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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4-9-2 07:22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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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福樓是間中式餐廳﹐是祥和會館開設的餐廳之一﹐菜色多種且口味道地﹐在尖沙咀一帶口碑極佳。
今晚﹐這裡掛牌歇業﹐卻燈火通明﹐熱烙不減。原來﹐每當遇有盛事﹐整幢樓通常被自己人包下﹐不對外營業。
為了替麒麟王滕峻安排適宜的“相親”地點和氣氛﹐長老們無所不用其極地努力張羅﹐總希望滕峻能在心情大好下多看女方幾眼﹐不要每次都埋頭猛吃﹐吃完就走人﹐把如花似玉的佳人冷落一旁。
今天的晚宴以中式為主﹐來福樓三樓大型貴賓室富貴廳只開一桌﹐在這間占地六十坪的高雅廳室中﹐全是骨董字畫﹐氣派十足﹐在這裡用膳幾可媲美各朝皇帝了。
七點一到﹐滕峻尚未出現﹐五行麒麟則“奉命”早已到場入座﹐他們今晚是評審員負責替女方評分。
片刻後﹐孫長容與一名年輕女子在幾位部屬的族擁下翩然到來。孫長容身材中庸﹐肥碩的臉有著濃理的江湖味﹐一進廳﹐他便城府深沉地掃了廳內一眼﹐把情況先探個三分﹐不過謙和的笑容打進門後一直堆在臉上﹐沒消退過。
“歡迎、歡迎﹗孫董﹐裡邊請。”丁翊立刻上前與其握手問安。
“讓祥和會館如此費心﹐真是不好意思。”孫長容客套地笑著。
“哪裡﹐遠來是客﹐這接風宴可不能省。”丁翊是商場老將﹐應對進退非常得宜。
“我來介紹一下﹐這是小女蓓蓓﹐今年十八歲。”孫長容側身讓出位子﹐讓陶意謙走到他身旁。
哇﹗這女孩長得不錯啊﹗滕峻這小子艷福還真不淺﹗武步雲和方騰對看一眼﹐傳遞著彼此心情。
陶意謙的嬌好身材裡在一襲純白貼身及踝的縲縈絲質長洋裝裡﹐美麗的肩部線條在兩條細肩帶下更為動人﹐黑亮的長髮用一條寬邊白髮帶圈向後腦﹐前額則被整齊的劉海遮住﹐細長的眉毛下黑晶般眼瞳清亮炯炯﹐唇紅齒白﹐膚質如水﹐兼具性感與無邪的氣質﹐神采逼人。
“你好﹐我是丁翊。”丁翊輕輕握住她伸出來的手﹐瀟洒一笑。
“你好﹐打擾了。”陶意謙笑靨如花﹐穩穩地扮演孫家千金的角色。
然後方騰、武步雲、林劍希與江澄一一與孫長容和陶意謙點頭致意。
“請坐。”丁翊請客人先到沙發上休息﹐才轉身皺眉地朝侍者問道﹕“滕先生呢﹖”
“滕先生和長老們稍後就到。”侍者恭敬地回答。
“幸好﹐我以為他自己先開溜了。”丁翊鬆了一口氣﹐咕噥自語。
陶意謙看著眼前五個類型各異、俊逸卓然的男人﹐沒想到著名的五行麒麟居然個個都這般出色。早聞祥和會館的五行麒麟是控制香港的主要人物﹐一進香港就等於是進了祥和會館的地盤﹐根據以往的經驗﹐沒有任何挑舋者能撼動祥和會館的地位﹐他們的勢力正如日中天﹐不可一世。
