
雖然不是他直接導致利蘭的失蹤。
在他深邃的目光中,沈著一點點哀傷。
斐雅在遠處注視著他。
他回到斐雅的身邊。
「你怕他們在睡覺嗎?」雖然她是這麼說,但她好像已經明白靈普的心情。
他沒有回答。
只有繼續一起往碼頭前進。
靈普的身影突然消失,但,他只是緊緊地抱著了斐雅。她靜靜地讓他抱著。
他感到一陣香氣飄散在四周,此刻的她,不是那個揮劍斬殺吸血鬼與食人妖的她。此刻,她是女人。她的身體彷彿變得十分
柔軟。
他與斐雅接觸的地方都感到一陣暖意。
「你怎麼了?」她輕聲說。
「……」他就像一個小孩,緊抱著手上的娃娃一樣。
他輕輕放開她。海浪的聲音,傳到他們的耳裡。
「我要走了。」
她的眼睛裡,閃過一種異樣的色彩。
他面前著大海,黑色的海面閃爍著月光的顏色。
我走了。阿萊克斯。
縱使任務還未完成。但未來還未決定好。
「代我向老伯說再見。」他說。
「好的。我走了。」她說。
「我在這裡等船來。」他說罷後坐在沙上。
「我實在不想說再見…應該是說,晚點見吧。」她說。
「是的…」靈普苦笑著說。

[原創連載小說﹕狩魔遊記(完)

Ch 11 人間兇器
靈普一身黑色的刺殺服,如同一隻黑色的餓狼一般。
他靠在甲板的杆上,眼下是無盡的黑暗。
極北的村落慢慢地變小,變小。繼而成為灰燼一般,消失在海平面上。
冰冷的風漸漸消失,四周變得和暖。這是船隻漸漸離開赤道線的原因。
他心裡充斥著一種複雜的心情,復仇的憤恨,以及對斐雅及老伯的憂心。混合成一種折磨他的愁緒。
對她,靈普存在的,是一種莫名的熟悉感。自己好像在哪裡曾見過她。她所散發的氣息,似乎與記憶中某個身影極相似。
他在想,自己離開後,她果真是要上山刺殺吸血鬼嗎?
她會有危險嗎?
他又暗感奇怪,自己為什麼會變得關心別人了?他只是個過客罷了。
而且,他又已經沒空去擔心別人。
雖說一般捕快不是他的對手,但這次照經理人的遺言,也許這次集團是受了政府的壓力,作出有史以來最大的狩捕行動。
經理人…
雖說他的這身功夫,不是由經理人傳承的。但,聽聞他年輕的時候也是個一等一的刺客。
就是因為鋒亡過露,令致他不只成為捕快的追殺目標,更成為行內人的眼中釘。
最後,經理人只能退隱。他最後成為刺殺集團的首領,而靈普,就是在捕快集團中被經理人所發掘出來的。
「只有跟隨著我,你才能成為令世界驚嘆的男人。」這是經理人第一句對他說的話。
那時候,他沒有管甚麼道德。他只需要力量。那個可怕的回憶,在夜深人靜的時候,依然恥笑著他的軟弱。
彷彿,他永遠無法從痛苦的回憶中逃逸。
痛苦,另一方面成為他修煉刺殺術的動力。
他年僅十九歲,便已經能掌握最少以一敵十的能力。但他極力避免自己落得跟經理人一樣的下場。
不知他是否失敗了?
風吹過大海,捲起海潮的氣味,吹拂著他,輕輕擦過他的臉頰。
他的焦點落在遠方的地平線上,思緒已盡然飛散。

