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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創連載小說﹕狩魔遊記(完)

「經過這兩天的搜尋,我們還是找不到村長。」他很慢很慢地說,咬字十分清楚,令人十分清楚地接收到
他的說話。
他繼續說道﹕「今晚我們會作最後,最大型的搜尋行動,若結果仍是不理想…我們便要著手選出新的村長…
還有我們要商討一下怎樣挑選送往給『他們』的人…」
說到話未時,這個副村長的話有點口吃。也許對於把人類雙手送給吸血鬼的事對於全族群來說都
是一種禁忌。
但他們又不得不這樣做,以保存大部份人的利益,想必被挑選者皆是百般不願意吧,也許還會被
暴力對待,以及交出指定的人數。
那怕是下命令的人,心裡也是滿不願意吧。也許不願意中還隱藏著無奈。
比之生活中其他無奈,把自己認識的人送給令人聞之色變的吸血鬼,無奈怎樣堅強的人都會有心
裡一陣悲傷吧。
他明白村人臉上那些,都是一種不甘心。
「這些都要待新村長選出才行吧?」一個聲音在人群裡傳出。
「是呀,跟那邊不能談談嗎?」又一個聲音。

副村長面有難色地用擴音器說﹕「呀…嗯…跟那邊接洽的向來那是村長…」臉上帶著微微的
恐懼表情。
對於吸血鬼的恐懼情感,也許是從小到大培養而成的。就好像墓地向來被人形容成鬼怪出沒的
地方,你對墓地總有一種莫名的恐懼,你不會去問為什麼人死了會化成鬼魂。
村人從小就被灌輸「吸血鬼招惹不得」的思想。但恐怕他們之中有很多連他們的面也見不到
呢。
「呀…大致上…還有今夜搜索行動需要大量人手,集會結束後歡迎村民報名加入…接著請各榦
事會報村中各樣事頂…」接著副村長急急忙忙地下台。
接著一群人一個接一個地上台,但靈普的心已為別的事所佔據,無暇繼續聽他們悶人的說話。
坐在石上的少男少女已紛紛離開。到遠方去了。
剩下的人繼續專心地思索及聆聽。
旁邊的利蘭時而打著呵欠,時而看看他。
黑暗與火中閃爍的環境,很容易令人失去理智。
情況就像船上不盡不完的舞會一樣。人類是種很容易被同類影響的生物,
而且他們很容易被傳統蒙蔽眼睛,被習以為常消磨了原來不凡的心靈。
就像現在一樣。他手裡髮絲的質感十分細密有致,摸上去十分冰涼。
四周跳躍的火光已然消失,沙地消散,巨石頭憑空消失。海浪聲不知何時已不復存在。
已經看不到任何人類…只有他與他手裡撫摸著的青絲…
他身處一個白色的空間來,四周是大理石做的柱子,楷梯也是象牙製的。
他縱身上前,找不到去路。
眼睛被白得撐不開。
撐開了。
眼前的景物又是如此,已經變成眾人圍在火堆間起舞。旁邊的利蘭早已靠在他身上睡著了。
那感覺更強烈了。
他趕緊壓抑它。他知道自己是甚麼東西。
儘管此刻美麗得令人心痛。

軀馬前進,馬踹聲急速地傳來。憂鬱的樹林阻擋不了旅人的氣勢,呼嘯的風聲在急速地狂怒,但那
狂號不及劍者無聲的氣勢。
眼前是一條緩緩細河,渡過這裡就可到達C級獵物的區域。
只是這條看似溫柔的小河隱藏著甚麼危機。
她面不改色地視察著,聽覺好比蝙蝠的耳朵傾聽著一切。雙手輕輕一抖,馬匹像是她意志的一部份般前進。
毫不似是輸入了馬匹自然野性的機械(注1)。
她與馬匹來到河的旁邊,平靜的水裡看似甚麼也沒有。
她飄然下馬,隨手拾起一塊木頭。一揮手便把它扔到河中。
在木頭在河的上空正欲向下趺的時候,水中起了變化。
幾條銀色的巨魚在峽小的河水中破空而出,跳躍的動作像是久經訓練似的。那只是一秒的時間,女劍者沒法看清魚的外貌。
一剎那空氣產生了異變。
河旁邊的草地「擦」地一聲,河上閃過一個黑影,木頭被改造型疆魚所噴出的殺人鋼絲所貫穿。
劍光閃過夜色……
一剎那對面草地也發出「擦」的一聲。幾個帶著鋼絲電線的改造型疆魚的殘餘頭部趺到水中。牠們的身體隨後也趺到水中。
清脆的收劍入鞘聲音再度響起。
只見黑色修長身影已落在河的另一邊,馬匹沒有了主人的駕駛,
剛才的那種傲視一切的皇者風範立即盪然無存。變回一隻普通的平價機械四軀馬。
這就是吸血鬼狩獵區內看似平靜但極為危險的機械魚群養殖區,
這些小河只是那些被機械化的魚所吸引電能的地方罷了。
那也是一種防止入侵的方法。事實上河中佈滿了這些改造型疆魚,
當有異物經過這條河的時候,電腦會把最接近目標的數條魚作為攻擊機體。若在原地擊破這些「攻擊體」的話,
全條河的所有改造型疆魚都會跳出來向入侵者發動殺人的鋼絲。
即代表只有數個攻擊體出現的時候渡過河流。
以木塊作餌,引誘「攻擊體」的出現,再在那一秒的時間來擊殺目標,安然渡過河流。

一剎那,河流每個地方均跳出無數條改造型疆魚,不約而同地向留在原地的改造馬發動攻擊鋼絲…
大大小小刺耳的聲音在此地擴散…河中的水不斷盪漾,無數的改造型疆魚趺回水中。那種無意識的攻擊與返回,
意味著這些稱不上是生物…只是生物圈霸主﹕吸血鬼的其中一樣玩物罷了。
機械馬無聲趺在地上。牠的身上盡是粗暴的孔子,在裡面流出了機械的血液﹕白色的宇宙能機油,
撒滿了一地。嘴裡發著垂死的哀聲。
女劍者的臉孔沒有一絲不忍,只有那堅定的神色。

「你為什麼要加入搜救隊?這到底這與你無關呀,而且這個村長也不見得是個好人。」利蘭在他寫
下自己的名字時,用抱不平的人的口氣說道。
「我也想找個機會去探查一下,反正我的經理人還未來到,我還有很多很多的空閒時間。」他放下鋼筆。
「呀…我記起了…」他說﹕「你那個玩時玩伴…」
「怎麼?尼克?」她徑自走開。眼神有種寂靜的堅定。她的眼神與他深邃的目光一接觸後,便逃了。
「他沒有下落了嗎?自從那次之後。」他跟她一起離開了營火會的場地。
風中有一點初春的味道,混雜了海水的海鹽的味道,他站了在沙灘上。黑暗的海水依舊是令人傷感。
不知為何,看見黑色盪漾的海水,他心裡就閃過一陣慘淡。
好像是同情與自己毫不相識、死於海難的人一樣。莫名的悲傷感襲上心頭。
好想依靠在某人身上,就是個小孩也好。自己累了。
他如此想道。
自己何時變得軟弱的?何時失去面前困境的勇氣?是否這裡改變了他?
他看得太多苦難?這裡對於生命的無力感與無奈突然感染了他,突然同仇敵愾的怒氣莫名的充斥了他。
「我想在這裡吹吹風,你大可不必陪我。」他說。
她眼裡隱藏著一點怪異的神色,但他說不出那是甚麼。
「待會見。」她說。
他目送這個少女的離去後,心中的愁緒更添上一層薄霧。靈光一閃…
他記起那被遺忘的回憶,唯一使他變得殘暴不仁的回憶…
他倒在沙粒上。
他不是昏倒了,他想讓趺倒的痛楚讓自己不去回憶那段往事。
一會兒後,他站了起來。海風使他清醒了一點。石陣的營火會還未結束,輕輕的調笑聲傳到了他的耳裡。
他踏著沈思的腳步離開。
視點突然落在遠方,他看見那白色的吸血鬼公館。

9651年 第四次世界大戰爆發後的第十個夏天,也是靈普.尼庫洛逃離城堡後的第十天。
溫暖的空氣使人願意花上一天時間在家裡睡覺,三五成群的小孩子一邊燦爛地笑著,一邊跑過。
群山倚天而立,在分不清絲線的綠色中依稀可以見到不少的屋子。層層山巒上,人與獸分享上天的土地。
陽光把眼睛照得撐不開,不知是尋常土地還是水泥地,混著不成腳形的腳形。
路旁生著為數不少的不知名大樹,走到它的樹蔭下的時候,總有一種莫名的涼快感覺。
路上的屋子有白色的炊煙向金黃的天空飄去。
好美的一刻,好想永遠經歷。永遠留著是沒用的。好像城堡的遺址會永遠存在,但往日的美好總回不來一樣。
他隻身走在路上,身上帶著的錢足以讓任何人一生不愁吃住。
可惜他的樣子絕不像富有人家。
只有落魄二字足以容易他的樣子。他的臉孔盡是泥土、汗水和各式各樣的污垢,雖然他已經百般想法
把它們弄走,但慢慢的,他明白長途跋涉的旅程,沒可能像往日的生活般閒逸。
他的臉孔暫不俊逸,身上的衣服破了很多洞,殘破不堪。衣服表面還有些棵粒,細看之下,是鹽。
他流了太多汗,汗溼透了衣服。衣服又乾了。這樣不斷循環,衣服上便如同被撒了鹽一樣。
此刻天空雖然十分美麗,金色天空的遠方,依稀可以看見快要接掌天地的月亮,但她只是在遠方待著。
彩色的雲朵隨著看不見的風以極慢的速度飄浮。
不知為何,此刻累極的他,突然又可以再支持下去。同年紀的少年,恐怕都已經支持不住了吧。
他不比人強壯,但他的精神意志比任何一個人都強韌。
這一刻,也許就是所謂的「追尋夢想的渴望」吧。
他的腿很痛,他很想一屁股睡在街道中間。但這樣有可能被這裡的保安官踢走。
只要到了旅館,他就得救了。他如此想著。這就是支持他的力量與目標。
不知過了多久,步行的動作已經變成肉體的無意識動作時。他的眼睛看到旅館二字。
一陣興奮的感覺電流似的傳到大腦,快要虛脫的大腦立即精神起來。
接著是怎樣,靈普也不太記得了。只知道自己在旅館頭等房裡,呼呼地沈睡了起來。
起來時,小桌上擺著一份晚餐。
他暗罵自己大意沒鎖好門,幸好錢沒有消失。
他坐在床頭,飢餓變得沒那麼恐怖,也許是睡足了一覺吧。
他抓起食物就往嘴裡送,往日的貴族禮儀此刻被拋到腦後。
很久已經沒有經歷過飽滿的感覺了,往日則是對飢餓的感覺陌生。
他依舊住在床頭,思索著往後的日子該怎樣過。
窗外夜景談迷人。
他曾經在電子相片上看過城市燦爛的夜景,雖然這裡不是城市一帶,但夜的寂靜又異常地美。
他出了旅館。