難怪孫長容要極力巴結﹐有了這群東方龍的幫襯﹐亞太地區就等於進了孫長容的囊袋。
“麒麟王還沒到嗎﹖”孫長容對五行麒麟之首也相當好奇。
“稍後就到……”丁翊話聲剛落﹐就聽見門口傳來長老們的聲音。
大廳的門被推開﹐四位長老紛紛進來﹐嘴裡還七嘴八舌地叮嚀著﹕“少爺可別又光吃飯﹐一句話都不吭﹐這樣太沒禮貌了。”
“是啊﹗我們費盡心思替你找對象﹐你自己也要配合嘛﹗”
“就是啊﹗說什麼還年輕﹐當年你祖父十九歲時就結婚了﹐算還比你早兩年呢﹗”
“對啊﹗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哦﹗”
四個老人你一言我一句﹐淨嘮叨個沒完沒了﹐武步雲朝江澄咋了咋舌﹐慶幸自己不用和這群老傢伙住一起。
“長老﹐孫董人已經到了。”丁翊提醒道。
“啊﹗真是抱歉﹐我們遲了﹐久等了﹗別介意啊﹐孫先生。”長老們歉然地走近。
“哪裡﹗能被邀請就是我的榮幸了。”孫長容從沙發中站了起來﹐與諸位長老握手回禮。
就在熱鬧之中﹐陶意謙透過這些人交錯的身影﹐看見一位長衫唐裝男子正慢慢踅了過來﹐他嘴角噙著若有似無的微笑﹐一手背在後腰﹐一手提著長衫下擺﹐那份特立獨行的姿態與長老們和孫長容的喧嘩完全不相融。
“容我介紹我們祥和會館的主人﹐麒麟王滕峻。”丁翊見不得滕峻涼在一旁﹐出聲將他拉進人群。
“哦……久仰﹗久仰﹗”孫長容被滕峻的年輕震了幾秒。怎麼﹐這個麒麟王不過二十出頭而已嘛﹗
滕峻點頭微笑﹐伸出手﹐“你好﹐我是滕峻。”
眼神犀利﹐心思機警﹐孫長容的手一和他相握﹐就馬上發覺他的與眾不同。滕峻是深藏不露的男人﹐舉手投足中有著獵人般的氣勢﹐全身隱隱泛著危險的訊號﹐就算他面帶笑容﹐那笑裡的玄機仍教人不得不仔細玩味。
這個麒麟王……讓他有種熟悉的感覺。孫長容暗暗疑惑。
兩人寒喧幾句後﹐滕峻的眼光轉到了陶意謙身上。
“這是小女。蓓蓓﹐向滕先生打個招呼。”孫長容隨即以眼神提示陶意謙行動。
可是﹐當陶意謙正準備使出女性特有的魅力﹐正眼一瞧清楚滕峻的長相時﹐表情卻像撞見了鬼似的﹐一雙黝黑的瞳眸睜得好大﹐直勾勾地盯著滕峻年輕英偉的臉﹐笑容僵在慘白的臉上……
黑帝斯﹗
飛劍般的眉﹐漂亮狹長的眼﹐挺直的鼻及老是掛著一抹冷笑的嘴角﹐還有左耳那顆絕無僅有的奇怪紅痣……這張時時出現在她夢魘中的臉﹐此刻竟然近在眼前﹗
老天﹗除了成熟一點﹐他的模樣幾乎沒多大改變﹗
可是﹐黑帝斯怎麼會在這裡﹖“惡魔少年”解散後她再也沒聽過他的事﹐誰知﹐他竟跑到香港﹐還成了祥和會館的主人﹖這其中有什麼奇特的際遇嗎﹖
還是﹐她認錯了人﹖
不﹗不可能﹐這張臉就算燒成灰她也認得﹐她敢斷定他就是黑帝斯﹐是她找了六年多的死仇﹗
乍然重逢﹐她的心中在短短幾秒就湧上無數個疑問﹐隨之興起的是翻騰而來的殺氣。