此處,是被稱為移民城市的「瑪拿巴」。此處,是不同人種雜處的城市。每天,不同的人湧進這個城市,又移民到其他地方。
少有人會在此處長期居住下來。這處是全國最大的毒品分銷中心,不同的人在街上四處走動,販賣他們手上的白色粉末。
吸毒者在黑暗的後巷、扔空的單位內吸食著毒品。這裡,法律名存實亡。更不用說是有警察。
一座全市最高的建築物﹕帝國大廈,標誌著這個帝國的皇權。
其他破舊的建築物,以帝國大廈為中心輻射而出。林林立立的房屋密不可分地立在地表之上。
晚間,看似美麗的夜景,暗藏著人間腐朽的真實。
歌舞妓町、毒品吸食中心林立,穿著性感的女人在街上毫不避忌地拉客,繁華是這城市的特色。
縱使這種繁華已接近病態。
靈普走出超高速列的車廂,眼下,是空無一人的車站。一陣風把車站地上的舊報紙吹起,然後,又慢慢地落到地上。
他還是第一回踏足瑪拿巴,只是,他對這個繁華已達病態的城市的艷名早已耳聞。但他沒有任何雀躍的心情。
他的目的,有誰人知道?
靈普,走在滿是途人的街道上,行人誰也不理會誰,彷似對周遭的一切毫不在意。
街道十分吵鬧,樓高七層而破舊的建築物立在街道兩邊,彷彿是低頭看著眾生。
對任何人也不感興趣,心靈已然為情慾所佔據的眾生。
他默然走在吵鬧的人群裡,彷如一隻飛在污雲裡的白鵝一般。與周遭的一切有著絕對明顯的對比。
和暖的微風迎面而來,與冰村的氣氛有著決定性的差異。
他竟有點掛念那個小村落了。還有失蹤了的利蘭,他都掛念。思緒又再混亂起來,他趕緊把它理清。
他轉身走進一條黑暗的後巷,四處滿是潮溼的空氣。寂靜突然充斥於他的四周,人群遠離了他。
他在壁上模索著,突然,黑暗中發出了氧化金屬門打開時發出的聲音。
原來是一道暗門。
他信步入來,裡面原來是一間酒吧。很少人在喝酒。
看似是老闆的肥胖男人在睡著覺,發出煩人的聲響。他慢慢走去。
「老闆。」他靜靜地說。但肥胖男人看似聽不到。
「老闆﹗」他大聲喊叫。酒吧裡的人都看著他。
男人慢慢地起來,睡眼未開似的,說﹕「怎麼了?」
他慢慢地說﹕「我要見那個人。」

斐雅跪坐在道場中。
她的金屬長劍平放在自己的面前,眼睛閉著。臉容異常蒼白。
她在忍耐某種東西。一種壓迫著她的意志。
「是那樣嗎?」聲音說道。
她睜開了眼睛,拿起長劍,向天雷塔的大門走去。
「你是不能成功的,別送死了…」聲音再說。
她毫不理會話聲,如同是一個永遠獨行的遊子一般。她的眼睛燃放著血光。
她走到了庭園中。沐浴在月光中。
她的目光放在遠方的白色公館中。突然,老伯出現了。
「終於要走了嗎?」老伯慢慢地走過來。
「是的。」
「這是一個忠告,放棄吧。即使妳成功了,妳的生命也只能剩下空虛,寂靜罷了。」老伯的語氣,有著平日沒有的沈重。
她沈默地站著。在月光下。
「而且,妳知道,他是第五代的子嗣,而且,『那一位』更是親自傳他密技,妳沒有勝算的。」老伯說。
「我要去。」斐雅說﹕「每個晚上,我都在等這一天。」
「難道妳的心裡只剩下報仇嗎?」老伯說。
「不,只是這心志比我任何一種意念更強大。現在,在我身體裡流動的,都是那可憎之血,無時無刻,我都感到痛苦。」
她說。
「就是如此,妳也應該等上那小子,他會幫助到妳的。」老伯說。
「等待他的,很可能是地獄。」斐雅說。
「捕快可不是省油的燈。」老伯說﹕「但他的目標應該只是捕快的首領,因為所有命令也是由他下達的。」
「希望他平安。」斐雅彷彿唱著安魂曲。
「那麼…」老伯的表情彷彿在說真拿妳沒辦法一般,說﹕「妳何時上山?」
「這晚。」斐雅說。
「妳彷彿想儘快結束自己的生命似的。」老伯說。
「我活夠了。」斐雅說﹕「而且痛苦地活著。」
「即使妳殺掉他,也不能消減妳心中的空虛。」老伯嘆氣說﹕「不過,這時妳是不會聽我說的喇。」
「謝謝你,師傅。」她嫣然一笑。
一聲響亮的金屬聲在夜空響起。金屬長劍已然出鞘。握在她的手裡。
「用這把劍。把前方的阻礙一一掃除吧。」她說。
老伯把玩著自己的長白髮,說﹕「先到村裡去買兩匹改造馬吧。」
「是否要用『那個』?」斐雅說道。
「你喜歡。」老伯說。「走吧。」