接著記憶模糊了起來,記得自己在那認識了一個很漂亮的女孩,算是自己第一次喜歡上沒血緣的人。
少女的樣子已十分模糊,但他一想到她的樣子時,腦中只浮現起美麗這個詞語。
他們有時一起到山上探險,到她家裡作客(實際上她家裡只有自己一人),一起早午晚餐…
基本上他們一天大部份時間都在一起。
靈普還記憶起,自己當時而像隻餓鬼,對愛情的憧憬時而變成幾近瘋狂的慾望,
有時又是一種等待釋放的暴力。
記憶中是這樣的,尋常的一天他跑到山上,少女的家。
他期待她可以滿心歡喜地歡迎他,接受他的邀請,在離開時可以跟他吻別一番。
屋內傳出幾聲怪叫,幾聲大叫聲,少女嬌柔的聲音在刺激他。
「甚麼回事?」
他以最快的速度向屋內跑去。但他沒有立即衝去。
他看見屋內有十數人,都全是賊模賊樣的。但共通點是,他們都散發著呈兇鬥勇的氣息。
他們在四周搜尋,看樣是找尋所有值錢的東西。
在地上流著淚的,少女。
她看似是十分痛苦,她被打了。但他不知她的傷是否嚴重。
他全身散發著怒氣,喉嚨火熱難當,他知道自己的力量不及他們。要衝入去嗎?
他們有十數人之多,而自己只是個十七歲的小子。
無疑是螳臂擋車。
又存來少女的哭聲,這令在暗處光看著的靈普不能忍受。
救人的衝動與理性的克制,深深地鬥爭著。
豆大的汗珠滴下。
其中像首領的男人對少女說﹕「喂,我們也會到其他地方的﹗你認識的人全都逃不了。」
他的眼裡閃看著慾望的光芒,接著對他暴力的手下說﹕「喂,你們有哪個喜歡的,帶這個女的去玩玩…」
他聽不下去,屋裡充滿了男子們淫穢的笑聲以及少女害怕的聲音。
她一定心裡奇怪,為什麼這個時候他會來吧?
為什麼我是如此的軟弱?我要救她﹗但我要的是力量…是力量…
他如此想道。
他大喊一聲衝了進去,一個男子正把掙扎不斷少女的衣服粗暴力撕破。
那是白晢的厲害的膚色,白色的頸項,雖小但美好的胸部坦蕩在群多強盜的眼中。
她眼裡盡是屈辱的淚水,但神情有種驚訝。她驚訝他現在才出現。
但他不能英雄救美。
他就知道。
男子們的笑容僵住了一下,隨即更大聲地笑了起來。
「啊…我們這裡有位想英雄救美的小帥哥啊…」首領不懷好意地說﹕「喂,拿下他。」
數個大漢向他迫緊。
他十分恐懼。但他不讓它溢於言表。
其中一個大漢右手閃了一下,他的右肩立即傳來一陣撕破的痛楚。耳裡傳來少女不忍的驚叫。
但他依然立在原地。
我真弱。
另一個大漢看似跑過來,但因為他的身軀大巨大的關係,靈普只看到他的上半身。
下巴突然受到重擊。
搞不清楚是哪個人的一擊。下巴的痛楚還未擴散,面部已經再受一擊。
我真的很弱。
他支持不了,跪倒在地上。
幾個大漢把他拉了起來,用水撥醒了他。
他接受不了眼前的景象。
盜賊首領壓在少女身上,還有少女的嬌息。
為什麼如此?
他們要自己看到這般景象?自己為什麼走來了?記起往日的快樂像鹽一樣撒在他的傷口上。
他怒不可遏,大力地抽動手腳而擺脫巨漢的手腳。
徒勞無功。
為什麼?
男子繼續擺動著身體,靈普已然絕望。
「你們只懂得做的,就是看到厲害的人物時逃走,和欺騙弱小嗎?」他像野獸一樣咆哮起來。
「儘管叫吧。」
「儘管叫吧。」
「儘管叫吧。」
「儘管叫吧。」
他憎恨自己,恨自己沒有力量。恨自己看著自己最喜歡的人死於強盜的手。
還是這種方式。
終歸,也是自己的軟弱。為什麼?

一聲可怕的怪叫從他的喉嚨發出。
他甦醒過來,是黑暗的房間。現在是甚麼時間?他無從得知。
他混身是汗。冷冷的汗。一陣莫名的憤怒充斥了他。他的所有。
他忽然冷靜了。
穿起平常的黑色衣服,兩把不離身的槍,還有隨身的短刀。
他要殺人,只有殺人才能令他的記憶平復下來。
他終於知道自己當初為何當上殺手。
野火會還未完結,這一夜因這個夢變得十分慢長。
利蘭與她父母還未回家,只有他一人在沈睡。
他步出屋外。眼裡注滿白熱般的火焰。

[原創連載小說﹕狩魔遊記(完)

午夜….
巨大山峽之下,黑暗飄浮著。
目下,數十人聚集在岩地上。每個人均帶著堅決的神情。有些人身上帶著長劍、短刀,獵槍。另外也有
的是不知名的武器。有的在抽著悶煙。
有的在竊竊私語,不知在討論甚麼。是會否找到貪婪的村長嗎?
靈普走進這裡,村人立即感到「異物」的靠近了。那是種氣氛,他們的喃喃聲音立即停止了。
因為那黑色的身影來到了。
有人拿著一張人造紙,問他﹕「姓名?」
「尼庫洛」他沈聲道。
「是那個殺手吧。」某人說。
注視著他的目光更多,更怪異了。他們留意到黑色身影的眼裡,充斥了某種狂熱。
隱藏在冷靜的外表裡。
他突然看到某個熟悉的人影。
猶斯。那個受捕快集團雇用的年輕小子,上一次多虧同伴相救,不然早就被靈普殺了。
他腰間依賴掛著那把怪異的回力刀,眼睛注視著他的時候,不無屈辱之情。當然了,看他拋出飛刀時那
自信無敵的眼神,隨了自己外,飛刀一定沒有被擋回的經驗了吧。
他身旁也有上一回的三個同伴,其中是那黑色人影。跟他一樣,身穿全黑色的衣服。
他坐在其中一巨石上,面對著那四個人。他們皆與尼著對峙著。
站在中間的一人,拿了個擴音器。向著全場數十人說﹕「各位,我剛收到一個最新最新的消息。」
全場眾人無不露出懷疑的神色。也許他們正懷疑為什麼此刻才宣佈此消息?
那人繼續說道﹕「我們發現在山頂上發現了村長的屍體…」全場一陣騷動與糟吵。
沒有人為村長的死而哭泣,也沒有人為此感到神傷,這個老人完完全全地死了。因他再不存在於任何人的記憶中。
「換言之,搜索行動應要取消…不過…」眾一不約而同合上了口,全場一片寂靜。融合於與光線暗淡的環境。
「在山上發現了過多的魔獸,應該是『他們』野放的魔獸…牠們的數量比原來的高得多…若情況持續…」那人繼續說﹕
「牠們會因沒有獵食環境而走到村裡。」這次出其地,沒人說話。
「所以,我們阿萊克斯村的男兒應當付起保護妻兒的責任﹗」好一個情緒 動。
一聲巨大的吶喊聲從村人的口中發出。
「大伙兒去吧﹗」他們粗糙地咆哮起來。
「這次是雇庸的形式的…依魔獸身體各部份的價值。」原來如此,這裡靠著那微薄的捕魚量是不足以
維持此刻村裡的繁盛的。這些魔物的內藏和毛皮若運往首都出售,得到的利潤比捕魚高得多了。
但也十分危險。
真奇怪,為什麼山上的妖物數量會大增?是灰白公館裡的那東西嗎?。
他在盤算著自己應否照原定計劃,到山上查探。但此刻的深山已然危機四伏。好比貴族狩獵區的情況。
這群人的狩獵行動應只限於山腳至狩獵區的一帶,他們不會苯得到狩獵區去捕殺魔獸。
那不是他們可以對付的東西。
「那麼,現在可以出發了。還有,這次的傷亡村理事會是不會負責的,要的可以現在退出。」那人說。
眾人面面相襯,沒有人有退出的意願。
當然了,剛才叫得那樣意志激昂,他們完全沒想到自己有死亡的危機吧。
「出發吧。」
目下,四人組的身影已然消失。想必他們也是為了詛殺自己而來吧。他們也是外地人。
只見眾人不約而同組成若干小隊,由不同方向朝山上走去。山峽上一點光也沒有。
這正令他大感方便。陽光症患者的特點,在黑暗中眼睛銳利如貓科動物。
是眼球視錐和視杆細胞的突變。
很快的,此地只剩下靈普一人。他的面容比先前冷酷了。
他選擇了用馬匹代步。這樣,風吹過臉頰的強度會增加,這會令人清醒一點。
殺人的渴望繼續增加。
黑色的馬匹在他身下躍動,馬蹄發出洛洛洛有格調的聲音,風雪的餘韻在盪漾。空氣中沒有混有生物的
味道,只有一陣孤寂。這就是嚴冬的格調。
馬匹奮力地跑著螺旋而上的山路,巨大的山谷密林就在他的旁邊。馬匹只消踏錯一步,誓必連人帶馬趺
到峽下。下場定必是奮身碎骨。
他一拉韁,馬停了下。馬蹄踢了兩下。
他依稀可以見到剛才眾男子集會的一塊空地。那裡殘留著火種。遠望彼岸是另一巨大山巒,想必也有不
少人在那裡與魔獸們作戰。
馬匹沒有機械馬的機動性及跑步的持久性,跑這種硬度的山路可是十分吃力。
「儘管叫吧。」
樹木間,存在移動了。
這種感覺真討厭。
他一拉韁,輕踢黑馬。再次像暴風一般飛起來。
四處都是深灰的石化木,看來山腳的綠樹只是假像,這坐山上大部份樹木都是石化木。
石化木是化石化的樹木。
這種樹木的出現…這裡曾經出現過副射。也許是吸血鬼的傑作吧。
他經過一棵又一棵的灰白樹林,暗白色的輪廓不斷重覆,好不詭異。月光在樹林間來回折射著。