“蓓蓓﹗蓓蓓﹗你怎麼了﹖”孫長容輕扯著陶意謙的手肘﹐不解地看著她。
愣愣了一會兒﹐她急急地回神﹐深深吸了一口氣﹐掩飾自己的失態﹐才強作媚笑道﹕“滕先生﹐久仰大名。”
五行麒麟對她的驚愕感到有趣﹐他們以為這個女孩也像一般的女孩一樣﹐被滕峻的俊美“煞”到了。
滕峻把她的反應全看在眼裡﹐精明的眸光閃過極輕微的詫異﹐不過他依舊溫文地走近她﹐執起她的手﹐笑道﹕“歡迎。孫小姐﹐怎麼了﹖時差還沒調整過來嗎﹖”
那股熟悉的氣息又詭魅般地纏繞進她的心頭﹐恍惚間﹐她似乎又回到十二歲那年的火場……
“不﹗我只是沒想到滕先生是如此的英俊瀟洒……”她輕喘一聲﹐淡淡秋波輕掃他俊美的臉龐。她錯了﹗他並非沒變﹐而是變得更加具有魅力……一種帶著魔性的魅力﹗
“是嗎﹖”滕峻揚了揚劍眉﹐眼中有著輕佻的笑意﹐順手扶著她走到大圓桌旁坐好﹐並在她身邊坐下。
他沒認出她﹖應該是﹐她變了不少﹐而且﹐黑帝斯殺過這麼多人﹐他怎麼可能還會記得被他救出火場那個陶震東的女兒呢﹖陶意謙心情起伏不定地猜測著。
長老們及五行麒麟都被滕峻難得的溫柔體貼弄得胡塗了﹐從不主動對女人示好的他今兒個是哪根筋轉錯了彎﹖敢情他是看上了這個美女﹖
嗯﹐有意思﹗麒麟王畢竟難逃美人關﹗
武步雲尤其想看看心眼壞到極點的滕峻談起戀愛來會是什麼德行。
長老們也都露出會心的微笑。這一次搞定了﹗老人家們全都表示樂觀。
豐富的佳肴一一端上了桌﹐盤盤都是名廚拿手的精饌細膾﹐孫長容與祥和會館的人在吃喝間套交情﹐表面上看來﹐彼此相談甚歡﹐一片融洽﹐就好像多年好友的聚餐﹐氣氛自然順暢。
陶意謙不時與大家淺笑敬酒﹐姿態落落大方。一頓飯下來﹐五行麒麟對這麼上道的女孩也都有了不錯的印象﹐他們彼此用眼神互遞訊息﹕就是她了﹐麒麟王夫人的最佳人選。
可是﹐事實上陶意謙對於吃了什麼、喝了什麼已經不記得了﹐她滿腦子都在想著如何才能更進一步接近黑帝斯……不﹗他現在叫滕峻﹐他興奮得幾乎想大叫﹐她的仇人就在她身邊﹐只要拿出手槍﹐一發子彈就能結束她多年來的惡夢。但﹐時機不對﹐她得捺住性子﹐如果讓他對她起疑﹐那麼要殺他的機會就會降低許多。
滕峻吃得很少﹐他邊與孫長容聊著天﹐邊注意陶意謙的一舉一動。這個女孩方才看他的表情﹐與其說是震駭﹐不如說是驚喜﹐她的眼波流光中散發的不是女人對男人的挑媚與崇拜﹐而是一種發現獵物的喜悅。滕峻太了解這種眼神的意義了﹐他以前就常常在自己的臉上看到這種光芒﹐那是混合著血液狂跳與殺戮的快感﹐有如一種無形的迷藥﹐容易讓人上癮。
可是﹐這種眼神不該出現在一個十八歲的女孩身上﹐更何況是個美麗動人的女孩。
從不以外貌品視女人的他也不得不承認﹐孫長容有個極為漂亮的女兒﹐既像朵秀靜的初開水仙﹐又像朵神秘莫測的野薔薇。他不否認她吸引他﹐不過﹐她吸引他的主要原因是她特別的氣質和令他起疑的反應。
比起以往長老們介紹的女人們﹐這個女孩莫名地燃起他的興趣。直覺告訴他﹐這女孩對他有某種程度的敵意﹐他對□中緣由滿好奇的。通常女人看見他的反應都是愛慕、傾心﹐想將他占為已有﹐很少有女人地用“撲殺獵物”的表情瞪他。