這個夜晚,吹拂著一股不尋常的風。一陣氣流在師徒之間吹過。天空的污雲隨之而流動。
露出了水靈的蒼月。
村落沐浴在月光之下。不知村人的心裡,是怎樣的心情?
是恐懼嗎?難道…是不為人知的一絲興奮?
村人向來敬佩,人稱「仙人」的雷爾,帶同其弟子﹕一個絕美的半吸血鬼來到了村中唯一的中途商店。
中途商店所販賣的,是旅人所需要的食物,食水,機油,各類機械零件等補給品。
中途商店的販賣對像,顯然不是村人,而是途經冰村的旅人。
如今,在漸覺冰冷的風中出現的,不是尋常人物。
走在前面的,是一個白髮斑斑的老人。但他卻是昂首闊步的前進。再走近一點,不難發現他那不像老人的光潔肌膚,顯然,他沒有一
般老者的衰老之態。
跟隨著他的,是穿著黑斗篷的女性。銀黑相間的秀髮在風中輕輕飄浮,身後是一把看了叫人心驚的金屬長劍,她精緻的麗容
中,隱藏著冰烈的殺氣。
老伯走到了中途商店中,店裡看似快要打烊。四處都是待收拾的各式用具。
奇特的武器、藏在金屬管子裡的人造胎兒、廢鐵似的金屬零件,散落一地。
老者大喊一聲﹕「有人嗎?」
一個肥胖的男人在垃圾堆中探出頭來。「有事嗎?看官。」
「我們要買兩匹機械馬,Bx320的型號。」老伯緩緩道。
「呀…Bx320已經很舊了嘛,不若買xp130吧,價錢只是多一點,但性能高哦,而且用油價少,能趕長程路…」
「行了,我要Bx320。」老伯說。
「哦。」老闆也不再出聲。「兩位跟我來吧。」
他們經過後門,來到後園。
「這兩匹吧。」老闆說。
樹下的兩匹馬在低頭喝水,雖然被改造的馬匹已經不需吃喝,但牠們的回路中仍保留了原始馬匹的野性。
「好吧,謝謝你。」
斐雅走去把兩馬拉過來。她拿出一把小刀,輕輕按在手掌上。
她的肌膚上立即冒血。
她把手掌放在馬匹頸上的燃料入口上,血液緩緩流進燃燒入口中。
一聲哀叫充斥了後園。馬匹發狂似的發抖,可是一會兒後,牠們便平靜了下來。
肥胖男人目瞪口呆地看著。
「好的,謝謝你。」老伯騎上馬後,向他如此說道。

時間﹕3:00am
四野無人。往下望,可以看見起伏的山脈,以及沈睡在夢鄉的人類村落。
老人與女性,策馬狂奔。馬匹的腳下彷彿吹起一陣暴風,吹拂著周遭的砂化木。
兩人如同影子一般,在地表上奔走著。馬匹絲毫不見疲憊。
忽然,兩人停下。
他們所感受到的,是四周充滿一股冰冷的氣。
黑影從樹影中走出。那是,身穿白袍的陰陽師麗鬼。
「呵呵,看兩位殺氣騰騰的樣子,是想做甚麼?」他笑著說。
老人笑呵呵地說﹕「呵呵,當然是殺人的勾當罷。」
「可是…」麗鬼說著﹕「我的任務就是阻止兩位。」
「為什麼?」斐雅首次揚聲。
「那是責任吧…總而言之,你們缺了那位刺客,我仍能應付的。」
一聲清脆的金屬聲傳出。
金屬長劍沐浴在月光中,發著冷烈的光。
「唉呀,這麼快便要拔劍了,真不好玩。」他笑著。
「你就單人匹馬嗎?」老人說。
「是的,就單人匹馬吧,老爺爺。」他的眼裡隱藏著的,是殺氣。
馬蹄踏著泥土,地上的枯枝紛紛被壓碎,一股勁風吹襲著。
劍光一閃…
長劍已沒入陰陽師的腹中。
忽地,陰陽師的身軀化作萬千的落葉,隨風飄散著。斐雅即是臉不改容,她臉上的溫柔已然消失,雙眼燃放著血光。
老伯則是靜觀其變。
一聲巨響。在劍者的四周,無數個陰陽師從地底冒出。
劍者一蹬馬腹,機械馬全力狂奔。無數的陰陽師緊隨其後。
狂奔中的劍者忽地回頭,劍光在人影之間間斷而出。
人影們再次化作落葉。斐雅的劍傷不到他。
「怎樣?這次輪到我了吶。」麗鬼的聲音傳來。
微風彷彿在吹奏著死亡的樂章。
落葉在劍者的背後忽地聚合,變成真實的陰陽師。他手上拿著一把短劍。
又是一聲清脆的響聲。兩劍相擊,劍者策馬奔走,與陰陽師的距離剎那間被拉遠。
「呵呵,真難纏的對手呃。」他說道。「這個…又如何?」
他在他的長袖裡,慢慢拉出一把長刀。
忽地,他的身影再次化成落葉。消失於風中。
……
兩顆閃光忽地出現在劍者的四周,是兩劍相交的結果。風在狂亂的吹奏。
陰陽師的長劍剎那之間已然出鞘,雷光似的速向劍者揮去。
斐雅身軀飄然而起,斗篷飛舞著彷如黑翼。
劍短在空中脫手而出。
命中了陰陽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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