[原創連載小說﹕狩魔遊記(完)

「被監視著嗎?」他自言自語著,眼睛銳利地盯著遠方,樹林之間那若隱若現的黑影。
他僵立著,與林中的存在對侍著。一時間四周的溫度急遽地下降。
存在消失了。
沒事了,黑影世界的黑影已經離開了,消失在樹林之間。他的視線突然漠糊起來。
砂化樹林一棵又棵地慢慢往後續,機械馬繼續向緩慢地向前走,但能量顯示器顯示能量只剩下40%。
跑過一段急緩不分的沙路後,果然消耗不少宇宙能。40%的能量是否足夠到達高山的較高位置,觀察吸
血鬼的城堡?
沒人能肯定,不過四人組在這晚必定會來襲,他們是受捕快所傭用的。
想起來真奇怪,為什麼捕快集團不找更高強的人來襲擊他?
他想起看見自己的樣貌被登在通緝犯名單時的那種感覺。犯罪以及被人通緝,這種亡命的生活最近給
他很大的滿足感。一來是在很多情況之下自己都可以化險為夷。二來是這種生活帶給他一種充滿刺激的
感覺,那種感覺就像世界此刻都掌握在自己的手裡,那種君臨於世的感覺。
存在又移動了。他確實感覺到。
一棵砂化木被飛刀擊中,一來秒的時間,砂化木架喇架喇地倒下了。四周立時塵土飛揚。
灰塵中傳出「啐」的聲音。
那天救過猶斯的黑衣人,現今出現在黑暗的林中,衣服的漆黑與夜的顏色多合諧。
「被發現了嗎?想不到我的跟蹤功夫還是不夠火候喇。」黑影的臉部被黑布所包裹,只看到他那雙在黑
暗中發亮的眼睛。
「先前已被我發現了,不過還不太想進行反跟蹤。我告訴過你,我是殺不死的。」
黑影說道﹕「你認為你是誰?除了吸血鬼,沒人是殺不死的。」
靈普與黑影相距約十米。他們相互對侍著。看來沒人流血,他們是不會收手的。但他們收了捕快集團多
少賞金?受僱來追擊通緝犯的獵人多數也會被死於他的刀下,但他們何德何,捕快集團為何看上他們?
想必他們必定有過人之處…
黑影立足之處傳出「嚓」的一聲。黑影已出現於眼前。
黑影手裡飛出數把小刀,呼嘯向他襲來。
「骸」駕輕就熟地拔出銀手槍擋開飛刀…奇怪的事忽地發生…
敵人的氣息忽地消失,取以代之的是,四周出現了極多人的氣息。
四周空無一人,為什麼有這個感覺?這種感覺就像一個人走在人口密集的都市一樣,感覺到四周都是人
類的感觀,他們的呼吸、思緒…
黑影像憑突消失一樣,他去哪了?是躲藏在哪裡嗎?
剛才的飛刀只是用作引開他的注意力,黑影一定在他擋開飛刀的一剎那藏在哪裡…
他不讓黑影先發制人,雙腳已成特殊的步法,身體已融入黑暗中。
………
………
空氣中突然爆出火紅的火光,黑影的身影從樹下往下趺,在著地的一剎那,黑影身體一個跟斗﹕完美的
著地。
靈普緊跟在後,殺手也從忽地從樹上趺下,只見他雙手爆出那幾朵金色的花蓮,刺耳的死亡金屬聲音再
度出現…
黑影身影再呼嘯一聲,跳上另一棵砂化木上。黑影原立之地被子彈發出死亡的聲響。
靈普此時著地,幾乎在同一時間五把小飛刀擲向對手。
只聽到樹上發出嚓喇一聲,幾塊白色的小木頭趺了下來。
由於砂化木十分高大,所以從地面不能到在樹頂的對方。但看這個情況,再被對手避開了吧。
這人的速度十分高,若想擊中他唯有在肉博戰中…若想要做成致命的傷害,則更難了。
黑影剛才使出的應該是混合了暗殺術「影術」及東洋殘民「分身術」所演變出來的自創技。身影藏於黑
暗的,無疑是靈普慣用的「影術」,但那不尋常的多重氣息,則應該是屬忍者職業的獨門技術。
要不然黑影使出這麼難纏的技術,他才不會落得追擊不成的僵局。
要怎麼辦?

眼前是一道白色的大門。門以大理石建造,門高十米。上面刻著優美的「耶穌顯聖圖」板畫。無數的神
話人物,巨若大岩的巨人泰坦族(titans)、身長數百米的巨蛇泰風(typhoon),在某木刻家的鬼斧神工
下在巨大木門上躍然而起。
大門前是一條巨大的護城河,一如多年前,河水死寂一片。白月映照在河水上,突然碎了。
一顆石頭不知從哪掉了進河,打碎了月光的影像。
四周彷彿寂然無聲,細心傾聽,原來也有微弱的蟲鳴。
她握緊了腰間的利劍,森冷之氣在她腳底下飄浮。她慢慢地踏步向前,踏散了似白像灰的霧氣。
「亞娜…維多利亞…卡娜…還有甚麼?妳用過的名字有那些?」聲音突然出現,她看著大門一個機械小
孔。機械合成聲音就從小孔傳出。
女劍者白晢的臉上浮現起迷思的煙霧,不知何時起,她的額頭中央出現了一個怪符號。
那是個以很複雜的線條組成的紅黑色玫瑰。像血的顏色一樣。在其蒼白的臉上十分顯眼。但又被劍者
的秀髮給蓋了不少。
她頭部微微仰天,聲音從她說話時幾乎不動的喉嚨中傳出﹕
「名字代表不了甚麼,你很是清楚吧,伯爵大人。」她繼續說﹕「重要的是,我們肉身與地表之上的蟻
民不同,高貴的夜族注定是世界的霸主。」
「妳回來了嗎?」合成聲音說。
「不,殺你是我回來的目的。你知道的。」劍者慢慢地說。話語中全無殺氣。
「為什麼?往日的我是如何愛妳?妳知道嗎?」合成聲音的說話也是不快不慢。
「你讓我身陷地獄。」話音未落,長劍已離鞘,筆直地插進小孔裡。
「架架架」的聲音傳出後,插著長劍的小孔冒出白煙。對話被終斷了。
大門的機械門鎖就在眼前,藍色的圓型宇宙能接收器在中央,四周佈滿了不知名的電路,機械小蟲子在
上面來回爬行。
但上面是沒有開關的,這只是給予大門展開電流力場抵抗外敵的能量吸引體。
她輕輕地把以雙手托著長劍,劍未描準了宇宙能吸收球。
這裝置以一般方法是破壞不了的,大門內部也內藏三個吸收球。當一個吸收球被破壞時,若鑽石製的外
部不被完全破壞,內部的吸收球也會輸送能量,展開力場。那時劍者要抵受10000伏特的電擊…
就是吸血鬼也不能抵受的電流力量。
「你能一擊打碎鑽石嗎?」冷風似乎如此說道。

[原創連載小說﹕狩魔遊記(完)

她雙手一揮,劍光以殘影作為中心點幅射出去,直達宇宙能吸引體。
一聲刺耳的金屬破裂聲傳出,只見劍未已沒入玻璃球內部,幾塊極小的碎片掉了下來。
女劍者的身體看似不動,但良久後,她微微發抖。
她在發力。狠狠地要撤底破壞它。
大門內部開始發出巨大可怕的「斬斬斬」的聲音,就像是千萬條鋼根互相磨擦的聲音一樣。
在大門的石刻花紋發出了藍銀色小電流,像是不堪被困住一樣盡力地想要逃逸,電流已蓄勢待發…
一聲怒號打破死亡的沈默,高達一萬伏特的銀色雷光高速蓋住劍者立足之地…

一陣怒號貫穿天空…雨聲降落至大地。
溫度高速地下降,空氣彷彿在傾刻結霜似的。雨水蟲子像蝗蟲般降臨至大地,流過乾涸冰冷的大地,悽息於
人們的肩上。寂寞的人繼續走在冰村的路上。
海灘的海浪不斷來回拍打著細沙,沙沙而節奏有律的海狼聲從岩石間、亂石間傳出。
黑暗的海水覆蓋著浪花,不時淺起零丁水花。極望,遠方水平線上立著巨大的山脈,旁邊是一片斷崖,
不知名的白色建築立在斷崖各個角落。
長著青苔的小石被海水輕撫著,它們似是為凡人鮮血的流躺而感到哀傷。
死亡的信差快要到來,騎著黑馬的鬼魂騎士帶著死亡的名單悄悄到來。
家家戶戶緊緊地緊閉門窗,也許是在默禱著。死亡不會臨到他們的頭上。
黑色馬蹄重重地踏在災難的大地上,為黑色破布所覆蓋的鬼魂騎士慢慢地踏在街道上。
冷風是此刻人類的鎮魂歌,寂靜是他們的安魂曲。
騎士消失在街角的盡頭,各人才敢走出房子。
不幸地,有些人的門邊會出現一把黑色把手的精緻小刀。那是被挑選的象徵。