她那種幾乎能致命的眼神﹐喚醒藏在他記憶深處一個小女孩的身影……
滕峻陷入短暫的沉思之中﹐心裡已有譜了。
飯局結束﹐一些言不及義的對話也告一段落。孫長容沒探得什麼商場上的有利消息﹐不過﹐他的狐狸眼可瞧出滕峻對陶意謙的興味﹐一頓飯能有這種結果已經夠了﹐這表示天帝財團有可能和祥和會館攀上“某種”關係。陶意謙這張美女牌他得好好利用才行。
當孫長容帶著陶意謙離去後﹐滕峻似笑非笑地盯著街道﹐忽地轉頭朝江澄丟下一句﹕“明天一早﹐我要孫家千金進一步的資料。”之後﹐閃進待候在一旁的轎車﹐揚長而去。
“乖乖﹗他竟然主動要女人的資料﹐這可是相親以來的頭一遭。”方騰傻眼了。
“這個孫蓓蓓是長得不錯﹐人品也出色﹐不過﹐滕峻要查她的什麼﹖”丁翊不解。
“打個賭﹐我說他對這個女孩別有居心。”武步雲賭性不改。
“我和你賭﹐我覺得他們兩人有可能相戀。”林劍希最捧武步雲的場﹐只不過輸的機會多。
“好﹐押注一萬港幣。”
“哇塞﹗賭這麼大手筆﹖”林劍希抗議了。
“好歹他是咱們的主子﹐不賭大一點是看不起他。”武步雲怎麼說都有理。
江澄看不下去了。“你們別瞎鬧好不好﹖想看好戲就安靜一點。”
“滕峻這次的反應有點奇怪。”方騰直覺不太對勁。
“看下去就知道了。”江澄結束大家無聊的揣測﹐趕回祥和會館查孫蓓蓓的資料去了。
這會是一場什麼樣的男歡女愛﹖五行麒麟簡直等不及要知道結果。
陶意謙尚未從狂亂中平息﹐孫長容的如意算盤就一字字敲進她的耳裡。
“給你一個新任務。如果我沒猜錯﹐麒麟王是看上你了﹐我後天先回舊金山﹐你繼續留在香港﹐想辦法釣上他﹐只要讓他愛上你﹐天帝就能拿祥和會館當靠山。”
“為什麼要我去﹖蓓蓓才是你的女兒。”她刻意提醒他她的身份。
“蓓蓓成不了大事﹐她老是率性而為﹐想誘惑男人﹐得再等十年。”孫長容太了解自己的女兒了。
“我的身份若被拆穿﹐祥和會館的人不是會更生氣﹖”她反問。
“我可以認你當乾女兒。今晚你就搬到另一個房間﹐明天去買些新衣服﹐這件事你若做得漂亮﹐我們之間的契約就一筆勾消。”孫長容以她的賣身契為誘因﹐希望她繼續扮演他的女兒來來釣滕峻這尾鑲金的麒麟。
“真的﹖”老實說﹐她在晚宴時就想好腹案了﹐她要先引誘滕峻﹐再殺了他﹐讓他毫無戒備地去向閻王爺報到﹗孫長容的建議正好派得上用場。
“是的﹐只要你能讓麒麟王在一個月內愛上你……”孫長容愉快地享受著與祥和會館結成親家的妄想。
“只要讓他愛上我﹐我和你之間的契約就算結束﹖”她按捺住狂跳的心﹐千萬不能讓孫長容知道她想殺了滕峻的事。
“沒錯。”
“好。”契約其實不算什麼了﹐只要殺了仇人﹐她此生無憾。
“記住﹐你得使盡渾身解數來套牢他﹗”孫長容在回房前丟下這句話。
陶意謙當然了解孫長容的意思﹐他要她隨時準備奉上自己的身體……哼﹗門都沒有﹐她會在滕峻碰她前先殺了他。
這一夜﹐她因情緒過於波動而在床上睜眼到微曦。
翌日﹐當她迷迷糊糊地醒來﹐侍者便送來一大束拊有滕峻名片的香水百合﹐清新的花香混合著早晨的清露﹐讓她立時清爽。
滕峻送花給她﹖那表示他對她有點動心﹖會嗎﹖以黑帝斯的精明﹐他會這麼容易看上女人﹖還是﹐他也好色﹖
不管如何﹐他的主動倒是替她省了不少事。
她冷笑地將那張名片撕碎﹐隨著花束丟進垃圾桶裡﹐踱到落地窗前望著海灣﹐慢慢沉澱從昨夜就一直激蕩的情緒。
她不能太急躁﹐孫長容給她一個月的時間﹐她可以一步步達成她的目的﹐只要滕峻是個正常男人﹐她就有辦法擄獲他的心。
梳洗完畢﹐她換上一件性感的削肩白上衣和碎花長裙﹐薄施脂粉﹐隨意披著頭髮便下樓用早餐﹐心想﹐今天得找個機會約滕峻出來謝謝他的花。可是她剛走到一樓大廳時﹐就被角落那個唐裝身影給震住了。
滕峻﹗
大廳裡的人不少﹐來來往往地進出著﹐沙發上也坐著一些人﹐可是﹐滕峻依然搶眼得讓人無法忽視﹐他只是靜靜地坐在靠窗的一隅﹐一隻手支著下顎﹐醒目的長衫和英俊的臉孔都讓男男女女頻頻回頭凝望。
他正看著她﹗陶意謙知道﹐他的兩道目光正隔著人群盯住她。
她尚未張網﹐獵物就自動上門了﹖
暗暗吸了一口氣﹐她也不避開﹐直接朝他走過去﹐在他面前站定。
“謝謝你送的花。”她低頭拋給他一個嫵媚的微笑。
“喜歡嗎﹖”滕峻抬眼微笑﹐深不見底的深棕色瞳眸中全是她的身影。
“嗯﹐很漂亮。”她禮貌地點點頭。但因為是你送的﹐我把它丟了﹗她在心裡補充。
“你還沒吃早餐吧﹖”滕峻緩緩站起﹐拉好衣擺﹐伸出手肘對她笑道﹕“走吧﹗一起用﹖”
陶意謙強壓住厭惡的感覺﹐一把勾住他的手臂﹐佯裝愉快地說﹕“好啊﹗求之不得呢﹗”
滕峻的眼尾閃過一絲奇特的笑意﹐帶著她走出半島酒店。
大門外﹐一輛黑色跑車早已候著﹐滕峻從小弟手中接過鑰匙﹐幫她打開車門﹐讓她上車。
“要去哪裡吃﹖”她不知道他打算帶她到哪裡去吃早餐。
“像樣的地方。”滕峻滑進駕駛座﹐將車子駛向太平山區。
一路上﹐滕峻都沒有開口﹐專注地開著車﹐修長的手搭在方向盤上﹐渾似忘了身旁還有位佳人。
車內的氣氛變得有點奇怪﹐陶意謙偷偷瞄了他一眼﹐忽然笑出聲。
“笑什麼﹖”他問。
“你的樣子……穿著長袍﹐留著長髮結辮﹐這樣的打扮開著這輛超現代的跑車﹐好像古代的人跑到現代一樣。”她故意找話題聊天。
“很奇怪嗎﹖”滕峻也笑了。
“嗯﹐有一點。為什麼你要留長髮﹐穿這種衣服﹖現在要買這種衣服不容易吧﹖”她輕輕摸了一下他的袖子﹐對衣服的質料和繡工好奇不已。
“習慣了。從小就穿這種衣服﹐現在反而穿不慣其他服裝。”他解釋道。
“從小﹖難道你父母都讓你穿這種衣服﹖”她想起在唐人街上是有不少人喜歡穿唐裝。是了﹗現在想起來﹐“惡魔少年”似乎個個穿著短襯唐裝。
“不﹐是我義父。他喜歡看小孩子穿唐裝。”
“你義父﹖”她睜大眼睛﹐渾似個容易大驚小怪的女人。他的義父一定就是那個壞蛋卞樓先。
“我是個孤兒﹐被人收養長大的。”滕峻說得很簡扼。
“哦﹖可是﹐你不是祥和會館的人嗎﹖”她試探著問。為什麼一個黑道少年會搖身一變成為祥和會館的主人﹖這是她最想知道的事。