黑影突然從陰影中衝中,四個銀抓向他襲來。那是動作殘影,黑影的銀爪劃出完美的曲線。
直擊他的心臟及眼睛。
殺手兩手各持兩把銀小刀,以刀刃全數擋下。冷不防給對手一個上踢擊。
黑影卒不及防,緊急作了個近乎向後折腰的動作避開了。
黑影不知說了些甚麼,但奇怪的事作次出現。
黑影四周似乎出現了奇異的氣流,他的身影似乎變得十分巨大。
「巨大化嗎?」靈普說。
那只是忍術罷了。
殺手雙手閃了一下,子彈向對手衝去。空氣充滿了彈塵。
黑影再次側身閃過,黑影的身體突然被剖開。倒下了。血灑當場。
立在原地的,是久違了的無名劍者。
「怎麼回事?」靈普大口大口地吸著氣問道。
劍者彎腰去查看被她殺死的黑衣人。
「被傳送了。但不知會被傳送到這裡。」她語氣依然冰冷。
「被傳送了嗎?」尼著喃喃地說。
「是白公館的伯爵做的。」她拍掉身上的灰塵時,他才注意到劍者身上血跡斑斑的。
「伯爵?吸血鬼?山上的吸血鬼?」他大聲地問。
劍者輕輕收劍入鞘。說﹕「對,我們的獵物。我的養父。這又是誰?」
她指著地上的屍體。
「捕快集團派來刺殺我的人。你倒幫了我個忙…但我不很明白,妳的養父?」
「晚點我才跟你解釋,這裡實在不適宜久留。」她說﹕「狩獵區一部份的魔物已被野放。」
她四處張望,說﹕「你的馬在哪?」
「走失了。」靈普無奈地說。
「走吧,對面山峽已為魔物佔領。這裡情況也許要好一點。」
他們急步步出砂化木林,赫然看見對面山峽滿是點點火光﹕搖動的火把。
「看,出事了。」劍者說﹕「這群不知死活的凡人。你到來有甚麼原因?」
「只為任務的事罷了。想不到事情會這麼一團糟。」靈普指著遠方說﹕「那邊是下山的路。」
「走吧。」
他們走路神速,腳步動得彷彿留下殘影,向著剛才的上山路往下走。路越來越傾斜。
幾聲慘叫從對面山頭傳來,但很快為不知名野獸的吼叫所蓋著。
繼續走著,白色的砂化木林已越來越小。像一團白色的棉花一般。
「停下。」劍者突然說。
他也感覺到,四周的氣場發生了異變。一頭龐然巨物正在慢慢接近。
樹林發出沙沙的聲響,遠處發出枯枝被壓斷的聲音。
大地被搖晃起來。激烈地晃動起來。
「嚓」的一聲,劍者長劍已離鞘。緊緊地握在手中。
殺手已準備好…
傾刻遠方的樹林走出一隻狂暴的龐然大物。揮舞著粗糙的樹木。
他身軀像一坐小山,粗糙的腦袋,灰白色的身體,惡魔般的臉孔,生活於狩獵區的食人妖。
牠小小的眼睛看了看劍者及刺客。然後,大地因牠狂暴的叫喊而震動起來。萬物因牠的凶暴而生畏。
牠暴烈地向他們撞來,揮動牠手上的樹木。
劍者已躍於空中,白光自她手掌脫出,直擊食人妖灰色的腦部。劃出一條細小的血痕。
食人妖巨大的手臂一揮,勁風大作。擊中靈普身處的地方。
殺手身影業已消失。
連開四槍,命中。
食人妖狂暴地咆哮,手中大樹大刺刺地揮舞。
劍者一跳,剛才立足之地立時被大樹打成一個小坑,塵土飛揚。
劍者奮力衝刺,剎那間已迫緊張牙舞爪的食人妖。
劍光再閃,形成一個環狀,直擊食人妖的腳部。食人妖一踢,林間發出巨大的轟隆聲…
塵土四散,劍者已倒在地上。破木,落葉散落一地。又傳來一聲慘叫。
靈普身影躍於空中,背後是依舊巨大的一輪明月。
跟斗一轉,在旋轉的痕跡中爆出小小的火光,無數的子彈向敵人飛去。

食人妖以巨大的手臂擋著子彈。牠的手臂上出現了大大小小滲血的小傷口。
但那不是致命傷。
食人妖轟隆轟隆的衝來,手中樹木脫手飛來。
靈普已消失無蹤。
食人妖的小眼睛在骨碌碌地轉動。找尋著。
「伏妖……」
不知何故,食人妖的影子在變大。
傾刻,食人妖的左腳沈入自己影子的泥淖中。牠發出巨大的慘叫…
牠的影子又再消失。食人妖的左腳以下業已消失,鮮血在狂噴。
「伏妖」暗殺技之一。
不知在哪飄出的殺手,光速似地衝向食人妖的腦袋。
食人妖冷不防一記重拳,正正地擊中靈普。剎那,緊急間用作擋格的雙手傳來骨折的聲音。
「可惡…」他趺在地上呻吟道。巨大的拳頭的衝力可真厲害,一般人早已被轟飛。
倒在地上的劍者已消失。她到哪了?
劍者就站在食人妖背後。食人妖扔掉樹木,狂喜地奔去,揮出最後一拳。
傾刻,殺手感到深重的恐怖感覺。源頭﹕劍者。
她的秀髮溼溼的,不知是被汗水還是鮮血沾溼?她的額頭被甚麼割傷了。被鮮血沾溼,是幻覺嗎?
靈普眼中,那是隻散發著黑色能量的眼睛。散發著令人懼怕的力量。
「不要﹗」
食人妖已奔到她面前,準備揮出牠巨大的拳頭…食人妖的腦袋爆出腦漿,鮮血。
目下劍者像憑空消失一樣。鏡頭轉到食人妖頭上。
劍者已踏在牠的肩上。長劍沒入食人妖的腦袋。牠的臉上是死亡的茫然。
這一切那麼令人接受不了,那麼非現實﹗
「沒事吧?」她拉起了他。
「沒事,大意了。」靈普乏力地說。
「吸血鬼們比這些生物不知強多少倍…走吧」她看著天空喃喃說﹕「要怎麼辦呢…」

[原創連載小說﹕狩魔遊記(完)

HEY,BUDDY...i really really like your story ,it's so great!!i am very look forward the new Chapter,keeping the good work^^

[原創連載小說﹕狩魔遊記(完)

他感到乏力…非常乏力。他躺在床上,額頭在冒汗。混身感到冰冷。
即使蓋了多少厚的被子也無法消除這冰冷。它們是從他的身體深處發出的。
不知甚麼人的聲音伴隨著它,他們是甚麼人?喃喃地像是死獄中的死人所發出的。
想撐起來,平常召喚自如的力量到哪了?為什麼連思索也只似是微弱的遊絲?
利蘭的聲音,他記起了。這些時日在耳邊的人聲,是她。
她守侯在這裡嗎?我不值得你們去關心。我不值得…我誰都保護不了…
他如此想著。他腦裡盡是那段已變小的可怕回憶,儘管它已經變小,小得像灰燼一樣隨風而消逝。
記憶中太多的剪影飛過,混亂得使他頭痛,他感到痛苦。
時而甦醒,時而沈睡。就這樣遊走於這兩種極端之中。他在冒汗。
「儘管叫吧。」
「可惡…」
大漢的左手一閃,一陣痛楚傳至…那當然不是肉體的痛楚,回憶變成心靈的痛楚。折磨著他。
「他沒事吧?」
數人圍在他的床邊。
「吃一記食人妖的重拳,手都沒斷已算萬幸了。」說話的是利蘭的父親。
「但他的情況好像很差呀。」蘭尼太太說道。
「我們這樣借用村長的屋子,會否有問題?」利蘭問道。
村中的藥師,尼拉斯的聲音插了進來﹕「村長都失蹤了,他太太也首肯了,有甚麼問題?」
他繼續說道﹕「他吃了我的藥,會睡上好幾天的…那位小姐…你不要緊嗎?」
眾人的眼光不約而同望向房間的黑暗角落,女劍者與她的長劍靠在床邊。
「一點皮外傷罷了。」
她換上了新的黑色輕便戰鬥服,光潔的灰斗篷蓋在身上。她把頭靠在劍把上,看似睡著了似的。
窗外依稀能看見雙子山峽,在它們之上,殺戮的光芒在飄逸。熊熊的火光滿佈山頭。
「想不到那些是狩獵區的怪物,那些人一定非死即傷…」藥師說﹕「而且…新的人選已經有了。」
房子一陣哀傷的沈默。
「難道真的沒辦法嗎?難道我們世世代代都要親手交出我們所認識的人去死嗎?」利蘭突然憤怒地說。
「沒辦法,他們擁有壓倒性的力量…靈普他們能殺死食人妖…已經是奇聞了…我們不能期望他能打敗吸
血鬼…他不是上帝…」她的父親嘆息道。
看著床上那睡得極不安隱的靈普,房內各人心裡都想著不同的事…

[原創連載小說﹕狩魔遊記(完)

ch7 陰陽師麗鬼
殺戮,從來都是輕視危險的人所承受的。
從山上運來的屍骸數目不斷增多,村人把屍骸放在山洞裡,火化。
屍體慘不忍睹,全都是殘缺不全,有的被不知明兇獸咬至血肉糢糊,有的則被魔昆蟲腐蝕至只剩下一團血肉。
有的只剩下骸骨,殘餘的神經線、脂肪七零八落地貼在白骨上。村人看見時心中都不免一陣哀傷。
為他們而悲傷吧。承認自己的悲微吧。
微風似乎如此說道。
誰不知道,數萬年前的前人類,自尊為萬物之靈。殘害生靈,發展他們控制不了的力量﹕核能。終招致滅亡。
現在,他們已經弱小了,儘管這些情況只會出現邊境、通訊落後之地方。
這些情況必然擴大,進而一發不可收拾。
人類們不禁後悔,他們把地球霸主的江山雙手讓送後起之秀﹕吸血鬼。
黑夜世界的貴族。在往時那個乏味的所謂「現代」時代,他們只為某些哥德電影與小說迷所津津樂道…
遠方那灰白色的公館,住著為人所恐懼的黑暗力量,邪惡的本尊﹕被稱為伯爵的吸血鬼。
天知道他何時君臨於冷村人們的頭上?
此時,長劍獵人已在路途中……