“是啊﹗我父親是上一代麒麟王﹐可是因故離家失蹤﹐到了美國。我是在美國出生的﹐自我有記憶以來﹐我就不記得父母的事。後來祥和會館找到了我﹐才把我帶回來。”他淡淡地回答。
“這樣啊﹗那你在美國時住在哪裡﹖”她只是要他親口承認他就是洛杉磯唐人街上的惡魔少年。
“忘了﹗”說完﹐他抿嘴一笑。
“忘了﹖﹗”他在耍她﹗陶意謙有點生氣。
“為什麼你這麼想知道我的事﹖”他謹慎地打量她。
“我只是好奇嘛﹗”她將身子靠過去﹐勾住他的手臂。
“過於好奇會讓人陷危險而不自知。”他像在忠告。
她心中一震﹐迅速抬頭看他。“什麼意思﹖”
他沒有回答﹐逕自將車子駛進山腰一個大型的花園別墅裡﹐繞過前院﹐車子剛在大門前停住﹐兩名僕傭就過來替他們開門。
“少爺﹗早餐已備好了﹐在後陽台。”僕傭低頭行禮。
“辛苦了。”滕峻下了車﹐帶著陶意謙走到後院的陽台上。寬敞的陽台早已撐起一把太陽傘﹐白鐵鏤花桌上擺滿了西式早點﹐四周全是鮮花盆景﹐加上美麗的視野﹐在此用餐簡直是種享受。
“在這裡吃早餐﹖好美啊﹗”真是奢侈﹗她的心情表裡不一。
“是的﹐還不錯吧﹖”滕峻笑著替她移開椅子。
“你每次請女人吃早餐都這麼大費周章﹖”她挖苦地說著。
“不﹗這是第一次。”
不知為什麼﹐她聽見他說“第一次”時心裡竟有些莫名的騷動。
“才怪﹗憑你的長相和家勢﹐一定有許多女人想陪你吃早餐﹐我怎麼可能是第一個﹖”她刻意說得帶點“酸”味。
“是很多﹐可是她們從沒有得逞。”他像在暗示什麼地盯著她。深棕色的眼瞳有如琥珀晶瑩明亮﹐能將女人的心魂收攝。
不行﹗她得穩住﹐他的魅力是女人的致命傷﹐她不能先亂了陣腳。陶意謙警告自己保持冷靜。
她借著吃東西來緩和心口的怪異感覺﹐並回避他逼人的凝視。
“你幾歲﹖”他忽然問。
“快十九了。”她小心地回答。
“這麼年輕﹗孫董事長還真放心你和我出來。”他幾乎都沒碰面前的美食。
“我爸才不管我呢﹗他是工作狂﹐公事第一﹐老婆女兒排第二。”她嬌聲嬌氣地說。
“哦﹖他能不疼你這麼如花似玉的俏女兒嗎﹖”滕峻向後靠著椅背﹐雙手抱胸地看著她。
“你是在稱贊我長得漂亮嗎﹖”她天真地迎向他的眼神。
“是啊﹗這麼漂亮的女孩﹐無法知道她的真名實在讓人遺憾。”他笑了。
他的話又讓她震了一下。他……知道了什麼﹖
“真名﹖”她覺得嘴裡的食物有點難以吞嚥。
滕峻姿勢不變﹐俊美無儔的臉上全是了然的戲謔。
“孫長容的女兒孫蓓蓓是個短髮黝黑的女孩﹐那請問你這個‘孫蓓蓓’又是誰呢﹖他的私生女﹖還是情婦﹖”
可惡的猜測讓她臉色聚變﹐她僵了半晌﹐慢慢放下手裡的刀叉。
祥和會館果然厲害﹐一個晚上就能得知她的身份。但是﹐這也可能是種試探﹐她不能自亂陣腳。
“哎呀﹗你在說什麼啊﹖”她裝糊塗。
“我在請問芳名啊﹗”看個美麗的女孩演戲還滿有趣的。
“既然你都知道我不是孫蓓蓓﹐那為什麼還要請我吃早餐﹖”她用餐巾抹抹嘴﹐淡淡一笑。
“因為﹐我想認識你。”
“你已經認識我了。”
“連你的名字來歷都不知道﹐怎麼叫認識﹖”他把玩著湯匙﹐興味盎然。
“好吧﹗告訴你也沒關係﹐我姓陶﹐陶意謙。”他應該不知道陶震東女兒的名字才對吧﹐她思忖著。
“陶……意謙。”滕峻默念著她的名字﹐滿意地點點頭。“很別致的名字。孫長容和你又是什麼關係﹖”
“他是我的老板﹐我是他的手下﹐專門為他辦各種事。”她鎮定地解釋﹐不再隱瞞。
“各種事﹖包括引誘男人﹖”他揚了揚眉。
“我有引誘你嗎﹖滕先生。”她反駁道。是他主動邀請她的﹐不是嗎﹖
“不管有沒有﹐但你的模樣卻容易讓男人心動﹐不啻是孫長容的好工具。”他傾身向前﹐一雙利眼熠熠發光。
這話聽了教人生氣﹐她倏地站了起來﹐將餐巾丟在桌上﹐冷笑道﹕“會被我的外表迷惑﹐這是男人們自己的問題。”
滕峻也站起來﹐繞到她面前﹐輕聲地說﹕“男人通常禁不起誘惑的。”
“那就別主動玩火﹗”她倔傲地揚起頭。
“告訴我﹐孫長容要你替他做什麼事﹖”他俯下臉﹐以一種極曖昧的姿勢看她。
“你不會想知道的。”她轉身想走﹐但被他一把攔腰摟住。
“說說看。”他湊近她。
“滕先生﹗”他們鼻子對著鼻子﹐下半身幾乎相貼﹐這種接觸讓她愛不了﹐要不是有計劃在身﹐她會出手將他摔到桌子上去。
“我允許你叫我的名字。”他的笑容讓人心顫。
“好吧﹗滕峻﹐能不能請你先放開我﹗”她伸手抵住他的逼近。
“把你的工作內容告訴我。”他堅持著﹐嘴角噙著壞壞的笑。
“孫長容要我引誘你以便拉攏天帝財團和祥和會館之間的關係。滕先生﹐不想沾麻煩最好離我遠些﹐否則﹐一旦對我動了情﹐後果可不堪設想。”她使欲擒故縱的伎倆。
滕峻哪會不知道她的用意﹐輕笑一聲﹐出其不意地吸了一下她的紅唇﹐才放開她。
“我不介意你‘勾引’我﹐意謙﹐我還起想見識一下你的本事。”他覺得太有趣了。
她捂住自己的唇﹐氣自己怎麼會忘了閃躲﹐竟讓仇人侵犯從未被人吻過的唇瓣。
“孫長容可是想準了你們下個月在新加坡的那筆大生意哦﹗這樣你還敢碰我嗎﹖”
“愛情是雙向性的﹐說不定你會先對我動心﹐死心塌地的跟著我﹐不再回天帝財團。”他嘲弄道。
“看來你也想陪我玩玩游戲了﹖若你不小心愛上我﹐可別後悔﹗”她向他下戰書。滕峻以為她只是在玩“桃色交易”﹐哼﹗等到他被她一槍殺死﹐看他還能不能如此冷靜。
“我拭目以待。”他走回椅子旁坐下﹐朝她努了努下巴﹐道﹕“我看﹐這個游戲就從這頓早餐開始如何﹖”
“行﹗”她抿嘴一笑﹐大方地坐回椅子上﹐繼續吃她的早餐。
事情挑明了一半﹐滕峻以為他什麼都知道﹐真是太天真了﹐這場戰爭她勝券在握﹐他接受她的挑戰﹐就表示他必死無疑了。
山色幽靜清和﹐但用餐的兩人卻各懷鬼胎﹐滕峻尤其對事情的發展非常期待﹐十八歲的陶意謙要如何挑起他對她的慾望呢﹖
他低下頭﹐莫測高深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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