地上出現了黑色的影子,那是個瘦削的影子。頭戴著闊大的旅人帽。她輕輕拍了拍殘舊的木門,輕輕的,好像每一次撞擊
也令門上的灰塵趺下不少。
冷風吹彿著四周的大樹,它們發出沙沙的聲響。幾塊落葉跳著黑爾滋趺到地上。
一會兒後,門開了。站著一個笑呵呵的老人。
他頭上有著老人少有的長髮,他把白髮扎在一起,黑色的面罩把半張臉蒙在黑布裡。藍眼睛發著老人獨有的智慧目光。
他穿著一件破破舊舊的貼物運動衣,他看見來者時,沒有平常人會有的反應﹕愕然,發呆。
他看見來者時,就像看見孫兒的祖父一樣笑逐顏開。
「哈囉~﹗」老人說﹕「進來吧,別太喜歡吃西北風哦。」
「你好。雷庫師傅。」
說罷黑色人影便進入了大屋。
「還以為這個徒兒把師傅忘記了。」老人一屁股坐在木地板上。
室內活像個日式道場,闊大的空間,反射著白光的純木地板。幾跟木柱立在此地,柱上還雕上美麗的鳳型圖案。
女劍者慢慢地跪坐在地上,與老人對坐著。
「我當然沒有忘掉師傅,只是近來工作太忘。」她說﹕「要知道要創造一個吸血鬼是不難的,但要殺掉一個則難比登天。」
「呵呵,還是那麼恨他們…真固執…」老人獨個兒笑了起來。
「我不是在第一天就說過,令我身陷地獄的,不就是那群活死人嗎?」她說。
「好了…言歸正傳吧,這次找師傅有甚麼事呢?」老人正色道。
窗外傳來樹木沙沙作響的聲音。
「這次的任務…非常困難…」她把長劍放在自己跟前。仔細地注視著。「那不是一般的吸血鬼…」
「呵呵…」老人說﹕「是怎樣的吸血鬼?不是招惹上祖級的吸血鬼吧?」
「我懷疑這次的敵人的能力超越了上祖級的貴族。」她說。
「為什麼你這麼猜測呢?」老人說罷兩手闊袖一揮,木地板上己出現兩隻冒煙的茶杯。
「我還是很喜歡這個把戲。」老人說。
「他能把物體轉移。我到了城堡之外時,被傳送回去。」她說﹕「唯有這件事令人畏懼。」
一陣沈默。
「呵呵…敵人的能力也很有趣喇…」老人一邊說著一邊啜著熱茶。
「我害怕的是,敵人不只一個。」她說著。
老人盯著女劍者一會兒後,哈哈大笑說﹕「哎呀,別這樣,別這樣,總會有辦法的。」
一個不苛言笑的女劍士和一個笑口常開的老伯,多麼奇怪的配合﹗
「這還不夠死靈騎士團難纏呢,妳說是不是?」老伯放下茶杯說。
「嗯,是沒錯。」她說。
「還有一件事…」女劍者的目光首次出現閃爍。
「這次我多了個同伴,是個小子。」她說。
「呀哈,妳不是一向獨斷獨行的嗎?為什麼多了個難纏的好朋友呀。」老伯說道。
「那小子叫靈普.尼庫洛。」她說﹕「師傅也聽過尼庫洛這個姓氏吧。」
「尼庫洛…有點記憶。是很久以前西北邊境一帶的大地主嗎?」老伯思索著說。
「對,後來他們的城堡被夾擊,城主失蹤。」她說著,眼眸彷彿浮現著搖遠的過去。
「這小子就是當時城主的兒子嗎?」老伯問道。
「闈1的,他後來成了一個殺手。」
「有趣呀,他的技術如何?」老伯試探著。
「技術是快要達無可挑剔的地步,但他還未曉得『靈』的事…」劍者說。
「你要我指導他「靈」嗎?」老伯說。
「師傅果然猜到我的意思。」劍者微微一笑。


天下著微微細雨。冷流還未襲來。村中眾人儘量爭取時間去享受年中少有的和暖日子。
木門突然被打開。內裡眾人眼光紛紛朝聲音方向看去。
旅人,與一般旅人不同的是,伴隨這位旅人的,是孤寂,是冷淡。儘管前一秒酒吧內的各人怎樣興高彩烈,怎樣口沬橫飛
,此刻他們只能眼看著白色旅人無聲地內進。把一切的森冷帶來。
有的人的嘴巴還半張著,也有的人拿著酒杯僵住了身體一樣。
酒吧內杯子互相撞擊的聲音此刻已消失…
旅人在暗處坐了下來。
他全身穿著白色的袍服,走路時闊下擺在飄揚。他的兩肩垂著兩條黑布,在白袍造成巨大的色彩反差。
他左手配戴著奇怪的飾物﹕一條由五色珠子連成的鏈子。黑髮自然地垂在背後。
他右肩背著一個小包子。在裡面藏著甚麼?
他的名字是﹕麗鬼。
在旁人的眼中,他的眼眸藏著絕對的自信,雖然外表清秀,身形瘦削,但他混身散發著莫名的危險氣息。
他的一舉手一頭足都暗藏致人於死地的絕技…這是酒吧眾人對他的印象。
他的職業是﹕陰陽師
「抱歉…」陰陽師緩慢的、如歌似的聲音自他的血紅色嘴唇流洩而出。「這裡,有房間嗎?」
老闆把目光移開,免得自己沈入那眼眸中心那深邃的黑暗。才說道﹕
「抱歉…這裡已被包起來了。」
「哎呀…」陰陽師突然輕聲叫道﹕「附近已經沒有旅館了…」
他突然陰沈地笑道﹕「是否…包起這裡的人消失了,房間就會空出來呢?」
「呃」老闆為之語塞。
酒吧的氣氛突然緊繃起來。
「小子…」一個巨漢站了出來。突然…他退縮了,收起了原來要踏出的腳步。
也許他感受到甚麼,也許他感覺到陰陽師四周的氣場﹕不祥。
原來想爆發出來的粗魯台詞,如今也一一回到腹中。
「這裡已被我們眾兄弟包起來了,這晚已經沒房了。」這已經算是惡霸最溫和的說話了。
「是嗎?」他突然冰冷地說﹕「那我這晚就殺人。」
場內眾人也清楚感覺到,他不是嚇唬別人。他很認真地警告對方。
「別這樣呀…」巨漢身高達兩米,巨大的黑影覆蓋了光線。「真是不見棺材不流淚﹗」
往日找碴成功的經歷,使巨漢忘卻了陰陽師可怕的氣場。
「非得這樣做不可嗎?」巨漢的手指傳出「啪啪」的聲響。
「總而言之,這晚我就要住下來…不過,若不下一個馬威,這晚我也不可安心地睡。」陰陽師若無其事地說道。

四周眾人紛紛退開,讓出一個圓形的空間。老闆躲在別處。
「那我就讓你永遠地睡﹗」巨漢話未說完已經一個箭步衝向麗鬼。
巨漢左手一閃,打出一記左勾拳,陰陽師發力一蹬,跳到半空中。
巨漢描準在半空中飛舞的陰陽師,後腳與前腳交換了位置,右手來了一記右直拳。
在場眾人不約而同聽到一聲驚心動魄的破裂聲﹕骨頭的破裂聲。
陰陽師落到地上,高速拉開了與巨漢的距離。
「小子,知趣的就趁現在走人﹗」巨漢咆哮道。
有些聰明人已看到,巨漢眼中隱藏著恐懼。
陰陽師被擊中了右肩,但他依然若無其事地與巨漢對峙著。
陰陽師的大袖子裡出現了武器﹕一根銀黑色的金屬棒子。棒子大約有陰陽師的手臂那麼長,棒子未處有五個球子。
「出來了嗎?這種瘦子就是要靠武器﹗」巨漢說。
「是嗎?那你好好看清…」麗鬼還未說完。一個箭步已衝向對手。
巨漢來不及反應,唯有以雙臂充當護盾。
麗鬼左手一閃,巨漢的手關節已爆出骨節的聲音。
「呸﹗」巨漢發出呻吟。
麗鬼一跳,飛舞於空中,左手畫出一銀光,直取敵人心臟。
巨漢也不是省油的燈,他身子一沈,一個回踢,反攻對手的頭部。
為了逃避這腿風,麗鬼被迫收回直取巨漢心臟的攻勢。
「還不錯呀。」麗鬼一揮手上銀棒,五色球其中的藍色小球已飛向巨漢。
眾人目瞪口呆…
巨漢用作防守的雙臂被球體「穿入」。球體像是沈入水中的石子似的,完完全全地沈入巨漢的手臂。
「怎麼回事?﹗」巨漢咆哮著。
「我就暫且不殺你,待你有個與別不同的死法。」陰陽師棒子一擊地板,身影慢慢轉淡,最後消失…
「清原﹗夠了。」出現在酒吧入口的,是四人組的其中兩人。猶斯的傷已經好了,行動自如。
「那是陰陽師﹗找碴也不要找上他﹗」猶斯與另一同伴跑了過去。
「甚麼?」名為清原的巨漢依然不懂事態的嚴重。
「他植入了一些東西…但不知道是甚麼…」其中一人說道。
猶斯沈思了一會,說道﹕「帶他到仙人雷爾的房子,他會知道怎麼辦的。」
眾人的目光再回到巨漢上,發現他已昏迷,臉如死灰。

[原創連載小說﹕狩魔遊記(完)

他循規蹈矩的呼吸絲毫不變,完全沒有甦醒的跡象。
門被輕輕打開,一個小小的黑影映照在地上。黑影的主人慢慢地進入。
「你何時才會醒過來?」這是利蘭的聲音。
他的臉上有種可怕的白晢,比起剛到步時的他,這個靈普實在不成人型。
就像被一個可怕的夢魘折磨一樣。也許有種不明的因素,令他沈睡。
她又想起不久前的野火會,他的眼神是如何溫柔,不像一個殺人如麻的刺客。
反之,現在不醒人事的,就是他。該有多諷刺。
她的眼神頃刻間陷入迷思,陷入濃重的迷霧裡。
就像…回到遠方…過去一樣。
她的手在發抖,好像在自制著甚麼似的…是甚麼?沒人知道。
黑暗的空間,有靈普規律的呼吸,有利蘭變得急速的氣息。
她的臉頰冒著汗,身體的抖擻變得激烈起來。
她痛苦的表情,彷彿像受著嚴刑一樣。她彎著腰,激烈地呼吸著。
「就是現在…你的任務快要完成了…」黑暗中第三者的聲音出現了。
地板突然發出撞擊的聲音。
躺在地上的利蘭,早已不醒人事…

一會兒後,門再被打開。
門外站著兩個潛入者。是曾敗在殺手之下的猶斯和他的同伴。
「怎麼多了個女孩子?」猶斯慢慢地向前走,生怕明顯是熟睡的殺手會突然警覺到,有入侵者。
「把她也帶走,反正也不是太重。」不知名的同伴說著。
「泛克斯…我們這樣做,不是太苯了嗎?只要一刀,躺在床上的人就可歸西,我們就完成任務了﹗」猶斯不忿地說。
「但我們現在身負老伯的任務…」泛克斯說道。「飛影已經被殺了,我不想清原被那陰陽師殺死﹗」
黑暗中兩人的對話顯得驚心動魄,眼看著,熟睡中的靈普有被殺的可能。
「這裡只有老伯能破解陰陽師的法術,你明白嗎?」泛克斯說道。
「明白了…」猶斯說罷便把靈普背了起來,把他放在地上的擔架上。
「女孩我來抱走。」泛克斯說道。
逃出村長的屋子時,村長妻子根本毫不察覺…
他們把兩人放到馬車裡,然後騎上兩匹機械馬上。
「快。要在清原未發作時回去。」
說罷一鞭馬腹,機械馬立即跑動起來。「洛洛」的車聲傳起…
他們的方向,是仙人雷爾在下山峽的大屋。
「但是…我怕救出清原後,我們根本沒能力殺掉『駭』」猶斯騎在馬上,模著掛在腰上的三角刀說道。
「這個問題我是想過。」泛克斯回答說。
「你看過我慘敗的畫面吧?他的速度與力量簡直是無懈可擊,雖然這樣說有點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
「他是很厲害,但也許我們應該智取吧。」泛克斯安靜的聲音幾乎不可聞。「你想過老伯為什麼要我們帶『駭』去見他嗎?」
「是想過,但我想不出答案。」
「這個人的過去,簡直是個問號﹗」猶斯說﹕「就是我們調查了多久,也查不到這個人丁點資料﹗」
「只知道他的姓是『尼庫洛』。」泛答道。
「知道這個姓的由來嗎?」
「這個姓氏給我的印象是,就像那些世襲伯爵的姓氏一樣。」泛克斯答道。
「他的過去…實在很黑暗…」猶斯說。
「對呀,你看他就是昏迷的樣子,也這樣憂鬱。」泛突然說﹕「不過,他依然是我們的敵人…」
「快要到了。」
說著說著,眼前叢林的闊度忽然縮小,不同程度的綠色使人迷路。林中深處出現了一座木建築。
「很有東方仙人住所的味道。」猶斯不禁讚歎道。
目下是巨大的高塔,塔高三層,一律是以木材所建,塔頂十分巨大,是後中國的傳統建議。屋頂是用瓦片所塔起,塔的四周
盡是窗子。
塔的附近盡是鳳的石雕像。
「好有氣派啊。」泛克斯說。
「看﹗」猶斯突然驚叫。
他驚慌的,是高塔大門前,站著一個黑色身影。
她穿著黑色的長袍,長髮在風中飄浮著。長劍依然在背後。
「美女﹗」猶斯笑說。
「美麗的殺人武器。」泛克斯始終是沈著應對。
「嗨,我們把他們帶來了。」猶斯笑說。
「他們?」女劍者說。
「多了個小姐。」泛克斯從馬背跳到馬車上,拉開布簾。
「沒差吧,讓我們進去啦。」猶斯說。
「斐雅。」聲音的主人走了出來。
「嗨老伯,我們完成任務了。清原怎樣了?」猶斯說。
「先進來再說吧。」老伯走進塔內。劍者、猶斯與泛克斯尾隨其後。
他們在廣大的木地板上跪坐了下來。
「來喝杯茶吧。」老伯再次利用他的『小把戲』變出了兩個冒著熱氣的杯子。
他們兩人的眼睛忽地變大了。
「呵呵,第一次看到的人就是這樣喇。」老伯說,「你們那個小傢伙,跟陰陽師打架呀…真是不要命的行為。」
他們兩人沈默無言。
劍者則跪住在老伯旁邊。表情依然是冷漠。她的眼眸是絕對的沈默,天知道她的心裡在想甚麼﹗
「那麼,既然你們已經照我的要求,把『駭龍』那小子帶來。我也會守諾言,治好你們的朋友。」
老伯的眼睛機警地轉了轉,說﹕「不過,我看到那小子差點被殺的命運…是嗎?」
兩人相視而無言。
「不過呢,他現在沒事就可以喇。他說到底也是你們的獵物…是嗎?肥肉就在眼前,卻不能放進嘴裡…那種痛苦我明白…」
老伯笑了笑說﹕「我看到你們眼中的不忿。那樣吧,我讓那小子醒過來,在這裡,你們決鬥吧。」
兩人再次互望。泛克斯首先道﹕「若我們這邊勝了?」
「我依然會幫助你的朋友。」老伯笑呵呵地說。
「那好。決鬥的時間呢?」猶斯說道。
「三日後,地點就在塔的底層,即這裡。」老伯說。
泛克斯突然沈聲道﹕「雷爾老伯…為什麼你要這麼便宜我們?」
老伯凝望著他的眼睛片刻,說道﹕「我只想事情公平一點,而且,我沒想過那小子會輸。」

清原,被陰陽師植入不知名物質的巨漢,如今睡在塔的地下室。
要進來地下室,需經過極多關卡。
此刻,似是無止境的黑夜進入覆滅的邊際。在遠地下線上,泛起了魚肚白的顏色。
不知名的鳥鳴開始傳出。
此刻,是北村阿萊克斯一年中極短暫的春季。距離嚴冬的重臨,只剩下三天。
一星期的和暖到達尾聲,久休的漁民們也在準備,在不久的未來再度出海吧。
如今,一個密封的小房子裡。一個曾經殺人無數的刺客正無聲地沈睡著。
他身上蓋著薄薄的被子,房子也像主塔的風格。全是木材所建。
頃刻,某人已坐在睡眠者的旁邊。
有著一把長白髮的雷爾老伯。他穿著緊身的運動服,他的身材十分瘦小。若站在清原的旁邊,那就顯得他像個瘦弱的
老頭子了。
老伯閉著眼睛,沈默剎那。房間突然出現了一股暖流。那和暖像春日的和風。雖然甚麼也沒有出現,但感覺上房間就像
被陽光照耀著一般。
他把左手放在靈普的額上。一股暖氣頃刻傳承到他的全身。
「這樣就行了…」老伯乏力地說。然後放開他的左手。然而,充斥房間的暖和感覺依然存在。
沈睡的人總算慢慢地打開雙眼,那是雙疲憊,接近絕望的眼睛。
「…」他呻吟著。他感到身體的重量突然回到身上,勞累感以前所未有的重量轟炸著他。
「怎麼了…終於醒了啦。」老伯以他一貫令人愉快的聲音說道。
「你…是誰?」靈普說道。
「駭龍,你的名字。」
「我的名字是尼庫洛。」他說,「老伯是誰?」
「我嗎?我是你那拍檔的師傅。我是雷爾。」老伯自我介紹著。
靈普慢慢地起來,他的眼睛泛著迷惑。
「我在哪?」他問。
「你在我的修行所。」老伯說﹕「這裡是天雷塔,這個名字不錯吧?呵呵,先不要稱讚我。說回正題喇,我的好徒兒因為太喜歡你
這個小子,所以把你推薦給我,當我第二個入室弟子~」
「入室弟子?」
「唉,她還沒告訴你她的名字。她叫斐雅.萊茵斯。這個名字不錯吧,但她就不喜歡…她就喜歡耍劍…怎樣?記起了吧?」
老伯自顧自的說起來。
「黑衣劍者?」他如夢初醒。但,昏迷與沈夢,有何分別呢?
「對呀對呀,你還記得自己吃了食人妖一記重拳吧?」他說。
「我知道。」靈普慢慢思考著。
「那你一直醒不了,我的徒兒就把你帶來了」他說。
「我想走。」
「甚~麼?」老伯誇張地說。
「我要走,該殺的人未殺。」他說。
「我知道,我知道。你是個殺手吧,可惜呢,可以請我的徒兒吃閉門羹的敵人,憑現在的你想殺他?沒可能的。」老伯笑說。
靈普陷入沈思。
「連食人妖也可以打殺你,你說吸血鬼呢?貴族狩獵區的怪物呢?」老伯說。
「那樣,你為什麼要幫我?」靈普站了起來。
「呵呵,那樣,是我徒兒的意思喇。她要你的幫助呀。」老伯說﹕「怎樣,當仙人雷爾的徒弟吧。」
「我拒絕。」靈普大刺刺地走出房間。穿過走廊,到達了木地訓練場。
「喂喂。」突然,老伯跳過靈普,站在他的面前。
「怎麼?你救了我。我很感謝你,但我也有權利拒絕當你的弟子﹗」靈普忿怒地說。
「唉呀,你也很自滿呀,那樣吧,你也知道,自己的實力根本不敵吸血鬼吧。」老伯說﹕「那樣,你為什麼不放棄任務?」
靈普的忿怒突然消失了,他不斷問自己,自己有甚麼能力能穿過狩獵區,再殺掉生物圈頂點的吸血鬼?
「能放棄的,就不是任務。」他冷靜地說﹕「這是我的責任。」
「斐雅,快來幫幫師傅,他想走喇。」他突然看到,出現在大門的,是穿著紫紅色長裙的劍者。
與那黑色的劍服不同,這是種充滿魅力的形象。活像雙十年華的少女。
但她那憂懼的雙眸依然沒變,埋藏著的,是甚麼?
「靈普,我需要你的幫助。」她說﹕「師傅能幫助你的武術達至化境。」
「我不需要師傅。」他說「我的這身功夫,是自學而成的。」
「那我指導你吧。你知道甚麼是『靈』嗎?」老伯衝口而出。
一陣沈默。「靈」?
「不知道。」
「唉呀,那就要我指導了。」老伯志得意滿地說。
「神經病。」靈普繼續走著。
「那是種博大精深的功夫﹗你早晚會感受到的﹗」老伯對離開的靈普如此說道。

[原創連載小說﹕狩魔遊記(完)

森林中,散發著溫熱之氣。翠綠的顏色透過陽光映照到地上。
這是一種彷如隔世的感覺。
是久違的陽光﹗
靈普的身影忽地倒下。身體有種可怕的火焰在燃燒,一種腐蝕肉體的感覺在他的身體中。
體內就似有一頭猛獸,從內至外把他撕裂一樣。
他動不了,在黑暗與光明被樹蔭所混亂的密林裡,他倒在潮濕的泥土上。
一陣清新的泥土氣味送進他的神經深處。
他動彈不得,這種感覺,與很多很多年前的那次一樣。那令人記憶痛苦的病發經歷。
陽光症,使他得到與別不同的異能與弱點的病症。恐怕一千萬人裡,才有一人患上吧。
為什麼要選中我呢?
他如此問道。
他感受到泥土的粗糙,與及水份。青草那苦澀而清新的氣味。
他躺某個草地上,微風吹過他。安撫著他。
腳步聲,從遠處飄來。從遠而近,不快不慢。摩擦著地上的野草與土壤。
他感到全身肌肉都是莫名的痛楚。
「唉呀,我忘了告訴你,現在已是日上三干了。」老伯的聲音傳來。
他連開口說話也感到困難,只有呻吟能飄出他的嘴唇…
「唉…來吧。」老伯拉起了他,背起了他。
老伯的身材雖然瘦小,但他能感到他被拉起時的力道實在不小。他的骨架像鋼鐵一般的堅硬。他是否一個正常的老伯呀?
「陽光症呀…被詛咒的人,與他們一樣呢。」老伯說﹕「你呢,你是那類人?」
不消五分鐘,靈普被帶回天雷塔。
那種肌肉的痛苦立即消失了,頭暈、乏地的感覺也如風似的飄散了…
他的視線明亮了。他可以看到頭上的玻璃門窗有點奇怪。
正方形的木地修煉場,有近一半的地方,是不見日光的。
那大片的黑暗,與被日光映照的,形成了絕對的對立。而黑暗中,劍者斐雅跪坐著,閉著眼睛。似是一
尊石雕。
「唉呀,感覺好一點了吧。」老伯像是鬆了一口氣似的道。
「謝謝你。老伯,但我是不會當你的弟子的。」靈普說。同時走進黑暗的空間,讓無光的環境治療他。
「唉,真是固執的傢伙﹗喂,那樣吧,看在斐雅的份上,我就私人『指導』你吧。」老伯說。
「別自作主張啊。」向來沈默的他急了起來﹕「固執的人是老伯吧,就是我被吸血鬼殺了,與你何干?」
「呵呵。」老伯說﹕「不用假設啦,恐怕你連吸血鬼的十米之內也不能到達呢…不過,我說過我是在幫我的小徒兒啊。」
他慢慢穿過受陽光照射的空間,進入黑暗的角落。走近斐雅。
「她對吸血鬼的執念比你的強得多呢…」老伯說道﹕「那是切膚之痛呢。」
黑暗中的斐雅的膚色異常白晢,她慢慢地睜開眼睛,在她眼睛的深邃,靈普看見一團火焰在燃燒。那是飢渴的神情。
她在抖擻。
「她怎麼了?」靈普緊張地道。
「她是半吸血鬼。」老伯神色無奈地說。
「半吸血鬼?」靈尼高聲叫道。怎麼自己沒有發現?
這次任務的拍檔,體內有一半的血液與敵人一樣?
「真巧呢,這次你要殺的,竟然就是斐雅的生父。」老伯說道﹕「那是隻擁有強大力量的怪物,就是我,也沒有把握能殺
死他。」
「我要知道整件事的來龍去脈。」靈普說。
「呵呵,怎麼突然熱心了起來呢?」老伯突然裝起靈普的聲音說﹕「神經病~」
靈普不理會他,繼續說﹕「我想要知道,目標人物的資料。」
「呵呵,始終要這樣才行好好的留下。」老伯說﹕「不過我不太習慣利誘別人喇。」
黑暗中的斐雅神眼異常空洞,她彷彿在凝望世界的遠方。對靈普初遇的情況一樣,她那種超脫的美、那莫然的神色。
確實不是凡人所擁有的。
「喂喂,別在發呆啦,你們簡直十分合襯啦。」老伯說道﹕「幫老伯抱她進去,小心別被她咬傷哦。」
老伯的說話,其實有十分多的廢話,也隱藏著他獨有的智慧。
老伯說他與斐雅的合襯,其實是基於他們兩者皆不容於陽光之下。而不是外表上的。
他走上前,斐雅依然跪坐在地上。
他輕輕把她抱起來,腦裡突然閃過一個閃影。
那是野火會。他的手握著利蘭的手。那是個魅惑的時刻。時間彷彿因為他的轟隆心跳而變慢。
很快地,閃影改變了。那是黑暗的房間。那裡有一個窗,丁點陽光從那裡射進來。而陰影中,是他自己。
他回到了現實。
「喂,跟著我上來。」老伯在樓梯口說道。
他看著她的臉孔,那是像大理石的皮膚。精緻的眼睫毛閃動著寶石。那是眼淚。
她在哭泣。
也許她正要道自己深藏的慾望快要爆發,在拚命制止著。
不知怎的,他好像抱著一個久違了,傷心的朋友。那能使出長劍神技的劍者,彷彿已經消逝,眼前的,是一個哀傷的靈魂。
他以一根手指拭去她的淚痕。抱著她踏上樓梯。
樓梯依然是木造的,他突然想,這坐塔樓不怕變種甲由*的侵害嗎?
(*變種甲由﹕於人類核子戰爭後所產生的變種甲由,與普通由甲的分別在於其寄生在死物上的能力。)
他慢慢地經過長長的走廊,二樓是很多空蕩蕩的客房。
有一間,一隻紙門被零落地拉開。從裡面透出了燭光。
他抱著輕輕的半吸血鬼,來到那房間之外。
「唉呀,是的,想不到你發呆的時間還這麼長的。放她在這裡。」老伯指著地板說。
他把她輕輕的放在地上的床舖上,她的眼神突然變得兇殘,像是有一團火焰在燃燒。她的嘴唇半開著,
銳利的犬齒在陰影中若隱若現。
「她好像有點問題。」靈普說。
「是的,因吸血鬼體內的『心獸』爆發時,就是上帝也不能阻止。」老伯說罷便從口袋中拿出一粒紅色
小丸。看似是藥丸。
老伯那光滑得不像老年人的手把藥丸送進斐雅的口裡。
「那是甚麼?」靈普問道。
「零缺點的人工血液。」他說﹕「那是吸血鬼社會中廣為流傳的通常藥。半吸血鬼使用則是最合適了。」
靈普則不再說話。看到躺床之人。
「也許我該把我所知道的告訴你。但,」老伯突然壓低聲線說﹕「那是個黑暗的世界,一旦踏進去,便
不能抽身。」
「但那是任務。不是遊戲。不是狩獵強敵,而是任務。沒有甚麼和甚麼人能阻止我。」靈普說﹕「從遠
古的世代到現在…」
老伯在思索。
「從那黑暗的時光到現在,我已然縱身入地獄。如今有何分別?」他像是吟誦詩句似的•
「呵呵,雖然我不是太喜歡這種冷酷的年輕人,但想不到你的來歷也不簡單哦。」老伯說道‘
床舖上的斐雅已然回復平靜,又再沈入睡夢之中。如同先前的靈普一樣。
「甚麼是『心獸?』」靈普問。
老伯說﹕「那是個名義上的象徵。心獸是代表吸血鬼的飢渴,那是像頭野獸似的。唉,她在上一次
發作時差點殺了我這個老頭喇。」
「唔唔…不若我們到旁邊的房間談吧。」老伯說。
「好吧,免得妨礙她休息。」靈普讚同道。那是基於人類的同情心…還有…


時間﹕靈普被帶走的三小時前。
天空灰暗的顏色,與人心灰暗的色彩相映著。
風在刮。狠狠地破壞地表上住民的居所。可怕的強風彷如妖氣似的,擊打著北村上每一個生靈。
風中暗藏著血腥味道。與村人心中的哀悼一樣。
風中突然出現一隊人馬。那是架馬車。四匹駿馬拉著金光閃閃的馬車,在強風中慢慢地前進。
馬車後,是一隊黑影。牠們手上不單沒有武器。而且,他們黑暗中的眼睛,也藏著對屬地人民的不
屑。
他們全是有強壯肌肉的男性。他們穿著送葬隊衣服似的白色袍服,每個人不約而同有著散亂的長髮。
他們蒼白的身體,散亂的頭髮。跟在華麗的馬車後面。
屬地上的住民在路上迎接著他們。
住民心中最可怕的回憶,在此地頃刻爆發。
代村長站在路的另一邊,迎接著死神的使者。在他身後,也是一隊人馬。一批臉上只剩下虛空神情
的人被臉鎖著腳,站在村長身後。等待死神把他們帶到地獄…
強風突然減弱,取之是彷彿唱著送葬哀歌的微風。風中的精靈彷彿為凡人的悲哀命運而哭泣。
穿白衣,尾隨馬車的。是往昔與吸血鬼一同隱匿在黑暗歷史巨輪之中的妖物﹕狼人。
馬車沒有車夫,但馬車達路的中間時。馬卻似是有人操縱地停下。
馬車的一邊金門打開,一陣薔薇的花香傳出。
此地頃刻之間成了種滿薔薇的花園,眾人不禁迷惑。
馬車上一個身影飄然下馬。她修長的身軀,起伏的曲線,使在場所有人的眼裡一陣迷濛。極端白晢
的臉上,掛著完美的五官﹕大而有神的藍眼睛,高挺優雅的鼻樑,修長的耳朵,隱藏著致命犬牙的
薄唇。一切皆是人類所沒有的氣質﹕悽冷。
人稱伯爵之女的女吸血鬼,信步來到了代村長的面前。
「卡璽,去看看數量是否足夠。」伯爵之女如此說道。她身後一個目光兇悍的男人走了上前。在那
一隊眼神空洞的人前,眼光掃視著。
「是那些人了。主子」男人如此說道。
伯爵之女慢慢地走近代村長處,臉孔慢慢地貼緊。
「下一次,不要再想著要僱用甚麼人了。父親大人說過,妄想反抗的人的下場是很慘痛的哦﹗」
代村長流著汗說道﹕「是的是的…」
「卡璽,走吧。」她轉身回去馬車。
每個人類代表的臉上掛著無奈,因他們竟然親手用克米亞粉未*來使他們就範。
(克米亞粉未,在前面篇幅曾出現的黑市藥物,在空中以粉未形式一散。吸入的人會對作出命令的人
唯命是從。)
空氣被斬開。
氣流高速向馬車擊去。人狼們立即露出兇殘本性,幾隻跳欺身上前,以身體抵擋氣流攻擊。
這只是一秒間的事情。
在人類的感觀裡,他們只能感受到一陣巨大的風聲,然後就是幾隻人狼趺到地上。
「刺客﹗」人狼們紛紛咆哮著。他們的鼻子變得銳利,牙齒格格作響。散亂的頭髮變得粗糙,身穿
的白袍被賁張的肌肉壓迫著。雙手變成兇暴的手爪。
在黑暗中紛紛燃燒著的,是人狼們白銀的眼睛。
又是幾聲厲風,數隻人狼被擊中倒地。女吸血鬼突然大叫
「在那裡﹗」她指著遠方的森林,一棵參天巨木。
在那裡,陰陽師麗鬼正坐在樹上。以咒符使空氣形成箭矢,攻擊在遠方的吸血鬼隊伍。
狼人卡璽的身影突然消失,取之,是一陣慘厲的叫聲,只見遠方,一隻人狼在空中突進,以空氣作
施力點,在空中再一次起跳。
目標﹕陰陽師身處的巨木。
「被發現了嗎?」陰陽師輕輕地哀嘆。
強風厲聲咆哮著,前方的銀光飄現。巨大的人狼近風而至。
「魔彈.破…」陰陽師輕輕吐出這說話。
厲風突然消逝,狼人越過陰陽師,然後在空中停頓下來。然後狠狠地下趺。
眾人只能驚訝,他們的眼中,只有狼人慢慢往下的身軀,還有一陣陣的血霧…
吸血鬼擁有超人般的敏捷與視覺。即使身在遠處。她依然可以看見遠方,那參天巨木上的陰師師。
那深邃的目光。
刺耳的金屬聲忽地發出…只見妍麗的吸血鬼的衣袖飛出了甚麼…
森林各處爆出轟隆的火花,幾棵大樹被炸開。麗鬼身處的巨木變得搖搖欲墜。
麗鬼不屑地說﹕「是生物型炸彈嗎?」
他從袖裡拿出幾張符咒似的白布,喃喃起來。
剎那,那些布料自動燃燒了起來。火燄頃刻覆蓋了陰陽師麗鬼,然後,火焰熄滅,只留灰燼。
無數枯木被壓斷的聲音傳出,沙塵鋪天蓋地而來。無止境的爆炸聲。終於停止。
樹林被破壞淨盡。
伯爵之女露出勝利的笑容。
「這些小東西的破壞力還好喇。」她說﹕「那樣,現在走吧。」
她重新坐上馬車,絕塵而去。剩下,絕望的人類和幾隻被擊倒的狼人。

一陣吵鬧的聲音傳來,那是從斐雅的房間傳來的。
「怎麼回事?」靈普說道。
「她甦醒了,她在找尋記憶。」老伯突然大叫說﹕「斐雅~你先把那個小女生送回村裡去吧。」
「小女生?」靈普問。
「就是那個與你一起來的女生呀,好像叫莉蘭吧?你的朋友嗎?」他說。
「算是吧,她怎麼了?」他問。
「沒事,身體有些問題罷了。斐雅會把她安全送回去的。」老伯「變出」兩個茶杯,說﹕
「好吧,你想從哪裡聽起來呢?」
房間十分寂靜,窗子用防紫外光的黑膠片封著。但老伯不知用了甚麼魔法,房內的空氣異常流通。
「我想要,聽你第一次看見斐雅的情況。」靈普慢慢地說道。
老伯慢慢地思索,「呀…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當時的我,比現在的你年輕…」

[原創連載小說﹕狩魔遊記(完)

CH8 暗夜.激情
「那是9643年,法國巴黎*。」老伯緩緩說道,彷彿靈魂飄到了遠方。
(*當時的法國由大戰得勝國亞洲聯盟所管轄)
「我當時剛剛知悉『靈』這種能力的存在。於是我隻身來到當時紫醉金迷的巴黎。找尋使用靈力的
第一人。那人的名字是﹕『布萊.德古拉。』
我從歐洲都城座著高速離子列車向著巴黎進發。當時,吸血鬼只是傳說而已,根本沒有人會把它們
當一回事。但我的師傅則堅持『他們確實存在』。當時是四次大戰後的重建歲月。法國聯邦這個戰
敗國,除了要賠一筆巨大的款項外,她們一向自傲的軍事力量受到全面的重創。
可是,巴黎這個城市,作為全個歐法聯邦的都城,她依然是那麼亮麗。儘管,灰暗的天色顯得天空
失去了色彩,某些破舊的房屋如同裝飾似地立在城內。但,橫流在城市中的人,才是巴黎放著光明
的主要原因。在馬路上的人們川流不息,如同流水般從不間斷。那些女貴族,身穿富麗堂皇,貼身
的衣服顯出她們身體的自己曲線。華貴的大帽子,上面還有著不同的裝飾品。看,這是木船子•那
是天鵝。她們穿過了街道,彷彿為那裡帶來無盡的生命力。她們衣服下的,是凡人豐盈的生命力。
城內的房屋皆是以紅磚子所堆砌而成,極為當時英倫的建築味道。
你知道,歷史書上,在2165年的某日。核子戰爭全面爆發,往後的黑暗歲月無了期地拉扯。直到,
7132年,人們的科技水平只能回到19世紀的水準。
所以,實際上,9643年的當時,科技水平算不上是很高。最少,當時的人類不能使用天氣調節裝置
改善巴黎漫天迷霧的煩人天氣。
剛到步時,我對巴黎城的印象就像是,童年時看過的「黑暗貴族」中,那個19世紀的英國一樣。
雖然,街上滿是伸士貴婦,但是,在一些陰暗的巷子中。我還是發現了為數不少的叫化子。
我首先是找了間像樣的旅店住了下來,因為,當時的我,習靈的時間不長,靈力會不自覺地從身體
各處散失。
每天活動的時間不能持續超過五小時。
我還記起,那是座仿英的傳統旅店。剛進門,便踏上血紅的地毯,細緻的質感。令人彷彿沈睡在夢
鄉。
房間的窗戶有著黑色、沽上點點灰塵的鐵裝飾,那段時候,我經常伏案寫著關於靈的殘餘資料。
說起斐雅,要說起我到達巴黎後的第十六天。
當天,我就在從餐館回旅館的途中。當天,我還記得自己為著找不到德古拉而氣餒著。
黑暗的街道上,冷冷的風在刮著。早晨的飄渺霧氣,已經消失。
取之,是哀怨的慘冷。黑夜中的行人不知逃避甚麼,已盡然消失。
一刻,我只能聽到不知名昆蟲的叫喊。
在色彩暗淡的街巷裡,我嗅到酒精的氣味。聽到纏綿的呻吟。
我看見一對男女,女的的身體靠在牆上,跟一看上去與我歲數相約的金髮男生在接吻。女方極盡挑
逗地輕輕反抗著,她身穿的紫裙被男生壓迫著。男生緊抓著女方的雙手,把她壓在牆上強吻起來。
當下,我不知道該怎樣做,可是,我聽到那女生的心音。我看見那女性潛藏的哭泣,還有盡力的反
抗。
我隱約聽見﹕「走開﹗」
當時,我腦中已一片空白。我立即欺身上前,一個上踢擊,狠狠地擊中那男子的腹部。
那人立即重重地趺在地上,我聽見那男子立即用法文罵出一大串說話,我隱隱約約只能聽到幾個粗
言詞語。那男子不像那女的酒醉,一看即知,他是把女的灌醉罷了。
那男子立即拔刀相向,他立即如風似的衝來,可我一拳就解決他了。
倒在地上哭泣的,是斐雅。我把她抱回了旅館。
不理對我注目的侍應生,也沒有理會貴婦們的白眼。回去的路程還算順利。
我把滿身酒氣的斐雅放在床上,那刻,我不知道自己該做甚麼。
當時的斐雅與現在大致相同,她的臉的顏色是紅寶石。被汗水沾溼的長髮垂在肩膀,她像個走失了
的小女孩,那樣無助,那樣悽苦。
她坐在床上,不斷地哭。哭得像是要把身體的水份都哭出來似的。
她不問我是誰,也不問自己被帶到哪裡。她只是哭,也許,她在放縱自己。
我送上紙巾,她不要。她只是盡情地哭泣,任由淚水流過面頰,嘴唇。沾溼自己的衣服,她毫不在
意。
我坐在椅上,無言地目睹一名少女的哭泣。我相信,任何安慰都是徒然,袖手旁觀似乎是一個方法。
而我,內心盡是迷惑,但我想知道,這少女的故事。
她忽然走過來,抱著了我。我忽然不懂反應,對於她,我只是路人而已。
她緊緊地倒在我的懷中,淚水依然不止。我只能作無言的安慰。
漸漸的,她似乎像是睡著了。她安靜了起來。
時近黎明,懷中人突然驚恐起來。她混身發抖,嘴裡說著不知名的語言。像是被惡魔附身。
我只能聽到﹕「光明,心獸,窗簾,消亡」這些不知名的詞語。但面對著狂暴的她,我希望關窗能
使她安靜下來。
奇蹟似地,當窗簾關閉,漸見光明的房間重歸黑暗的懷抱後。她安靜了下來。
黑暗中,我看見有兩團火焰在燃燒。她的手臂原來是那麼冰冷,她的臉頰是那麼白晢…
我的一隻手指在她臉上撫弄著…輕輕呼叫﹕「半吸血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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